《雍乾飞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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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乾飞龙传- 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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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可惜太慢了。

  随觉寒意上腿,两处膝弯一阵剧痛,真气一泄,一个跟头栽了下去。

  他不愧是个“血滴子”领班,临危不乱,右半身凝力,打算摔在地上之后挺臂出剑,拼个两败俱伤。

  哪知他仍是慢了一步,就在他右半身着地刚要振臂出剑的时候,一把长剑已抵在他咽喉上,同时右腕也被一只脚结结实实地踩住了。

  眼前是张带着笑意的脸:“赵领班!事实证明我拿得动沈先生的尸骨,请告诉我那埋骨处吧?”

  黑衣小胡子还挺硬的,咬咬牙道:“算你行,我姓赵的认栽了,老实告诉你吧,沈在宽的尸骨已无处可寻了!”

  傅天豪的笑容突然凝住了,道:“这话怎么说?”

  黑衣小胡子冷笑说道:“沈在宽是个罪大恶极的叛逆,谁会为他收尸不成,休说是叛逆沈在宽,你打听打听,凡是死在‘血滴子’手里的人,哪一个能落个有人收尸的?”

  傅天豪情知这话不假,“血滴子”凶残毒辣,一向轻视人命,杀个人跟杀只鸡没什么两样,还管什么尸骨不尸骨。

  他扬了扬眉,沉声道:“你把沈先生的尸骨怎么处置了?”

  黑衣小胡子狰狞一笑道:“你可听说过,每个‘血滴子’身子都带有一瓶‘化骨散’……”

  傅天豪脚下微一用力,黑衣小胡子那只右腕发出了一声轻响,紧接着黑衣小胡子的身躯起了颤抖,额上也见了汗,可是他没哼一声,傅天豪冷然说道:“杀人毁尸,你们好狠毒的心肠,你也是汉人,怎么用这样手段残害同类,你还有人性吗?”

  长剑一偏一闪,黑衣小胡子那只右臂齐肩落下,他硬不下去了,大叫一声,满地乱滚,滚得满地是血,两个黑衣壮汉面无人色,都吓傻了。

  黑衣小胡子滚了一阵之后,精疲力竭躺在那儿不动了,混身是血,满头是豆大的汗珠子,他张嘴直喘道:“朋友!你,你给我一个痛快,求求你……”

  傅天豪缓缓说道:“沈先生跟你何怨何仇?”

  黑衣小胡子道:“我奉命行事,既然干了‘血滴子’就身不由主,叛逆造反,论罪家灭九族,沈在宽他迟早得死,行刑的刽子手杀人的手法不见得比我高明,真要说起来,他死在我手里还算舒服些……”

  傅天豪道:“你是奉谁之命行事?”

  黑衣小胡子张了张嘴道:“朋友!算了吧!沈在宽人已死了,你就算杀尽所有的‘血滴子’又能怎么样?再说你也办不到,你要问我奉谁之命行事。我奉的是我上司之命,我上司又是奉了他头顶上的令谕,说来说去只是皇上容不得别人造他的反,要不我们怎么敢随便动沈在宽,难道你能进大内行刺去!我一人偿命也就够了,给我个痛快吧!求求你!”

  傅天豪不禁默然,的确!这黑衣小胡子说得并没有错,说来说去是大清皇帝不容人造反,不容人萌异志,最忌讳这个,要不是他纵容“血滴子”,“血滴子”今天也不会这么凶残跋扈,也不敢乱杀人,唯一的办法是尽逐满虏出关,再不就是汉人就别“造反”别“萌异志”,要不然这类事情今后还会不绝的发生。

  沈在宽死了,人死不能复生!就是杀尽所有的“血滴子”又如何?事实上一个人的力量有限,他也做不到这一点,人是黑衣小胡子杀的,有黑衣小胡子一个人偿命也就够了。

  想到这儿,他出指遥点,一缕指风点在黑衣小胡子“死穴”上,黑衣小胡子腿一伸,头一歪,不动了。

  傅天豪收剑归鞘,转过身望着两名黑衣壮汉道:“告诉‘血滴子’,不要乱抓无辜乱杀人,人是我杀的,尽可以找我,我叫傅天豪,要听清楚,我叫傅天豪!”

  话落,腾身跃起,掠了出去。

  傅天豪越墙掠出,刚落地,倏地一声沉喝传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傅天豪听得心头一震,抬眼望去,只见—条瘦小黑影从胡同西口疾掠而来。

  这瘦小黑影身法极速,转眼已到近处,傅天豪目力过人已看清楚了他,心里一松,可是没出声,那瘦小黑影赫然是“鬼影子”杜明,只见他手提腰刀,一身夜行打扮。

  这时杜明也看清了他,一怔叫道:“傅爷!是……”

  傅天豪一招手示意他噤声,“鬼影子”杜明一点就透,立即住口不言。

  傅天豪凝神听了一听,倏然一笑道:“他们已经走了,不要紧了!”

  杜明诧异地道:“怎么回事?傅爷!谁在里头?”

  傅天豪把适才的经过毫不隐瞒地告诉了杜明。

  杜明一听脸上就变了色,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儿!您杀得好,他们做得也太狠太绝,这么一来,沈姑娘岂不是白跑了一趟?”

  傅天豪道:“沈姑娘已经尽了做子女的心力,人已经死了,谁也没办法!”

  杜明道:“傅爷!我已经找了您一天半夜了,可没把我急死,要再找不着您,我只有咬牙往险道儿上走了!”

  傅天豪道:“什么事?杜老!”

  杜明道:“‘燕云十三侠’把兄弟几个昨儿晚上让‘五城巡捕营’的人在‘二闸’一片树林里围住了,章民山一刀插进自己的心窝里自杀了,乐清想往外冲,当时就被火器掠倒了,霍天行一看情形不对只有低头认栽,带着几个把兄弟进了‘五城巡捕营’!”

  傅天豪听得心神连震,急道:“现在他们还在‘五城巡捕营’吗?”

  杜明道:“现在还在!听说明天一太早就要移往‘侍卫营’,我真急了,今天晚上要找不着您,只有拼着我这条命不要救人了。”

  傅天豪一跺脚道:“霍天行也是!上次就让他们围过一次,要不是凌姑娘赶巧了,出面拦住他们了,他几个当时就走不了,有了这么一回教训,怎么还不离远点儿?”

  杜明摇头说道:“您不知道,傅爷!他们之中出了内奸,躲也没用,要不是内奸出卖了他把兄弟几个,哪会那么容易让人家一找就找着了!”

  傅天豪目光一凝道:“杜老是指……”

  杜明道:“章民山那个干女儿,在‘天桥’唱大鼓的‘金嗓玉喉’章小凤,那丫头也不知让什么迷了心窍,不但把霍天行把

  兄弟几个和盘托给了善铭,甚至连自己的身子也交给了善铭,据说‘五城巡捕营’拿沈姑娘那一回就是她干的好事,她怕霍

  天行几个知道,所以勾上善铭来个先下手为强,您说这算什么?这成什么世界了?”

  傅天豪听得心中一阵刺痛道:“章小凤现在善铭那儿?”

  “可不!”杜明道:“她机灵,现在一步也不敢离开善铭,善铭也是老奸巨滑,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还肯放松她!”

  傅天豪沉默了一下道:“让她去吧!霍天行自有他的门规家法,杜老人义,我感同身受,事不宜再迟,我这就赶到‘五城巡捕营’去!”他一抱拳,要走!

  “慢着!傅爷!”杜明伸手抓住了他道:“这种事来明的不如来暗的,来暗的最好有个熟人带路,我给您带路,准保他们神不知鬼不觉。”

  杜明什:道:“不!杜老,你跟我不一样……”

  杜明截口说道:“没什么不一样!在这儿待下去没什么意思,我早就不想干了,正好趁这机会脱了身,不瞒您说,我这也是为自己打算,霍天行兄弟都是燕云道儿上的头一号人物,现在我交个朋友,将来在北六省地面上走动,不愁得不到照应,您就成全我吧!”

  傅天豪深注一眼道:“像杜老这种人,天下都可去的,好吧!杜老先请!”

  杜明倏然一笑道:“您请跟我来!”随后傅天豪腾身往胡同西口掠去。

  傅天豪望着那瘦小背影暗道一声:“真是个义薄云天的血性汉子。”

  提一口气,腾身掠起跟了上去,出“府学胡同”西口,杜明一头又走进了另一条胡同里,不论是东弯也好,西拐也好?专找小胡同走。

  “鬼影子”杜明的轻功身法着实高人一等,傅天豪把轻功身法提到了七成才能与他走个并肩。

  奔驰间傅天豪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道:“有件事不知道杜老知道不知道?”

  杜明道:“什么事?傅爷!”

  傅天豪道:“沈姑娘为救沈先生,大老远地带来一件价值连城的‘珍珠衫’,据说这件‘珍珠衫’已经由霍天行兄弟的手交给了‘五城巡捕营’,然后再往刑部转,刑部只一收到东西就放人,哪知那件‘珍珠衫’交到‘五城巡捕营’人手里之后就没了下文,据我看是让‘五城巡捕营’的人吞了,杜老可知道这件‘珍珠衫’落进了谁手里吗?”

  杜明讶然说道:“有这种事儿?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你可知道霍天行兄弟跟‘五城巡捕营’的哪一个接的头吗?”

  傅天豪道:“这我倒没听说,当时我是跟章民山谈的,没听他提,我没问,杜老该知道,我不好问。”

  “那是!”杜明点点头道:“事情是他兄弟几个经手办的,您问多了会招人误会,让我想想看,会是谁呢?”

  他沉吟了片刻道:“上梁不正下梁歪,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像这种向人伸手受贿的事儿,官场之中算不得稀罕,‘五城巡捕营’里尤其屡见不鲜,逮住个毛贼冲贼伸手分一半儿赃,要干没本儿买卖的就先送来,这种事在‘五城巡捕营’里是公开的秘密,倒楣的只是失主老百姓,只是,像这么贵重的一件‘珍珠衫’硬昧起良心给吞了,要想神不知鬼不觉,似乎不大可能,老实说,这么贵重的东西他们也没那个胆,要吞这件‘珍珠衫’嘛只有一个人可能,也只有他吞了这件‘珍珠衫’没人敢吭声儿,没人敢眼红,那就是‘五城巡捕营’的统带玉伦!”

  傅天豪道:“怎么?连身为统带的都……”

  “怎么不?”杜明冷笑一声道:“这有什么稀罕,大的大贪,小的小贪,您没听我说吗?

  上梁不正下梁歪,连善铭还贪一样色呢?何况玉伦,玉伦要不贪,下面这些人哪一个敢、这个圈子里黑得很哪!傅爷!不说别人就说我吧,有时候也难免往腰里塞几个,待在这个圈子里想独清都不行,人家指着鼻子骂你,把你当成眼中钉,一头栽进酱缸里,你说没偷吃谁相信,干脆,昧起良心黑吧!”

  傅天豪忍不住笑了,道:“多谢杜老!我增了不少见识,长了不少学问!”

  杜明突然一矮身道:“傅爷!伏下!”这时候杜明已收势停了下来。

  傅天豪忙跟着俯身收势往前望去。

  只见前面十几丈外有一堵砖砌的高墙,似乎原先是一圈后来拆了,一头连在一座高大的房屋上,另一头挂着一盏灯,灯下站着个服饰齐全跨着腰刀的“五城巡捕营”巡捕。

  他道:“到了?”

  杜明点点头道:“绕过这场墙就是‘五城巡捕营’后门,想绕过这堵墙非得把这岗哨除了不可,您在这儿等等,我过去!”说完话他直起了腰走了过去。

  傅天豪只把眼前这一带看清楚了,心知杜明说得不错,挺高的一堵墙一头还连在一座高大的房子上,要翻不见得翻不过去,可是只一近墙非被那站岗的发现不可,那个站岗的站的地位好,真可以跟观八面,不虞暗袭。

  杜明刚走过去就被那名巡捕发现了,只听一声沉喝传了过来:“什么人?站住!”

  杜明冷叱说道:“你嚷嚷什么?眼瞎了吗?连我都认不出来?”

  说话间杜明已进入了灯光之下。

  只听那站岗的“哦!”地一声道:“是您哪!这么晚了您怎么到这儿来……”

  杜明道:“碰鬼来了,不行吗?”

  傅天豪眼见杜明走近了那名巡捕,杜明—指头点在那名巡捕的腰眼上,然后杜明扶着那名巡捕躺在了墙根下,他长身而起掠了过去,一个起落便到了杜明跟前,道:“杜老够仁厚的。”

  杜明笑笑说道:“那也不是!没怨没仇的,人家也是人生父母养的。”

  傅天豪道:“所以我说杜老仁厚……”顿了顿道:“后门那边还有岗哨吗?”

  杜明道:“没了!不过咱们行动得快一点,半个时辰后就会有人来换哨,咱们一定得在换哨之前把人救出来。”

  傅天豪道:“有杜老帮忙半个时辰足够了!咱们过去吧!”

  杜明答应一声,小心地贴在墙头往墙那边看了看之后才绕了过去。

  绕过这堵墙,“五城巡捕营”近在眼前,“五城巡捕营”这座营房不算小,一大圈围墙,人站在外头只能看见了房顶,看得最清楚的是那一串挑得老高的灯。

  那圈围墙下的确有两扇后门,有归有,可是看上去已很久不用了,不但油漆剥落而且门环都生锈了。

  傅天豪皱了皱眉道:“这两扇后门恐怕不能动?”

  “是不能动!”杜明道:“里头都钉死了,我有路,您跟我来!”

  说着,他矮着身窜了出去,傅天豪紧跟在他身后,两个起落已到围墙下,傅天豪略自估计了一下,这圈围墙约莫有五六丈高了。

  杜明沿着墙根儿一阵疾走,最后停在一堆草丛前,他把耳朵贴在围墙上听了听,然后轻轻地拨开那堆乱草。

  傅天豪看见了,乱草深处,围墙根儿下有个三尺见方的洞,洞里栽着一排铁栅,忍不住问道:“杜老!咱们就从这儿进去吗?”

  杜明点点头道:“这是一条废沟,沟已填了,可是这个洞因为有这么一排铁栅栏着所以当日填沟的时候没封死,现在正好派上用场,我得试着先把铁栅拿掉,您等等!”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洞口蹲了下去,把刀往身旁一放,两只手抓住那排铁栅试着摇了摇。

  那排铁栅长年没人管,都锈了,杜明这么一摇马上就动了。

  杜明点点头道:“行!”

  他试着用了劲儿,三摇两不摇居然硬把那排铁栅的支柱扳断了,整排铁栅轻易地拿了下来,他嘘一口气道:“没想到这么容易,这是老天爷帮忙。”

  他轻轻地把铁栅放在一边,抓起他那把刀道:“傅爷!您跟在我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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