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山血泪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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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山血泪情-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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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腾身到了那处屋上,路英含笑相迎:“燕大哥,怎么样?”

  燕翎道:“咱们上路说!”

  两个人腾身而起。

  ***

  刚打完了三更。

  一灯如豆,白素贞在灯下静坐。

  有个人推门进来了,又是那白衣年轻人,这回他端个盘子,盘子上一把酒壶、两个酒杯。

  白素贞仍然静坐没动,也没睁眼。

  白衣年轻人道:“我都到了你跟前了,你会不知道么?”

  白素贞仍然闭着一双美目:“殿下还在十丈外,属下就已经听见了。”

  “我记得你说过,礼不可废!”

  “殿下要是讲礼,就不该这时候到这儿来。”

  “我是来给你贱行的。”

  白素贞猛然睁开一双美目:“六王爷要把属下遣送回去了?”

  “明天一早。”

  白素贞依然平静、安祥:“这么快?”

  “夜长梦多。”

  “六王爷跟殿下都错了,不必任何人救,属下自己就可以出去,属下自己不愿出去,任何人也救不走属下。”

  “是么?”

  “六王爷跟殿下应该信得过。”

  “早走迟走,总是要走,是不?”

  “这倒也是……”

  “不要怪我,我没有拦我爹!”

  “属下罪有应得,怎么会怪殿下?又怎么敢?”

  “那就好!”

  “殿下怎么会给属下饯行?”

  “我一点心意。”

  “属下不敢当。”

  “怎么说也是相处一场,你就不要拒绝了。”

  “属下受之有愧。”

  “也不要这么说,我都能来给你饯行,你又何心耿耿难释!”

  “那属下就谢谢殿下了。”

  “不要客气,这一刻,希望你把我当朋友。”白衣年轻人放下盘子,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了白素贞:“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好酒。”

  “在心意,不在酒的好坏。”

  “说来好笑,咱们这位朋友,官不小,家里竟一坛好酒也没有!”

  “他节俭。”

  “会跟咱们做朋友的人,不是节俭的人。”

  “殿下说得好。”

  “凑合喝吧!”

  白衣年轻人举了杯。

  白素贞道:“小嫦、小娥回来了么?”

  “回来了。”

  “六王爷有没有责罚她们?”

  “错在你,不在她们。”

  “谢谢六王爷!”

  “喝了吧!”白衣年轻人又举了举杯。

  白素贞仍没动:“小嫦、小娥是不是跟属下一起走?”

  “没听我爹说。”

  “万一她俩不走,还请殿下多照顾她们。”

  “你放心,我自会交待。”

  “谢谢殿下。”白素贞说完了话,举起杯来一仰而干。

  白衣年轻人两眼之中闪过异采,脸上也闪过了抽搐,他也举杯仰干。

  白素贞诧异的望白衣年轻人:“属下不明白,殿下为什么要喝这杯酒?”

  “给你贱行,你喝了,我怎么能不喝?”

  “殿下要喝,也应该在属下之前喝,属下已经喝了,殿下实在没有必要再喝了。”

  “你认为没有必要。”

  “是的。”

  “为什么?”

  “因为属下已经喝了。”

  “为什么你已经喝了,我就没有必要再喝了?”

  “因为属下没有怀疑,殿下不必为取信属下而喝那杯酒了。”

  “怀疑?取信?你以为我给你喝的是什么酒?”

  “断魂酒,倒称得上饯行。”

  白衣年轻人神情猛震:“你知道……”

  “是的,属下知道。”

  白衣年轻人惊得失手摔碎了酒杯,他失声叫:“知道你还喝?”

  “殿下赐,属下不敢辞。”

  “你……”

  “跟殿下开个小玩笑,其实是属下自己想死。”

  “我不信,要是想死,你不是没机会!”

  “那得自绝,如今属下藉殿下之手死,不是很好么?”

  “那有什么分别?”

  “有,属下遂了殿下的心愿。”

  “我的心愿?”

  “殿下一定恨属下!”

  白衣年轻人往后退了一步,惊声道:“你真是……”

  “已经到这时候了,属下没有必要骗殿下。”

  白衣年轻人定过了神:“那么已经到时候了,我也不瞒你,我不否认我恨你,可也是因为我太喜欢你,我不愿意你死在别人手里。”

  “不管怎么说,我谢谢殿下。”

  “你谢谢我?”

  “像属下这样,就算能命大不死,活着又有什么意思?不如早一点得到解脱。”

  “你真早就知道……”

  “不然属下怎么会托殿下照顾小嫦、小娥?”

  “那么你也该听我说了,‘我会交待’。”

  “属下听见了,怎么样?”

  “你以为我喝的是什么酒?”

  “这把酒壶应该是把鸳鸯壶,殿下喝的酒跟属下喝的不一样。”

  白衣年轻人掀开了壶盖,把壶送到了白素贞眼前。

  白素贞可以看见壶里头,一览无遗,那里是鸳鸯壶,分明只是一把普通的壶,她神情猛震,失声惊叫:“殿下……”

  “现在你知道了,我喝的酒跟你喝的一样,现在你也知道,为什么你喝过以后,我还要喝了!”

  “为什么?殿下!”

  “生不能跟你厮守,跟你一起死,也差可安慰了。”

  “殿下,你上有爹亲……”

  “我爹是我爹,我是我,我爹并不指望我孝顺,他也指望不上!”

  “六王爷一定会很伤心。”

  “你错了,我爹会生气,他会暴跳如雷。”

  “当时也许,气过之后呢?”

  “他要是真疼我、爱我,他该高兴。”

  “怎么说?”

  “他这个儿子生不能如愿,死总算如了愿。”

  “殿下这是何苦?”

  “你又何苦?”

  “属下?”

  “你不也是生不能如愿么?”

  白素贞神情震动:“殿下……”

  “想想自己,就知道我了。”

  “属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就什么也不要说。”

  白素贞没说话。

  白衣年轻人却问她:“你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是的。”

  “你一点也不感动么?”

  “属下感动。”

  “为什么不说出来?”

  “有些事,说不如不说。”

  “我不这么想……”

  “殿下现在不是已经知道了么?”

  白衣年轻人沉默了一下:“我有个要求。”

  “殿下对属下,何言要求?”

  “我想坐在你身旁。”

  “为什么?”

  “我刚说过,生不能跟你厮守,死……”

  “殿下,不可以!”

  “不可以?”

  “都已经到这时候了,不要让属下再伤殿下。”

  “都已经到这时候了,你就不能……”

  “不能。”

  “你说过你感动。”

  “这就是属下为什么没说出口的道理所在。”

  “我还是知道了。”

  “殿下,感动是一回事。”

  “你好狠!”

  “这跟狠不狠无关。”

  “我要是非坐在你身旁不可呢?”

  “殿下,已经到了这时候了,属下不怕出手。”

  “你……”

  “属下记得殿下说过,得不到属下的心,就不要属下这个人。”

  “你的心如今……”

  “只望早死!”

  “噢?”

  “早死早投生,属下只盼来世投生南朝。”

  白衣年轻人脸色猛然一变:“你至死还……”

  “要不然属下何必死?”

  白衣年轻人低下了头,片刻之后他抬起了头:“我的时候差不多了,你呢?”

  “属下还没有,可能是因为属下的修为比殿下好一点。”

  “是么?”

  “殿下,属下刚想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

  “等明天早上,六王爷发现之后,最好尽快撤回去。”

  “为什么?”

  “到那时候已经没人能拦燕翎了。”

  白衣年轻人一怔:“你是说他会向我爹他们下杀手?”

  “他一定会。”

  白衣年轻人有惊容:“姓燕的他有重罪……”

  “拿到了那张自供状,南朝朝廷不会再问他的罪了。”

  “咱们这位朋友,难道护不了咱们?”

  “南朝朝廷拿到了那张自供状,一定会清查叛臣,到那时候咱们这位朋友自身都难保,他还能护谁?”

  “这我倒没想到……”

  “但愿六王爷能想到。”

  “我爹应该想得到。”

  “就怕六王爷悲痛之余乱了方寸。”

  “这都是你……”

  “殿下亲手毒杀了属下,这不是惩罚了属下了么?”

  “可是对咱们的伤害,却已经无法弥补!”

  “好好的,谁又叫咱们觊觎人家的锦绣河山?”

  “你……”

  “都到了这时候了,应该可以说句实话了,就算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白衣年轻人沉默了一下:“真的,不然咱们也不会到南朝来,你也不会碰上那个姓燕的!”

  他还是真忘不了这件事。

  也难怪,他死是为什么?

  白素贞没有说话。

  白衣年轻人道:“我要坐下了。”

  他席地坐下。

  想必是毒酒的药力已经发作了,他受不了了,支持不住了。

  白素贞还是没说话,她闭上了一双美目。

  ***

  转眼两三天过去了。

  这两三天,燕翎那儿也没去,只偶而在附近走走,贾秀姑从早到晚陪着他,这两三天燕翎的心情是轻松的,但是面对贾秀姑,还是免不了会有一点沉重。

  为什么会这样,只有燕翎一个人知道。

  照说,燕翎他可以回去了,他之所以还没有走,是因为他想知道结果。

  他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结果”,他要知道的只是朝廷如何清除卖国贼,如何对付“金”

  邦的“敢死军”。

  所以陆顺还是照常带着弟兄们进城,为的是打听结果。

  但是,久久不见结果。

  燕翎有点纳闷。

  这一天,燕翎跟贾秀姑正在说话,路英回来了,进来就道:“燕大哥,陆大人找你!”

  燕翎跟贾秀姑站了起来,燕翎道:“城门口贴告示了!”

  路英道:“没错。”

  “正好。”燕翎道:“我也正想去见陆大人。”

  “燕大哥着急了。”

  “这么些日子了,怎么会一点动静都没有?”

  “燕大哥一定想得到,这种事朝廷一定秘密进行。”

  “这个我知道,只是,秘密进行瞒得了一般百姓,瞒不了你们诸位。”

  “不然,朝廷真要秘密进行,我们也摸不出来,当初打听老人家落在那个衙门,不就是一个好例子。”

  这倒是!

  燕翎没说话。

  路英又道:“不管怎么说,陆大人这不是找燕大哥了么?一定就是为告诉燕大哥这事。”

  燕翎道:“但愿如此了。”

  贾秀姑道:“有没有说让三哥什么时候去?”

  路英道:“没有,不过恐怕还是得等到晚上。”

  贾秀姑望燕翎。

  燕翎道:“这么些日子都等了,那在乎多等这一会儿。”

  等是最让人着急的,不过还是等到了。

  日落西山,陆顺跟弟兄们陆续回来了,燕翎带着路英走了。

  上灯时候到了陆府,仍然在书房见着了陆大人,也仍然是燕翎一个人见他。

  一进书房,燕翎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再看看陆大人的脸色,燕翎证实了自己的感觉。

  怎么回事?

  燕翎欠身见礼:“大人召唤草民?”

  “是的,你坐吧!”陆大人抬了抬手,示意燕翎坐在桌前,今天陆大人的书桌前放了把椅子。

  燕翎没动:“谢谢大人,大人面前那有草民的座位?”

  “今天你也该坐坐了,从今天起,老夫跟你一样,是百姓了。”

  燕翎一怔:“大人……”

  “老天已经辞官了。”

  燕翎忙道:“好端端的,大人怎么……”

  “老夫只能这么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燕翎有点明白了,心神震动:“大人……”

  陆大人抬手拦住了燕翎的话:“老夫做不做官,没有什么,只是对你,老夫至感歉疚……”

  “草民不敢。”

  “老夫说,只有了那张自供状,老夫保证免除你的杀官罪,但是老夫没能做到……”

  燕翎双眉一扬:“有那张自供状,朝廷还不认可?”

  “朝廷无法证明,那张自供状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燕翎脸色一变:“大人,确是……”

  “燕翎啊!人已经死了,无法查证啊!”

  这是实情。

  燕翎沉默了一下:“这也就是说,草民的杀官罪……”

  “不能免除。”

  燕翎没说话,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所以老夫至感歉疚……”

  “不,草民不敢,这不是大人……”

  “跟你当面保证的,是老夫……”

  “可是大人也没有想到朝廷不认可那张自供状。”

  陆大人微点头:“这倒是……”

  “大人,是朝廷之上的那一位……”

  陆大人两眼猛一睁:“燕翎,你想干什么?”

  燕翎没说话。

  “难道你还想杀官?难道你想罪上加罪?”

  “大人!”燕翎扬起双眉:“罪上加罪又如何?草民已经不在乎了,朝廷还能让人死几回?”

  陆大人一双老眼瞪得更大:“难道老夫看错了你?当初你杀官是为朝廷、为百姓,如今你要杀官却是为自己,该么?能么?”

  燕翎道:“大人,草民冤屈……”

  “难道只你一个人冤屈?你的义父冤不冤?屈不屈?以他的能耐,杀官、脱身,是不是更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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