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罗马(偃月与阎罗系列第三部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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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罗马(偃月与阎罗系列第三部之二)-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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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文简介】 

黑色的凛凛军服底下, 
潜藏着无边的秘密── 
冷酷、无情、暴虐的, 
是怎样的命运转动着千百条的人命, 
是谁在操纵一切, 
魔王冷眼旁观着血流成河的大地…… 
金发的天使失去的内在灵魂, 
今日飘泊在何方? 

【没有脸孔的男人在黑夜里】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 
一、二、三的数数儿声,缓缓地响起。 
那是极为冷彻的声音。不带着情感、没有起伏、没有一点点肉声的因子,仿佛是冷质的金属敲击在墙面。 
声音并不高亢,而是低沉的,和年轻人压抑不住的活力不同,但也不似老年人的死气沉沉,有的是内敛的、威严的、稳健而让人不由得不听从的魄力。 
声音的主人说了:「……现在,你可以把眼睛睁开来了。」 
于是,将眼睑缓缓地张启。 
「你看见了什幺?」他问。 
黑暗。全然的黑暗。浮现在黑暗中的,是一名没有脸孔的男人……我知道样的形容非常荒谬。既然有面孔,又怎会知道对方是男或女、是人或妖?然而我对自己的答案毫有怀疑。 
「很好。」 
对我的回答,没有面孔的男人显然非常满意。 
「你做得非常好。」 
和没有温度的白蛇一样,冰冷的五指缓缓地爬上了我的颈项。我的皮肤滚烫,在他的抚触底下,泛起一颗颗小小的疙瘩。 
想要离开……不离开不行……可是双脚并不听我的使唤,它生根地粘在地面上,如同我的臀部离不开这张椅子。 
「我听话的人偶啊,你只要听着我的吩咐去做就行了,什幺都不必思考,知道吗?」是的,我是您的玩偶,不会思考、没有情感的人偶。 
「来,让我看看你的顺从,把嘴打开。」 
听从吩咐,我漠然的张开了唇。 
柔软的「什幺」刷过了我的唇。 
「好好地含住。」 
这并不是我想要这幺做的。但我是人偶,不必要思考,只要听从「声音」的吩咐,只要任由「声音」来指挥与摆布。 
变得更火热的、潮湿的「什幺」,粘腻的堵塞住我的双唇。它入侵到我的口腔之中,像水蛭般肥大的它,在我的口中滑进、滑出、蠕动。 
当我含住它的同时,原先的冰冷声音开始有了转变。 
「啊……呜……哈啊哈啊……真棒……你是最棒的了……我手中的人偶里面,你是最让我意的……啊呜……」的,不知哪儿传来喀喳喀喳的噪音。 
不住顶撞住我喉咙上方的「它」,冒出了苦涩的汁液,那味道叫人作恶。可是我晓得自己不会真的吐出来,毕竟我是没有感觉的人偶。人偶是不会反抗,也不会有不悦的感受,只是默默地张着眼看着……眼前的黑暗。 
「……噢……噢……我要射出来了……啊……」 
「它」突兀地由我的口中抽出,没过两下,噗咻噗停的,粘稠的液体喷在我的脸和颈子上。 
声音在呼呼的喘息着。 
「好了,今晚上还有重要的任务,你要去作。所以我就不陪你玩下去了。」 
任务。 
随着这两个字,我的眼前出了一个「人」的脸。 
「仔细地把人的长相看清楚了。」 
他的五官深深地烙印在我的网膜中,他的眉眼、他的唇鼻、他的脸型。男人有张温和的五官,年四十上下。 
「到个地方去,你会见到他。就用你惯用的手段,把他钓上,然后杀了他。记住,要作得干净俐落,绝不可以让人发现你遗留任何的据证,要从容不迫的离开那里,知道吗?」 
我知道。是任务。我生俱来的本能,我可以易地成任务……不留半点痕迹。 
「到了十二点。你就会躺在自己的床上,一如往昔的作回你自己,醒来时你什么也不会记得,特尔格?吉甫上校。」 
没有面孔的男人亲吻过我的唇,这是记号。 
我离开了了房间。 
脑海中只有一张男人的脸,那是即将死在我手中的男人。 


铺着墨黑色光滑石面的地板,光可鉴人地面,映照出每一个由上头踩过的人身影。这是间空旷到能以「奢侈」来形容的,极尽华丽能事的房间。从房门口走到房间的另一端,足足可以走上十几分钟……而这幺大的房间内,却只放着塞满三面高墙的各种文字书籍,以及一张可以让人在上头打上数滚的书桌。 
此时屋子里仅见一名少年。 
他并非这间屋子的主人。但他却被迫坐在书桌后面,代替主人执行他堆积如山的工作——少年有着漆黑如乌鸦羽毛的黑色短发,长薄的浏海下方,则是一双璀璨的猫型金眸。过去这双金眸不知迷醉过多少妖魔,如今这双金眸蛊祸世人的本领依旧。 
将雪白的下颚以双手仗着,放在书桌上。咬着鹅毛笔的嘴,故意上上下下的摇晃着那根黑羽,无聊的大声叹口气。想不到自己的叹息撞上墙壁还会弹回,无数的回音,简直就像是他叹了几十口气。 
「无聊、无聊,无聊透了。」 
把笔尖吐出。将桌上成迭的纸件一推,让它们从堆得无处可去的桌面上,纷纷滑落四散。少年索性一仰身靠坐在大椅上,双手枕在脑后嚷着:「我快被闷死了!谁来帮我解解闷啊!」 
嘎呱地,一只黑色大乌鸦站在书房高处的窗台上,俯瞰着他说:「少啰唆,快点工作,笨密斯。」 
要不是有这只该死的乌鸦监视着自己,早八百年密斯就从这书房脱逃。只要让他逃到人界去,就可以和这堆要命的公文道别。话说,他以前怎幺不知道,身为魔主还得批公文的?谁会相信高高在上的魔主,得乖乖坐在屋内才能办事?不是只要靠他那强大的法力,一弹指,该解决的事就解决了吗? 
那些什幺狗屁纷争的,叫妖魔们自己打一架,谁赢谁输,就轮谁听谁的。这幺简单的处理方式,魔主怎会想不到呢? 
不,依他看,这堆公文,十成十是魔主故意为了刁难他,特地弄出来的!否则哪来这幺多,需要一一用玺的重要大事!他才不信! 
魔主是在惩罚他,迟迟找不到「蓝色魂魄」——自制。害得现在魔主天天为了应付那匹苏醒的「野兽」,分身乏术。 
「去,这又不是我的错,我怎幺知道蓝色会这幺难找呢?说也奇怪,既然已经找到红色的魂魄,照说同一时期蓝色的魂魄;也存在人界的某处才是。为什幺到现在还找不到它的下落啊?」 
听他在喃喃自语,乌鸦在顶上开口说:「要是知道原因,咱们还用得着这幺辛苦吗?你不要再罗啰嗦嗉,快点做事!」 
「难道你不觉得好奇吗?阿鸦。」密斯扬起恶戏的金眸,问道。 
「好奇什幺?」 
「如果我们在人、魔两界始终都找不到,最后一个可能性,就是……」意有所指的,密斯抬起眉头挑了挑。 
「……天上界,嘎!」 
张开一双足有三四尺的黑色大翅,乌鸦在窗台上兴奋地跳动着:「既然这样,就快点通知吾主,要他到上界的时候去跟上神拜托一下,把蓝色魂魄还给我们啊!」 
对它的天真,密斯报以讽笑,「你真是笨啊!施行还魂之术,是咱们魔族无视天条禁令才敢做的事。天上界有天上界的规矩,怎会帮助我们作这种触犯天条的事呢?如果他们反过来,要我们将那头『野兽』还回去,重新淬魂。那幺魔主的千年苦心,就被你的这一句话给破坏光了。」 
「嘎嘎……上神有那幺拽喔?」 
「拜托你别又用人界的话语,什幺拽不拽的,我听不懂啦。」 
密斯倒回大椅上,双手抱胸继续思忖着,「假使蓝色魂魄真在天上界,对魔主而言可是最棘手的状况。一个弄不好……他想要让那人完全地起死回生的希望,将彻底破灭也不一定。上神要是插手,咱们绝对不会是它的对手。」 
「你别净说些晦气的话。」 
密斯叹口气,「不是我想说,而是这点得考虑进去啊。」 
如果真的无法将「那人」恢复完全,魔主会有何反应呢?沮丧、痛苦、难过?毕竟千百年来,魔主几乎是只为了这件事而活着。 
寻找到红色魂魄时,他们都以为剩余的魂魄也会陆续出现,但很显然的,情况并非他们所预期得如此乐观。 
这件事若失败,魔主会怎幺作? 
再次毁灭这天地,让魔界与他一块儿葬生?抑或忍耐着不完整的「他」,与拼凑的「情人」共度余生?不管哪一种,全看魔王的抉择。而魔主的想法是什幺,也只有他自己才会知道。密斯料不到,也影响不了。 
想到自己的命运也联系在魔王的抉择上,就叫人气闷啊! 
「嘎、嘎嘎!」 
乌鸦忽然喧闹了起来,中断密斯的思绪,他不耐地跳脚说:「没事不要乱叫行不行,笨乌鸦。」 
「不是、不是啦……你看,我的球有反应了!我在人间界的徒子徒孙们,帮我找到魂魄了!」 
挂在乌鸦脖子上的水晶球,正从球芯当中,散发出深浓的黑芒——黑色的魂魄,愤怒。 
「这、这可就糟糕了。」密斯啊呀地一手遮住额头,一边摇头叹息,真要命! 
难以想象,黑魂遇上红魂,会是什幺情况?本来就不好掌控的野兽,这下子会不会彻底失控?他不奢求先找寻到蓝色的「自制」,起码也是黄色的「温柔」,要不就是白色的「平静」先出现,也不错啊!六中选一的机会,偏选到相性最不好的一种组合。 
乌鸦在窗台上跳跃着,「我这就去禀报魔主!」 
「你等等啊!」 
密斯出手想阻止她。只要他们不说,魔主就不会知道他们找到黑色魂魄。若是拖延到下一个较温和的魂魄到手,再去回头去找黑色也不迟。他有预感,先让黑色魂魄继续在人界漂流,魔界才不会掀起另一场风暴。可惜他阻止得太慢,乌鸦已经飞得不见人影了。 


掌管天界的天上使们,凌驾于所有上界使从的,便是天上神。「上神」长年居于天界中心的九塔天,最顶层的云上塔顶。 
能拥有谒见上神资格者,是平日各司「法使」、「战使」、「圣使」等三使的使从长一职者。 
上神平时并不常传达什幺命令。每月一次的谒见内容,多半也都是问候三使的辛劳,以及关心天上界的现状等等。 
然而即使是上神看似「无所事事」,它对天上界的子民们而言,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没有人敢亵渎它的威名,上神的权威,一如天地的创始者般,是那样的崇高而不可欺的。 
过去…… 
多瑞尼斯翻阅着手中的魔界古籍,回想起,自己在天上界时,也从不怀疑上神的威权。 
这古籍上头所记载着的史实,有的陌生、有的熟悉,也让多瑞见识到了何谓「在其位、谋其事」。以前从不曾对上神的权威有怀疑,也决不敢妄想要反叛上神的威权。他以为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是继位而成了与天界对等、对立的魔界之主后,迄今为止他脑中曾有的「迷思」却全被解开了。 
上神的权威不是不能被挑战。问题是,自己能不能赢得过那至高无上的力量。 
上神的力量基础是什幺? 
与魔主历代吞并、衍生累积出的强大不同,上神的「力量」是彻底的谜。它是创造主所赐予的吗?那幺,创造主又凭借着什幺而给予上神如此强大的绝对力量呢?是什幺让上神立于天、人、魔三界之顶?道理何在? 
过往的魔界之主们,还真是尽心尽意地与上神作对。他们无一不想尽办法要解开天在上、魔在下的地位迷思。历次的天、魔大战,哪回不是魔主们,想窜夺天神的地位而发生的? 
但,现在,上神还是上神。这就说明了,没有一次的战争中,魔族能占到上风。屡屡在最后的关键时分,魔主们进入云上塔顶后,或有改变心意撤兵回巢者,要不就是突然面临世代交替的魔界战争。 
说是巧合,未免巧合得可伯。 
那些魔主们,在云上塔顶内,与上神交手了吗?是上神的力量,让那些魔主们功亏一篑?云上塔顶内,发生了什幺,从没被记载过。 
不,或许曾被写下,只是……魔界发生过多少次的毁灭,那些记载即便有,也不见得能被保存下来。 
我想找到的,并非与上神对抗或相互制衡的方法,我想知道的只有一件事,一个答案。 
紫黑色的眼眸一转黯淡,垂下长长的黑睫毛,在皎白的脸蛋上映下两道阴影。多瑞尼斯阖上厚重的古籍,本以为能在这儿找到些许蛛丝马迹,了解上神始终握在手中,绝不外传的「魂魄奥义」,到底与流传在魔界的「招魂纳魄秘术」有何不同。他却还是一无所获。 
现在密斯所施行的,是他们精灵一族所流传的古法,说穿了是种土法炼钢的邪道。 
搜集灵魂的碎片,依据记忆重塑形体,灌入魂魄——这法术施行在性命短暂的人类身上,或可达百年之效。但用在天上使从,或魔界之民的身上呢?它能维持多久?是一百或两百年?三百或四百年? 
依赖旁门左道,多瑞尼斯所担心的,是「他」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又灰飞湮灭了。就像数千年前,自己亲手杀了他的那一幕,不断地在自己面前上演一样。 
脑海里,似乎可以听到千百个嘲笑着自己的声音。 
历代的魔主们,在他的体内,正看着笑话吧?其中—— 
艾默,你的记忆与主灵仍在我体内的吗?为何只有你的部分,我感觉如此的遥不可及,隔着重重的白纱,让我无法碰触?你是在抗议我,竟依赖着这样的邪术,来创造你的替代品吗? 
可是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还能怎幺作,才能再将心爱的人拥入怀中。 
光是回忆,填不满这具空虚的身体。 
光是爱,解不了他对他的饥渴。 
光有空气,是不能让他熬过一个千年、两个千年、三个千年,数不尽的漫长岁月里,同样无止尽的寂寞。 
你该要原谅我的,艾默。 
没有人像你一样,能了解此刻我的感受。因为我现在的痛苦,你也都感受过。我曾答应你,我欠你的,我一定会还。所以我不会逃避,不会选择自尽来结束这条性命。 
请应允我这小小的寂寞,受不住诱惑,哪怕是场不可能实现的梦,我也希望你能重回我的身边。 
多瑞尼斯以黑色尖指在古籍上一轻点,让它回归原位。紧接着,正想翻开另一本同样布满灰尘的古籍,一双强硬的长臂,却由他的身后悄悄地搂上他的肩。下一秒,自己的颈子也被人狠很咬住。 
「艾默……别闹,我正在找资料。」 
咬住他脖子的男人,有着一双蔚蓝如空的晴眸。心情好时像是晴天,心情不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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