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飞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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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地飞鹰-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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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她笑得最甜的时候,她手里又有一件致命的武器到了小方的咽喉间。
  每个女人都有手。
  女人有很多种,女人的手有很多种。有些很聪明的女人,却偏偏长了双笨手。有些女人很秀气,却偏偏长了双粗手。
  这个女人不但美,而且很干净,穿的衣服就好像刚从裁缝手里拿回来的,头发也无疑刚经过精心梳理,甚至连鞋底上都看不到泥。
  奇怪的是,她指甲里却有泥。
  她手里捏住的是一条小虫,一条黑色的小虫。她用两根手指的指尖捏住这条小虫,把这条小虫放在小方的喉结上。
  “你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她问小方。
  这个问题小方根本不必回答,也懒得回答,就算只有三岁大的孩子也知道这是一条小虫。
  这个人却说道:“如果你以为这只不过是一条虫,你就完全错了。”
  “哦?”小方问,“这难道不是一条虫?”
  抓虫的女孩子笑了:“这当然是一条虫,就算是笨蛋也应该看得出这是一条虫,只不过虫也有很多种。”
  “你这条虫是哪一,种?”
  “是会吃人的那一一种。”这个女孩子说,“只要我一放手,它就会钻入你的咽喉,钻进你的血管里,钻进你的骨头,把你这个人的脑浆骨髓和血全部吸干。”
  她又笑了笑:“人吃鸟,鸟吃虫,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虫有时候也会吃人的。”
  小方也笑了,因为他已经想起这个女孩子是谁了。
  在拉萨,在那神秘庄严的古寺中,在那自从远古以来就不知迷惑了多少人的幽秘灯光下;在那已被信徒们的烟火熏黑了的青石神龛前,带他去看那魔女吸吮人脑的壁画、逼他在画前立誓的就是她。
  在拉萨,带他去那神秘的鸟屋、去见独孤痴的也是她。
  那时她是个满身泥的脏男孩。
  现在她是个又干净又漂亮、只不过指甲里有点泥的小美人。
  这两个人本来绝不可能是一个人,可是小方相信自己这次也绝对不会看错。
  “我认得你。”小方说,“我已经认出你来了。”
  “你当然应该认得我。”这个女孩子连一点否认的意思也没有,“如果你不认得我,你不但是个王八蛋,简直是一条猪,死猪。”
  她在笑,好像是一个小女孩在跟一个很要好的小男孩开玩笑。
  但是她的眼睛里却完全没有笑意,连一点开玩笑的样子也没有。
  “刚才我说过只要我一放手,这条小虫立刻就可以把你吸成个人干。”她问小方,“你信不信?”
  “我信”
  “你想不想要我放手?”
  “不想。”
  “那么你就先放开我。”这个女孩子用光滑柔软的下巴轻轻磨擦着小方扼着她咽喉的手,“这样做,很不舒服。”
  小方也在笑,因为他不但已经认出了这个女孩子是谁了,而且有很多本来想不通的事情,现在也已经想通了。
  ——这个女孩子在附近,独孤痴无疑也在附近。
  ——独孤痴是班察巴那的对头,很可能就是班察巴那认为最可怕的对头。
  ——那个穿剑靴的女人,无疑就是班察巴那派出来刺探独孤痴行踪的人。
  ——不是刺杀,是刺探,因为班察巴那派出来刺探独孤痴绝不是件容易事。
  ——纵然只不过是刺探,却被刺杀在这个女孩子的剑下。
  杀人的利剑已被击落,致命的毒虫却仍在她手里。
  小方仍在笑,这个女孩子却不笑了,用一双发亮的大眼睛瞪着小方:
  “我刚才说的话你听清楚了没有?”
  “我听清楚了。”小方说,“听得很清楚。”
  “你放不放开我?”
  “不放。”
  这个女孩子眼睛里露出了尖钉般的光,狠狠地盯着小方,狠狠地问小方:“你想死?”
  “不想。”
  “那么你为什么不放?”女孩子问。
  “因为三点原因。”小方说,“第一,你是来杀我的,我不放手,最多两个人一起死。在我变成人干之前,你的脖子也断了。如果我放手,你一定也会放手,那么你的脖子不会断,我却变成人干了。”
  “合理。”
  “第二,”小方说,“现在你好像是在威胁我,碰巧我刚好是不喜欢被人威胁的人。”
  “第三呢?”
  “没有第三了。”小方答道,“不管对什么人说,有这两点原因都已经足够了。”
  这个女孩子又笑了。
  “难怪别人都说你是要命的小方。”她看着小方,“你实在真是很要命。”
  说完了这句话,她忽然做了件很出人意料之外的事,她忽然把手里这条小虫捏死。
  无论谁能够做出件让别人觉得出乎意料的事,通常都会觉得很愉快得意。
  这个女孩子也不例外。
  她看着小方,笑得愉快极了。
  “我相信你一定想不到,为什么我非但没有把这条小虫放在你的喉结上,反而把它捏死。”
  小方的确想不到。
  这个女孩子也没有让小方费心去想,她自己说出了她为的是什么:
  “因为就算我要杀你,也是用我的剑,不是用这条小虫。”她挺起胸,傲然道:“我是剑客,剑客要杀人,就应该用他的剑。”
  小方不能不承认这一点,也不能不承认她已经可以算是剑客。
  无论谁能够使用出那种精确有效的剑法,刺人的要害,取人的性命于刹那间,都已经绝对可以算是一位剑客,一流的剑客,可是现在这位一流的剑客忽然就像是个小女孩一样吃吃地笑了起来。
  “何况这条小虫只不过是我刚从地上捉到的,如果把它放在你的喉结上,最多只不过会觉得有点痒,最多只不过会吓一跳而已。”
  这次小方没有想到。
  被人愚弄绝不是件好笑的事,至少他自己不会觉得很好笑。
  这个女孩子又说:“其实我也并不是真的想杀你,只不过想用你试试我的剑而已,试试我能不能杀得了你。”
  小方冷冷的地看着她,问她:“现在你是不是已经试过了?”
  “嗯。”
  “你能不能杀得了我?”
  “好像杀不了。”
  “你想不想让我来试试?”
  “试什么?”
  “试试我是不是能杀得了你。”
  “不想!”这个女孩子叫了起来,“我一点都不想!”
  这次小方又笑了。
  可是就在他开始笑的时候,他忽然也做了件很出人意料之外的事。
  他忽然放开了捏住她脖于的手,用力打了她三下屁股。
  这个女孩子又叫了起来,叫的声音更大:
  “你为什么要打我?”
  “你要杀我,我为什么不能打你?”
  “你怎么能打我这个地方?”
  “如果你是个淑女,我当然不能打你这个地方。如果你是位剑客,我当然更不能打你。”小方说,“你在我眼里看来只可惜还是那个满身泥巴、流着鼻涕玩小虫的脏小孩。”他又重重的地打了她一下:“你走吧。”
  这次她也没有笑。
  一个成熟的女孩子,一位已经能拔剑杀人于刹那间的剑客,居然还被人看成个流鼻涕的小孩,这种事就算有人觉得可笑,她自己也笑不出来。
  可是她也没有走。
  她忽然跳了起来,凌空飞跃,凌空翻身,凌空出手,拔起了床板间的剑。
  她落地时剑已在手。
  有剑在手,她的神情态度气势笑容都已完全改变。
  小方忽然又想起了卜鹰。在一个更深入静的晚上,在酒后微醇时,卜鹰忽然对他说了句让人很难听得懂的话。“剑客的剑,有时候就像是钱一样。”卜鹰说:“在某些方面来说几乎完全一样。”
  “像钱?”小方也不懂,“剑客的剑怎么会像是钱呢?”
  “一位剑客手里是不是有剑,就好像一个人手里是不是有钱一。样,往往可以改变他们的一切。”这句话说的还是不够透彻,所以卜鹰又解释道,“如果一位剑客手里没有剑,一个人身边没有钱,一口空米袋里没有米,都是一样站不起来的。”小方明白了卜鹰的意思,至今没有忘记。
  现在这个女孩已经站起来,她的态度忽然就已变得非常沉稳冷酷镇定。
  “刚才你确实有机会能杀我,只是现在已经不同了。”她说:“刚才我失手并不是因为我的剑法不如你,现在你还想不想再试一试?”
  小方的剑不在身上,在床上,可是他一伸手就可以拿出他的剑。自从他再次得回这柄剑之后,他就未将这柄剑留在他伸手拿不到的地方。
  这个女孩子盯着他的手:“我给你机会让你拔剑。”
  是拔剑,还是不拔?这不过是转念之间的事,在一刹那间就要下决定了。
  在这一刹那间,小方没有下决定,却想起了很多奇怪的问题。他问自己:
  ——如果是卜鹰,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拔剑?
  他给自己的回答是:~一不会。
  因为这个女孩子还不能让卜鹰拔剑,也还不配。
  小方又问自己:——如果是班察巴那,在这种情况下会不会拔剑?
  他给自己的答案也是否定的:——不会。
  因为如果真的是班察巴那在这里,这个女孩子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班察巴那根本用不着拔剑,她就已经是个死人了。
  ——班察巴那杀人时又何必由自己拔剑?
  小方不是班察巴那,也不是卜鹰。他拔剑,慢慢地伸手拔剑。
  他的对手用一种很奇怪的脸色看着他拔出他的“鹰眼”,居然没有出。
  双剑相击,必有火花迸出。
  ——两个倚剑为命的人仗剑相对时,其间必有剑气、杀气。
  可是他们之间没有。小方有剑在手。
  但是他的手中虽然有剑,心中却无剑,眼中也没有。
  “你要我拔剑,你想用剑来试我。”他问她,“你为什么还不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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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 第二九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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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交易

  这个女孩子用一种很奇怪的态度看着自己手里的剑,过了半天才说:“我七岁的时候先父就曾经告诉过我,如果我想学剑,就一定要记住,剑是杀人的利器,也是凶器,不到必要时,千万不可轻易拔剑。如果你手里的剑已出鞘,就算你不想杀人,别人也会因此杀你。”
  “他说的很有道理。”小方同意,“一个轻易拔剑的人,绝不是个善于用剑的人。”
  “现在我掌中的剑已出鞘,本来当然是准备出手的。”这个女孩子说:“可惜现在我却偏偏不能出手了。”
  “为什么?”小方问她。
  她还是没有说她为什么不能出手,也不必再说,因为这时候她已经出手了。
  在这生死呼吸间的一刹那,小方忽然又想起了一些他本来不该去想的事。
  他又想起了卜鹰。
  就在那人夜深人静凉如水的晚上,卜鹰还说过一些让他永难忘记的话。
  “剑客手里的剑,有时也像是赌徒手里的赌注,”卜鹰说:“一个真正的赌徒是绝不轻易下注的,如果他要下注,不但要下得准、下得狠,而且一定还要忍。”
  忍就是等,等最好的机会。
  卜鹰又说:“别人认为你不会出手的时候,通常就是你最好的机会。”这个女孩子无疑也听她父亲说过同样的话,而且也跟小方一样牢记在心。
  她已经让小方认为她不会出手了,所以她一直等到这一刻才出手。
  静如泰山,动如脱兔,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这也是剑客的原则。一剑出手,就应该是致命的一剑,刺的必定是对方的要害,一定带着种极霸道的杀气。
  她刺出的这一剑却不是这样子。
  她的出手又快又准,她的剑法不但变化奇诡而且绝对有效。
  但是她的出手却不够狠,剑法也不够狠。
  小方虽然从未见过独孤痴的剑法,也从未见过他出手,但是小方也可以想象得到。
  只要看见过独孤痴的人,大概都可以想象得到他的剑法和出手是什么样子的。
  ——能看到他出手的人当然不多,因为看见过的人都已死在他的剑下。
  这个女孩子既然能将班察巴那属下的杀手一剑刺杀,她的剑法无疑已得到独孤痴剑法中的精髓,可是她这一剑刺出却一点都不像是这样子。
  小方已经觉得有点奇怪了。
  更奇怪的是,她一剑刺出之后,忽然又住手。
  “现在你是不是已看出来刚才我为什么不能出手?”她问小方。
  小方没有反应。
  她又说:“我学的剑法是杀人的剑法,如果我要杀你,我的剑法才有效果。”
  小方反问她:
  “刚才你不想杀我?”
  “我本来是想杀你,用你的命来祭我的剑。”她说:“可是刚才我已经改变了主意。”。“为什么?”
  “因为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交易?”小方问,“什么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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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标题 第三十章 试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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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试剑

  “是的。”大年说,“这个人最近好像忽然变得特别喜欢干净,每天都要洗好几次冷水澡。”
  小燕忽然笑了笑,笑得仿佛有点神秘:“男人洗冷水澡不一定是为了爱干净。”
  大年瞪着眼问:“不是为了爱干净是为了什么?”
  “你还是个小孩子,你不会懂的。”小燕说,“大人的事,你最好不要多问。”
  她捏死了手里的小虫,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问大年:“你看他最近有没有什么跟以前不一样的地方?”
  “好像有一点。”大年又眨了眨眼,“最近他脾气好像变得特别暴躁,精神却好像比以前差了,眼睛总是红红的,就好像晚上从来都不睡觉一样。”
  “今天他有没有问起我?”
  “最近这一个月,他只要一见到我,第一句活就会问我见到你没有。”大年道,“今天他还说一定要你去见他,因为他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要见你。”
  他忽然笑了笑:“看他的样子,就好像如果看不见你就马上会死掉。”
  小燕也笑了,笑得又神秘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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