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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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行-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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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的左前襟上刺绣着一只金钱豹,栩栩如生,分外刺眼。
  他对中年贵妇,黑衣少女,凌风公子……以及眼前等人,毫不知其底蕴,心中一直充满
了好奇,但事实的急遽变化,竞使他无暇顾及。如今,看到这黑缎披风上刺绣得非常精致的
金钱豹,很快地使他想到:江湖上名满天下的一大豪门。
  “豹突山庄!”展白寻思道:如我猜测不错的话,这华服贵人,定是豹突山庄庄主,摘
星手慕容涵无疑了!”
  展白想至此处,举目向前望去,他想仔细打量一下,这名满天下、被武林黑白两道演染
得神乎其神的“摘星手”慕容涵,到底有何出奇过人之处。
  华服贵人在前走着,他身后杂查地跟随着三五十名武林高手,凌风公子、眇目道人、秃
顶老者、银箫夺魂,以及自相残杀的六名劲装大汉,此时亦为人代解穴道,包扎了伤口,都
跟在华服贵人的身后。
  至于被展白打死的陈清、陈平,也有人去为其掩埋尸首,华服贵人连过问都未过问,好
像这死伤人命,在他们眼中看来,竟如家常使饭一般寻常。
  展白在人影交错之中,只能掩掩映映看到华服贵人的背影,他那一身非丝非绸的华服,
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展白猛然心中一动,觉得华服贵人所穿的衣服质料,细看有点特别,运
足目力望去,辨别贵人华服既不是绫罗,又不是绸缎,但闪闪发光,柔韧华贵无比。跟在身
后的三五十人之中,也有不少身御华服的,即连婢女家丁装束的佣人,身上历穿的也均是贡
青匹缎,这种衣料在市面上也算是贵重衣料了,非富贵之家是穿不起的。但与那华服贵人身
人穿的华服一比,都不免黯然无光。
  展白猛然想起,这华服贵人身上衣服的质料,不正是跟自己麻布小袋子里装的那方非丝
非绸的布料,完全相同吗?
  这一意外发现,使展白心神惊然一震,如被雷击,几乎使他把持不住,热血上冲,很想
猛然扑上前去以死相拼。
  但他极力制止着自己,暗中咬牙切齿:‘莫非此老贼,就是我的杀父仇人?”
  展白心中思潮如涌,暗暗寻思:“父亲临死前亲手交给我这小袋子,袋内装的一团乱
发,一段丝条,一粒钢珠,一粒青铜钮扣,一枚青铜制钱,和那方显然是自衣襟扯落的丝
绸,自己始终不知何意,如今,这方丝绸与这华服贵人所穿衣服质料相同,就算这华服贵人
不是杀死自己父亲的仇人,最低限度这也是一个有力的线索……”
  展白就这样神思潮涌,跟着慕容庄主一行人,也不知走了多远,经过多少重门重户,最
后“摘星手”也末审问他,迷迷糊糊的把展白关进一座石牢之内。
  展白不知“摘星手”究竟怎样对付自己,初被关进石牢内,心颇不安,但后来想通了,
一切抱定逆来顺受心理,决定暂时忍耐,并借着与外界隔绝的机会,在石牢内苦练《锁骨销
魂天佛卷》所载的高深武功。
  初时,展白心急练习武功,在无人监视时,白天也打开《天佛卷》研习,但书页上的魔
女画像,粉腿酥胸,竞使他不能静下心来研习其中高奥武功,反而时时想入非非,尤其他领
略了慕容红纯美无比的赤裸脑体,画中传真,一直引导他联想到慕容红,肌肤芳泽,更使他
心烦意乱,意马心猿!……
  后来,他猛然惊悟,觉得这样继续下去,自己非走火入魔不可。于是,他又按照在黑洞
中的方法,闭目摸索起来,好在他已经摸索过很久,以指代目,并不太困难,一边摸索,一
边研习,全体心神,完全沉浸在《锁骨销魂天佛卷》内中的武功秘诀上,竟忘记了日夜晨
昏,亦忘记了石牢中的孤苦寂寞……
  不谈展白在石牢中苦练《天佛卷》秘技奇功,再说领袖北五省武林的“摘星手”慕容
涵,把展白关进石牢内,对这名不见经传的少年,并没有挂在心上。他只是气恼以自己管教
之严,门风防范之谨,素以“清白”二宇,夸耀武林,以标榜不同于一般男女混杂,秽闻四
播之江湖道。如今,自己亲生的女儿,竞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了个精光,当众表演一丝不挂,
这要传出武林,自己的颜面岂不是被扫尽了吗?
  “摘星手”——北五省武林领袖,索以冷静、沉着、喜恶不形于色,见称于武林。大有
“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之慨。这一次他却动了真怒,他与夫人在后宅秘室之中,严厉地追
问慕容红,到底为了什么,竞不顾羞耻到了如此地步!
  但慕容红一味地啜泣,对父亲的问话,一言不答。
  这更勾起了慕容涵的怒火,“啪!”一声脆响,他一掌把一个名师雕刻的楠木茶几,击
了个粉碎。虎地立起身来,从壁上摘下一柄切金断玉的短剑,“当啷”一声掼在慕容红脚前
地上,厉声叱道:“你就给我死了吧!免得给我丢脸!”
  说罢,气冲冲地摔门出去。
  慕容红毫不犹豫,抬起泪眼,见父亲已经出去,立刻拾起地上的短剑,猛向自已颈间刎
去。
  中年贵妇——也就是展氏夫人,伸手夺下女儿手中短剑,一把搂住慕容红流泪道:“红
儿,千万不要寻死!你父亲只是一时气愤,过些时他就会好的!”
  “娘!”慕容红不由哭倒在母亲怀里……
  “摘星手”慕容庄主气虎虎地出了内宅,走至东跨道去找儿子慕容承业,守门的小幢开
门慢了一点,慕容涵一脚踢飞了门扉,守门小僮听到一声巨响,门扉已碎,不知出了何事,
从门房中探头外望,“嘭”的一声,小僮的头颅被庄主劈了个粉碎,立时倒地死去,其余男
女佣人见到如此情形,一个个吓得体似筛糠,畏缩在墙角门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恰巧凌风公子又未在房内,这就更激起了“摘星手”的怒火,他找不到出气的对象,一
指手又把迎门条案上的古玩玉器,打碎了一大堆。
  “稀哩哗啦!”
  一阵暴晌,传出室外,把畏缩在门外的男女佣人,吓得个个魂飞魄散。这恐惧是双重
的:不但触在庄主火头上,小命就要玩完;公子房内摆设打碑,这些都是公子心爱之物,他
们都是公子院中的佣人,凌风公子性情暴躁,冷酷无情,更超过其父,等到老爷子发完脾气
走了,公子回来,他(她)们又是有嘴说不清,甚至连原因都不敢说出,便要受到那无情公子
的惨酷责罚。
  因此,凌风公子院中的男女佣人,人人自危,一个个吓得面面相觑,做声不得——
  “公子何处去了?”
  慕容庄主旋风般地回到门外,厉声呼叱。吓得三魂少了二魂的男女佣人,没有一个敢上
前回答。
  “你们都哑了吗?为什么不回话!”
  慕容庄主不怒而威,素常不言不笑,门下人等畏惧他像畏惧天然神一样,连正眼相视都
不敢,对一切吩咐,只有低头唯唯的份儿。如今,庄主大发雷露,这还是下人们从未见过的
事。一个个吓得牙齿打战,腿肚子直转筋,没有一个敢上前来。“公子爷在前厅……”
  最后还是一个十四五岁的青衣小婢,大着胆子说。
  “哼!”慕容庆主冷哼了一声,竟没有再发怒,拂袖出了公子院门。
  男女佣人们,不禁长长出了一口气,都觉得有点像从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的感觉,这
条命不啻是检回来的一般了…”
  慕容庄主“摘星手”怒火焚心,从儿子院内气唬唬地出来,向前院大厅内走去时,天色
已全黑了下来。诺大一座豹突山庄内,每间房子门窗之间透出的灯光,其数目之多,直可和
满天繁星互相辉映。
  每道院门,房屋转角,通路口上,处处有明桩暗卡,见了庄主,一个个恭身行札。“摘
星手”理也不理,只大踏步向前走着……突然在一处花木扶疏之处,忽有三条黑影,比电还
疾,一晃跟隐没于花丛之中。
  “谁?”
  “摘星手”目光何等犀利,虽在黑夜之中,那三条黑影又奇快无比,但也难逃过“摘星
手”的眼睛,因此,暴然喝问了一声。
  风声簌然,三个黑巾蒙面的夜行人,手中惧各执寒光闪闪的长剑,横剑当胸,飞身掠到
摘星手面前。
  这倒大出慕容涵意外,他万也想不到自己卧虎藏龙的“豹突山庄”,加上自己武林中的
声名和地位,夜之间,竟会有夜行人出现!那么,这夜行人的胆子可算得是胆大包天了。
  慕容庄主乍见三条黑影,隐没于花丛之中,还以为是自己庄上的门客,随之一声喝问,
见三个夜行人以黑巾蒙面,手执长剑,现身在自已面前,心中诧异大于惊奇,他既不相信江
湖道上的人物,有胆量敢来夜犯豹突山庄,又奇怪自己庄上的明桩暗卡,都是干什么吃的
了,有夜行人闯入庄内腹地,竞无一人发觉!
  “何方朋友?夤夜来到豹突山庄,有何见教?”
  慕容涵虽在气头上,但见到江湖道,仍然能够镇定下来,不失一派宗主身份,说的话不
疾不徐,从容不迫。
  “既来宝庄上当然是好朋友了!”
  当中站立的蒙面夜行人,一言甫罢,两旁站立的黑衣蒙面人,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
段,两支长剑,如急风暴雨一般,猛向“摘星手”左右要害刺来。
  这两个蒙面人,武功不弱,两支长剑,招式精奇,伊然武当路数,显见是剑术名家,而
且二人分刺合击,配合得天衣无缝。
  两柄长剑,点刺之间,纫成五七朵金花,电闪星飞般攻向慕容庄主。
  这就看出慕容涵艺业不比寻常来了,在两大剑术高手骤起发难、看来万难招架的凌厉攻
势之下,他沉哼一声,抡起左手二指,轻敲左右二剑,“叮!叮!”两声微响,两个蒙面人
的长剑,立被震开数寸。
  两蒙面人顿觉握剑右手掌心一热,长剑几乎把握不住,便知不好,才待抽剑换式,但
“摘星手”左手二指点开长剑,右掌平胸半圆划出,虽见他掌势不疾,但锐啸的掌劲,已随
着一挥之势发出。两蒙面人只感到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道迎胸压来,再想逃避,焉得能够!只
听“砰!噶!”两声巨震,二人胸前如受万斤钢锤猛拳一般,立被震飞文之开外,口喷鲜血
而亡。
  另一名蒙面人一见大惊,顾不得看视同伴死活,飞身想逃,但他身形尚未纵起,突感手
腕一紧,如被钢箍住一般,左手已被“摘星手”抓住。
  摘星手冷哼一声,沉声喝道:“你给我躺下!”
  蒙面人立感“肾俞穴”一麻,撒手丢剑,翻身栽例。
  摘星手不愧为北五省武林盟主,略一伸手,三个夜行人,但都称得起是武林一流高手,
立即二死一伤!三人倒地,砰,嘭!巨响,三剑脱手,当啷!震耳,倏时间惊动了附近的明
桩暗卡,六七名劲装大汉已飞蹿至近前,一见是庄主亲自捉到刺客,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嘶!”摘星手一把将夜行人蒙面黑巾放下,看来人竟是一个廿余岁青年,并不认识?
冷哼了一声,才待要问,眼光突然看到青年紧身夜行衣的左前襟上,绣着一只麒麟,立时脸
色一沉,喝道:“樊非!你是樊非手下?”
  尚未等被擒青年答话,慕容庄主突然一抖手,把被擒青年摔给—边吓呆了的壮汉,吨
道:“给我绑了!”
  喝声甫落,慕容庆主双足一额,身形平射而起,疾如鹰隼,划空而去。
  原来前院已隐隐传来杀伐之声,显然有不少外敌侵入庄内,是以慕容庄主急驰而去……
  几个劲装大汉,惊魂甫定,立刻把被擒青年,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扛扛抬抬把那少年
关进石牢之内。
  展白正在石牢内呼吸吐纳,练习《锁骨销魂天佛卷》,已达浑然忘我建境,只感灵台清
明,周身舒畅无比,一阵真气在体内畅通流转……忽听石门铁锁铿锵一响,“喀!”的一
声,又从牢外掼进一个人来,在暗中展白张目一望,竞看得分外清楚。
  “夜能视物了!”展白心头一阵狡喜……
  原来展白运功抵抗银箫章士朋的“音魔箫法”时,正在紧要关头,突被慕容红一扰,差
一点走火入魔。幸亏慕容红与他的热爱镜头,激怒了凌风公子,当胸打了他一掌,不但未使
他受伤,反而把他体内的死脉震开了,使他张口吐出腑内的淤血,内腑“任督”二脉打通,
这“任督”二脉,乃是练武之人最难攻破的一关。阴差阳错,展自因祸得福,竟在一连串的
折磨打击之下,把“任督”二脉打通,真乃天假奇缘。
  固然,展白在无知之中,打通了练武之人艰难甚于一死的“任督”二脉,但他所经的却
不足正途,如果他被凌风公子一掌震开死脉,如不即时活动一下周身筋骨,必致瘫痪,那他
后半生的命运也就完了。偏偏慕容庄主适时赶至,把他带回庄内,有了步行这一段路的距
离,使他同身筋骨已活动开了,不致落成半身不遂的残废人。但仅是活动开筋骨,如不能接
着获得休养调息,还是会落个气血虚弱的死故。巧不巧,慕容庄主把他挟回庄内,并未罗嗦
他,只把他关进了石中,正好让他通时得到了调息的机会。
  可说是机缘凑巧到了极点,好像天意应该产生展白这么一位纯正善良的武林奇葩。一切
加害于他的力量,反而成了助长他的力量。
  展白这时调息过来,岂仅“黑夜能视物”的武功内力,亦不止增长了数倍。
  不过他目前还不自知罢了,等到他自己知道的时候,恐怕他已经是天下无敌了。
  这是以后的话了,暂且不表。且说,展白在黑暗的石牢中,又是黑夜,睁眼能够视物,
心头一阵狂喜。他还不敢相信自己,先抬头望石中铁窗外,天空的星斗,知道不是假,又用
牙齿咬了自己的手指头,也证实了不是梦,望见被关进牢来的这位难友。
  只见他穿了一身密扣紧身夜行衣,身上像扭股糖似的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一张温玉似
的俊美脸庞,生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好一表俊品人物。
  展白不知为什么,一见他就好像有缘似的,一种说不出的亲切之感,油然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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