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残阳荡魔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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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残阳荡魔志-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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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彷佛是一串荡人心弦的娇笑。
  轻轻的一声马嘶,跟着是停蹄与喷鼻的声音,嗯,马儿停住了,朱大业的语声带着三分
阿谀,七分逢迎的响起:“呃,小姑娘,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孤伶伶的往那儿去哪?这条路又
险又窄,前面也不大平静,天黑地暗的可别说有多吓人。”
  焦桐也急巴巴的道:“小娘子,还是在这里先歇息一阵吧,不要怕,我们都是好人,我
们会保护你的,明天一早再送你过去。”
  干笑了两声,朱大业的尖嗓门又提高了:“是哪,小姑娘,单身一人走远路可真不是闹
着玩的,好吧,我们哥俩便承诺下来了,保护你一宵,包管什么邪魔鬼道也不敢动你一根汗
毛,小姑娘,来来,我扶着你下马。”
  好像是朱大业走上去的声音,龙尊吾正觉得十分好笑的托托嘴,蓦地一声尖锐的皮鞭划
空之响已剌进耳膜!
  龙尊吾立即转头瞧去,恰好看见朱大业怪叫一声“霍”的向后仰卧,背脊几乎与地面平
贴,又快又急的闪了出去,薄薄的鞭梢子刚好险极的擦着他的鼻尖掠过!
  猛然一怔之下焦桐“呼”“呼”劈出七掌,大吼道:“好个凶婆娘,竟敢出手伤人,你
活得不耐烦了!”
  马上,那个混身透绿的少女俐落无比的闪动扭转,焦桐的连环七掌全然落空,少女的小
巧马鞭却又尖啸着泼风似的抽了上来!
  焦桐大吼大叫,东跳西躲着,一时却冲不上去,朱大业重重的哼了一声,厉色叱道:
“老焦住手!”
  双臂一翻,焦桐仰射而回,气咻咻的道:“奸细,朱兄,这婆娘一定是奸细,奶奶的,
咱们今天说什么也得将她留下来好好刑一刑!”
  绿衣少女冷静而沉默的端坐在马鞍之上,柳叶眉儿竖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毫无表
情的盯在前面两个人的身上,挺直如玉的鼻梁上那两侧精致可爱的鼻翅在微微嗡合,一张菱
形殷红的小嘴却抿得那般紧,这少女的面庞实在美,但是,却冷得带霜!
  朱大业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去,在五尺之外站定了,他沉着脸,阴森森的道:“小妮子,
明人不说暗话,你是受谁的指示到这里来剌探消息的?又受谁的指示到这里来捣乱行凶
的?”
  像冰珠子落在玉盘之上,那么寒脆脆的一哼,马上少女冷清清的道:“也没见过像你们
这种恬不知耻的下流人物,皇皇大道上姑娘我催马赶路,也干着你们什么闲事了?先前你们
指指点点疯言疯语姑娘我不理也就算了,想不到你们竟胆大包天,在大路上就敢拦着姑娘的
路调侃姑娘,哼,今天先给你们一顿皮鞭聊做教训,若是下次再碰上,可就没有这么便宜
了。”
  一番话说得朱大业与焦桐俱不由面皮发热全身燠燥,但两位仁兄一下又下不了台,朱大
业干脆一横,大喝道:“吐,兀那妮子红口白牙胡扯八道,我们岂是如你所说的那种人物?
  老实说吧,早就看你形迹可疑神色诡异,这才用计诳你停下来要盘问盘问;嘻嘻,果然
不出我们所料,你这妮子大有问题。”
  马上少女冷冷的看着朱大业,那眼光是如此冷,如此寒,又如此的轻蔑与生淡,有一股
说不出的傲倔和藐视意味,她不屑的道:“你想给姑娘来这一套可是看错人了,自己素行不
端心意卑鄙还要给别人扣帽子?好吧,便算我是奸细,你又能怎么样?难道说姑娘我会怕你
们?真是笑话!”
  朱大业越发脸上挂不住了,他大叫一声,吼道:“好个利口妮子,看今天朱大爷抖出你
的底细来!”
  少女柳眉再竖,冷涩涩的道:“只要你有本事,我等看!”
  两只小眼一翻,朱大业身形一斜便待出手,背后,龙尊吾的语声却已适时响起:“朱兄
且慢。”
  步子一旋,朱大业“唰”的转回,龙尊吾正朝他微笑注视,任是龙尊吾的目光里没有任
何含意,朱大业也不由老脸一红,他尴尬的道:“龙大哥,呃,这小妮子太也可恶……奶奶
的,不教训教训她,她就要爬到我们头上撒尿来了。”
  焦桐也涨粗着脖子道:“说得是,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一定要结结实实的整
一下才行。”
  不置可否的一笑,龙尊吾淡淡将目光投注向马上绿衣少女的脸庞,而那位美丽的少女,
也正好将双水汪的大眼睛转了过来。

          




柳残阳《荡魔志》
第二十八章 训娇女 折玄鹤

  绿衣少女的目光投注在龙尊吾的脸上,仍然是那么冷冷的,没有一丁点除了憎嫌以外的
表情,一条精巧的黑色小马鞭在她手上玩弄着,她微侧着头,嘴角轻轻掀动,那模样,骄傲
而冷艳,彷佛什么人全比她矮了一头似的。
  龙尊吾淡淡的一挥衣袖,道:“方才我那两位兄弟冒犯了姑娘,实在不该,旅途之上,
姑娘便当增加一些情趣好了,现在,姑娘且请。”
  绿衣少女鼻子里哼了一声,漠然道:“你说得倒很轻松,姑娘我平白受到这种羞辱,就
这么几句话便算了?末免也太简单!”
  毫不愠怒的笑笑,龙尊吾平静的道:“然则,姑娘你欲待如何?”
  绿衣少女双手将小马鞭扳弯,又突然松手,马鞭“刷”的弹直,鞭稍子在不停的抖动
着,她冷冰冰的道:“说来十分容易,那两个粗汉每人由我鞭鞑百下,躬腰自去,你么……
你也得自己掌嘴十次,以为管束不严之惩。”
  龙尊吾双瞳微张,面孔生硬,一边的朱大业与焦桐都宛如一下子被蛇咬了一口似的跳了
起来,朱大业气得一张胖脸全涨成了朱红,他翻着小眼,手指对方,口沫横飞的叫:
“你……你你,你这胆上生毛的贱婢,你他妈是吃了狼心豹子胆啦?还是你自以为皇帝老儿
做了你的姐夫?他妈的也不看看自己是干什么的,竟敢如此口出狂言,真是混帐之至!”
  绿衣少女不屑的看着朱大业,待朱大业叫完了,她始道:“与你这无学无德的粗人争
执,姑娘也自觉失了身份,如今你须鞭鞑两百下始能赎惩了!朱大业额上青筋暴起,两眼发
赤,他跳着脚大吼:“滚你个贱人的蛋,老子今天不活劈了你,老子便算是你养的!”
  “嗤”了一声,绿衣少女冷然道:“如果我有了你这种不肖之后,也必将羞愤自绝!”
  朱大业闻言之下,几乎一口气蹩晕了过去,他手指着绿衣少女,嘴巴嗡合着,却说不出
一句话来!
  轻轻地,龙尊吾拍了拍朱大业的肩头,朝那绿衣少女阴沉的道:“姑娘,一个女孩子似
你这样利牙利嘴,我姓龙的还真是头一遭遇上,你刚才所提的那些谬论,我不愿再令你难
堪,现在你可以立即去,免得再受羞辱。”
  绿衣少女的城府确是够得上深沉了,她仍旧面无表情,脸上的肌肉毫不见牵动,冷硬得
就像是一张塑的面具!
  “如此说来,你是不答允我的话了?”
  龙尊吾断然道:“你应该知道结果如此。”
  忽然,绿衣少女竟奇异的展颜笑了,那笑,有如一朵清丽的兰花迎着晨,那两粒浅浅的
酒涡就犹如兰花瓣上滚动晶艳的露珠,美极了,艳极了,也惑人极了,在这抹微笑的魅力
下,令人的神智也变得那么朦朦胧胧的了。
  在微笑中,绿衣少女轻柔的道:“姓龙的朋友,你上来。”
  龙尊吾丝毫未为眼前这迷人的笑靥所动,他心如古井,纹漪不波,灵台方寸之间,清澄
冷静无比,但是,他明知对方有诡诈,却仍然大步走向前去。
  绿衣少女的目光此刻妩媚极了,似有缕缕无形的柔丝缠了过来,以有千万声娇怯而深挚
的呼唤在用心倾送,那么荡人魂魄。
  于是,龙尊吾靠得更近了,只有三步。展浮在绿衣少女脸上的微笑蓦地收敛,就宛如突
然冻结了一样,而就在这抹微笑冻结的一刹,她手中那条黑色的精巧小马鞭己快如蛇信伸
缩,“刷”的抽向龙尊吾的面颊!
  “呼”的暴旋半尺,龙尊吾侧身向左,连眼皮子也没有撩一下,右臂倏翻猝扬,只见金
芒溜溜,纵横交织,却又像极西的电闪,一亮又熄,彷佛他方才出手就已收式,只这瞬息,
绿衣少女手上的黑皮小马鞭已断做七截,她的手上,只留着一段缠以紫色丝带的鞭柄了!
  绿衣少女似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面色苍白,怔怔的瞪着手上紧握的鞭柄,地下,
整齐的平摆着那条断为七截的鞭身,好像这条马鞭不是凌空被削,而是放在地下被小心切断
的一样!
  不仅绿衣少女楞了,连傍边的焦桐与朱大业也傻了眼,他们只知道龙尊吾的功力极强,
却不料竟高明到此等地步,方才,人家在这般近迫的距离反手出刀,更没有加以目视,不说
别的,光论这份准,这份快,就算武林中的一流刀手,也要差上三千里了。
  阿眉刀早已入了鞘,谁也没有看清是什么时候入的鞘,龙尊吾面对着绿衣少女,冷冷的
道:“本该将你这只执鞭之手斩落以为薄惩,姑念你年幼无知,不识礼仪,暂且放你离去,
记住『山外更有一重山』的话,收敛你可笑的狂妄,虚心学习谦怀,天下没有可以独尊的
人!”
  绿衣少女机伶伶的一颤,抖手将残留的鞭柄抛落,她仍然在竭力保持平静与从容,但
是,自她隐隐抽搐的唇角,自她波动的眸子里,可以觉出她是在如何忍受这奚落与羞愤,语
声幽幽,她道:“记着你的每一句话,记着你每一个侮人的动作,我不会放过你的,我今天
所受,要你们再加十成偿还!”
  龙尊吾冷硬的一笑,道:“我龙尊吾等着,看看有谁能流我满腔鲜血!”
  绿衣少女死死的盯了龙尊吾一会,彷佛她要在这短促的时刻里永辽将龙尊吾的影像摄入
脑海,终于,她那一双弯弯的眉儿一扬,抖策马奔去!
  骑影与蹄声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之中,而夜色迷蒙,寂静沉幽得有如一泓清洌而寒冷的潭
水,夜空中有星光数点,眨着孤伶含泪的眼,有凄冷的风吹扬着,是夜了,好一个淡淡清清
的夜。
  搓揉手,朱大业踅了上来,有些嗫嚅的道:“龙大哥……吭,真不好意思,我们俩一时
犯了毛病,逗这个妞儿玩玩,料不到却险些出了岔子……龙大哥,你可得包涵着啊……”
  龙尊吾和熙的笑了,他道:“朱兄不要如此言重,区区小事算不得什么,江湖男儿大多
磊落豪迈,稍为浪漫一点只是更坦率,直爽,这比起一些凡事尽蕴于胸的蛇鼠小人又不知高
明了多少,二位释怀吧。”
  朱大业窘呵呵一笑,老脸微微发热的道:“龙大哥,在你面前出丑,可真有点叫我们下
不得台,万祈龙大哥不要在我们瓢把子面前提起,否则这一顿熊骂是挨定了。”
  龙尊吾一笑道:“当然。”
  焦桐殷勤的跑了上来,双手捧上半只炸鸡,奉承的道:“请吃点东西填填饥吧,龙大
哥,方才可辛苦了你,喝!那刀法可真叫快,映得眼花纷乱的。”
  接过炸鸡,。龙尊吾道:“我们一起吃吧,也不用找别的地方了,干脆就在这里将肚子
填饱,渗着从风,观着夜景,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朱大业早已拿起一大块薰肉啃了起来,焦桐更不甘落后,右手烙饼,左手抓着另半只炸
鸡,狼吞虎,就好似已经三天没有吃饭似的。
  嘴里嚼着东西,朱大业又将一个大皮囊递了过来,龙尊吾试着就囊口一吸,唔,竟是一
囊醇厚香洌的美酒。
  朱大业期待的望着龙尊吾,笑道:“味道如何?这酒是自n酸的,名字叫『砸舌』。”
  龙尊吾又连接喝了两大口,赞许道:“好极了,香醇皆备,入口芬芳,且无辛辣之味,
劲道足,喝得令人心旷神怡,啧……”
  他果然砸砸舌头,朱大业颇有荣焉的接过皮囊,就着囊口也狠命灌了起来,焦桐亦急着
抢过去喝,一大皮囊的酒,没有轮上几次,已是空空如也了。
  朱大业微醺的抹抹嘴巴,藉着酒兴,他道:“龙大哥,先前你那手刀法我们哥俩都己见
识了,在刀法上,我朱大业自来不大服气别人,刚才这一见,才知道我这两手三脚猫的把式
实在差得太远,在刀法上,我有几桩疑问请教龙大哥一下,尚请龙大哥不吝指正。”
  龙尊吾谦的道:“我也不算入流,指正不敢当,朱兄,我们大家琢磨一番当然极好。
  ”朱大业将手上剩下的一大块薰肉一下子全塞进口中,他脸红脖子粗的咀嚼了好一阵才
了下去,搓搓手,他嗨嗨笑着道:“武学之中,以剑为正宗上品,剑能以意使,以气使,以
力使,不知刀这玩意能不能也用意或气去用?”
  龙尊吾颔首道:“可以。剑为兵刃之祖,刀却为兵器之圣,但这只是说刀剑的普遍性与
一般使用方法而已;并非指用刀剑的人也必是绝对的强者,而各种兵刃俱各有其特性,武功
到达超凡入圣,登峰造极之境时,吹气可以伤人,出声能以残敌,在意念之间即可完成动
作,到了那个地步,除了他惯用的,有特异习性的兵刃,其他各种武器到了这种人手里,功
效差不多都一样了,各般兵器有各般兵器的用途,剑伶俐,刀猛辣,戟雄伟,钩诡奇,但
是,最终目地却都是杀人,习武之人在学艺之初固须慎选兵器,勤修武功,不过,最重要
的,却在于心性与品德的磨砺,杀人的事实无异,但其根末原因却迥异,换句话说,便是在
出手残命之前,有明确的善恶之分。”
  顿了顿,龙尊吾又道:“我把话扯远了,朱兄,我们使刀之人,也有我们的入化之境,
这入化之境与其他兵器包括剑术等的最高境界是大同小异的,但要练到此等火候却十分艰
辛,而且并非人人皆可达到这极端,因为除了靠自己苦练之外,还多少须要几分灵性,也就
是天份。”
  朱大业用心的聆听着,他点点头,道:“那么,龙大哥的刀法是已达到以『意』运用的
地步了?”
  龙尊吾不置可否的笑笑,道:“我还在尽力朝这方面学习,如今我运刀之技,实在说,
还不够列入上流,该回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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