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花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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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花红-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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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岩之上悬空挂一条匹练般白瀑,喷珠戛玉、声光俱美!

  仲孙双成道:“梅妹,你看,此处名唤‘御帐坪’,上面那五株俊拔秀挺的古松即是所谓‘五大夫松’,相传曾是一代暴君秦始皇避雨之地……”

  “我知道!”王寒梅一笑接道:“泰山之上老松苍郁,风寒涛沸,密翠千重,‘五大夫松’尤为著名,可是?”

  仲孙双成娇笑说道:“看来你深得藏拙三昧,胸中浩大渊博,你却深藏不露,你说你该当何罪?”

  王寒梅笑道:“仲孙伯父名扬宇内,胸罗之强无人可望项背,号称绝代奇才,成姐你家学渊源……”

  仲孙双成轻哼一声,道:“你敢损我。”

  王寒梅笑道:“小妹哪敢,不过自比萤火而已。”

  仲孙双成笑道:“‘满而不溢’此即是也,看来你对谦虚一道也是炉火纯青。”

  王寒梅微微一笑,方待再说。

  仲孙双成已自拉起她的玉手,娇笑说道:“女学士,你就少说点儿吧,时间不多,走吧。”

  拉起王寒梅如飞而上。

  四川峨嵋,号称”秀甲九州高逾五岳”,其石阶却远不及泰山为长。

  自“二天门”至“南天门”,直上六千七百余级,仰看有如悬空“天梯”,上接苍穹,烟云缥缈间更有一道红墙,一重黄门,此即世俗传说之“凌霄宝殿”。

  二女携手俏立“南天门”外,放眼远眺,仲孙双成不由叹道:“临巅振衣,荡胸怡眦,大有遗世独立、羽化登仙之概,一俟江湖恩怨消了,卸去一身俗事,我们大可与含烟筑庐此处,朝望行云,暮……”

  王寒梅突然一声轻叹。

  仲孙双成呆了一呆,倏然住日,白了王寒梅一眼,佯嗔道:

  “叹什么?这难道不是你腹中的话儿?”

  王寒梅娇靥一热,道:“彼此心照不宣,何必要问,我只担心我们这美好的心愿是否有实现的一天。”

  仲孙双成一怔,笑容倏敛,道:“你是说含烟?”

  王寒梅微点螓首,蹙眉说道:“像他这样无缘无故地对咱们姐妹避不见面,成姐你难道放得了心?”

  仲孙双成默然半晌,方始说道:“放不了心又将如何?咱们姐妹可说已是对他情至义尽,他却……”

  喟然一叹,又道:“其实这也难怪他对咱们这样,昔日‘北邙’之事,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打击,尤其是他,要不然他不会不顾一切地投身深渊、企图自绝,而后他虽大难不死,但却万念俱灰,咱们姐妹之中却又先后加人了雪妹妹和云姑,他自感师仇未报,情孽深重,自然就会……”

  王寒梅听得神色连变,终于忍不住说道:“成姐何以知道的如此清楚?”

  仲孙双成娇靥上掠过一丝勉强的笑意,道:“这道理咱们姐妹都能悟出,你是此中之一,又何必问我,你认为我说得不对么?”

  王寒梅微一抬头道:“我也曾这么想过,不过这只是好的一面。”

  仲孙双成庄容说道:“梅妹,我们都深爱着他,我们也都该相信他,事实上不可能有坏的一面。”

  王寒梅道:“不错,我们都深爱着他,此生此世我们也不能没有他,唯其如此,我才更为惶恐忧虑。”

  仲孙双成说道:“既是前生注定姻缘,我们就无须惶恐,不是前生注定姻缘,我们更无须惶恐,梅妹以为然否?”

  王寒梅点头说道:“我懂,我更知道,但我已深陷情海、不克自拔;此生如若无望,但求青灯贝叶,老死荒山,我也以为成姐必然做如是想。”

  仲孙双成道:“何止是我,几天下有情人亦复如是,不过我却认为梅妹这‘不克自拔’四个字儿错了。”

  王寒梅道:“怎么?”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道:“我以为深陷情海,不必自拔,最好愈陷愈深,纵是永沦底层,我也付之若饴,因为当初是我们自己走向情海。”

  王寒梅茫然说道:“成姐话儿玄奥,我一时难以体会。”

  仲孙双成道:“这道理只可意会,不能言传,因为,爱本来就是一种玄之又玄、极为微妙的东西,看不见,也摸不到,但在两个彼此互爱的人儿心中,却是感觉的清晰已极,你比我早认识含烟,但我却比你痴长几春,慢慢地你自会明’白个中道理,用不着任何人详加解释。”王寒梅默然垂首,但旋即又抬起螓首,幽幽地说道:

  “成姐以为即将来临的黄山之会如何?”

  仲孙双成道:“梅妹的意思是指含烟?”

  王寒梅默然点头。

  仲孙双成略一沉吟,道:“梅妹可记得师父临去之前所叮咛的话儿?”

  王寒梅道:“记得,但成姐应该深谙含烟的性情。”

  仲孙双成道:“你以为他敢违拗五位师父及三位师叔的意思?黄山事了,不顾我们地掉头而去?”

  王寒梅道:“他若不敢,他早该来见我们了。”

  仲孙双成道:“不错,他若不敢他是该早来见我们了,但是你可知道,八位老人家心中的打算?”

  王寒梅道:“我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除了用武力迫他就范外,似乎没有别的法子。”

  仲孙双成道:“梅妹你又错了,你当知他一身傲骨,不是武力所能迫退的,同时恐怕八位老人家也不是他的对手。”

  王寒梅呆了一呆道:“成姐以为他敢和八位老人家动手?”

  仲孙双成道:“他不敢,更不会,但出手自卫总可以,逃避更可以,而且柳伯伯的‘天龙身法’冠绝宇内。”

  王寒梅呆了半晌,方始说道:“成姐以为他会逃?”

  仲孙双成失笑说道:“逃字很难听,不如说他飘然而去。”

  王寒梅黛眉一挑道:“我们又不是蛇蝎,更不是无盐嫫母。”

  仲孙双成道:“这句话更难听,不过也许他怕见我们比怕见蛇蝎尤甚。”

  王寒梅黛眉倒挑,愤然说道:“他敢,他可有良心?”

  仲孙双成说道:“套用你一句话,他如不敢早该来见我们了,梅妹更该认清,他是举世最有良心的人。”

  王寒梅一怔,方要说话,仲孙双成已自笑道:“梅妹又糊涂了,是不?这很简单,他不能有负我们任何一人。”

  王寒梅口说道:“那何不干脆一修数好,一齐……”

  仲孙双成笑道:“那岂不让他便宜占尽,独揽宇内巾帼?

  你何曾听说过有一夫五妻的?”

  王寒梅正为自己失言赧然,闻言颇不以为然地道:“大丈夫三妻四妾古来常有,何况我们之间又是情逾手足。”

  “好个大丈夫三妻四妾!”仲孙双成轻呼笑道:“但那毕竟不是正常现象,而且你自知量能容人,可知道别人却容不得他人?”

  王寒梅一怔讶然说道:“是谁?”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道:“云姑。”

  王寒梅神情一震,道:“云姑?会是她,不会.吧,我怎么没看出?”

  仲孙双成道:“你与云姑,一般年幼天真,不会知道,更不会想到,而我与艳妹年纪较长,早已看出,却是不便说穿,更何况我爹也甚为此事烦恼。”

  王寒梅不敢相信,但人目仲孙双成神态却又不得不信,一时间心中感触万千,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

  仲孙双成一叹,又道:“他也就是为了这个原因,你想云姑又是他的救命思人,你叫他怎么办?”

  王寒梅突然抬起螓首,说道:“这么说来这个局面就永无法打破了?”

  仲孙双成道:“那也未必一定,世间的事往往会变,而且变得出人意料,谁也不敢断言黄山之会时,又是一个怎么样的局面。”

  王寒梅默然半晌,方始说道:“这么说,届时如果局面依然,我们只有跪下来求他啦?”

  仲孙双成挑眉说道:“那倒不必,也许这样能收效,但果真如此,我们姐妹活下去,已了无乐趣,更无价值!”

  王寒梅道:“成姐以为八位老人家会有别的什么法儿?”

  仲孙双成道:“也是,也不是。”

  王寒梅一怔说道:“成姐这话……”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道:“八位老人家,临行叮咛之话必有深意,我敢断言他们八位早已成竹在胸,有了万全之策,但我却不知他们八位有什么好法子,所以说也是,也不是。”

  王寒梅沉吟半晌,方始喟然一叹,说道:“事已至今,只有到时候再说了,不过我总以为这是件……”

  “这是件什么?”仲孙双成淡淡一笑,扬眉道:“不要把事情看得太悲观,那是自寻烦恼,我好像有个预感!好像觉得这几个月里我们之间,必然会有些变化,而且黄山之会,我们姐妹自己的事,一定能够很顺利很圆满地解决。”

  王寒梅喜道:“真的么?”

  仲孙双成笑道:“这只是预感,是否灵验要到届时方知,现在我不敢妄下断言。”

  突然一道金光由王皇顶方向射来,照耀得峰顶一片血红。

  仲孙双成跺足叹道:“你看!只顾谈话,竟忘了已到日出时刻啦,梅妹快走,这奇景瞬间即逝,再晚就看不见啦。”

  未等王寒梅答话,拉起她的玉手向着“玉皇顶”方向如飞驰去。

  “玉皇顶”又名“太平顶”,即古之登封台,几块黝黑光滑大石涌出土中,四周围以石栏,是为“岳顶”。

  庙祀玉皇,附近有“秦皇无字碑”,高约丈五,四面宽各三尺许,据传其下藏有封禅文铭、金书玉简之类。

  此时东山红日方出一半,金光万道,透云射天,此即沧海浴日、金轮晃漾之奇景。

  一片金光中,仲孙双成手拉王寒梅直如凌波仙子,衣袂飘风,如一飞登上“岳顶”,方始倏然住足。

  仲孙双成轻吁一口大气道:“还好!再迟一刻咱们就要徒劳往返,遗憾……”

  但闻王寒梅突然失声一声娇呼:“成姐快看山腰……”

  仲孙双成顺着王寒梅手指处望去。

  一望之下神色大变,半晌方始讶然欲绝地“啊”了一声。

  山腰一条曲折婉蜒的羊肠小道上,由南至北,神情悠闲,状至亲呢地飞驰着一男一女两个人儿。

  赫然竟是那蓝九卿与云姑。

  仲孙双成诧异欲绝地哺哺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

  王寒梅面布寒霜,黛眉倒剔地冷哼一声道:“这怎么不可能,事实分明摆在眼前。”

  仲孙双成神色凝重地摇头说道:“梅妹先请冷静,此中必有缘故。”

  转眼一看,就在这两句话的功夫,山腰上,蓝九卿、云姑二人已自她们脚下驰过数十丈去,再过百丈便将转入一处山坳。

  仲孙双成略一沉吟,咬牙说道:“不管如何,我们且跟去看看,尤其是蓝九卿这畜牲更不能放过他!梅妹,咱们走。”

  再无心情贪恋眼前奇景,拉着王寒梅,娇躯连闪,飞掠而下。

  她二人来时是顺道,沿石阶逐级攀登,此时心急之下,哪还顾得顺原路下山。

  百丈高空,凌空飞降,只不过在一两处突出山石,横探乱松上略一沾足,恍若凌波飞仙,极其轻盈灵妙地飞泻而下。

  二人身形方自落在山腰那条曲折蜿蜒的羊肠小道上,前面携手并肩飞驰的蓝九卿与云姑已自转人山坳,一晃不见。

  仲孙双成、王寒梅二女睹状芳心大急,唯恐将人追丢了,身形微顿之后,毫不迟疑地尽展身形,如飞追去。

  转瞬已抵山坳,转过山坳,一见蓝九卿、云姑二人仍是遥遥地在半里以外飞驰,方始各吁一口大气,一路躲躲闪闪地追

  了上去,但始终是保持半里之遥。

  里许过去,王寒梅已感不耐,黛眉一挑,狠声道:“成姐,咱们此刻已认清是他二人无误,何不干脆赶上前去把蓝九卿收拾了,再向云姑问个明白?”

  仲孙双成摇头道:“梅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若单单只有蓝九卿一人,我早就赶上去收拾他了,还会一路等至如今?只不过我觉得内情蹊跷,想弄个明白,你不见他二人一路并肩携手,指点说话,状至亲呢,恍如一对情侣么?”

  王寒梅冷哼一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句话儿委实不差,数日前她还一往情深地爱着含烟,想不到……”

  仲孙双成一笑说道:“这正是我感到内情蹊跷之处,这就是为什么我能耐着性子地一路跟随至今,我不说过么?世间的事儿变化很大,而且往往变化的出人意料,这不就是么?”

  上寒梅冷哼一声,道:“我不觉得内里有什么蹊跷,我倒觉得云姑本性浮荡,不似个正派人儿。”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未置可否。

  王寒梅却略一思忖,又道:“成姐,你以为云姑会不会知道她身边的人儿即是那一代色魔蓝九卿?”

  仲孙双成略一沉吟,道:“这很难说,也许她知道,也许她不知道,不过知道要比不知道还糟。”

  王寒梅道:“不管她知道与否,她这种做法总不是对的。”

  仲孙双成笑道:“那也未必尽然,你认为她一定爱含烟才是对的?我说过,爱是一种玄之又玄、极其微妙的东西,也许她此刻业已发觉业九卿比含烟更能令她倾心。”

  王寒梅道:“除非她是瞎了眼了,她这哪叫爱?分明就是荡……”

  仲孙双成庄容说道:“不然,也许在我们心目中含烟是个十全十美、令人难舍的男人,但在别人眼中,他也许庸俗不堪、一文钱不值,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一个女人爱上一个男人,哪怕他是个十恶不赦、万人唾弃的恶魔,她仍会死心塌地的为他牺牲一切,在她来说她深以为值得!我们认为我们这种感情叫爱,她们认为她们也是爱,尽管方式不同,手法各异,我们却不能因为自己的爱,而否定她们的爱。”

  王寒梅挑眉说道:“这么说来成姐倒是满赞成他们的了?”

  仲孙双成淡淡一笑,道:“那也未必,只不过是我不想管也不能管,不要说我,任何人均无此权力。”

  王寒梅急道:“难道说我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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