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马香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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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马香车- 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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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话!”
  “……”井掌柜尴尬地一笑,没接腔。
  “还有别的事吗?”
  井铁牛道:“有是有,不过,属下不知道该不该说……”
  “有话就说!”
  “是!”井铁牛走近两步,俯身低声说道:“启禀门主,这儿,昨天新到一个很标致的姑娘,属下觉得她非常可疑。”
  “啊!怎么样可疑法?”
  “那美姑娘说……”
  接着,以真气传音叽咕了好一阵子之后,才再度以普通语声说道:“门主您说,像她那样的人,是不是非常可疑?”
  “唔……”曹适存沉思着说道:“的确是可疑。”
  “门主,要不要派人去把她找回来?”
  “你等一下,让我向太上请示后,再作决定。”说完,立即匆匆走了出去。
  约莫袋烟工夫过后,曹适存才重回室内,而且后面还跟了一个琴儿。
  井铁牛连忙迎上前去,问道:“门主,太上怎么说?”
  “太上要我亲自去瞧瞧。”
  “使者也要去?”
  “难道不可以吗?”琴儿娇笑着。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井铁牛谄笑接着道:“好,属下带路。”
  公冶十二娘接道:“我也去。”
  曹适存含笑点首道:“行!多去几个人,热闹一点。”
  ★        ★        ★
  刘氏宗祠前的广场,是刘家集的夜市所在,它的作用,一如开封的大相国寺,与洛阳的白马寺前的广场,虽然不如大相国寺与白马寺前的广场那么百技杂陈,人头钻动,但一些卖小吃的,玩杂耍的,以及休闲的游人们,都不约而同地涌向这儿,倒也显得颇为热闹。
  当曹适存、琴儿等一行人到达时,正是华灯初上,也是这个小夜市开始热闹的时候。
  当然,曹适存这行人,不是来逛夜市,他们的目的,是那位“非常可疑的”美姑娘。
  所以,在井铁牛的前导之下,一行四人,径行走向刘氏宗祠的大门前。
  “就是她。”井铁牛悄声说,并抬手向祠堂的大门口指了指。
  端坐祠堂前台阶上,双手抱胸,一脸肃容的,是“香车四小”中的白小云姑娘,井铁牛所指的,也正是她。
  此刻的白小云是一身缟素,鬓边也插着一朵白色的小绒花,脂粉不施,丽质天生更显得格外的楚楚可怜。
  她身旁地面上,平铺着一幅白布,白布上写着十二个酒杯大小的血字:谁替我雪父仇,我给他作老婆。
  红白相映,本已非常醒目,而那两句话,更是格外引人注意。
  那幅血书白布的一角,用一个小型的黑布袋子压着。
  像这情形,围在白小云身边的人,自然是不会少。但那些人,只是指指点点,悄声谈论着,却没任何人向白小云搭讪。
  曹适存当先排众而入,向白小云问道:“姑娘贵姓?仙乡何处?”
  “小女子姓白,名小云,小地方南昌。”白小云殷殷而谈,却并未向曹适存看过一眼。
  “啊!南昌距这儿迢迢千里,姑娘怎会跑到这儿来的?”
  “因为,我的杀父仇人必然会到这儿来,也只有这儿才有人有力量可以替我报仇。”
  “姑娘能否请说明白一点?”
  “如果阁下符合我所须要的替父报仇的条件,我自然会详细奉告。”
  “好,请将那些条件说出来试试看?”
  “阁下是有意应征?”
  “不错,但不知白姑娘报仇的对象,是不是我曹某人?”
  “小女子的仇家不姓曹。”
  “那我就放心了,请说明条件吧。”
  白小云这才抬起头来,向曹适存深深地打了一眼,然后,探手一旁的黑布袋中,取出一个鸭蛋大小的黑色石头,正容说道:“我的条件看似很简单,但实际上却是非常难。”
  她将卵石在手中掂了掂,又注目问道:“阁下知道这卵石的来历吗?”
  “不知道。”
  “这是衡山祝融峰旁黑龙潭的卵石,比一般卵石重而坚,我的条件是,应征者必须单掌以本身真力,将此卵石捏成十六块,不能多,也不能少,更不能有粉末,每一块的份量必须要均匀。”
  曹适存笑道:“这条件可的确不是简单,但我还是愿意试试看,白姑娘,请将卵石拋过来。”
  白小云将卵石拋给曹适存说道:“接着,小女还有一个附带条件。”
  “请说。”
  “如果阁下符合条件时,必须等杀了我的杀父仇人之后,才能和我成亲。”
  “行!白姑娘,我可以先行请教一些问题吗?”
  “现在不可以,必须等我认为合格之后,我自会详为奉告。”
  “好!咱们就这么说定……”
  只见他脸色一整,那握住黑色卵石的右手,五指一收,一阵轻微爆响之后,才将手掌摊开来,伸向白小云身前道:“白姑娘请过目。”
  不错,那个黑色卵石已裂成十六块,每块的份量也颇为均匀,只是美中不足的是,掌心中也有着小量的粉末。
  白小云目注了少顷,忽然脸色一黯,仰首喃喃地说道:“爹爹英灵不泯,女儿总算已找着一位能替您报仇的人了。”
  曹适存笑问道:“这是说,在下已算是合格了?”
  “是的。”白小云站起身来道:“一切到你的住处再谈吧!”
  曹适存点点头道:“好,请跟我来。”
  琴儿毕竟童心末泯,禁不住好奇心的躯使,边走边笑问道:“白姑娘,如果那个替你湔雪父仇的人是女的,你如何报答她呢?”
  白小云顺口答道:“我会给她作奴隶,终身听候躯使。”
  公冶十二娘轻轻一叹道:“年纪轻轻,能有这一份孝思,可真不容易……”
  回到宾馆中曹适存的房间后,曹适存含笑说道:“白姑娘请随便坐。”
  “谢谢!”白小云凄凉地一笑,径自在一旁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公冶十二娘与琴儿则分坐曹适存的左右。
  白小云首先注目问道:“如果我这一路行来的观察不错,阁下就是天一门的门主?”
  “不错,白姑娘对江湖上的动态,好象很清楚?”
  “是的,要不然,我怎会找到这儿来。”
  曹适存沉思着问道:“白姑娘方才说,是南昌人?”
  “不错。”
  “南昌地区,有一位很难缠的武林怪杰白啸天……”
  “那就是先父。”
  “啊!原来白姑娘就是白啸天大侠的令媛,那么,白姑娘本身的武功,也必然很高明的了?”
  “谈不到高明,但比先父生前要强一点,不过,我的武功却不是家传,而是在衡山获自白云庵主……”
  曹适存截口一“啊”道:“原来白姑娘是白云淹主百了师太的高徒,那就怪不得啦!”
  白小云凄凉地一笑道:“我可以坦白告诉诸位,我的恩师已于两年前圆寂,临终前,并将部份真力以佛门开顶传功大法转输给我,所以,像方才那种卵石,我也能单掌将它捏碎,但却不能控制大小和块数,而且会有半数的粉末。”
  说着,脸色一整,将仍然握在她手中的一个卵石使劲一捏,果然一如她所说,半数成了粉末,另一半却成了大小不一的碎块。
  这情形,使得对方三人一齐精目中异彩连闪,曹适存并“啊”了一声道:“年纪轻轻,能有这一份真力,可真是难能可贵。”
  白小云谦笑道:“这不是我自己的成就,完全是恩师所赐。”
  公冶十二娘笑问道:“白姑娘自己具有如此高明的身手,却仍然要以等于卖身的方式替父报仇,那么,那个仇家,一定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是的,那厮等于是欲望香车车主的左右手……”
  “那是谁?”
  “司马元。”
  司马元会是白小云的杀父仇人吗?
  当然不是,那是事先计划好的谎言。
  不过,白小云所说的身世,却是确有其人,也确有其事,只是她的父亲白啸天,并非死于仇家之手。
  在“香车四小”中,她是唯一带艺投师的一个,所以,她的成就,在四小中,和石瑶姑的儿子石家庆,(亦即杜少恒的儿子)在伯仲之间,比文真真却要逊上一二筹,至于那汤人杰,那是四小中最突出的人物,相形之下,白小云就更为逊色了。
  “司马元?令尊会是司马元所杀?”曹适存讶然问道。
  “门主不相信?”
  “我相信,但事实却实在令人费解。”
  “此话怎讲?”
  “因为,如所周知,令尊虽然是一位难缠人物,但行为却介于正邪之间,而且生平并无大恶,而司马元是侠义道人物,他怎会对令尊骤下杀手的?”
  白小云苦笑道:“门主说得是,但正由于先父是一个介于正邪之间的人物,生性怪僻,易为宵小所利用,据我所知,他老人家是被奸徒利用,杀了司马元的一个盟弟之后,才被司马元登门寻仇所杀。”
  曹适存沉思着问道:“白姑娘府上,还有些什么人?”
  白小云幽幽地一叹道:“我是独生女儿,先慈早已仙逝,先父遇难之后,我就成了孑然一身,只好投奔恩师,一直等恩师圆寂之后,我才到江湖上来闯荡。”
  “你怎会到刘家集来的?”
  “我本来的目的,不是到这儿来,只是志切亲仇,到处打听司马元的下落。”
  琴儿插口笑问道:“于是,当你打听到司马元在洛阳落脚时,你就赶到洛阳来了?”
  “是的。”白小云苦笑道:“那是在半月以前的事,当时,我雄心万丈,自信仇人的脑袋,可以手到拿来,可是直到与司马元交过手后,才知道我这点微末道行,差得太远了。”
  公冶十二娘接口问道:“司马元怎么没杀你?”
  白小云道:“他自认是侠义道人物,对我这为父复仇的行为,衷心激赏,所以,不但没有杀我,而且,还叫我练好武功之后再去找他寻仇,或者是另外找个强有力的帮手也行。”
  曹适存注目问道:“于是,你才想出这个奇异的方式,并找到这儿来?”
  “是的,当时我感到很沮丧,无所适从,一个人踯躅街头,流连于茶楼酒肆中,才听到有关天一门各种传说,也才触发我这个奇异决定。但也就在这时石车主忽然派人找我……”
  “石瑶姑找你干吗?”
  “她要替我化解这一段血仇!并有意收我作她的徒弟,但我没有答应,我告诉她,不共戴天之仇,是没法化解的。”
  “当时,石瑶姑怎么说?”
  白小云长叹一声道:“石车主还能有什么说的哩!她既不能帮我杀掉司马元替我报仇,则一切都是空谈,您说是吗?”
  “那么,你到这儿来的事,是否也曾在石瑶姑面前透露过?”
  “没有,但我判断,至少司马元是应该知道的。……”
  白小云的这一篇说词,虽然不能说是天衣无缝,却也不容易找出什么漏洞来。
  因此,曹适存沉思了一阵之后,才淡淡地一笑道:“白姑娘,我很抱歉,对你的这个大仇家,我自忖没有把握可以杀死他……”
  “这……”白小云讶问道:“门主是不相信我,还是——?”
  “不!我说的绝对是言出由衷。”
  “如果连门主你都没有把握,那我这一段血海深仇,就永远没有湔雪的希望了。”
  “那也不尽然,只是,要看白姑娘有没有这一份造化。”
  “门主此话怎讲?”
  “走!我带你见太上去,只要咱们太上能看中你,你的杀父之仇就指日可以湔雪了。”
  一声清嗽,起自门口,司介侯已缓步而入,并含笑说道:“不必走,你们的谈话,我都已听到了。”
  曹适存躬身一礼,恭声问道:“那么,太上之意——?”
  司介侯一双精目尽在白小云的周身上下溜转,一面连连点首道:“好!好!很好!”
  曹适存连忙沉声说道:“白姑娘,还不快点拜见太上。”
  “小女子白小云参见太上。”
  白小云应声盈盈拜了下去,但却被一股无形潜劲给托住,司介侯并正容说道:“我这个人,不喜欢这些俗礼,现在,你听好:你的父仇包在我身上,我也不要你作我的老婆,从此刻起,你和琴儿,剑儿她们一样,都是我的徒弟,也是我的干女儿,但没有师徒,父女的名义,你也跟一般人一样,叫我太上。”
  “是!太……上。”
  “叫得很不自然,这也难怪,慢慢地,你就会习惯的。”
  “……”白小云凄凉地一笑,没接腔。
  “小云,你今年几岁?”
  “十八……”她的语声低得像蚊叫。
  “好!正是一枝花的年龄。”司介侯暧昧地一笑,然后目注琴儿说道:“琴儿,你要好好接待这位新来的白姊姊呀,今宵,她就跟你住在一起。”
  “是!”
  “你这位白姊姊初到乍地,一切都不懂,有关本门的一切,你要向她详为解释。”
  “我知道。”
  “好,你先带她到你的房间去。”
  “是!”琴儿娇应一声,然后携住白小云的素腕:“白姊姊,我们走……”
  进入琴儿的房间,琴儿顺手关好房门,悄声说道:“白姊姊,我想你一定很累了。”
  白小云像是自语似地接说:“想不到太上年纪那么轻,人又那么好……”
  琴儿娇笑道:“其实,太上的年纪,足可以作你的祖父而有余……”
  “啊!那他怎么看起来那么年轻?”
  “因为,他服食过成形芝马,所以能功臻化境,青春永驻。”
  “那岂不是已成半仙之体了?”
  “差不多。”琴儿贴着她的耳朵说道:“至于为人的好与不好,那就看你站在哪一个角度去看了。”
  “我只凭我的直觉。”白小云也悄声地说。
  “白姊姊,你说他人很好,是不是因为他答应替你报仇,却不要你作他的老婆?”
  “是啊!”
  “其实,在他的心目中,干女儿,徒弟,与老婆,都是没什么分别的。”
  “此话怎讲?”
  “我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这是说,干女儿与徒弟,也等于是他的老婆……”白小云在忘形之下,语声也不自觉地逐渐提高。
  琴儿连忙以纤掌捂住她的小咀:“白姊姊,这些话,只能用耳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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