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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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房子- 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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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被压得透不过气来,肋骨象要被坐断了一样,她用手去抓男人的背,男人扬起手往后一
拳打过来,正好打在亦琼的太阳穴,眼镜腿折断了。亦琼“哎哟”一声,眼睛痛得要爆,脑
袋发木。

    疯狂的男人喊道,我来开路,我来开路!他在亦琼的肚子上一颠一颠往下坐,上下挥动
手,不断乱抓乱拧乱戳……

    亦琼一声惨叫“啊——”,男的猛地抽出手,一股血射出来,喷了男人一脸。

    亦琼捂着下身,忍着剧痛跪坐起来,大声叫骂,流氓,强奸犯,法西斯野兽!向男人扑
去。

    男的一闪身,亦琼从床上跌到地下。男的跳下床,从亦琼身上跨过,一抹脸,开门走了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亦琼从昏迷中醒来。她看见自己趴在地上,一条血迹从床上拖到
地上。亦琼摸着血迹,匍匐在血里呜呜哭起来。她守了33年的贞节,就这样被男人破了。
生命的狂潮正一点一点地从她的身上退去,远去,渐渐归于平静,亦琼心中一片死寂,那是
生命的死亡……

    亦琼哭累了,睡着了,眼角还挂着泪珠。

    第二天上午,男的回来陪不是。说他昏头了。

    亦琼蜷曲在床上,一动不动。男的凑上去,看见亦琼头上隆起一个血包,眼睛肿得核桃
大,眼泪扑簌簌掉。他轻轻说,对不起。

    亦琼只是嘴巴动了一下,男的凑近听,他听见了“你出去”三个字。

    亦琼把自己一人关在屋里,不吃不喝,蜷曲在床上。一动就剧痛,头痛、眼痛、胸痛、
肚子痛、下身痛。周身都痛,她也就不动了。往事一幕幕出现在眼前,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
局呢,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能下床了,靠窗坐在藤椅里,脸朝窗外,背对屋里。她象一尊雕塑,一脸肃穆,就象
是在给死婚服丧一样。阴沉沉的天和阴沉沉的脸对望着……

    男的说他要回单位,慢慢作治疗。

    亦琼仍坐在藤椅上,不理他的碴,反复说他骗人。

    男的说,我怎么骗人,这病又不是癌症,可以医嘛。

    女的说,你婚前没有告诉我,就是骗人,天明白你那毛病是怎么回事?你医就该在婚前
医好了来,我没同意结了婚等你治病。

    男的说,已经是一家人了,我就慢慢治吧。

    女的说,谁跟你慢慢治,你去骗个二十岁的小姑娘可以,人家年轻,有时间等你慢慢治
病,我33岁了,没有时间了,你不是不知道。我跟你结婚,图你什么了,还不图你老实健
康,是过日子的男人,我要生孩子!你老实什么?健康什么?你不行,还那样施暴,你还是
人吗?禽兽不如。

    男的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嘛,怎么这样说话呢?

    女的说,我和你是什么夫妻,睡觉了吗?

    男的说,咱们办了手续,这就是夫妻,你是研究生,大学教师,别忘了你的身份,怎么
一说夫妻就是睡觉?

    女的愤怒了,滚你的蛋!你还好意思取笑我,大学教师也是人,怎么就不睡觉了?趁早
离,我跟你说不清。

    男的说,离也没有那么容易,不是你一人说了算,要离,你先把我从下面调回来,不然
,休想!

    女的高喊,你混蛋!

    男的提着包走了。

    亦琼又是一个人了,她把墙上的大红喜字撕了,取下花布窗帘,她看着刺心,屋里又恢
复了老样子。生活似乎恢复了原状,但又和过去截然不同了。这中间隔着一条婚姻河。无论
她的婚姻是怎样的徒有其名,她在法律上都是一个已婚妇人了。亦琼每每想到这中间的变化
,就悲从中来。这是怎样的一个死婚呵!早知道会是这样,她说什么也得在婚前跟他睡一觉
。一睡觉,不就把问题暴露了吗,不就可以就此刹车,打消和他结婚的念头了吗?

    亦琼想到了离婚,但她还没有这个决心。她有些害怕,那还是1984年,离婚还是一
件少有的事,常常受到舆论的指责和议论,更何况亦琼是为男方生理问题离婚,这在当时还
是闻所未闻,奇而又奇的了。她不知该怎样来独自处理这个棘手的问题。她很踌躇,她在思
忖,应该想出一个什么样的妥善办法。因而,她的外表反倒显得很平静。

    这桩婚事是为给母亲冲喜促成的,喜没冲成,反而成了这副模样。亦琼每次回家,都心
虚地躲着母亲的眼光,强作镇静。母亲刚刚经历了哥哥失踪的事情,再知道她的婚姻出事,
岂不是对她雪上加霜?亦琼想拖一拖,自己还没作出决定前,她不想让母亲知道。

    终于,母亲先发问了。那是个星期六,她象闲聊似地问亦琼,最近月经正常吗,有没有
什么反应?

    亦琼一下忍不住了,眼泪夺眶而出,她拖着哭腔说,哪来的反应,结不结婚有什么两样


    母亲脸一下子变得铁青。说,我早就看出不对头,哪个结婚象你这样灰溜溜的,一点神
光都没有!

    心细的母亲从亲家请她吃饭时就心存疑窦。桌上,亲家说,她的儿子一向红光满面,这
段时间气色不好了,以后就拜托女家了。

    母亲听着不往耳朵里钻,说,自家的儿女自家了解,哪家都有自己的打米碗。母亲心里
搁得住事,她不声张,也不对亦琼说这事,只是暗暗观察亦琼的行色。

    母亲知道了亦琼结婚的真相,边哭边数落,天啦,天啦,报应呀!我究竟做了什么缺德
事,要让儿女遭这种报应?老天怎么这么不公正呀,你要一再惩罚这家人呀!母亲号啕大哭
起来。

    亦琼从未见过母亲那样的哭法,那样的悲痛,都是哥哥和自己的事把母亲压垮了。她越
想越发后悔难过,积在心里的悔恨、委屈象开了堤的河水一样冲出喉咙。她哇啦啦地哭起来


    母女俩哭成一团。小弟对那男的恨得牙痒痒,大声咆哮,格老子的,欺人太盛,老子找
他算帐!

    母亲哭了一阵,一抹眼泪,拍着桌子站起来说,不行,不能认这个命,坚决跟他离婚!



 


                           第十二章 官司            


    亦琼的婚姻短得来只有从嘴巴到喉咙那么寸来长,别人吃的喜糖包在嘴里还没有融化到
喉咙管,她这里又要离婚了。而且是为不能睡觉离婚,这对亦琼的亲人,母亲和小弟都是十
分难堪的事情。

    母亲为儿女可以挨饿、卖血、忍受丈夫的拳头,她可以牺牲自己的一切,但是她一点不
能忍受她的儿女遭受不幸。她成了亦琼离婚的最大支持者,坐在家里指挥她的儿女去办理这
事。

    她对小弟说,不许乱来,你要帮姐姐来办离婚的事。你们的哥哥已经没有了,你们三姐
弟不能再出人命。你们要团结,互相帮助,不要说埋怨的话。

    亦琼听着,忍不住又大哭起来。

    小弟见姐姐哭得伤心,他也心酸。现在他是张家姊妹中唯一的男丁了,也是母亲唯一的
儿子了。他象是陡然成熟了,担起了过去哥哥在家庭的责任,他成了张家的小老大。他对亦
琼说,姐姐,别难过。也怪我没有给你当好参谋。从今以后我们一定要齐心合力抱成一团,
决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张家人。明天我们去走访法院和法律顾问处,了解离婚程序。再打电话
叫小妹和小汪回来商量。对邻居严守秘密,爸妈到我那里去住一段时间,避开人们说三道四


    亦琼听小弟这么安排,心里感到慰籍,也有了主心骨,她收住了哭声。

    第二天,两姐弟进城,到市中区法院咨询。法院说,这种情况离婚,一百个有理。

    亦琼心里感到实在了。她买了起诉状,又和小弟一起到解放碑新华书店买了几本婚姻法
、诉讼法的书。解放碑总是热闹非凡的,亦琼一点心思都没有在那里逗留,回到家,她和小
弟就忙着翻看法律书,以熟悉诉讼程序和怎样写起诉状。有了这么一件具体的事情可做,亦
琼感到心中的压力小多了,情绪也没有前两个月那样压抑。

    过去总是亦琼对弟妹给予指点,现在完全颠了个个了。小弟坐在桌边,用手撑着头,不
时抬起头,用手对姐姐指点。亦琼拿着笔,身前摊了一张纸,小弟怎么说,她就怎么写。她
在给男的写信,要男的在约好的时间回来,商谈协议离婚的事情。如果到期不回,亦琼就单
方面起诉法院,出现的后果由男的自负。

    母亲坐在床头,两手握在一起,放在胸前,她听着两姐弟说写信,添加说,做事做在理
上,先放他一码,信里告诉他,只要他同意离,不给他声张,由他说什么离婚原因都行。

    亦琼写好信,小弟说,寄挂号信,免得他赖帐说没有收到。

    亦琼的第二步行动是当晚赶回学校,找室主任周老师谈这事。小弟问了周老师的性别年
龄,男的,快要退休了。小弟要亦琼当着周老师和他的夫人殷老师的面一起谈。争取他们的
谅解。由他们向系书记反映这事,再由系里向学校反映。

    亦琼上周老师家。热心的周老师丢下手中的笔问,什么事?

    

    亦琼停了半晌说,我想给你和殷老师说说我个人的事。

    周老师“哦”一声,忙到厨房对夫人说,华,你来一下,亦琼想跟你说说话。

    亦琼口讷讷地,嘴巴张了好几下都没能说出话。说实在的,她心里太紧张了。她不知道
别人会怎么看这件事。

    周老师鼓励她说,没关系,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看我和殷老师能不能帮你的忙。

    亦琼说,我想离婚。

    周老师两夫妻互相望望,没开腔。

    亦琼赶快把她的婚姻象竹筒倒豆子一样,一股脑儿全倒出来了。

    殷老师首先说话,怎么是这样的呀,那当然得离哟。

    周老师起得身来,连连跺脚,哎呀呀,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就自己憋在心里。其实我
早就觉得你结婚有哪点不对劲。你记不记得我问你要不要排你的课,我怕你有喜了。你说哪
会有那事,排课排课。回家我还跟殷老师说,亦琼怎么说“哪会有那事?”我还要她关心关
心你。你还是有些信不过我们呀。

    亦琼忙说,没有没有,我要信不过,就不会第一个找你们了。

    周老师说,这就好。我们这样熟了,应该说是十年的朋友了,有什么事别忘了找我们商
量。

    亦琼点点头,总算迈出了第一步,不是她想象的那样可怕。

    周老师自告奋勇,连晚到系书记家去报告这件事,以求得领导的理解和支持。

    现在她只等男的对协议离婚作出答复。她不愿这件事搞得满城风雨,唯愿男的通情达理
,同意就此离婚。但是男的会同意吗?亦琼是一点把握都没有的。她只有等男的回来再谈。


    男的没有按约定时间回来。他写了一封信。说他不回来了,现在也不考虑离婚,首先是
把他先从下面调回重庆,然后才能谈离婚的事。

    亦琼赶回家商量。小弟对亦琼说,学校调他,是为了照顾你,既然你要离婚,还让学校
调他,就是坑学校了,也对不住学校。决不能以调他为条件离婚。

    亦琼即写了离婚起诉书,向男方所在地的陵县法院起诉离婚。接着,她去找学校人事处
谈,如果学校为了照顾她而调男方,那么她现在撤回她的申请,如果学校是因别的原因调男
方,她没有意见。

    人事处说,我们当然是为了照顾你才调他,你撤回了,我们自然不调了。

    亦琼的离婚新闻在学校炸开了。她想不到有那么多的人到她宿舍里来劝她不要离。

    男的同学说,病可以医,又不是癌症判了死刑。我都帮他抓过几付中药。

    男的介绍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就是离,也不要那么急,把男的调回来了,再离也不
迟嘛。

    亦琼的介绍人说,这桩婚事我没介绍好,我以后再不给人介绍了。你要离婚还要考虑后
果。搞不好男的不活了,你就欠条人命了。男家要找你算帐的。

    亦琼被劝得心烦,说,离婚是没得说的,以调动为条件没有道理。他要寻死觅活,那是
他的自由,我管不着。

    最为奇怪的是来了一个居民委员会的妇女干部,她拉着亦琼的手说,哎呀,你是一个难
得的新女性,敢于下嫁,这是新人新事新风尚。值得上报宣传。如今遇上丈夫身体有病,如
果你和他“白头偕老”,正好表现妇女的自我牺牲精神。把它宣扬出去,更是奇而又奇,东
方女性的美德在知识分子中发扬广大了。这是很荣誉的事情呀。

    亦琼听着恶心,自己的婚姻,竟然被人当做宣传工具使了。她结婚,不是为了得到官方
的支持与称赞,同样她离婚,也不是为了给自己的名誉摸黑。她要争取自己做人的权利。她
冷冷地问妇女干部,如果你的女儿遇到这种事,你是要她去得光荣,还是鼓励她离婚呢?

    那干部语塞了。她只是从她的工作性质来劝导亦琼,想树一个典型,来一鸣惊人宣扬她
们做妇女工作的成绩。她从来没有把这件事和自己的女儿联系过。

    和亦琼要好的一个女同事,给亦琼讲了她结婚半年也不知道怎样和丈夫睡觉的事。丈夫
倒是身强力壮,可就是把身体放进女的身体后不知该怎么办了。就那样静静地睡在女的身上
,那根桩子就那么立着,既不软下,也不射精。每次就这样睡一小时半小时的,然后把桩子
取出来。俩人都感到泄气,不知什么原因。又不好意思问别人。这么睡了半年,都不射精,
也无快感。俩人绝望了。以为是阴阳不合,看来只好算了。结婚又不是为睡觉,都是革命同
志和战友嘛,还要互相关心。俩人就少有在一起睡觉了。但是有一次,男的又把身体放进女
的身体里,又那样一动不动地睡了半小时。男的没注意取出自己的桩子,就那么斜着身子往
女的身子旁边一倒,身体一下子被触动了,他哎哟一声,精液流出来了。俩人一骨碌从床上
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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