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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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 第6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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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会回心转意。”
  寇仲精坤大振,点头道:“对!这是唯一的方法,她因不想僚人被卷入战争旋涡中,所
以反对宋家出兵,若我能创造天下和平,她当然会有不同看法。”
  徐子陵道:“眼前尚有紧迫的事,可使你和她改善关系,就是设法解决巴蜀的问题,愈
少血流,玉致小姐愈明白你非是好战和破坏和平的人。”
  寇仲双目重现光辉,仰望黑沉低压的夜空,沉声道:“对!幸得你提醒。战争太可怕哩
!谁都消受不起,可免则免。坦白说,洛阳之战后,我心中充满复仇的意念,所以当我以为
老爹那两艘战船是辅公佑的水师时,心中竟生出不耐烦,有大开杀戒之意。不过刚才痛哭一
场后,本是充塞心中的仇恨云散烟消,想到李世民亦是身不由已。不过无论如何,我是绝不
会放过李元吉的,还有李建成,因为杀李建成是杨公死前的吩咐。”
  徐子陵似听到长安城内激烈的嘶喊和战斗声,在目前形势的发展下,没有人能改变这几
已注定的未来命运。
        第八章 攻心之道
  寇仲颓然步出小茅屋,来到在傅君婥墓碑前呆立的徐子陵旁,苦笑道:“我没法说服他
,他就像枯坐至心如死灰看破世情的老僧般,世上没有能令他动心的事物,我还以为凭我三
寸不烂之舌,怎都可说动他,此刻始知自己错得多么厉害。”
  徐子陵心中暗叹,当他见到宋师道不但为傅君婥立碑,更在其旁自建简陋的茅舍,摆明
是要长伴心上人之旁,早知大事不妙,偏又毫无办法。
  寇仲懊悔道:“我们实在不应告诉他这小谷的位置。他的爹说得对,你最心爱的女人就
是你得不到的女人。今趟怎办好?”
  徐子陵双目凝望没有写上任何文字的空白墓碑,沉声道:“你和二哥说过甚么?”
  寇仲凑到他耳旁低声道:“我说尽一切能想到的好话,例如须他帮忙劝美人儿场主站在
我们这一边诸如此类,都给他一口回绝。他还说对在小谷的生活,感到无比的满足。我开始
怀疑商秀珣对他的吸引力只是我们一厢情愿的想法。”
  徐子陵双膝下跪,重重叩三个响头,起立道:“我试试看!”
  寇仲道:“说不动他我们只好离开,这种事是没法勉强的,必须他心甘情愿。”
  徐子陵点头答应,往亮起一点烛光的小茅舍走去。
  茅舍内床几椅桌具备,全是宋师道亲手制造,简单结实,宋师道安坐椅上,面色平静,
却明显比前消瘦,使人感到幽谷清苦的生活。
  徐子陵在另一椅子坐下,与宋师道隔着小木几,淡淡道:“我在龙泉城街头巧遇妃暄,
她一句无心的话,把我的命运彻底改变过来,更使我在龙泉有一段毕生难忘,既神伤魂断又
是无比美丽动人的回忆。”
  宋师道讶然往他瞧来,剑眉轻皱道:“子陵当说客的本领确比小仲高明,令我不由生出
好奇心,很想知道师妃暄说的一句是甚么话。”
  徐子陵摇头道:“我不是要说服二哥去做任何事,只是怕二哥重蹈我的覆辙。没有妃暄
那句话,我可能永远不晓得自己错过甚么,辜负自己的生命倒没甚么要紧,因为那是自己找
的,自应承担一切后果,付出代价,但辜负别人,却是不可原谅的错失。”
  宋师道发呆片晌,叹道:“说吧!师妃暄究竟说甚么?”
  徐子陵沉迷在当日美丽而伤感的回忆中,双目射出缅怀的神色,轻柔的道:“她说我从
不懂得去为自己打算,我却误以为她指我没有追求她的勇气。就是这个美丽的误会,使我压
抑不下对她的爱意,与她发生一段纯粹是精神上,始于龙泉、止于龙泉的热恋。除寇仲外,
没有人晓得此事。我本不打算告诉第三个人,今晚在娘的身旁,忍不住向二哥倾诉。”
  宋师道露出深思的神色,好一会舒出一口气低声道:“为何要告诉我?难道你认为我该
去争取商秀珣吗?”
  徐子陵柔声道:“这只是故事的启端,妃暄这个劝告,是对我和石青璇的关系有感而发
的。一直以来,我不敢对师妃暄有任何妄念,既怕被她看轻,更怕坏她清修,可是当爱火燃
起时,发觉所有的人为抑制都是徒然。”
  宋师道迎上他的目光,问道:“那你后来有没有遵从师妃暄的忠告?”
  徐子陵目光投往以小石铺砌凹凸不平的地面,缓缓道:“妃暄之所以有此忠告,是因为
晓得我没有到幽林小谷见青璇,竟不辞而别,却不知我因误解青璇,以为她对我没有爱意,
心灰意冷下黯然离蜀!可是当我再到小谷探望青璇,才晓得自己差点错过生命最大的转机。
若没有妃暄的忠告,我和青璇将只影形单的各自渡过余生。”
  宋师道双目射出复杂的神色,剑眉轻皱道:“子陵是玲珑剔透的人,怎会对青璇有此误
会?”
  徐子陵叹道:“因为她告诉我要保持独身的生活,这句话对我造成严重的伤害。事后想
起来,我始知道自己对她的锺情深爱,绝不在妃暄之下。我和妃暄的事已告终结,若我不去
争取青璇,只证明我对她的爱仍未足够,真正的爱是可以推倒任何人为的障碍,并可以为对
方作出任何牺牲的。”
  宋师道一颤道:“我明日你这番话的用意,唉!我该怎办呢?”
  徐子陵道:“二哥勿怪我过于坦白,娘只是二哥不能自拔的一个既美丽又悲痛的梦!我
和寇仲敢肯定娘对二哥很有好感,所以带我们应邀登上二哥的船,只恨时间根本不容你们间
有发展的机会。二哥和娘有些像我和妃暄,始于丹阳,止于大江。假设娘没有死,由于高丽
和我们间的民族仇恨,她恐怕会像妃暄般对二哥有同样的忠告,现在只是由我和寇仲代她说
出来。二哥到小谷隐居伴娘,为的是自己,若二哥肯随我们到飞马牧场去争取,为的却是商
秀珣,而那就要看二哥对商秀珣的爱有多深。至于事情的成与败,便是次要。”
  宋师道沉沉的呆望着地面,倏地抬起,双目芒光闪闪,断然道:“我随你们走一趟飞马
牧场。”
  徐子陵道:“不是随我们去,而是二哥单刀赴会,以显出二哥的诚意和勇气。”
  宋师道为之愕然时,一直在外窃听的寇仲旋风般冲进来,嚷道:“我为二哥收拾行装,
立即起程。”
  寇仲和徐子陵把宋师道送抵飞马牧场山道的入口处,告别分手,赶往巴蜀。
  寇仲尚是首次入蜀,既心仪蜀道难行的险峻奇景,又不想错过三峡雄奇的风光,犹豫时
,徐子陵为他作出选择道:“将来若你一统天下,必会往巴蜀集结水师,顺道灭萧铣,而不
会自讨苦吃走蜀道,所以今趟还是享受穿山过岭的乐趣吧!”
  寇仲有感而发道:“自离扬州后,我们尚是不用偷偷摸摸,左闪右躲的到某方去,这感
觉是多么动人。”
  议定后两人循徐子陵当年入蜀的路线,先抵大巴山东的上庸城,入住客栈养足精神,准
备明早登山入蜀。
  此城本在朱粲的手上,现下因朱粲败亡而形势暧昧,由地方势力主持大局,采取观望的
态度,暂保中立。
  两人到澡堂痛快的浸沐一番后,徐子陵回房打坐,寇仲则往外打听消息,半个时辰后回
来道:“此地确是千奇百怪,层出不穷,无论如何荒诞的话,都有相信的人和市场。”
  静坐一角的徐子陵瞧着神情兴奋的寇仲大字平摊连靴不脱的往床上躺下,皱眉道:“这
是你今晚睡的床,对吗?”
  寇仲呵呵笑道:“陵少何时变得这般爱洁起来,定是因认识妃暄这粒尘不沾的美人儿后
养成的习惯。”
  徐子陵没好气道:“少说废话,甚么消息令你如此兴奋?”
  寇仲在床沿坐起来,欣然道:“老爹没有诓我们,他已向天下公告全力支持我统一天下
,消息轰动这个偏远的小城,街上没有人说的话可离开此话题,把李小子攻陷洛阳的威风全
掩盖过去。另外最多人谈论的是宋缺,大部分人均相信宋缺肯兵出岭南,天下再非是李家的
天下。更精采处是我在这里的声誉极佳,人人都说我少帅国的人民不用纳税,不用被迫当兵
。哈!不是不用课税,是税额轻许多而已!”
  徐子陵不解道:“这些不算得是谣言,为何你说谣言满天乱飞?”
  寇仲欣然道:“我是把谣言经我的小脑袋过滤挑选后告诉你,当然没有人更比我晓得孰
真孰假。我不敢肯定的是巴蜀的情况,有个从巴蜀商旅听回来的消息是解晖不理四大族的反
对,一意孤行召唐军入蜀,希望这是谣传,否则战乱难免。”
  又笑道:“若这还不够离奇,尚有另一版本,就是西突厥与李世民暗结联盟,对抗东突
厥的颉利和我们的兄弟突利,教人听得啼笑皆非,李世民哪有机会和西突厥扯上关系。”
  徐子陵沉声道:“你好像忘记云帅曾到长安。”
  寇仲微一错愕,点头道:“我真糊涂,云帅是西突厥的国师,以他的手段才智,入宝山
理该不肯空手而回。只要透过长安聚族而居的波斯商,可神不知鬼不觉的与李世民秘密会面
。”
  徐子陵不解道:“这样一则理应属最高机密的消息,怎可能从巴蜀这风马牛不相及的地
方传出来?”
  寇仲露出凝重神色,沉声道:“空穴来风,非是无因,据传解晖之所以敢一意孤行,不
理四大族的反对,正因有西突厥人和党项两大西边异族在撑他的腰,所以现时独尊堡不时见
到大批西域人出入。”
  徐子陵皱眉道:“这会大增我们说服解晖的困难度。”
  寇仲拍床道:“李世民这一手真漂亮,透过巴蜀西面的外族控制解晖,难怪解晖敢冒开
罪我未来岳父之险,因他有说不出口来的苦衷。”
  徐子陵摇头道:“我从希白处听过他行事为人的作风,绝不似因受威胁屈服的那种人,
内中应另有曲折,说到底我们并不了解解晖。”
  寇仲点头道:“说得对!宋缺首要攻占的两个目标,分别是汉中和襄阳。若取汉中,对
解晖可说是不留丝毫余地,可知他老人家没有与解晖谈判的兴趣,因晓得解晖选择站在李世
民的一方。不知解晖用的是甚么兵器?他在江湖上的名声地位接近我未来岳父,该不会是等
闲之辈。”
  徐子陵道:“只从安隆对他的畏敬,可知他无论如何窝囊亦有个底限。至于他用甚么兵
器,我不清楚。”
  寇仲苦笑道:“我们尽量避免流血的努力可能会完蛋大吉,只能比看谁的拳头狗硬。”
  徐子陵摇头道:“为了玉致和二哥的大姊宋玉华解夫人,我们怎可轻言放弃?我们更要
为无辜的百姓着想。”
  寇仲陪笑道:“是小弟胡说八道,待我想想!唉!真抱歉,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看来只
好随机应变。”
  徐子陵同意道:“我的脑袋像你般空白,唉!这叫节外生枝,颇有令人措手不及的无奈
感觉。”
  寇仲叹道:“谁叫我们的对手是李世民,主动永远掌握在他手上,此着极似他一贯的作
风。唯一令人难解者,如此见不得光的事,为何竟变成满天飞的一项谣言?如传入李渊耳内
,李渊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徐子陵沉吟道:“我有直觉这非是无中生有,而是有人故意泄漏,目标是打击西突厥或
李世民。因为任造谣者想像力如何丰富,仍该联想不到李世民与西突厥的统叶护有秘密协议
。”
  寇仲叹道:“假如事情属实,李世民真教人失望,那与勾结颉利有甚么分别?”
  徐子陵道:“当然大有分别,在塞外的草原争霸上,西突厥的统叶护一向屈处下风,假
若统叶护向颉利投降,中原将要同时应付从北疆和西疆入侵的敌人。所以支撑西突厥,以夷
制夷,是战略上的需要。”
  寇仲冷哼道:“说不定李世民另有私心,见形势不妙时可立刻溜往巴蜀,连西突厥以抗
唐室中央。他奶奶的熊,我的原则是绝不容任何外族踏出我汉土半步。”
  徐子陵苦笑道:“实情如何,我们到成都弄清楚情况再说吧!或者事情并非如我们想像
般那样。”
  寇仲道:“我们该秘密潜入成都,还是大模大样的经门关入城?”
  徐子陵道:“悉从尊便,成都仍非李家的天下,由解晖和四族携手统冶,谅来解晖不敢
随便动粗。”
  寇仲笑道:“动粗又如何?我两兄弟再非初出道的嫩哥儿,甚么场面没见过。兵来将挡
,水来土掩,他奶奶的熊,若解晖敢强来,我们何须客气?”
  徐子陵道:“又来哩!小有成就立即气焰十足,岂是大将之风,我们现在是来求和而非
求战。”
  寇仲双目精芒电闪,沉声道:“我不是小胜而骄,只是人变得更实际,没有强大的武力
支持,谁有兴趣听你的话,能战而后能和。我所谓的向解晖痛陈利害,‘利’是指他可保家
安蜀,‘害’则是家毁人亡。我要他认识到纵使非是大军犯境,我们两兄弟足可闹他一个天
翻地覆,不但和他斗力,更与他斗智。”
  徐子陵默然片晌,终同意道:“我虽不愿意承认,但你提出的方法可能是唯一的方法,
就这么决定吧!”
  寇仲道:“假若解晖抢先一步,将汉中拱手送与李渊,那时说什么都是废话,我们该怎
办?”
  徐子陵露出凝重神色,道:“希望老爹支持你的消息先此一步传到巴蜀,因为解晖和老
爹的降唐,都是由妃暄从中穿针引线,老爹的毁诺对解晖会是一个启示,令他三思而行。”
  寇仲道:“李渊杀李密实是大错特错的一着,李元吉当众处决窦建德更是一错再错,且
显示李世民在现今的情势下无力维护向他投诚的人,而李渊更是毫不念情。巴蜀能否避过战
祸,决定权不在我们,而在解晖手上。”
  徐子陵道:“抵成都后,我们要设法和解夫人碰个头,这可对事情有进一步的了解,郑
石如应可在这方面帮我们的忙。”
  寇仲一呆道:“你是说‘河南狂士’郑石如?他和致致的大姊有何关系?”
  徐子陵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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