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易-大唐双龙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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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易-大唐双龙传- 第2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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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尉迟敬德浑身一震,往後退小半步,双目威四射,长鞭化作万千鞭影,像骤雨狂风般向
王薄罩去,务要强占攻势,威猛无俦,一点没有因功力稍逊而被挫。
    寇仲等无不看得点头称许,只有进攻,才可克制王薄那种神出鬼没,教人防不胜防的鞭
法。
    王薄哈哈一笑,在对手纵横飞舞的鞭势中有如珠走玉盘,以行云流水的身法,细腻玄奥
的指招,右手中指连续戳了六、七下,每一指均准确无误的点中敌鞭,而一指强胜一指,果
然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非是浪得虚名之辈。
    但尉迟敬德能迫得他全力施展浑身解数,已足可名动天下。
    尉迟敬德又再一声暴喝,鞭势再变,右手同时执着鞭把和梢端,功贯鞭身,加上左手把
持,登时像挥舞着一根长达丈许的软铁棍般,向对手施出一套可刚可柔的奇异棍法招式。
    王薄心中震骇莫名。
    他乃鞭法的大行家,无论对方的鞭招如何诡变莫测,他也可在眨眼的功夫内看透对方的
後变化。故交手至此,心中已有胜算,岂知对方竟然会以鞭作棍,其变化已非是鞭法的筹,
登时使他重新摸索,好梦成空。
    此时他更清楚这年轻的对手才智非凡,绝非可欺之人。
    他也被迫作出应变,双手同出,忽劈忽拍,劲风急疾震耳,以强绝一时的掌劲,应付对
手排山倒海的攻击。
    荣凤祥於此时回抵内堂,负手立在入门处观战,没有露出半点惊讶模样,反似是早知必
会如此的神色。
    “噗”!
    王薄一掌重劈在鞭棍上,真劲透棍而入,整根鞭棍竟弯曲起来,尉迟敬德则往後跌退。
    各人正为他担心时,王薄的定世鞭竟从左袖飞出,觑准对方咽喉,疾点过去。
    惊呼声起。
    尉迟敬德的鞭悄弹离右手,点在刺来的鞭梢处。交手迄今,两鞭尚是首次交锋。
黄易作品《大唐双龙传》卷十七终

  
  
       

黄易《大唐双龙传》18
第一章 语惊四座
    鞭梢交击,发出一下清脆激响。
    王薄长笑声中,左袖射出长达丈许的一截长鞭,似乎被对手的反震力撞得变成一条九弯
十曲的长蛇,但波动的幅度大得不合常理;因为以他刚才表现出的功力,该可稳胜尉迟敬德
一筹的。
    反是这年青高手的归藏鞭,像是气势如虹,回转绕至,恶龙般往敌手噬去。
    变化倏生。
    王薄迅往左移,细如人指的定世鞭以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高速,作螺旋形的前进,电光石
火般一下子便把归藏鞭缠个结实,接往後疾退,不但避过鞭梢的进击,还把对方的鞭子拉个
笔直。
    同一时间,另一条定性鞭从袖内钻出,先溜到地上,再窜往对手,到离敌双脚五尺许处
时,有如毒蛇昂首吐舌般,电疾的朝尉迟敬德小腹戳去。那种把细软长鞭控制得像活了过
来、随心所欲的境界,确教人叹为观止。
    今趟连李世民都要脸色微变。王薄功力之高,实力之强,确是名不虚传。
    尉迟敬德却是夷然不惧,闪电横移後仰,借着两鞭缠拉的力度,就以王薄为中心,陀螺
般转了半个大圈,接着竟往王薄疾冲过去。
    纠缠约两鞭立时生起不断扩大的波浪纹样。
    王薄冷哼了一声。
    他已借鞭子向对方攻出十多重内劲,震得敌人血气翻腾,但尉迟敬德力之强,亦出他意
料之外,使他心中萌生杀机。
    假以时日,总有一天尉迟敬德会超越於他,成为新一代的鞭王。
    右定性鞭缩回袖内。
    王薄坐马沉腰,定世鞭再次抖直,气贯鞭梢,立时把尉迟敬德硬“推”回去。
    正要催劲施展杀手时,尉迟敬德的归藏鞭随着急退的步势,倏地与他的鞭子分离,变回
十多个鞭圈的握在手上,人刚好退到荣凤祥之旁。拱手施礼道:“王公的鞭法确是独步江
湖,天下无出其右。敬德今晚获益匪浅,他日有成,实拜王公之赐。”
    王薄暗叫可惜,表面只有装出豁达大度的模样,鞭收袖内,呵呵笑道:“长江後浪推前
浪,王某老啦!”
    采声雷动中,荣凤祥摆出主人家的身份,殷勤侍候两人归席。侯希白却於此时到了外面
的园子去。
    此时荣蛟蛟、董淑妮等一众年轻小辈拥到荣凤祥那席处,向寿星公敬酒,欢腾热烈的气
氛,代替了早先的鞭风掌影。
    轮翻敬酒後,荣凤祥在一众小辈的簇拥下,往前两堂应酬去了。
    ***郑石如仍隔着寇仲向尚秀芳表现他的才情,不过他确是博学多才,从讲唱文学如
变文、经文、词文、诗、书、赋等到乐舞、百戏、酒令伎艺,以至乎曲词的创作,传奇的兴
起,叙事诗的发展,随手拈来,均说得生动入微而有见地。
    寇仲虽对他心存敌意,如他与阴癸派有密切的关系,亦不得不承认他在这方面的识见可
稳作白老夫子的师公,即是他寇仲太师公的级数。
    更令他惊异的是尚秀芳在对答上一点不逊色於对方,显示出她在各方面的识见均不下於
这“河南狂士”郑石如,又有意无意把问题带出,让席上各仕女参加讨论,令座上气氛更为
炽烈。
    寇仲却半句话都插不上口。
    他特别留意白清儿的反应,发觉她对郑石如向尚秀芳的殷勤讨好不但没有妒忌,还不时
助上一臂之力,使寇仲对他两人间的关系更感扑朔迷离。
    郑淑明和云玉真都较少发言,只是不时拿俏目来瞧寇仲,看得他颇为不自在。
    此时尚秀芳身旁一位叫凌伟的年轻公子,正畅论当时开始流行的“绮罗人物画”。
    此子是北方米行社邑长凌谋的公子,他的老爹与荣凤祥同席,由此可见其地位身份。
    行业性的结社,是商业发展的产品,同行业者多结成社邑、义邑、义社等自发性的民间
组织,藉以壮大声势和影响力。同时定统一价钱,避免恶性竞争。
    像米、绢、帛、盐这类大社邑,组织更为严密,入社有一定的资格审定和手续,而一经
入社,往往不许轻易退社,甚至有父死子继的规定。
    能当上社长邑长者,除了出色当行外,还要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人缘够广。
    没有这些社邑的支持,任何政权都难以站稳,像荣凤祥便是北方赌业的社长,连洛阳帮
都要找他出来代上官龙作老大,可见他德望之高。
    只听凌伟道:“前代仕女图,多为烈女或孝女,寓有教诫之意。现今仕女的绘画却不拘
一格,游春、捣练、揽照、凭拦、下棋,甚至出浴都可入画。小弟曾慕西蜀『川样美人』之
名,亲往搜罗,喜得叁画,无不画功精细,所采『琴丝描』法,细劲有力,温软动人,使画
中美女呼之欲出。秀芳小姐若明天有空,能到在下寒舍赏,在下必倒履相迎。”
    寇仲心中暗笑,看来郑石如遇上另一个公开追求者了。
    这米行大豪之子生得仪容俊伟,风度翩翩,谈吐不俗。虽不及侯希白那级数,却是同一
类型能轻易讨得女性欢心的男子。
    不知是否因约了寇仲,尚秀芳对他的邀请毫不动心,黛眉轻蹙地“嗳哟”一声道:“凌
公子真个客气和赏脸,不过要待我下趟到洛阳才行哩!”
    郑石如不待凌伟有机会再下水磨功夫,笑道:“寇兄对『绮罗人物』画又有甚麽高见
呢?”
    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寇仲身上,皆因自开始谈文论艺後,他便像变了个哑巴般,没作半
声。
    寇仲心内连郑石如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齐,心中此时只能想起侯希白笔下的扇面美女,却
摆出从容不迫的神态,微笑道:“我对书画是门外汉,那会有甚麽卓论高见。只知好的画下
笔必须像用刀般力求准确,不多一分,不少半毫,笔到像成,刻划入微,此番管见,谅要贻
笑方家呢!”
    尚秀芳动容道:“寇公子说这番话时,既透露出一种深刻的感情,又是见解独特,岂是
外行人的说话。”
    寇仲尚未来得及沾沾自喜,白清儿抿嘴一笑,娇声嗲气的道:“原来寇公子是画的大
家,不知寇公子对用色方面又有甚麽高见?”
    寇仲心知肚明她是要助郑石如一臂之力,好让自己在尚秀芳面前出丑,而他连色彩用甚
麽材料制成或在绘画能起什麽作用,都一无所知。最糟是他唯一认识的只出自侯希白妙手绘
成的美人画,却全是水墨作品,半点色彩都欠奉,简直评无可评,说无可说。
    幸好若论急才,他却是一等一的高手,硬架不行,便来一招卸诀,故意肃容道:“只听
清儿夫人这番话,便知夫人乃丹青高手,不知小弟有否猜错?”
    白清儿微一愕然,那想得到寇仲不但曾到过她的画室,还曾偷偷躲进她放画纸的大柜
去,好一会才大惑不解道:“妾身确曾习画,却非是甚麽高手,寇公子是凭那一方面作出如
此猜测?”
    寇仲见连郑淑明都瞪大乌溜溜的眼睛瞧自己,心中好笑。先向尚秀芳和云玉真各赠一个
灿烂的笑容,才好整以暇的道:“这道理是简单非常,就像爱好剑术的人,才会对如何用剑
的窍诀生出兴趣。坦白说,我对甚麽娘!噢!不是甚麽娘,而是对绘画只止於欣赏而已。愚
见以为,无须用色而生出色彩缤纷效果的画才是画道最高的意境,不信的话可请侯兄把他的
摺扇打开来看看。哈!一说曹操,曹操就来了。”
    众人循他目光瞧去,果见侯希白潇的身形映入眼帘。
    ***玲珑娇返回座位,凑近徐子陵低声道:“王公有话,待会荣老板敬酒回来时,我
们立即离开。”
    徐子陵点头表示知道,又把此事转告另一边的陈长林。
    对面的邢漠飞正对他用神打量,此时微笑道:“为何小弟总觉秦兄有点儿眼熟?是否在
那里曾碰过面?”
    徐子陵现在用的化名是秦节原,虽是随手拈来的名字,却以师妃暄的秦川为姓,事後想
起也有些异样的感觉。
    那两位吐谷浑美女娜安和花莉两对大眼睛亦不住朝他瞧来,看来是他那百中无一的英伟
身型,即使欠上一张俊脸,也可令这对异族美女生出兴趣。
    徐子陵如前运功改变嗓子,以微笑回报道:“说不定曾在某处街头与邢兄碰过头吧,那
时尚未相识,所以现在才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邢漠飞哈哈笑道:“秦兄之言隐含深理,可见绝非平凡之辈。偏是小弟从未听过秦兄大
名,此事确是奇怪。”
    玲珑娇冷冷道:“中原地大人多,邢兄尚是初抵中原,未听过秦兄弟之名何奇怪之
有?”
    邢漠飞并没有因她的针锋相对露出不悦神色,从容道:“小弟来此之前,曾下过一番苦
功,自问对中土各派名家高人所知颇详,所以才对秦兄生出好奇之心吧。
    只不知秦兄是属阿派的高人?”
    徐子陵淡淡道:“请恕小弟要卖个关子。此乃尚书大人的吩咐,请邢兄见谅。”
    邢漠飞点头一笑,不再追问。
    ***“什”!
    侯希白的摺扇张开少许,露出一位跃然於扇上的美女图像,气清兰麝馥,肤润玉肌丰,
虽只是水墨之作,但果如寇仲所言,不半点颜色而自具五彩之艳。最难得是把美女那“身轻
委回雪,罗薄透凝脂”的惊人美态,表现得淋漓尽致,又恰到好处。
    尚秀芳“啊”的一声愕然道:“侯公子何时将妾身写到扇上去?秀芳蒲柳之姿,怕会污
了公子的宝扇。”
    谁都从尚秀芳的神情看出她被侯希白的画艺深深打动,而事实上席上男女亦无不为侯希
白妙绝天下的画笔动容。
    云玉真秀眸射出妒嫉的神色,但又无可奈何,打开始她便清楚侯希白这种到处“留情”
的性情。
    包括郑淑明和白清儿在内,各女都艳羡难禁。
    独是寇仲则有解脱出来的感觉。
    远是李秀宁,近则宋玉致,先後两次发生在不同时空的感情打击,加上更曾与他有肉体
关系的云玉真和董淑妮,都在暗中算他害他,使得他对於所谓爱情心淡之极。故国色天香的
尚秀芳虽似是对他青睐有加,他却提不起任何兴趣,反觉得是不必要的烦恼。
    倘尚秀芳把目标转到侯希白身上,他只会高兴而不会妒忌失落。
    郑石如却因横里杀出这麽强劲的对手,一时慌了手脚,招架乏力。
    侯希白收起摺扇,轻吟道:“粉胸绣臆谁家女,香拨星星共春语。芳姑娘有倾国倾城之
色,颠倒众生之艺,希白拜服。”
    此人文采风流,措词优雅,谁个女子不为之心动。
    寇仲哈哈笑道:“小弟对绮罗画的认识,就是从侯兄扇上活色生香的美人儿而来。现在
有侯兄在,各位就不用再听小弟的胡诌哩!”
    尚秀芳白他一眼,心中奇怪,暗忖难道此人心胸广阔至全不会妒忌的境界。
    她走遍大江南北,见惯众生之相。像寇仲这类有资格向她追求的男子,在她面前总是力
求表现,设法压倒其他对手,像孔雀开屏般以博得她的垂注。
    只有寇仲这特别的人是反其道而行,大力表扬其他人。
    想到这里,侯希白予她的震撼,不由减弱几分。
    此时宋鲁驾临,和众人打个招呼後,同寇仲道:“来!我想和你说两句话。”
    寇仲赔罪後,随地步出侧门外的半廊处。
    阵阵喧闹声,从前两堂的方向传来。宋鲁凭栏而立,凝望鱼池,沉声道:“你是否开罪
了致致?”
    寇仲苦笑道:“她可是走了哩?”
    宋鲁点头道:“她连我的话都不听,就那麽走了。”
    寇仲深深叹气,说不出话来。
    完了!
    他和宋玉致是彻底的完了,再没有挽回的希望。却不能怪任何人,只能怪自己。
    宋鲁忽然道:“你有甚麽打算?”
    寇仲颓然道:“鲁叔指的是那方面呢?”
    宋鲁叹道:“我也有点弄不清楚,其实那方面都行。我只想知道你心中究竟有甚麽计
划。刚才在席上,表面上各人都客客气气,其实敌意甚浓,话里有话。”
    接目光移到他脸上,沉声道:“你要小心王薄,适才他向王世充多次暗示你是个很有野
心的人,手段卑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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