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斯理005(蜂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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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斯理005(蜂云)- 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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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陈天远住宅的外面,到了三辆警车,其中有一辆,是有着探照灯设备的,这时正在大放光明,我立即知道事情十分不寻常,因为一件普通的凶杀案,警方在接获报告之后,是断然不会出动那么多人的。
    我还未曾走到警车旁边,便被两个便衣人员拦住了去路这更证明我的猜想不错,普通的案件,根本不必出动便衣人员。
    我说明我是附近别墅的住客,那两个便衣人员则〃有礼貌〃地请我回去睡觉,只当甚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就在这时候,我看到新近升了官的杰克中校,驾着一辆电单车,赶到了现场!
    杰克的出现,更使我觉得事情比我预料中更要重大,因为杰克是秘密工作组的组长,我曾和他打过交道,那时他还是少校。
    如果不是事情关系重大,而且牵涉到国际间谍纠纷的话,他是绝不会在午夜亲自出动的。
    我不想被杰克发现我也在这里,因为上次我和杰克所打的交道,并不愉快,而且,我有一个宗旨,我绝不牵入任何间谍特务斗争的漩涡之中。
    我抱定这个宗旨是有道理的,那是因为,再凶恶的强盗、匪徒,他总还是人,在他的内心,总还有一丝人性。唯独特务、间谍,那却是绝无人性的〃特种人〃。唯其绝灭人性,而始能做特务,这种没有人性的〃特种人〃,我是一直抱着敬鬼神而远之的态度的。
    所以,我便遵从了那两个便衣人员的劝告,退回到卧室中。
    然而,我用那具长程望远镜,和那具偷听仪,伏在窗口,向前看着,我彷佛置身于现场一样。
    可是那些工作人员,却只是做事,而绝不出声。我看到十来个人,里里外外地搜索着,几乎将每一根草都翻了过来。
    而那个死者,则被抬上黑箱车,由四个武装人员保护着,风驰电掣而去。
    我又看到杰克的面色,十分紧张,他除了发出简单的命令之外,甚么话也不说。
    声音最大,说话最多的则是陈天远教授。
    他穿着睡袍,挥舞着双手,涨红了脸,以英语向杰克中校咆哮着:〃此地的治安太差了,我在从事那么重要的实验,怎可以没有人保护?如今,我刚有了一些成功,就甚么都毁了,一个小偷,毁了震惊世界的巨大成就,发生在由你们管理治安的城市中,可耻,可耻,这真是太可耻了!〃杰克中校绝不是一个好脾气的人,但是这时,他却只是铁青着脸,并不发作。他冷冷地道:〃如果你成功了一次,你就可以成功第二次的。〃陈天远更是怒气冲天,他大声叫道:〃胡说!胡说,这是完全没有知识的话!你知道我在实验的是甚么?我所实验的是别的星球生命的形成,你当我是在学爱迪生试制电灯泡么,你……〃陈天远的咆哮,突然停了下来。
    他总不是自愿停下来的,他的话,是被一下尖厉,可怖之极的惨叫声所打断的。
    陈天远和杰克中校两人,这时正在围墙之内,而那下惨叫声,则是从围墙之外发出来的,所以他们两人,不知道墙外发生了甚么事。
    我的望远镜本来是对准了他们两人的,那一下惨叫声传入我的耳中,我立时想起了那下将我自酣睡中惊醒的惨叫来。
    两下惨叫声,当然是发自不同的两个人,但是其恐怖、凄厉,令人毛发直竖。
    在那瞬间,我的心中,实是奇怪之极。第一下惨叫声,是那个死者发出来的,如果说,如今在有着三十个以上的警方人员工作着的现场,还会有凶杀案发生的话,那实是太不可思议了。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竟然发生了。
    我一听到了那一下惨叫声,立即转过望远镜,向发出惨叫声处看去。几乎是在同时,一盏探照灯灼亮的光芒,也照到了发出声音的地点。
    那地方是一个十分深的草丛,我可以说是第一个看到,究竟发生了甚么事情的人。
    我看到一个便衣探员,倒在草地上,他的手正竭力想伸到背后去,去接住他背后的伤口,可是,他的手臂却不够长。
    从他背后伤口处流出来的鲜血,将半枯黄的草染得怵目惊心。
    而使得我双手发软,几乎连望远镜都跌下去的,则是那个便衣探员脸上的那种恐怖绝伦的神情。他的眼珠,几乎要凸出眼眶来,而他的口角,则可怖地歪曲着,流着发出泡沫的涎,他的手指起着痊挛,他的身子,则在缓缓地滚动。
    我一眼看出这人活不长了,我连忙去观察四周围的情形。
    那草丛离公路并不太远,而在草丛的四周围,又全是平地,在那些平地上,虽然有些土坑,但却也难以藏得下一个人。
    探照灯已将周围的一切照得通明,我相信我听到声音和看到那死者,相隔不会超过四十秒钟,可是这时在我目力所及的范围,却看不到凶手。
    我从望远镜中,看那探员背部的伤口,可以看得十分清楚,那是一个深而狭小的伤口,一定伤及内脏,要不然,那探员不会在惨叫一声之后,便立即死去的。
    那凶手实在太大胆了!
    我几乎怀疑这是一个狂人,因为没有一个正常的人,会在警员密布的情形下,去杀死一个探员的。
    如果那不是一个狂人的话,那么这个凶徒,就可能是一个身手灵活之极,而心思又缜密、狠辣到极点的人,他杀那个探员,是有意在向警方示威。
    虽然我一听到声音,便立即循声去看,探照灯也立即照到了行凶的现场,但所谓〃立即〃,至少也有二三十秒,二三十秒对身手特别敏捷的人来说,是可以奔出一百多公尺的了。
    那么,那凶徒就可以在没有探员的路面中穿过,隐入路对面的草丛中,然后从容离去。
    一想到这里,我又想起,在我发现第一个死者的时候,曾有人在我的背后偷袭,而当我转过身来时,凶徒却已不见了。
    毫无疑问,那向我偷袭的人,一定便是连杀两个人的凶徒了。
    看杰克中校和许多探员忙碌的情形,他们显然是一无所获。但是我却掌握了一个十分重要的线索,那便是:我曾经握住那凶徒的手臂,而当那凶徒挣脱时,我手心留下了几根金色的毛。
    那当然不是亚洲人,没有一个亚洲人会有看这样金色的体毛的。我如今不知道那凶徒是欧洲人还是美洲人。
    但是我很容易知道,我有一个朋友是十分成功的人种学家,他会告诉我,有这样体毛的是甚么地方人,这是一项极其重要的线索。
    我心中暗自决定,如果杰克中校来求助于我的话,我就将这个线索供给他。
    我从望远镜中看到杰克中校的情形,他几乎要疯了,青着脸在拚命踢着草丛,和草丛中的石块。这也难怪,任何人都会像他一样:他在率领着数十个探员办案时,其中的一人,被人所杀!
    警务人员一直忙到天亮,还未曾收队回去,我则早已躺在床上,思索着这件事,和审视着那几根金色的硬毛。
    到了清晨六时,突然响起了急骤的门铃声,我由于要清静,连仆人也没有用,我只得下去开门,我一开门,四个彪形大汉便冲了进来,其中一个则取出了证件,道:〃警方特别工作组。〃另一个立即取出了手铐,我连忙问道:〃这算甚么?〃那人冷冷地道:〃你被捕了。〃他一面说,一面取出手铐,便向我的手腕铐来。
    我不禁大怒,道:〃我为甚么被捕?〃
    我一面说,一面陡地一翻手腕,反将对方的手腕一压,只听〃拍〃地一声响,那只手铐反而铐到了那个探员的手上!
    那个探员陡地一呆,一时之间,几乎难以相信眼前发生的会是事实!
    我趁机向后退去,就在这时,杰克中校在门口出现了,他大声叫道:〃卫斯理,不要拒捕!〃我站在一张沙发旁边,怒道:〃杰克,你凭甚么捕我?〃杰克冷冷地道:〃谋杀,连续的谋杀!〃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道:〃你以为作晚发生的凶案,是我所为的?我杀了人还在这里不走?你有甚么证据这样说?〃杰克十分有把握地笑了笑,一挥手,一个便衣人员捧着一卷纸,走了进来,杰克冷冷地道:〃你自己看吧,不必我来解释了。〃那便衣人员将这张纸摊了开来。
    那是一张经过微粒放大的照片,足有一码见方,照片中是我的那幢别墅,从角度上来看,一望便知照片是在陈天远住宅的墙外所摄的。
    从那张照片上可以看出,别墅的二楼,我做卧室的房间,有着微弱的灯光,而在窗口则有着一个人,手中持着一具长程望远镜,在窗槛上还有着一具仪器,稍具经验的人,一眼便可以看出那是一具偷听仪。
    而那个人,虽然背着光,而且在经过超度的放大之后,从照片上看来,人的头部轮廓,也显得十分模糊,但是如果退后一步,站得远些。还是清晰得可以使凡是认识我的人都认出是我来。
    我不禁尴尬地笑了笑,道:〃这算甚么?难道你不看到我手中的望远镜么?〃杰克中校像是正在发表演讲似地,挺了挺身子,道:〃科学足使任同犯罪行为无所遁形,昨晚,我们利用红外线摄影,将周围的环境全部拍摄了下来,然后带回去研究,卫先生,想不到你的尊容竟在照片上出现,那实是使我不胜讶异之处。〃我摊了摊手,道:〃这又有甚么值得奇怪之处?我本来就住在这里的,半夜有了声响,我难道不要起来看一看么?〃杰克中校冷笑道:〃尤其是,你自己就是声响的制造者。〃我大声道:〃杰克,你弄错了,我绝不是谋杀犯,譬如说,凶器呢?没有凶器,我如何杀人?我如何杀了人之后,又回到屋子来,不错,我是看到了现场的一切,但是我这就等于杀人了么?〃杰克中校的面色冰冷,道:〃卫斯理,你不必再狡辩了,他们给你的凶器,一定使你有狡辩的余地,无论你将之藏在甚么地方,我都能搜出来的。〃我更是莫名其妙了,杰克中校口中的〃他们〃,是甚么意思呢?他以为我是受甚么人指使的呢?
    但不论如何,我都觉得这个时候,我如果听凭杰克中校逮捕的话,那我未免太吃亏了,因为事实上,我甚么也没有做过。
    而且,我还决定,非但要逃脱逮捕,而且还要根据几根金毛的线索,自己去寻找凶手至于那个线索,由于杰克对我如此之不客气,我已决定不供给他,让他在错路上去兜一些圈子。
    我心中刚一有了决定,已看到杰克转身过去,挥手在命令便衣探员,冲到楼上去搜索。这是我千载难逢的机会,我早已在等着这个机会的,这也就是为甚么我刚才退到了一张沙发旁边的原因。
    我的身子猛地一矮,将那张形状怪异的新型沙发,用力掀了起来,向前抛了出去!
    这张沙发不论是不是抛得中杰克,都足以引起一场混乱了。
    而所引起的这场混乱,不论是大是小,都足以使我身子打横,撞破玻璃窗,而穿出窗去,倒在草地上了。我在草地上陡地一个打滚,跃了起来,向前冲去。
    然而,我只冲出了两步,便停了下来。
    而且,我还自动地举起了双手!
    我实是未曾料到杰克会调动了那么多人来包围我的,当我跳出窗子,在草地上滚动,以为可以逃出他的逮捕之际,在我的前、后、左、右,足足出现了一百多个武装警员!
    我一点也不夸张,足有一百多个武装人员,那么多久经训练,配备精良的武装人员,是足可以去从事一场武装政变的了,所以,当我服服贴贴,自动停下来,并高举双手之际,我心中充满了自豪感。
    杰克中校的冷笑声,从我的后面传了过来,道:〃卫斯理,当我们在照片上认出是你的时候,你想,我们还会照普通的办法处理么?〃我被那么多武装人员围在中心,但我的态度颇有些像表演家,我缓缓地转过身去,向站在窗前的杰克,微一鞠躬,道:〃多谢你看得起我。〃杰克命令道:〃带他上车!〃一辆黑色的大房车,驶进了草地,在我的身边停下,车门自动打开,我向内一看,便知道这辆车子是经过精心改造的。
    它的车厢,变得只能容下一个人,其余的地方,当然被防弹的坚固的金属占去了,而车门厚达二十公分,从外面看来,彷佛有着车窗玻璃,从里面看来,根本没有窗。
    而在车厢中,也看不到司机在甚么地方。这种车子显然是用来运送要犯的,如今要运的要犯自然是我了。老实说,我的心中仍未曾放弃逃走的打算,但至少途中逃跑这一个可能是取消了,怎能在这样的一辆车子中逃出去?而这时候,我也知道,事情绝不如我所想的那样简单!
    因为,运送一个涉嫌谋杀的人犯,是绝不需要如此郑重其事的!
    那么,我到底是被牵进了一件甚么样的大事的漩涡之中了呢?我一面弯身进了车厢,一面苦心思索着。我才在坐位上坐下,车门便〃砰〃地一声关上,我推了推,车门纹丝不动。
    而且,在车厢中,也找不到可以开启车门的地方,当然,车门是由司机控制的,我根本没有可能打开这该死的车门来逃走!
    我坐在车中,只觉得车子已经开动,我自然无法知道车子向何处驶去,情势既已如此,我也只得暂时安下心来,这当真可以说是飞来横祸。
    我试图整理发生的一切,但我的脑中却乱得可以。
    因为在事实上,我几乎甚么都不知道,我所知道的是:有两个人被神秘地杀死了,如此而已。
    车子行了足有半小时,还未曾停止,我开始去撼动车门,这等于是将溺毙的人去抓一根草一样,一点用处也没有。
    我弯着身子,顶着车顶,站了起来,又重重地坐了下去,如是者好几次,我这样做,纯粹是无意识的发,可是在三四次之后,我发觉车厢中这唯一的坐位,十分柔软。我心中一动,连忙转过身,用力将坐垫,掀了起来。座下有着弹簧,我用力将所有的弹簧,完全拆除了下来,结果,我造成了一个相当大的空洞。
    我卷曲着身子,尽量使自己的身子缩小,小到不能再校在那么小的空间中能藏下一个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但是英国的学生既然能做到六十三个人挤在一辆九人巴士中,当他们挤在九人巴士中的时候,每个人所占的空间,绝不会比我这时更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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