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剑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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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剑名珠-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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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起贝子爷福康安,王公大臣,满朝文武,哪一个不头痛三分。

  果然是人名树影,两个戈什哈一听是福贝子府的,脸色一变,态度马上就有所转变了,左边一名忙道:“对不起,我们不知道你老哥是跟福贝子来的……。”

  右边那名接着说道:“这个院子不方便待客,你老哥还是请别处坐坐吧。”

  大家既然这么说,龙天楼当然不便硬闯,当下道:“你们早这么说,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吗!”

  话落,转身,立即退出了小院子。

  退是退了,并不表示他完全相信那两个戈什哈的话,他心里还是存着疑窦。

  心里的疑窦归心里的疑窦,一旦回到前院来,他不能不小心翼翼,他是生怕再碰上海珊格格,人躲在暗处往满院宾客里找,就这么一会儿工夫,海珊格格居然不见了,心里不免为之一松。

  这里心里刚松,正在人丛里扫视的目光,却接触到了几个人,这几个人,看得他心头又猛一阵跳动,刚松的心弦立即又扯紧了。

  这几个人,是两男三女。

  两个男的,是礼亲王跟巴尔扎。

  三个女的,是老郡主、兰心格格还有明珠格格。

  老郡主她们是刚来,刚才还没看见她们呢。

  礼亲王、老郡主边走边跟人打招呼,宾客们见礼的见礼,问安的问安,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这要是搁前些时候,躲道还怕来不及,谁会拥上前来见礼问安。

  明珠笑得跟朵花儿似的,也在跟这个招呼,跟那个说话。

  只有兰心格格,有点心不在焉,打着招呼说着话,还不住转脸在人丛里看,不知道她是在找什么。

  龙天楼明白兰心是在找什么,但他并没有循着兰心的目光迎过去。

  他想见兰心,可还有点怕,再说,在这种场合里见面,又能怎么样。

  拘捕大贝勒的是他,在这种场合跟兰心见面,万一有点什么落进人眼里,岂不让人蜚短流长。

  老郡主的一生已经够惨的了,他龙家不能再造成另一个老郡主。

  只见兰心格格跟巴尔扎低声交代几句之后,跟着礼亲王、老郡主,还有明珠往后去了。

  巴尔扎留在了前院。

  龙天楼心里微松,可也有一份若有所失的怅然,迈步向着巴尔扎走了过去。

  他不想见兰心,总得让兰心知道一下,他来了。

  巴尔扎背着身,还一个劲儿地在人丛里扫视,根本没觉出人已经到了他身后。

  龙天楼微吸一口气,稍许平静了一下自己,然后叫道,“老人家。”

  巴尔扎霍然猛转身,看见了龙天楼,惊喜一声:“龙少爷!”就要打下千去。

  龙天楼伸手扶住:“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好跟我来这个!”

  巴尔扎似乎只顾惊喜了,瞪着龙天楼道:“龙少爷,老奴正在找您。”

  “呃,你知道我会来?”

  “这是什么事?十五阿哥跟福贝子一定会来,他两位会来,您还能不来么?王爷、老郡主跟两位格格都来了。”

  “呃?她们几位上后头去了?”

  “是啊!兰心格格刚还找了您半天呢——”

  旋即他一脸激动神色,压低话声接道;“龙少爷,兰心格格都告诉老郡主了,老郡主高兴得直流泪,还直说格格福气好,就是没让王爷跟明珠格格知道。”

  巴尔扎没说是什么事。

  龙天楼知道是什么事,脸上一热,连耳根子都发烫,可是一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巴尔扎激动地接着又道:“您可别怪格格,格格从小什么事都不瞒老郡主,何况这也是老郡主的心愿。”

  龙天楼总算找到了话,不自在地道:“那怎么会,我怎么会怪她。”

  话刚说到这儿,一眼瞥见有个人贴着西墙,匆忙而疾快地进了西边院子。

  龙天楼目光何等锐利,—眼就看出,那个人正是刚在东边小院子假山后,跟那丫头密谈的那个戈什哈。

  他忙道:“老人家,你忙你的,我有点事要去办办。”

  他不等巴尔扎有任何答复,随即快步向西边那个院门赶了过去。

  巴尔扎看得直愣。

  西边这个院子的院门虚掩着,龙天楼轻轻一推就开了,闪进院子一看,龙天楼为之一怔。

  这个院子是停放车马的地方,一边堆满了草料,一边是一排长长的马厩,对着院门的那堵墙下,有个瓦棚,棚下停放着三四辆马车。

  院子里寂静,除了偶而一两声马匹低嘶,再也听不见别的声息,也看不见人。

  人呢?

  龙天楼正自诧异,只听马厩后传来一两声轻响,他身随意动,闪身掠了过去。

  绕到马厩后—看,他看见了,那个戈什哈背着身,哈着腰,撩着衣服,解着裤子,不知在干什么。

  说他在小解,姿态不像,再说也用不着跑到这儿来小解。

  他究竟在干什么?!

  龙天楼轻轻咳了一声。

  那戈什哈似乎大吃一惊,急忙扭头看,脸色大变,忙又提起裤子匆忙穿好。

  龙天楼淡然道:“你在干什么?”

  那戈什哈道:“我,我在方便。”

  龙天楼往地上扫了一眼:“地上是干的。”

  “我,我还没有———”

  话还没说完呢,他迈步就走,没走两步,一看那头出不去,他得从龙天楼身边过。

  龙天楼伸手拦住了他:“等等。”

  那定什哈猛抬头:“你什么意思,撒尿你也管,你管得着吗?”

  龙天楼飞快一把扣住了他右腕脉,把他的右手拉了起来,只见他右手食指指头上红红的,像似抹了胭脂:“这是什么?”

  那戈什哈脸色一变。

  龙天楼右手飞快探入他怀里,从他腰里摸出个几寸高的雪白小瓷瓶,扬了扬道:“这又是什么?”

  那戈什哈惊骇猛挣,但是他右腕脉握在龙天楼手里,等于是蜻蜓摇石柱,如何挣得开:“你是干什么的?你凭什么管一—”

  龙天楼淡然一笑道:“既然你问了,我就告诉你,我是大内来的,奉有密旨,今天一日夜暗中防卫八阿哥府。”

  “你是大内来的?我不信。”

  “信不信在你,我把你往八阿哥面前一送,他信。”

  那名戈什哈脸色大变,抬左腿,伸左手,从靴筒里抽出一把匕首。

  可惜他不够快,龙天楼五指微一用力,他受不了了,闷哼一声矮下半截,手里的匕首也掉落了。

  龙天楼道:“别跟我来这一套,你在东院跟那个丫头私会的时候,我就盯上了你——”

  那名戈什哈忙道:“我不是跟那个丫头私会——”

  “那不叫私会,又叫什么?”

  “她,她交给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就是你手里拿的——”

  龙天楼倏然一笑道:“我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可以猜想,这一定不是什么正经好药,一个姑娘家会拿这东西给你?”

  “真的,是她给我的。”

  “她给你这个干什么,你跟她有私情?”

  “不,不是跟她——”

  一惊色变住了口。

  显然他知道这句话说错了。

  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不是跟那个丫头,那是跟谁?”

  “你究竟是——”

  “别管我究竟是干什么的,你落进了我手里就得听我的,要不然我杀了你,谁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死的了。”

  “我要是说了实话,照样活不成。”

  “那不一定,你是不是活得成,得看我。”

  “真的?”

  “话是我说的,信不信在你,要是我现在就把你扭送八阿哥,就凭你身上带着这种下流药,又是那个丫头给你的,你马上就活不成。”

  那戈什哈脸色更白了,颤抖着低下了头:“好吧,我说实话。”

  “我听着呢。”

  那戈什哈头垂得更低了,话声也低得几乎只有他自己才听得见:“是跟福晋。”

  福晋!

  八阿哥是位郡王,福晋岂不就是八阿哥的——

  龙天楼心神震动,伸手猛然拉起了他的头:“你说谁?”

  那名戈什哈一脸惊恐神色,颤声道:“福——晋。”

  龙天楼差点没叫出声来,但他到底还是忍住了:“你要是胡乱攀扯,你会死得更惨。”

  那名戈什哈忙道:“我知道,可是我说的是实话。”

  堂堂的郡王福晋,竟会跟个戈什哈——

  龙天楼猛吸一口气,平静了一下自己,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名戈什哈又低下了头:“八阿哥年前得了怪病,不能人道,所以,所以福晋就——”

  他没再说下去。

  龙天楼也没再往下问,因为这种事这么说,已经够明白的了,他道:“那么,丫头为什么给你这种药,一个丫头为什么会有这种药?”

  “用这种药,可以侍候得福晋满意,能把福晋侍候满意了,大小事福晋就会听我的,至于给我这种药的那个丫头,她不是我们府里的,她是八阿哥一个朋友的丫头。”

  “朋友?”

  “我们只知道是个女人,可是除了我们八阿哥,谁都没见过她,她每回来都是住那个小院子,小院子里禁卫森严,除了八阿哥,谁也不许去。”

  龙天楼心头猛一阵跳:“这么说,今天她在那个院子里!”

  “她是来给八阿哥贺寿的。”

  龙天楼举了举那瓶药道:“她给八阿哥带来了好贺礼。”

  话虽这样说,龙天楼心里明白,做丈夫的交这种“朋友”,身为妻子的也就私通下人,一报还一报,谁都别怪,京城里的各大府邸,本就是这么乌烟瘴气。

  那名戈什哈没说话。

  龙天楼道:“这种事有多久了,我是指你跟福晋?”

  “好几个月了。”

  “福晋只有你一个人么?”

  “我能侍候得她满意,她当然也就不会再找别人。”

  “这种事是相当秘密的,为什么八阿哥那位朋友会知道?”

  “是有一回福晋把我召进水榭,不知道怎么让她知道了,她的丫头威胁我得听她主子的,要不然她主子就会在八阿哥面前举发我。”

  “她们让你听她们的,你都听她们什么了?”

  “也没什么,她们只是给我这种药,让我好好侍候福晋。”

  有这种事,当然不只是光为了坏那位福晋的名节,企图整个地占有这位八阿哥,一定还有别的用心。

  龙天楼没再往下问,再问下去,除了那见不得人的事以外,恐怕也问不出什么来了,他道:“最后再问你一句,你想不想活命?”

  那名戈什哈忙抬头:“当然想。”

  “那么咱们这么办,我现在暂时让你待在这儿歇息,等我让你说话的时候,你得实话实说,要不然我救不了你,干不干?”

  那名戈什哈忙点头;“我干,可是你得真——”

  “放心,我这个人向来说一句是一句。”

  话落,抬手一指点昏了那名戈什哈,把他往马厩后一藏,转身出去了。

  龙天楼回到了前院,刚进院子就碰上了巴尔扎,巴尔扎就站在这个跨院门口等着他呢,巴尔扎懂礼、经验够,明知道西边跨院里有什么事,他绝不跟进去看个究竟。

  龙天楼刚一怔,巴尔扎已低声说道:“龙少爷,老奴站在这儿,也是为替您把门。”

  他真是个有心人。

  龙天楼又一怔,然后道;“谢谢老人家。”

  巴尔扎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就没再说别的,显然,龙天楼不说,他绝不问。

  龙天楼却不好不说,而且这件事也没有瞒巴尔扎的必要,他告诉了巴尔扎,巴尔扎厌恶不屑地直吐唾沫,道:“龙少爷,您说这还有什么理,到处是这种下流肮脏事,全都是睁眼瞎子没人过问,可是—碰见光明磊落的男女情爱就不得了了,这个违背家法,那个败坏门风,都是罪。”

  龙天楼明白他指的是什么,道:“过去的事了,老人家何必再提。”

  巴尔扎也觉得这么比不恰当,话锋立转,道:“真没想到八阿哥也牵涉在这件事里,您打算怎么办?”

  “我想先找福贝子商量一下去。”

  “对,八阿哥毕竟是皇子,不能轻举妄动,何况他的福晋还……龙少爷,这会儿后头的人不少,十三阿哥、和孝公主的额驸都来了。”

  “谁?”

  “和孝公主的额驸,就是和坤的儿子丰绅殷德啊。”

  “呃?”

  “这位额驸比皇子都吃得开,当然都是因为他有个既是户部侍郎,又是内务府大臣、祟文门监督、军机大臣、步军统领的父亲和坤。”

  和坤的出身是个文秀才,略通文墨,在乾隆卅四年当了三等侍卫,到四十午时来运转,升为御前侍卫,兼某旗的副都统。

  不到一年,他又升为户部侍郎兼军机大臣,兼内务府大臣,而且不久又兼了步军统领兼京城崇文门税务监督。

  和坤身兼五职,其中户部侍郎、内务府大臣、崇文门监督,都是管钱、用钱、收钱的肥缺,而军机大臣是实际上的宰相,步军统领又是拱卫京畿的首席武官,皇上对和坤宠任之专,可谓史无前例。

  皇上对和坤所以如此宠任,有那么一段传说,种因于雍正年间,皇上还是皇四子的时候,这个传说牵涉到怪力乱神,也牵涉到不足与外人道的宫闱秘密,恐怕不足采信。

  不过,和坤这个人聪明、机智,善阿谀逢迎,善投人主所好,则是不争的事实。

  龙天楼听巴尔扎一口气说了和坤的五种兼职,别的四种他没在意,唯独对和坤身兼内务府大臣,却是听得心头跳动。

  几个府邸有问题的人,都是经由内务府派任的,而内务府的那个万峰更在天香教里职位不低。

  难道说,身为内务府大臣的和砷,一点儿都不知道?

  事先不知道,事后不可能不知道,以和坤的权势,一旦知道万峰被捕,怎么会没有一点动静?

  龙天楼脑中盘旋着这些个疑问,口中却道:“我上后头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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