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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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山月-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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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魁伟中年汉子道:“白老爷是本帮一位大主顾,他又是为等皇上南巡,驾临‘扬州’的时候,把这个孩子献给皇上,为这两样,足够本帮为白老爷尽心尽力的了。”

  关山月道:“我原听说,贵帮虽然承包‘运河’漕运,不免与官府有来往,但一向尚称正义。”

  魁伟中年汉子道:“朋友,‘漕帮’这么多人要吃饭,有它的不得已。”

  关山月道:“既是如此,我就不好再说什么了,这么说,这件事贵帮是伸手管定。

  魁伟中年汉子道:“恐怕确是如此了。”

  关山月道:“我要是非把人带走呢?”

  魁伟中年汉子道:“恐怕你下不了这条船。朋友,你不止是抢了白老爷的珍宝,还是抢了贡品,只这一样,你就是一条大罪:但看在你是救你的小兄弟份上,只要你把人留下,我愿意斗胆擅做主张放你定。”

  关山月道:“不然连我也下不了这条船?”

  魁伟中年汉子道:“不错。”

  关山月道:“就凭贵帮这几条船上的这些人,有把握截下我跟我这位小兄弟?”

  魁伟中年汉子两道浓眉转动了一下:“不敢说有把握,但是绝对尽心尽力,一试就知道了。”

  关山月道:“说不得咱们双方都只好试一试了!”

  魁伟中年汉子突然沉暍:“是时候了,还等什么!”

  这是让他“漕帮”的人动手。

  周遭的这些“漕帮”汉子动了,几个扑向了高垣,几个则扑向关山月。

  扑向高垣的是抓高垣,扑向关山月的则是出手袭击关山月。

  关山月既得护住高垣,还得应付那几个袭击他的人,只见他人闪了一闪,没看见他是怎么出手的,抓高垣的那几个也好,扑击他的那几个也好,头一两个都断线风筝似的摔了出去,砰然连声的摔在了船板上,没一个爬得起来。

  这一下镇住了另外那几个,都急忙收住扑势,一时没敢再动。

  高垣本就一双圆眼,如今一双眼不但显得更圆,也更大了。

  魁伟中年汉于脸色变了:“是有两下子,难怪你敢抢‘扬州’第一盐商白老爷的珍宝。只是,只凭你这两下子,对‘漕帮’来说,恐怕还不够。”

  关山月道:“是么?那就再试试。”

  魁伟中年汉子道:“你怕我不试?”

  他要动。

  他要自己试上一试。

  就在这时候,从后头赶上来,已经围住关山月所雇的船的两条双桅大船的一艘上传来喝声:“慢着!”

  喝声不大,但能震撼人心神。

  魁伟中年汉子收势没动,脸上泛现恭谨神色。

  这恐怕才是“漕帮”的高手,连关山月也忍不住循声望去。

  他看见了,如今四条双桅大船,已经横竖各二的船头接船尾的连在了一起,有个人从那条双桅大船上,行走如飞的经过中间的一条大船,往这条大船来了。

  不过转眼工夫,那个人已经到了这条大船上,来到近前。

  那是个白皙微胖的老者,一身灰色粗布衣裤,一脸和气,除了两眼精芒闪动,目光锐利逼人之外,怎么看也下像个高手。

  可是关山月知道,这才是真正内外双修的高手。

  魁伟中年汉子恭谨躬身,恭恭敬敬的叫了声:“宫老。”

  老者姓宫。

  姓宫的老者目光凝注,紧盯关山月:“阁下就是那抢‘扬州’第一盐商白老爷珍宝的人?”

  关山月道:“应该说,我是从‘扬州’第一盐商自家,救回我这位小兄弟的人。”

  姓宫的老者道:“阁下刚才跟我‘漕帮’这位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阁下说的是实情,容我请教,阁下贵姓?”

  关山月道:“我已经说过了,这无关紧要。”

  姓宫的老者道:“阁下不要误会,我只是怕冒犯朋友,‘漕帮’虽然不得已,但还不愿冒犯朋友。”

  关山月道:“尊驾的意思我明白了,我不认识‘漕帮’的任何一个,跟‘漕帮’也一向没有往来。”

  这是说,他不是“漕帮”的朋友。

  姓宫的老者却道:“阁下是不是姓关?是不是从‘广东’一路来到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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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陷入两难
 
  这姓宫的老者怎么知道?

  关山月为之一怔,也为之心头震动,一时不知道该承认还是该否认,还没有说话。

  小高垣已然转过脸来,眨动着一双圆眼:“他知道你!”

  到底还是个孩子。

  这等于是替关山月承认了。

  姓宫的老者两眼猛睁:“阁下真是从‘广东’来?真姓关?”

  关山月只好这么说:“这关系紧要么?”

  姓宫的老者道:“阁下应该听见了,我姓宫,我有一位兄长,单名一个弼字,前曾命人传话,要我时刻留意一位北来的关爷,说是‘南海’郭少皇爷的师弟,以便随时效劳!”

  原来如此!

  高垣霍地又转过了脸,只听他叫:“怎么说?你是……”

  关山月却向姓宫的老者:“原来是宫老的令弟,我失敬!”

  姓宫的老者一脸惊喜:“果然是关爷!我看见了关爷的人了,再一见尖爷出手就怕是关爷,赶紧赶过来问个究竟,不想真是关爷,真让我碰上了,宫和何其荣幸!”

  他叫宫和。

  关山月道:“宫老太抬举,关山月不敢当,我不得已,宫老也应该知道我的不得已,所以一路北来,我只有看人、看事显示姓名,宫老谅宥。”

  宫和道:“不敢,宫和知道,兄长交代了,关爷放心,尊姓大名只在‘漕帮’的这条船上,出了这条船,谁也不知道。”

  关山月道:“谢谢宫老了。”

  宫和道:“这就更不敢了,有件事要斗胆问问关爷,‘北丐帮’‘扬州’分舵那些个,还有那个独居‘运河’边的江湖老渔的,是不是关爷……”

  关山月道:“不错,他两方合谋,下网捉了我这位小兄弟,卖给‘扬州’第一盐商白家。”

  宫和道:“宫和知道了,也明白关爷为何下此重手,不敢再耽误关爷的行程,宫和就言尽于此了,关爷请吧!”

  事情就这么算了了,只因为这是关山月。

  关山月没有动,道:“我这么瞳了,‘漕帮’跟宫老……”

  宫和道:“‘漕帮’‘江浙’这一段,由宫和领船,还担得起,也自有说词,关爷请放心。”

  “漕帮”分“江浙”、“山东”两大段,“江浙”这一段又比“山东”那一段长,而且来得重要,“江浙”这一段由宫和领船,宫和在“漕帮”的身分、地位可想而知。

  关山月道:“宫老”

  宫和道:“并不是因为宫和有位兄长在‘南海’,天下各个船帮,各条水路,表面上虽然各有不得已,但骨子里却是共尊“南海”,所以宫和跟“漕帮”都是应该的,关爷不要再多说了,快请吧!”

  关山月听了宫和的,道:“我只有从命了,再次谢谢宫老,告辞!”

  他又抓住了高垣的胳膊,腾身而起,双双直落雇来的那条船上,船都没动一动。

  船家本来打算等“漕帮”放他走,四条双桅大船让开一条路之后,赶紧摇船走的,没想到他还没走呢,人又回到了他船上,他吓一大跳,可没敢吭一声。

  他机灵,他亲眼看见关山月带着一个半大孩子飞起又飞落了。再加上上了“漕帮”的船还能平安回来,这种人,连“漕帮”都惹不了,他敢惹?

  只听关山月说了话:“没事了,走吧!”

  就这一会儿工夫,四条双桅大船已经把路让出来了,船家定过了神,忙摇着船走了。

  高垣也像大梦初醒,可找着了说话的机会,急道:“关大哥,原来你是……”

  叫“关大哥”了。

  关大哥却不让他说:“垣兄弟,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高垣刚才在“漕帮”的船上听了不少,他多少知道些关山月为什么不让他说,他听话得很,立即住口不言,而且这一路上都把嘴闭得紧紧的,没再说一句话。

  虽然没说话,可是从他的神情、眼神看得出来,如今对关山月,他是充满了钦敬。

  小高垣几曾这样过?

  从小到大,他服过谁?

  船抵“高邮湖”,回到了高家,高通海、高梅父女立即放下了久悬的心,高梅劈头就道:“你跑哪儿去了,又惹什么祸了?”

  高通海则是扬手就打!

  高垣忙躲忙叫:“听我说……”

  高通海喝道:“你还有话说?闭上你的嘴。”

  追过去仍然要打。

  高垣突然不躲了,大叫:“就是打死我我也要说!”

  不躲了,宁挨打也要说,这不是高垣。

  高梅忙拉住了乃父:“爹,您就让他说吧!”

  高通海自己也停了手:“你还有什么话说?”

  高垣一指关山月,道:“关大哥他是‘南海’郭玉龙的师弟!”

  高通海、高梅父女俩只知道关山月是郭怀的朋友。

  这一指,这一句,立即把事转到了关山月身上。

  高通海、高梅父女俩霍地转望关山月,高通海道:“关大哥!”

  高梅道:“不是说是郭怀的朋友么?”

  关山月还没有说话,高垣抢着又把“漕帮”船上宫和的话说了。

  听毕,高通海一脸激动神色:“这么说关大哥是郭玉龙的师弟,不是郭玉龙的朋友?”

  关山月只好承认:“是的,老人家。”

  高梅道:“关大哥怎么只跟我说是朋友?”

  关山月道:“不是一样么?”

  他只好这么说了。

  其实,也可以了。

  高梅欲言又止,不知道她要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还真是,对她来说,郭怀的师弟也好,朋友也好,又怎么样?也真是没什么不同。

  只听高通海道:“原来关大哥跟郭玉龙是同门师兄弟,难怪关大哥难怪……”

  显然,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关山月说了话:“老人家,不管怎么样?关山月还是关山月。”

  这倒是。

  这也是不要高通海再谈郭怀了,尽管郭怀如今已经举家进京,住进了“南海王”府,可是那究竟是怎么回事,关山月清楚,他也知道,郭怀谈多了,不会有好处。

  高通海道:“关大哥,高通海一家三口,只觉得福缘深厚,更为荣宠。”

  关山月道:“老人家,我师兄是我师兄,我是我。”

  高通海道:“关大哥,不说了,高垣刚说‘漕帮’,还有那位宫老是怎么回事?难不成高垣他在‘运河’闯祸,惹了‘漕帮’?”

  关山月道:“老人家,垣兄弟没有闯祸,也没惹‘漕帮’……”

  他把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说了。

  听毕,高通海、高梅双双神情震动,高通海道:“有这种事?”

  高垣道:“听关大哥说了吧!一点也不怪我,怎么能打我!”

  高梅道:“就该打你,你要不往外跑,在‘运河’里显能跟船,谁能看见你?不还是你惹祸招灾?”

  高垣不服,还待再说。

  高通海在意的不是这个,他怒喝:“好了,还敢再说,关大哥为你连夜折回‘扬州’,为你做出了多大的事,你知道不知道?”

  高垣皮是皮,可是做爹的真生了气,他还是怕,没敢再吭声。

  高通海忙转望关山月:“关大哥,‘北丐帮’‘扬州’分舵那么多人,还有那个江湖打渔的,都……”

  他住了口,没说下去。

  关山月道:“是的,老人家,为了不让知道是我,为了不累及老人家一家三口,我只有这么做。”

  高通海霍地转脸向高垣,再次怒喝:“听见没有!”

  关山月拦阻:“老人家。”

  高通海转回了脸:“关大哥,不能不让他知道,他惹的祸有多大。”

  关山月道:“老人家,我所以出这种重手,主要还是因为那些人弃宗忘祖,卖身投靠。”

  高通海道:“可是关大哥你……”

  关山月道:“我不要紧,也不在乎,这本就是我的使命,倒是恐怕还是不免累及老人家一家三口。”

  高通海道:“关大哥都不要紧,我有什么要紧,关大哥都不在乎,我又怎么会在乎?”

  关山月道:“老人家跟我不一样。”

  高通海知道他跟关山月怎么不一样,道:“关大哥对‘北丐帮’‘扬州’分舵那江湖打渔的出重手,在白家又说是受别家盐家所雇,不就是为……”

  关山月道:“为讨好满廷,也花了那么多钱,恐怕白家不会善罢干休,我担心他找遍‘扬州’盐商之后起疑,会从垣兄弟身上找我,也会再把垣兄弟抢回去。”

  高通海脸上还真现了惊容了:“那关大哥说该怎么办?”

  关山月道:“恐怕只有一个办法,迁地为良。”

  高通海道:“关大哥是说……”

  关山月道:“老人家举家迁住他处。”

  高通海沉默了一下:“恐伯也只有这样了。”

  高梅杏眼瞪向高垣:“看你惹了多大的祸。”

  关山月道:“小妹,祸是我惹的,不是垣兄弟。”

  高梅道:“关大哥还帮他说话,还不都是为他。”

  关山月道:“我刚才说过,并不全为垣兄弟。”

  高梅叫道:“关大哥!”

  高垣突然瞪了眼:“不搬,让他来,跟他拼了!”

  高通海兜头就是一巴掌:“你还敢你有多大本事,敢说不搬,敢说拼!”

  高垣抗声道:“怎么不敢?只要关大哥把他的本事敦给我,我就敢跟他拼!”

  高通海又是一巴掌:“你还敢你惹的祸还不够?你当学武这么容易,一两天就能学会了?凭你也想学成关大哥这样的武功?你当关大哥会要你这样的徒弟?”

  高垣还说:“我……”

  关山月说了话:“垣兄弟,不许再跟老人家强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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