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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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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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百涵道:“庞老师为何不愿与清风庵主开门见山?”
  冷面秀士道:“清风庵主刚愎自负,目空一切,比在下尤甚,非可以词锋说动,不如用事实证明,他必然回来相求你我,那时在下定要他俯首贴耳,甘心就范。”说著望了钱百涵一眼,又道:“凡事欲速则不达,必须谋定后动,使无极帮立计穷力拙,动则得咎,方可致胜克敌。”
  踏莎行第十二章 江湖行路难
  第十二章 江湖行路难
  苍穹沉暗如漆,山野大地蒙著厚厚的积雪,灰茫茫地一片,狂风一阵阵刮起雪尘,呼啸涌腾,弥漫若雾。
  雪粒雾尘中实现在六条迅如流星般人影,为首正是那天外三凶阴毒著称的清风庵主。
  只见清风庵主身形倏地一停,转面沉声道:“庞雨生必不致危言恫吓,途中谅有拦截,你等伤势好些了么?”
  一红衣童子躬身答道:“服下恩师所赐灵药,伤势已然平愈!”
  清风庵主点点头,道:“你现听沙嵩与其妻之言去处就在此不远么?”
  红衣童子答道:“恩师你瞧,山嘴上有一株倒挂悬松,以七龙飞攫,沙嵩去处就在崖上。”
  清风庵主凝目望去,相距百数十丈外崖嘴上,隐隐可见一株悬柯奇松,嘴角不禁泛出一丝阴笑。忽闻朗朗喝声传来道:“清风庵主请速退回,本帮秘密聚会之处,不容窥探,望请见谅。”
  清风庵主闻言目中怒光逼射,大喝道:“何不现身出见!”
  只听暗中那人冷笑道:“在下敬庵主乃本帮嘉宾,故尔善言相劝,如不及早回身速退,我等身奉严命,迫不得已也顾不得其他了。”
  清风庵主面色铁青,厉声道:“就是你们帮主见了老身也畏让三分,汝等胆敢口出不逊,老身偏要去,瞧你等其奈我何!”说著右手疾扬。
  轰的一声巨响,五丈开外远处一块大石为清风庵主劈空掌力击得四分五裂,雪尘石粒溅飞如雨,威势骇人。
  只见一条身影疾闪而出,冷冷一笑道:“庵主,你那闻声辨位有差,在下藏身之处竟是南辕北辙,何苦拿一块无知山石出气。”
  清风庵主不禁面色一变,定睛望去,只见那人面涂五颜六色,难辨面目,身著一件白袍,肩带一支长剑,衣袂飘振,瞪眼逼视着自己,不禁老脸一红,厉声道:“就是尊驾一人么?”
  白袍人道:“此处伏椿密布,步步死域,庵主何不听在下善言相劝,从速离去,以免杀身之祸。”语声寒冷如水。
  清风庵主心神暗震,道:“贵帮主也来了么?”
  白袍人一言不发,屹立在雪地上宛如一尊天神,杀气凛凛,令人悚然战栗。
  清风庵主大喝道:“尊驾为何不答话?”
  白袍人仍是不答。
  清风庵主一生之中,哪曾受过如此奚落,厉喝道:“恕老身要开杀戒了。”
  红衣童子忽身如箭射而出,剑虹疾闪刺向白袍人胸前七坎死穴。
  白袍人鼻中冷哼一声,身形微让疾转,右手五指一招“天外来鸿”反而擒着了红衣童子右臂脉门要穴。
  虽仅一招,但身法闪挪,出手快准,无一不是奇奥难测,清风庵主见多识广,不禁口瞪口呆,料不到无极帮中竟网罗有此武功奇高之能手。
  只听红衣童子惨呼一声,身形甩飞起五大丈高下,身如断线之鸢般堕下,叭哒摔在雪地上不起。
  其馀四童大怒,喝叱出声,纷纷扑出,剑芒宛如掣电攻向白衣人。
  白袍人哈哈一声长笑,青霞暴展,四童猛地震飞弹出,摔在雪地中无法动弹。
  清风庵主不禁骇然色变,竟无法瞧出白袍人用的什么剑法,惟觉白袍人出剑奇快无比。
  只闻白袍人冷冷笑道:“在下敬你是客,手下留情,只废去他们一身武功。”
  清风庵主心神猛震,若非眼见,怎能相信五童竟在弹指之间被废去一身武功,鸠杖一顿,前跃五尺,大喝道:“老身也要废去你一身武功。”
  白袍人不屑冷笑道:“凭你也配。”
  清风庵主喝道:“狂徒找死。”
  铁鸠拐杖疾晃挥出,啸风如雷,幻出一片如山杖影,势如天河倒泻。
  白袍人立时施展出一招“后羿射日”,震起扇形剑影,真力聚蓄在剑尖,刺向那如山杖影中。
  剑杖相接,响起了一串铮铮金铁交鸣,如山杖影渐渐消失,只见一支长剑压在鸠杖上。
  清风庵主额角青筋暴现,目露惊骇之色,这一招乃毕生罕睹的奇学,只知再要相持下去,难保全身而退。
  忽闻白袍人仰面发出一声哈哈长笑,身形冲霄拔起五六丈高下,半空中一个筋斗倏沉入一块山石后不见。
  清风庵主宛如一只浑身淋湿寒鸡般,立在雪地中做声不得,一腔傲气转眼化为乌有,不禁长叹一声,注视五童一眼,只见他们一个个昏厥在雪地中,忙取出灵丹喂服而下,推宫挪穴。
  五童渐渐醒了过来,发觉一身武功已失,禁不住热泪盈眶,伤心悲愤。
  清风庵主铁青著脸道:“我们走吧!”
  她不敢施展身法,因五童武功已失,步履无异常人,胸中怒火腾沸,此乃生平未受之辱,只觉与无极帮势不两立。
  走出约莫七八里路远,只见冷面秀士庞雨生与钱百涵双双迎着走来,冷面秀士道:“庵主此去如何?”
  清风庵主黯然一笑道:“不幸为庞施主料中!”
  庞雨生道:“详情可否见告?”
  清风庵主目光四巡了一眼,道:“两位是否愿择一密林无雪之处坐叙,老身尚要请问胸中疑虑。”
  庞雨生道:“庵主之命。”
  他们一行择一穹形山崖之下,席地而坐。
  清风庵主长叹了一声,娓娓道出详情。
  庞雨生钱百涵两人不禁骇然动容。
  清风庵主道:“庞施主为何知情无极帮主必派人拦截老身?”
  庞雨生望了钱百涵一眼,道:“钱老弟有一至交好友,深为沙嵩所信任,他因深恶无极帮所行所为,均是罪大恶极,神人共愤,是以告知钱老弟。”
  钱百涵颔首道:“无极帮知庵主必暗中蹑随沙嵩,如不痛挫庵主锐气,日后将无法使庵主甘心悦服。”
  清风庵主不禁怒火沸涌,冷笑道:“我与他已形成水火,积不相容,怎可甘心悦服。”
  庞雨生微微一笑道:“庵主此言差矣。”
  清风庵主怒道:“有何可差,施主若易身相处,则不会出此轻率之言。”
  庞雨生道:“恕在下出言忤犯,不过在下要说两句不敬之词,庵主可否赐答?”
  清风庵主道:“有话请说何妨。”
  庞雨生道:“今晚折辱之仇,庵主是否必报?”
  清风庵主怒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庞雨生淡淡一笑道:“庵主是否稳操胜算?”
  清风庵主不禁一怔,半晌说不出话来。
  庞雨生打蛇顺棍上,忙道:“无极帮主所网罗的均是武功奇高的能手,图霸武林惟心有畏忌……”
  清风庵主道:“他畏忌何人?”
  庞雨生道:“这个在下不知,但在下却知他目前畏忌的是三度出现武林中的持有神木令主者,他不取得骊龙谷藏珍中一册武功秘笈,将无法遂其独霸武林之愿。”语音微顿了顿,深深注视了清风庵主一眼,接道:“依在下之见,庵主不如取得武功秘笈后,再作复仇之望。”
  清风庵主道:“听施主之言,莫非已有取得骊龙谷藏珍之策么?”
  庞雨生道:“端视庵主愿否与在下等携手合作。”
  清风庵主道:“如何携手合作,老身愿闻高明。”
  庞雨生道:“不敢,一得之愚焉敢当庵主谬赞,庵主不妨忍下愤怒,虚与委蛇,因一份藏图已落在无极帮主手中,另一份在下心疑乃无极帮有意放出失窃风声,诬栽在偷天二鼠身上,更挑衅残杀,使武林自乱,无法顾及,如今又窃去钱老弟身怀神木尊者遗嘱,可从容参悟骊龙谷藏珍。”
  清风庵主略一沉吟,道:“施主所言极是,但老身岂可自损威望,腼腆事仇。”
  庞雨生道:“不然,庵主如不提及此事,无极帮主则亦佯装不知,汝虞我诈,互斗心机,庵主佯装恭顺,在下料无极帮主必不敢生心暗害,他心有顾忌……”
  清风庵主道:“他顾忌什么?”
  庞雨生朗声道:“天外三凶是好惹的么?”
  这一句话听得清风庵主五内熨贴,世人多喜戴高帽,清风庵主何独不然,冷漠铁青面色上不禁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道:“好,施主为人心性老身深知,施主未必并无所取。”
  庞雨生微笑道:“在下未说过一无所取之言,藏珍中有柄上古仙兵,名叫鲁阳戈,在下希望取得……”说著又朗笑一声,道:“不过骊龙谷藏珍,乃钱老弟所有,只要钱老弟首允,当无问题,日后秘笈上武功如有疑难,钱老弟尚须就教于庵主。”
  清风庵主望了钱百涵一眼,道“君子一言。”
  庞雨生道:“如立九鼎,庵主眼前不如在途中相候沙嵩,在下预料沙嵩天明即回。”
  清风庵主暗道:“冷面秀士善工心计,老身应防着了他的道儿就是。”
  只听冷面秀士又道:“因时刻无多,预定之计尚未尽言,望庵主明晚枉驾来此一行。”说着抱了抱拳,与钱百涵身形疾腾,杳入夜色沉沉中。
  红衣童子道:“恩师,冷面秀士之言可信么?”
  清风庵主答道:“双方既然互为利用,目前冷面秀士必不我欺。”说着望了望天色一眼,又道:“天色即将放亮,我等在途中相候沙嵩。”
  ※※※※※※※※※※※※※※※※※※※※※※※※※※※※※※※※※※※※※※※※
  七松崖中疾闪出一条庞大如鸟身影,劲装捷服,肩带一双独门兵刃佛手拐,迅如猿猱登上七松崖。
  将及于半,突闻崖上朗声道:“沙庄主真是信人,敝上恭候多时了。”
  沙嵩施展上乘轻功,一口气登上七松崖,只见松后转来一个须发甚长的老叟,即道:“我儿何在?”
  老叟微微一笑道:“敝上并非心术狠毒凶邪,庄主不必担忧,见了敝上自然可以面晤令郎。”
  沙嵩冷笑一声,欲言又止。
  老叟复又淡淡一笑道:“事实并非如同庄主想像,多言无益,老朽领庄主前去。”
  沙嵩已会见数十丈外,松林掩映着一幢小庙,门口烛火闪耀,沉叹一声道:“沙某有烦了,阁下可否见告贵上是何来历?”
  老叟不答,缓缓走去。
  沙嵩只感头皮发炸,今晚应约前来虽存了必死之心,但处此情境,不禁胸头泛上阵阵奇寒。
  那老叟到庙门,高声道:“沙庄主驾到!”
  只听传出清朗语声道:“有请!”
  老叟欠身一让,伸臂前引肃客。
  沙嵩壮着胆跨入庙门,抬目望去,不禁面色惨变,只见上坐一黑衣蒙面少年,与武林中盛传的神木令持者无异,两旁肃立着金刀四煞,目中逼射慑人寒芒,令人震栗。
  蒙面少年目睹双面佛沙嵩入来,缓缓起立,朗声道:“沙庄主远来是客,在下未即出迎,望乞海涵,请坐。”
  沙嵩欠身落座,道:“沙某知罪,所以只身前来领责,万死不辞,但幼儿无过……”
  “罪不及孥,在下岂能不知。”蒙面少年道:“紫霞山庄,鸡犬不留,不知庄主尚记忆否?”
  沙嵩面色惨变,道:“当年之事,沙某为势所逼,身不由己,却不诿过于他人,但求一死,别无他言,只望赦释犬子,沙某身在九泉,亦当感恩。”
  蒙面少年淡淡一笑道:“庄主言重了,老四请带庄主去见见他的爱子是否安然无恙。”
  那立在左侧的第二尊金刀煞神道:“庄主请随我来。”
  双面佛沙嵩不禁一怔,谢了声立起紧随著金刀老四走向庙后。
  一间矮屋中窗纸内映烛火,隐隐可闻其子清脆语声。
  金刀老四椎开木门,沙嵩迈入,只见其子与一皓首银须瘦长清矍老叟对坐笑语,目睹沙嵩,霍地跃起扑入沙嵩怀中,叫道:“爹!”
  亲亲之情,溢于言表。
  沙嵩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顺颊流下,粗大手掌抚摸其子发颊。
  老叟面色一冷,不屑地望了沙嵩一眼,与金刀老四联袂步出房门。
  沙嵩道:“孩子,你受苦了。”
  幼童圆眼一睁,道:“他们待孩儿甚厚,丝毫未受苦,爹为何竟出此言?”
  沙嵩闻言呆得一呆,道:“你被何人带来此处?”
  幼童目露诧容道:“孩儿蒙神木令主者相救,稍迟一步,孩儿即遭万恶凶徒杀害,含恨九泉了。”
  沙嵩惊道:“真有其事么?凶徒是谁?”
  幼童右手一指暗门,道:“匪徒囚在此柴房内。”
  沙嵩纵身一跃落在门前,举掌推开木门,不禁骇然变色,只见一双匪徒斜仰在柴堆上,耳眼口鼻内溢流丝丝黑血,两目怒张,口张鼻扭,似死前不胜痛苦。
  沙嵩认出一双匪徒乃自己强仇大敌,闽南剧盗刘雄毛威,又瞧出两人系受阴火搜魂恶毒手法,全身经络根根裂断,内腑缓缓硼碎,受尽痛苦而死。
  此种恶毒手法,他也是听说过,并未目睹,只瞧得心惊胆寒。
  幼童以手掩目,呼叫道:“爹!好可怕啊,孩儿见他们囚在室内时,还是活生生地,怎会死去。”
  沙嵩叹息一声,带上柴房木门,道:“为父错了,还错认神木令主人挟持我儿胁迫为父就范。”
  幼童圆睛骨碌碌溜转了一下,诧道:“孩儿只知神木尊者乃前辈义侠奇人,如今的神木令主者对孩儿爱护备至。”
  沙嵩道:“神木令主者对我儿说了什么?”
  幼童道:“神木令主者训勉孩儿,莫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沙嵩心有所感,暗叹一声道:“只说了这些么?”
  幼童道:“他只说了这些话。”
  一条身影疾闪而入,现出那皓首银须老叟,道:“福儿,老汉带你去安睡,天色一明,就须随你父返家。”继向沙嵩笑道:“时刻无多,敝上有请庄主叙话。”
  沙嵩答道:“在下遵命!”望了其子一眼,跨出迈出,迳向庙堂走去。
  只见神木令主者与金刀四煞低声叙话,目睹沙嵩走来,倏地立起,朗声道:“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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