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魂-水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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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魂-水灵动- 第1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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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小臣此来,一,为恭贺陛下统一四海,平定天下,二,为向陛下敬献一方宝图,以彰显我斡沦一族,对陛下的臣服之心,请陛下笑纳!”
  “呈上来!”我接过那图,细看之后,不由大喜,这可真是天降甘霖,很好,朕国库空虚,百废待兴,兵甲不足,这份堪舆图,矿产丰富,那将给朕的江山,带来多大的财富?
  “使臣敬献之物,深的朕心,来啊,赏!”
  “陛下,臣不敢居功,这份宝图,乃是我族中圣女所得,特来敬献给陛下,也是为了给陛下,给天下百姓一个交代,只有在陛下手中,这份图,才能发挥它应有的贡献,这是圣女所说,臣深以为然!”
  “哦,那位圣女如此深明大义,快去请来,朕要厚赏!”
  “陛下,此圣女不是别人,乃是中山王妻,前朝公主,裴千静,臣此来,也是为了能够接公主前去我族中接受族人的朝拜,中山王已然答应,还请陛下开恩准行,臣不胜感激!”
  ……
  “圣家,圣家!”高景迭声的呼唤才让我从一种沉默中猛然惊醒:“圣家,您这份奏章已然批阅了半个时辰了,是不是很难断?午膳已经呈上来了,您要不先吃点再披?”
  这么久了么?
  何曾有过一封折子需要如此犹豫?
  我定定看着眼前,三份折子,一份,是薛延请圣女行的折子,一封,是中山王卓骁请辞致仕的表,一份,是垒的挺高的御史台,中书省,大大小小官员宣扬的外通友邦,和合万世的请表。
  卓骁,呵呵,真符合你的作风,谋定而后动,不出手则已,出则百折不回。
  唯一奇怪的,是,你做事,总是喜欢一击必中,从不重复,这次,为何要连用手段?你真舍得?
  朕,该给你这个恩典么?
  一室的暖风,带着一种上好的麝香,袅袅在暖阁里回环,这一屋的精美,雕饰华丽,每一处,每一寸,无不精致完美,完美的没有一丝缺憾。
  朕的人生,将在这样的精美里,永远禁锢。
  听说,江山如画,听说,人生无悔。
  我揉揉额角,一声叹息。
  “高景啊,陪朕,走一趟中山王府!”

  一百五十四 奈何

  我在漆黑一片的道路上,走向那曾经熟悉又陌生的黑暗。
  彼岸花无风自动,摇曳着血色酴醾。
  生命的吟唱,再次终结,回环往复,投入新的生命。
  这是生命止步的地方,也是生命开始的地方。
  奈何桥头魂魄孤寂,无声无息地飘向未知的远方。
  我飘摇着迈步,于魍魉同行,浑浑噩噩。
  遥远的桥头,幽幽然矗立着一抹黑影,标拔永恒,凉淡傲然。
  他漠视着芸芸众鬼,冷冷的仿佛死神藐然。
  当我飘然地踏上奈何桥头的刹那,对上那一双似曾相识的眼时,却在一瞬间,灵魂,被钳制住,定然不动了。
  身后,是一片绚烂绽放于无声的妖艳,黑夜下的赤红,醒目而惊心,而在一片妖娆里,那熟悉的,翡翠般的猫眼,明灭的,是一种毁灭般的炽热。
  “莫诺儿!你来了?我以为,我会在这个桥头永生永世的等待,却没有想到,会如此快的看到你!”
  他的语调,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
  熟悉的是他的沙哑,陌生的,是那炽热的情感和缠绵的语调。
  “我很高兴,也很难过,莫诺儿,你过的不好么?”
  刹那的芳华,在无声永恒的黑夜里绽放极致的绚烂,那双眼,如此明媚,如此灿烂,如同黑夜里的明灯,点亮了我一时沉寂的心灵。
  “斯拓雅?!”
  “你记得我?!”那纤柔的,妖魅的脸上,突然展露出一种无言的倾城:“呵呵,你记得我!”
  那一世花落的笑,在黑夜和血色彼岸的映衬下,极尽美丽,美得绝望,美得窒息。
  死亡气息的美,却又有生的希冀,一如这个人的人生。
  “你怎么在这里?”这地方如此熟悉,我曾数次踏上这块黑暗永恒之地,我熟悉这里,没有想到我竟然又来到这里,更没有想到会看到斯拓雅!
  那曾经熔刻进灵魂深处的记忆被唤醒,我突然感到一种绞心的哀伤,那最后一晚生命完结的不可磨灭,再次浮现,令我突然无言以对。
  “你……!”
  “我在这里等你!”斯拓雅依然那么美,充满了死亡气息的美,却又有一种格格不入的温柔,在那双碧绿翡翠的眼里,流连不去。
  “等我?为什么?”我茫然四顾,莫名哀愁,难道,我终究,还是没能抗击过命运,最终,还是赌输了?
  那一晚的癫狂,是帝王最后的胜利,迫使我不得不以生命为赌注,却依然没能让那个帝王放过我么?
  寒羽,你我终究人鬼殊途么?
  “莫诺儿,我在这奈何桥上等你,他们说,可能会等生生世世,即便等到,你也未必记得我,可是,无论多久,无论你是否记得,我希望,还能再见到你。我不想带着遗憾投胎,也不想到一个没有你的世界,我选择永远在这里等待,只是为了再看到你!”
  “可是,我又很遗憾,你不该来,不该轻易放弃!”
  “莫诺儿,回头吧,这里,不是你现在该来的,回去,那里才是你该走的路!”斯拓雅轻轻在耳边温柔的开口,一如孤图草原那永生难忘的日夜。
  前方,前方的路在哪里?我茫然,一片黑暗,一片虚无。
  “莫诺儿!”斯拓雅的周身,突然浮现七彩的华潋,在永恒的黑夜里,这轮七彩的光华将他笼罩在一种虚幻迷惑里。
  他绝美的脸,更加灿烂,更加炫目,五彩斑斓。
  他用那笼在霞焕里的手抱住我的头,轻轻印上一个吻,那冷冷的吻,一如孤图草原漫长的夜里,永恒凉薄的吻,却带了一份更深的眷恋和不舍。然后将我朝后一转:“看,路,就在你脚下,走吧,雅哥哥再送你一程!”
  前路开始清晰的铺陈在我脚下,跃动的尘埃仿佛万千的精灵吟游在斯拓雅四周,欢呼着,雀跃着,舖漫向前方。
  “走吧,跟着我,你的生命,还不该结束,回去,回他身边去!”
  视线突然开始转换,空间突然如同重新整合了一遍,到了一个灯火通明的房间。
  在明灭的烛火下,逸动着窗棂美丽的格纹和阴影,正南一方酸枝黄花梨木大案前,卓骁正跪地迎接正前方那个一身明黄璀璨的君王。
  “寒羽!”我由心呼唤,迈步欲前,却被斯拓雅飘忽的身影拦住了。
  “别急,莫诺儿!”斯拓雅那张绝美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似曾相识的邪佞和狡猾,他将那双优雅纤长的手指放到红唇边,绽放了一个邪魅的笑:“别急,再等等!”
  “臣叩见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卓骁神色平淡,规矩地行着礼,依然那么淡定从容,雍容蕴藉。
  “呵呵,中山王,你近日倒是悠闲自在的很那,朕听说,你这几日闭门谢客,怎么,要学梅山道人,修身养性了不成?你不来,朕,寂寞的紧啊!”殷楚雷轩庭傲视,彰显着唯我独尊的气势,依然那么强势。
  他迈着龙虎雷霆之步,绕过卓骁,径直走向大案,毫不客气的坐下来,一挥手道:“卿平身吧,这不是朝堂,你我那套假斯文就免了!”
  卓骁也不客气,略略欠了身,站了起来:“多谢陛下!”
  “朕这些日子,被俗务琐事缠身,容不得一刻安宁,倒远不及你中山王逍遥自在,还记得,多年前,你我还在北邙山,那可真是随性自由,吟诗歌酒之酣畅,走棋斗武之淋漓,朕今日得闲,诗酒,朕可不如你,这武斗么……算了还是下棋吧,你我再战他个三百回合如何?”殷楚雷没有张扬肆意,但是却用一种隐隐的挑衅看着卓骁,似笑非笑。
  “陛下有意,臣不胜荣幸!”卓骁淡淡应道。
  高景早就端来了棋盘棋篓,摆放在大案之上。
  两个完全不同气质,却同样傲然唯我的男人安然坐定,开始下棋。
  一边金银浮雕雷云纹三龙吐珠暖炉中喷吐着袅袅轻烟,满是静谧,只余那啪啪的落子声。
  我虚浮在高高的半空里,如同一个局外人,下方,是两个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最具影响力的男人无声的对决,身边,是个曾经左右政局,绝美妖孽的男人,或则说,是魂魄,我来到这个世界后遇到的最强大的三个男人,就在这个地方齐聚一堂,颇有些讽刺和意外的感觉。
  斯拓雅似笑非笑的看着下方,当我看向他的时候,他却给我一个温柔和安抚的笑,面对这个人,这个给我最大的伤痛却给我生命的男人,我一时百感千回,无语默然。
  而下方,我最牵挂的,还是那洋溢着一种莫名的,纠葛的气氛的两个男人。
  安静的屋内,有种难以名状的压抑,两个可以左右世界的男人,两个同样拥有恢宏壮阔气势的男人,在一方小小的棋盘上,飞龙走马,厮杀拼搏。
  落子利落,下子无悔,黑白交错,仿佛龙吟风动,呼啸雷霆,殷楚雷神色威仪,骨节分明的手,频频落子,带着飙发电举的浑然,在方正中彰显霸气雄浑,端的是天下君主,唯我独尊。
  反观卓骁,落子浅淡,手稳淡定,子随心动,意随念行,其中,却又鏖兵战雄,孤兵深入,野火燎原,纵横方格,游刃有余。
  围棋斗黑白,生死随机权。
  我在两个男人脸上,看到的是逐鹿天下的磅礴,还有不甘放手的执拗。
  好半晌,当那十九道棋盘上满满当当黑白纵横的时候,殷楚雷突然长出一口气道:“痛快痛快,与卿共弈,实乃平生畅事,君之棋艺,天下一品,这局八角玲珑局,天下能破者,怕是唯卿耳!”
  卓骁也将身子往后一靠,淡然道:“陛下谬赞,臣只是有些旁门左道罢了,这棋局不过是个玩意,比起陛下日后千秋功业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而已!”
  “呵呵,难道,朕这里,卿不该让一让么?这棋局,卿能告诉朕,如何破得的么?”殷楚雷食指敲击着期盘,微微一笑道。
  卓骁将手一弓道:“陛下,臣就这点歪门邪道傍生而已了,求陛下莫要为难才是!”
  殷楚雷默然半响,突然冷冷笑道:“爱卿,如果朕一定要呢?朕是天子,难道,要不得么?”

  一百五十五 放手(大结局)

  卓骁顿了顿,突然离开座位,跪倒在地,带上了一点点哀求,拱起了他一向挺直的脊梁叹息一声道:“陛下,臣有句话,是一直想向陛下进言的,请陛下宽恕臣莽撞直言,陛下威加海内,将会是继往开来不世之明君,那是臣,是这个天下,最大的荣幸,最大的幸福!”
  “古语有云:天子受命降德于亿兆黎明,圣主唯天下之为家,家本昌明,则天下平!陛下,您将是这家国天下之圣君,臣一直以为是!”
  “但是,大家为公,小家为私,陛下为公,自不能为私,如同这小小黑白,不过是我等人私欲玩意,留恋尚可,于陛下,那是束缚手足的溺器,古来圣贤,皆言君不可溺,溺则无道,陛下一定不愿意,大好河山,丧于一二玩物之手吧!”
  殷楚雷沉吟,指尖敲打着桌面,闻言蔑然一笑道:“卿也以为,朕会沉溺于玩物丧志之中么?卿呢?卿就可以为所欲为,山长水阔,自在逍遥?”
  面对突然咄咄逼人的殷楚雷,卓骁屹然未动,只抬头浅浅一笑,展露出一抹淡然而悠远的笑:“陛下,有个人,曾如此评价臣,自在躯壳,羁绊灵魂,臣于朝堂,确实是无心长留,但是,对家,羁绊长向,臣,只有一个小家的追求,让陛下见笑,比不得陛下天下大公的堂堂胸怀,惟愿与妻颉颃共度,这,是臣,也是臣妻最大的念想!”
  殷楚雷雄浑的气势渐渐减弱,和那吞吐着袅袅香烟的暖炉一起,慢慢融入了空气了,消失。
  “寒羽,你那么自信,自己适合静儿么?”殷楚雷突然单刀直入,毫不掩饰。
  卓骁直视着殷楚雷,毫不退缩:“陛下,臣一直认为,您会是最好的君王,但是,却永远不会是最好的夫君。”
  “哼,卿会是么?”
  “臣不敢,公主告诉过臣,这个世界上,没有完美的夫君,太完美,本就是缺憾,而爱一个人,无关乎地位,无关乎权势,就像臣与兰环,与其说是情,不如说是亲,她是臣唯一的血亲,却不是唯一的爱人。女人那,在这点上比你我,看得清楚多了。”
  “臣不认为裴奎砾是个好皇帝,可是,作为男人,他比臣,比陛下,都更像一个丈夫,所以,兰环会选择他,而臣于公主亦是如此。”
  “陛下!”卓骁突然轻叹,终于低下他一直高昂的头颅,重重地嗑在地面:“臣,直到今日才终于明白了,我卓骁,拼将生命于不顾,只愿与公主携手生死,进退与共,如果陛下不愿放手,请,赐臣净身入宫,臣,远永生永世,守着公主,惟愿她平安快乐!”
  我捂住自己的嘴,意图阻拦自己冲口欲出的呼唤,魂魄没有泪,可是,此时,我却希望自己有泪,可以宣泄,可以喷吐!
  卓骁,我何德何能,让你低下你那骄傲的头颅,用这种卑微,去给帝王一个台阶。
  殷楚雷再次沉默,看着脚下匍匐的卓骁,仿佛入定了一般,无声无息。
  案头突然啪了一声,那是一根烛,最后的挣扎,最终,寂灭无声。
  君王高大的身躯突然动了动,仿佛经过了几个世纪的沉迷,终于醒来,那在剩下的烛光里依然赫赫发亮的琥珀眼琉璃着幻灭的神采:“高景!”
  早退出去的高景外面立刻应了声,过了会,门吱呀开了,高景走了进来。
  怀里,抱着一个用大氅包裹地严严实实的人形。
  殷楚雷徒然立起,大步走到高景边,用一种小心翼翼的神情接过高景怀里的人儿,脸上,第一次,在虎啸龙吟的磅礴里,涌现出一种缠绵不舍来。
  大红猩猩毡的大氅里,露出一张白净安详的脸,那是千静的脸,我的脸。
  殷楚雷仿佛在用心,用生命注视我,很久很久以后,才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站定到了卓骁面前。
  卓骁早已仰起了身子,在看到我的刹那,俊美无俦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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