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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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纱-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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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陋的草屋,杂乱的院子,宁静没有声响。
  手触到虚掩的房门刹那,缩了缩。
  我在犹豫什么?不是收到消息后全然不顾飞奔过来的吗?为何到了门口却又……
  “姑娘,你是在找一个金发男人么?”
  身后一位婆婆迷惑地望着我,随即又笑得慈祥:
  “你是阿一的朋友吗?”
  “阿一?”我困惑。
  “啊——瞧我这脑子!阿一是我取的名字,你怎么会知道?!”笑着招呼我,“刚进村子就听说有人打听他,我这就赶着跑回来了。来,进来屋里说。这孩子呀!我拣到他时可是吓坏阿婆我了,伤得那么重还以为没的救了。多亏他命大,昏迷了很久终于醒了。不过就是不记得自己是谁……唉!”
  婆婆自顾自地说着,我呆愣当场。烙他……失忆……
  不是……这不是在真的……
  门打了开来,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我眼前,同样的金发,同样的颜容,笑得阳光灿烂,只是看向我的眼神却完全陌生:
  “阿婆,来客人吗?”
  疏离的口气从唇畔道出,我像是被冻结一般立在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是找你的啊!”婆婆拉住我就往屋里走。
  “找我?”琥珀色的眸子清澈如水,陌生地瞅着我。
  他真的不记得了?!忘记了过往,忘记了伤痛,忘记了我么……
  等一下,有什么地方好奇怪,但一时我又说不上来。到底哪里……
  “姐姐,你好漂亮!我门村子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漂亮的姑娘!”像是突然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奇地看我。
  没错,就是这个!那眼神太过清澈了些。就算失忆也不应该是如此这般纯真吧!还有他为何叫我姐姐?!望着那张孩子气的脸。我愣忪。
  阿婆的声音适时插了过来:“唉!姑娘别介意,阿一他醒来就这个样子了,大夫说是摔坏了脑袋。”
  我一阵心酸。泪在眼眶里打转。
  纱不许哭!听到没有。烙没死,他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只是失忆而已呀!这不是比最坏的打算强很多么……
  “弟弟你多大?”我笑着,心却抽痛。
  “十三岁。”
  泪脱离我的掌控,一滴滴如珍珠,落了个彻底。老天,你在惩罚我么……
  十三岁,上山的前一年……本该记得的都忘了……
  “姐姐?”娃娃脸在我面前放大,一脸的慌乱与不解,“你别哭啊!”
  记忆中,不久前他也是这样手忙脚乱给我擦着泪水,一身的喜服,满脸的幸福。如今,却只剩我孤单一人的碎片……
  “烙……”手如羽绒般轻触上那张容颜,左颊上还残留着浅浅的伤痕,如火在烧,烫伤着我的手心,“你真的不记得我了么……”
  “我……该记得你吗?”
  娃娃脸迷惑,把我仅剩的企盼打入深层地狱。泪不由地落得更加猛烈了。
  “对不起”,琥珀色眼里满是内疚,脸皱成团,“你不要再哭了,我真的不记得了。你认识我对不?你可以告诉我啊!”
  “烙——”我呢喃轻语,“你叫做烙,喜欢在树上睡觉,喜欢吃青枣,喜欢家乡的大碗炸酱面,喜欢跟我斗嘴,喜欢笑,喜欢……”我……
  我简直泣不成声。眼前的人儿似在努力回忆,却又一片空白……
  狠狠地抹干泪水,扬起笑脸,带着浓重的鼻音:
  “没关系,我会一直陪你,再也不分开……”
  失忆又怎样?只要他依旧是烙就好。没有那段记忆未尝不是好事,那种不良的记忆就让它彻底的烟消云散吧!
  手腕一抖,三片金色叶子夹在手指间,轻轻地放在他掌心。看着对面那张惊讶得何不拢得嘴,我笑得苦涩。自从他的血滴落在护手以后,金色的叶片已经可以被我运用自如。可是那最初的创造人,却像个无知的少年般瞪圆了双眼……
  “想不想学?”
  头点得如捣蒜,甚是可爱。
  “那我可不可以留下来……”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何问的是留下而不是跟我走,也许是为很久以前的一个愿望吧!烙的愿望:
  “等一切都结束了,纱跟我走好不好?我们找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隐居起来。盖一座草屋,种几亩田。每天早晨我们挑着菜去集市卖,晚上我做面给纱吃……”
  望着身边推着一车菜的身影,心没来由的一阵酸涩。一座草屋,几亩田地……这些都做到了,而我们却已不是当时的心境了。
  “纱?!纱——”娃娃脸在我眼前放大,“想什么那么出神?”
  “哦,你说什么?”
  “其实你不用陪我来的,那么早,你该多睡会儿——”
  “没关系,我习惯早起——”我甜甜地笑,谎说得眼睛都不眨。掏出兜里的青枣,放入口中,满口的香却又酸涩。
  “不酸吗?”
  “很甜——你要不要?”
  “不了,我怕酸——”
  “哦——”
  烙啊,何时你才能记起……记得青枣的滋味,记得我,记得那灯火明亮的宫殿,你在我心中烙下的印记……
  被人遗忘的滋味居然是这般难过,想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像是缺了半块怎么也不能找回。仿佛生生剪断了纤绊,再也粘结不上……
  我开始有些明白修了。从前总是不断的计较他爱得到底是哪一个我,过去的还是现在的。如今想来,其实不论哪一个都好,倘若都是我又怎么分得出结果,硬要抹杀的话,怕是修也再也不是修了吧……
  “烙晚上想吃什么?炸酱面好不好?”
  “纱做的?”
  “嗯——”
  “好——”晨光落在金色的长发上,我伸出手示意他低下身,解开手腕上的发带,缠绕上去。
  “这……是送我的?”看着我的眼透着惊讶,“但是你好像很喜欢这个……我不能要……”
  “原本就是你的,我只是物归原主。”
  娃娃脸片刻的愣忪,喃喃道:
  “纱,我是不是遗忘了非常重要的部分,关于你的……”
  “……”我不答,微笑地凝视。
  “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神色变得严肃。
  我避开眼,说得云淡风轻:
  “我们是师兄妹呀!情同姐弟一般。”阳光有些许刺眼,酸涩模糊,“所以,烙对纱来说很重要——”
  我该如何跟你解释?
  夫妻么……又怎能算是……
  我又如何告诉你,你是因我而坠崖……
  “喔奥呲——”塞了满嘴的面条嘟囔。
  递来一杯水,微笑着。他总是不记得喝水,这点看来是从小养成的。
  “好好吃——”顺了顺气,一脸的满足, “纱,许人家没?”
  正擦逝他嘴上的残渣的手,瞬间僵住,
  “没,怎么了?”扯动嘴角。
  “太好了”,琥珀色的眼瞳闪闪发亮,抓住我的手,“纱喜欢烙对不?”
  “嗯——”
  “烙也喜欢纱——那纱嫁给烙好不好?”
  我瞬也不瞬地凝视,呆愣。很久后才回神,心跳动得剧烈,像是要脱离胸腔,问得怯怯地:
  “为何?烙为何这么问?”
  “这样纱就可以永远跟烙在一起,烙就能天天吃这么好吃的炸酱面——”
  “傻瓜——”我被弄得哭笑不得,
  “纱这一次会一直跟烙在一起,再也不会抛下烙了……”

  归程

  雄伟空旷的大殿上,一抹玄衣飘飘,独自矗立。眉头深锁,墨黑的瞳孔中看不到心绪。突地,一道暗紫映现,女声沉稳:
  “主子,查到神女下落了——”
  眼瞳中惊喜一闪而过:
  “说——”
  “蚩尤城,百里村。同行还有蚩尤烙……”
  “喔?找到了么……”眼神带着玩味,呢喃,“瑶儿,你休息很久了,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芙汐,你说我们是不是该送她一份大礼呢?”
  “是,属下明白,属下这就去办。”
  紫影霍得消失无踪,仿佛从未来过。只是那漆黑的深邃眼瞳已不再幽暗死气,眉宇间染上了层浓浓的思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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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上次战役后,蚩尤侯逃亡,下落不明。蚩尤城就此再也没有一个新的王侯占领此地。耀跟帝轩的军队似乎完全置它不顾,既没有军队驻扎也未曾有管理之意。让我甚感奇怪。难道是诱敌之计,等那老狐狸自己爬出来,捅这马蜂窝么?
  缺少了军队,这里的治安变得格外的差。当地的恶霸地痞横行。我自认非热血之人,自然懒得理会。只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冷眼旁观。
  一副悠哉样,坐在菜摊旁边。身边的烙却样张脸可比苦瓜,皱着眉头望着我额头上的红色“胎记”:
  “纱,干吗一定要贴这个,很丑——”
  我笑笑,扯了扯质感极佳的娃娃脸。唔……这个动作我依旧非常热衷呢!
  “这是防狼、避邪的绝佳武器。”眉毛一挑,“难道烙希望纱像昨天卖豆腐的姑娘一样,被那些流氓调戏么?”
  “当然不——”烙的脸愤愤地鼓起,“谁敢欺负纱,我就让他好看——”
  “呵呵……”我笑得甜美。不管什么时候,他都是这般清透干净,直接地传达心意。我忍不住又对那张脸蛋上下其手。
  “纱,很痛……”眸子里满是委屈。
  “纱不疼——”我故意曲解他意思。想让我住手,没门。
  突然出现的喧哗,打断我们地嬉闹。不远处人流涌动,朝一个方向聚集过去。随手抓住一个人问:
  “大哥,前方出了什么事?”
  “喔?你还不知道啊!神女杀了昨天闹事的流氓,这不正游街呢!”说着兴奋得连跑带踮地凑上前去。
  我愣忪。神女?我不在这里?!那前面杀人的又是谁?
  繁花簇拥的轿子,八人抬起,晃悠悠地走来,一抹白色身影坐于轿子上,红发赤目。
  我眯起眼,心中暗沉,女子右手执的正是之前在蚩尤战中遗失的那把“赤月剑”。
  瞬息,一股杀气由人群中传来,微弱却又锐利。
  “待着别动——”交代了一声,随即朝源头奔去。
  街道拐角处,杀气静止,来人一身暗紫。
  “是你——”帝轩身边的贴身侍从。我站定,握着银针的手放下。
  “主子让属下来传话,十日午时,将会攻打天辰——”
  “于我何干?这话传给赤月耀比较有效,好提前做准备吧!” 我冷笑。
  “芙汐只是来传话的。主子认为神女沉静的够久了,该活动一下了。”芙汐笑得诡异。
  “外面那个是帝轩的杰作吧!”我意有所指。
  “话已传到,芙汐告辞——”未及,人已消失。
  这家伙!我撇了撇嘴。转身回去。
  “纱,怎么了?”烙焦急地在原地等待。看到我回来,抓住我担心地问。
  “没事,今天我们早收摊,回家了。”我笑着安慰,动手收拾摊子。
  未至草屋,就见一个高大的蓝色背影立在门口。
  麻烦!我低咒一声。
  “纱,认识么?”越过他时,烙一脸好奇地打量。
  我沉默,拉着烙的手,穿过卓,忽视。
  “纱……”身后的人儿声音沙哑,带着乞求地哭泣。差一点我就软化了。
  “幽凌将军,我刚才得到消息,十日后午时,轩辕会攻打赤月。你该回去打点,别傻杵在这里。”脚步未停,直接进屋,关上了门。
  一个时辰后,面上桌。余光瞥了眼门口,他居然还在?!军情都不顾么……
  算了,自己人都觉得不重要,我瞎操什么心。
  “烙,叫阿婆吃饭——”
  阿婆执筷子的手抬起又落下:
  “姑娘,那个男人就让他那么站着行嘛?这也很久了吧!进来吃个饭吧!”
  “习武之人,饿不死——”我无情地丢下一句,拨拉着面条,心却不自主地被门口的身影牵引,他怎么就那么固执呢!
  饭在灼热地注视下结束。收拾碗筷时,开始变天了。雷声轰鸣。怕是将会有一场雷雨。手停顿了一下,又继续动作……
  很快,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从厨房出来,我愣住,心漏了半拍。
  竟然还在……
  蓝衣湿透,被雨水浇得不成样子,粘在身上。上好的缎面哪里还衬托高雅,只有狼狈。那张娇媚的容颜在雨中模糊了视线,居然此刻显得刚毅不屈,却有落寞、哀伤……
  唉!我投降了!
  油纸伞挡住了雨水,罩住我俩。
  “何苦呢?”我轻声叹息,透着无奈。
  抬起手,这才注意他手里一直握着个油纸包,但此时已被水淋得不像样子。
  “这是东街的桂花糕,以及南门的糖山药”,手颤抖着撕扯着油纸,但早已打湿粘做一团,哪里拆得开。凤眼垮了下来,呜咽,“对不起,湿透了,都怪我……”
  心弦颤动。为眼前这个美丽又狼狈的人儿。
  “唉!我已经不想吃了……”
  身影轻晃,抖得如风雨中的树叶:“那……纱想吃点什么,卓去买……”
  我不答,微微地摇头。
  不想他却误解我的意思,一脸地慌乱不安:
  “纱……请别再抛下我……不管你最终选择谁都好,我都不在意,只要能呆在你身边,就足已……只要你不敢我走……”
  他悲伤的脸颊上已分不清是泪水抑或雨水。
  轻轻地拥上他,我的世界又多了一个包袱呀!又是一个赶不开骂不走,让人心疼的呆子……
  “好……”
  身躯明显一震,把我搂紧。
  伞下相拥的壁人,在这瓢泼大雨中,独成一道风景……倘若没有接下来的破坏的话……
  猛地被拉离卓的怀抱。烙此时一脸愤怒地瞪着过去:
  “自己湿透了还想沾染给别人么?”
  哎?!这种吃醋地说法我还头次遇见。不是应该说不许碰她,离她远点之类的吗?!
  凤眼挑衅地望回去,二人就这样在雨中对峙。
  “想感冒,我可不奉陪,你们慢慢玩……”独自撑伞像屋里走去,转身之际,嘴角上扬,料定你们会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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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纱是我最重要的人,她将会嫁给我——”像只侵犯了地盘的公狮子般,烙眼睛眯缝阐述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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