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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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子侠心-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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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虚真人白眉不禁微蹙,狄英已沉痛地长叹一声,接下去道:“十八年来,老朽为了替表兄纪正宗报仇雪恨,邀请的同道,死在杨家堡中的,已不下三四十人,若今日一言即了,不但便宜了那老匹夫,老朽又何以对那些已死的同道家属交待,这些希望掌教能够谅解。”
  他这边刚说完拱手一揖,西棚中的“百蝶神剑”已剔眉虎地起立,大声道:“杨家堡十八年来何尝不是死伤十余名高手……”
  话未完,台上的玉虚真人已经摇摇手阻止“百蝶神剑”再说下去,仍然以柔和的口吻对“铁扇书生”说道:“狄施主,贫道了解你的心意及苦衷,是骑虎难下,不得不作孤注一掷尸”掌教能明白老朽立场,我狄某感激万分尸“铁扇书生”连忙接口抱拳作拱。
  玉虚真人也稽首道:“不过,贫道能否先请问狄大侠一件事?”
  “请问,老朽知无不答。”
  玉虚真人点点头道:“请问终南纪家与杨家冤从何生,仇从何起?”
  “铁扇书生”眉头一皱,他觉得武当掌教有点明知故问,但脑中一转念,立刻明白武当掌教问这番话的用意,心头不禁怦然,他觉得这一问,正是击中了自己这边的弱点,但又不能不回答,于是沉声说道:“纪杨两家,三代世仇,那杨老匹夫不以江湖传统规矩报仇,却暗中唆使儿子诱奸纪大侠之女,现把消息泄露给‘落魂双铃’白乐山,纪大侠一时失察,愧羞自裁,这种颠覆纪家的手段,简直卑鄙龌龊透顶,令人发指,掌教觉得杨家是否无耻!”
  “住口!”“百碟神剑”猛然大喝一声道:“老朽根本不知此事,且得讯之前,早已断绝父子关系,何能把‘唆使’罪名套在老夫头上。”
  “铁扇书生”冷笑一声接口道:“掩耳盗铃,并不能卸掉你的罪孽,古语养不教,父之过,不论你们是否已脱离父子关系,杨逸尘终是你的儿子,诱奸纪家姑娘,使她腹中怀孕事实俱在,杨老匹夫,你是欲盖弥彰。”
  说完发出一声尖利的长笑。
  “百蝶神剑”气得浑身发颤,却见玉虚真人连连摇手道:“二位切勿作口舌之争,贫道话还没有说完。”
  “百蝶神剑”终于抑制住自己的火性,只见武当掌教长叹一声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贫道自不便断言谁有理,谁无理,只是有一件事,却使贫道困惑万分。”
  说到这里,从怀中掏出一张大红帖子,向东西两棚扬了一扬,道:“日前贫道来此途中,倏收到这一张喜帖,署名的却是纪姑娘及杨家公子,不知双方施主收到了没有?”
  此言一出,“百蝶神剑”脸色顿时难堪起来,“铁扇书生”的脸色,不用说更加难看了。
  他们当然都已收到,只是双方各自为了颜面,都不约而同地避免提起这桩消息。
  武当掌教这时皱着眉头,目注东棚的狄英说道:“纪姑娘与杨大公子经过十八年后误会,现在已经破镜重圆,上面写着少林掌门作证,谅不会假,而双方的长辈却为此事欲作火拼,贫道实在弄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狄施主,不知道你对这事有何解释?”
  “铁扇书生”的脸色不由一窘!
  他觉得武当掌教这一着,实在太厉害,事实如此,自己否定也没有用。
  但不否定,岂不失去了寻仇的立场,他暗暗把纪瑶屏恨得心地痒痒的,但纪瑶屏人又不在,恨又何用?
  他正在不知如何回答,却听得“百蝶神剑”在西棚中蓦地大声接口道;“启禀掌教,老朽决不承认这项婚事,老朽已派人赴少林查询逆子下落,觅获后必处以家法……”
  “铁扇书生”一听这番话,顿时松了一口气,长声大笑声道:“姓杨的不认这笔帐,纪姑娘是亲仇不分,数典忘祖,与老夫替纪大侠报仇,没有干系,希望掌教真人不必困惑,更不必扯到一齐去。”
  武当掌教闻言叹息了一声,目视双方,说道:“贫道等来,原是抱着息事宁人之意,看来现在是无法办到了!”
  说完转身向台上其余五派代表人低声商议了一阵,复转身对台下双方道:“既非动手不可,贫道与五派代表愿作公证,但不知杨大侠有什么意见?”
  “百蝶神剑”也知道今日一会无法善了,于是毅然应声道:“老朽没有意见,但愿今后对方勿再苦缠不休!”
  “铁扇书生”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哈哈长笑一声道“只要你,百蝶神剑‘能胜过咱们,以后自然不会有麻烦。”
  武当掌教又叹息一声道:“话不必多说,但愿双方各按江湖规矩行事,以五阵定胜负,胜负一定,即不能再作异言,现在双方可各出一人,开始第一阵交锋!”
  话声方落,东棚内一人倏然起立,向狄英抱抱拳道:“让尤某试锋第一阵!”那人容貌丑陋,赫然就是“阳世阎罗”尤飞。
  尤飞点头,疾掠出棚,飘身落于场中,西棚中适时也走出一人,正是威猛不凡的杨逸仁三公子。
  “阳世阎罗”尤飞一见杨逸仁出场,发出一声粗犷的狞笑道:“上次没有打成功,今天尤某就领教阁下剑上功夫,姓杨的,亮剑吧!”
  话声中,一抽腰间“阎王索”,哗啦啦一阵金铁交鸣巨响,九个乌光发亮的铁圈连成的索链,已拖在地上,沉势准备。
  杨逸仁鼻中一哼,反手甩出肩上精钢长剑,举剑亮出门户,冷冷道:“在下必定使你尤当家如愿以偿。”
  这时场中的气氛顿形紧张,北面台上及东西南三棚中的几百对目光俱集中在这二人之身上。
  大家都知道“阳世阎罗”尤飞的功力及狠辣个性,尤其那条不列兵器谱的“阎王索”招式,绝都不逊于“金玉双剑”之下,一场龙争虎斗的好戏,将立即开锣,怎不令在场所有高手,心神俱沉,屏息以待。
  场中的“阳世阎罗”尤飞,神态虽有点张狂,言语间,似乎并不把杨逸仁放在心上,可是此刻临到动手,却并不跋扈,手执环链,谨慎地移身游步,寻隙欲欺。
  杨逸仁双扫炯然,也同样地对峙游身,剑尖朝天,剑柄平胸,左手剑诀斜指,一付跃跃欲冲的样子。
  就在这双方要动未动,紧张刹那,半空中蓦地响起一声清啸,啸声如凤岁九天,随着啸声,一条人影,疾泻场中。
  这情形不但使场中的尤飞及杨逸仁一怔,各退了两步,停身注视,就是台上及棚中观战的所有江湖人物也顿时诧然而视。
  只见那突然掠落的竟是一位约十八岁的俊武少年,白衣飘拂,神容忧烦,嘿!不是别人,正是纪昭洵。
  于是东西二棚中顿时起了一二声惊噫,却见纪昭洵目光向杨逸仁及尤飞一扫,接着抱拳道:“二位请勿动手!”
  话声方落,台上的武当掌教已扬声询问道:“这位少侠是准?”
  纪昭洵忙向台上遥遥一礼,朗声道:“小可终南纪昭洵,奉家母之命,特专程赶来,阻止这场无谓争端。”
  武当掌教脸色一动,言自惊噫,东棚中的“铁扇书生”狄英却已疾闪而出,厉笑一声,喝道:“野小子,你有什么资格捣乱会场?你又凭什么出头阻止,上次幸逃一死,今天难道又要找死?”
  纪昭洵剑眉不由一扬,但怒容一闪即隐,冷冷道:“狄大侠,看在你是长辈,我今天再让你一次,家母与父亲成婚喜帖早已送出,谅你也早已收到,我纪昭洵的身份已明,毋庸赘言,你老还有什么好争的?”
  “铁扇书生”呸起一声,厉声道:“你母亲忘了祖宗,亏你还有脸说得出口……”
  纪昭洵怒喝道:“住口,我母亲怎能忘了祖宗,正因没有忘记祖宗,故而命我来阻止你瞎闹!”
  “铁扇书生”脸色铁青,似乎再也忍不住怒气,大声道:“尤当家的,先毙了这小子再说!”
  “阳世阎罗”尤飞早已对纪昭洵憎恨于心,闻言厉笑一声道:“小子,你先尝尝尤大爷的‘阎王索’!”
  哗啦啦一声暴响,丈余环链一振,向纪昭洵拨风扫去,这一出手就是狠毒绝招“阎王追命八式”中的精着,但见乌光电掣,劲风如俦。
  哪知招式方出,武当掌教已如风疾掠而下,右掌一甩,向尤飞手中环链劈去,口中大喝道:“慢点,让纪少侠先把话说完!”
  一代掌门,功力果然不同凡响,尤飞出手于先,却被后来的掌风挡个正着,铁环一触那股潜劲无伦的掌风,又是一声暴响,顿时震得倒卷回去,尤飞跄踉退了三步,因惧于武当一派盛威,竟愕在当场。
  武当掌教一掌挡退尤飞,却对纪昭洵慈和地道:“少侠,令堂为何不来?”
  纪昭洵肃然回答道:“家母正有事前往少林!”
  “唉!”武当掌教竟然一声长叹,摇摇头道:“俗语说,会无好会,令堂明于心而昧于行,贫道实感惋惜。”
  这番话,纪昭洵心头雪亮,是指母亲既明知君山大会必起争端,不亲自来阻止,却命自己来,显然是失郑重。
  其实纪昭洵对母亲发帖前往少林之举,也是忧困万分,可是他此刻不得不为母亲辩白,于是朗声回答道;“家母并非避重就轻,实因急欲查明昔年事变的阴谋人物,故不克分身,道长千万别误会……”
  武当掌教顿时哦了一声,面露诧容,一旁的“铁扇书生”狄英却厉笑一声道:“昔年终南纪家庄惨变的阴谋者就在眼前,纪瑶屏不来此地觅凶报仇,却去别处,这岂不是天大笑话!”
  纪昭洵俊目一扫四周,沉声说道:“关于这一点,小可正要向各位武林前辈面前公布,家父是受冤十八年,也使三湘杨家无辜遭受牵连,但真正的阴谋者,却是另有其人!”
  此言一出,满场响起轻哗,台上的五大门派代表诧然起立,武当掌教诧容更浓,西棚中的“百蝶神剑”父子更是一片惊喜之容,但唯有东棚中“铁扇书生”狄英邀来助拳的高手愕然怔呆,神色复杂。
  盖十八年来铁案已定,却在今天刹那之间翻了过来,这突然而来的消息,怎不使人惊骇呢?
  尤其“铁扇书生”此刻脸色一连数变,厉声问道:“小子,你说出这番无端之言。不实在的消息,是奉纪瑶屏之命,蓄意帮杨家?还是另怀用心?”
  纪昭洵剑眉一挑,冷冷反诘道:“狄大侠,你怎么知道区区是无端之言?又怎么知道区区是说谎?”
  “铁扇书生”凄厉地长笑一声,道:“十八年来铁案如山,你空口一言,却把案情全部翻过来,可有什么证据?若你交待不出一个实凭真章,今天你休想先离君山!”
  这番话说得狞厉已极,纪昭洵也不由被激得动了真怒,冷笑一声道:“若有确实证据,狄大侠该如何自处?”
  “果如汝所言,狄某当场自裁,一死以谢天下,以赎冒犯杨家之罪!”
  纪昭洵复又冷笑一声说道:“区区并不想多牺牲一条人命,若你狄大侠能从此不顾问纪家之事。于愿已足!”
  “好!你说!”狄英气得须发直竖。
  纪昭洵目光再度巡视场中一圈,郑重地宣布道:“小可最近已见过两个人,一个是失踪十八年的家父,一个是隐匿十七年的‘落魂双铃’白乐山。”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起了骚动惊呼,只见西棚中的“百蝶神剑”冲人场中,激动地喝问道:“你是说逆子已经现身?他在哪里?”
  这位三湘大侠耳闻自己长子当年并未施出如狄英口口声声所说的卑劣手段,气已平了一大半,父子连心,关注之情,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来。
  纪昭洵却摇摇头道:“家父现于何处,因为尚未到宣布的时候,恕在下暂时保守这个秘密。”
  其实纪昭洵却是有口难言,在他脑海中,少林寺中那幕惨变,仍历历在目,父亲中毒,多半已丧命,只是尸首尚未寻获,这段故事怎能说得出口?
  可是“百蝶神剑”却误会了,他以为纪昭洵是顾虑杨逸尘的安危,顾虑狄英在场,不便透露,是以强制着激动的心境,没有问下去。
  一旁的杨逸凡却插口道:“家兄现在好么?”
  纪昭洵长叹一声道:“小可正要继续向各位宣布,家父早在十八年前,于终南纪家庄受伤离开后,因心神受刺激过深,已成疯子。”
  此言一出,西棚中顿起一阵惊呼,“百蝶神剑”父子更是脸色一变,南棚中也起了一阵骚动。
  因为对当场所有人来说,这些消息,无不是出乎意料之外,怎不令人惊奇激荡。
  然而就在纪昭洵话声方顿刹那,“铁扇书生”却厉声道:“小子,你说了半天题外文章,却并没有证明杨逸尘清白……”
  纪昭洵冷冷打断他话声道:“狄大侠不必急躁,若家父昔年因情变而报复,岂会因郁难泄而成疯,在场不乏前辈高手,这点不妨请大家评一评!”
  武当掌教听得连连点头,“铁扇书生”却脸色一变……
  纪昭洵却加重语气,继续宣布道:“因家父成疯,理智已失,不能亲口说出十八年来的经过,故小可为了追查水落石出,曾往访昔年当众宣秘,使外祖自裁的‘落魂双铃’白乐山大侠!……”
  狄英厉声接口道:“十七年前老夫就访问过白大侠,他亲口告诉老夫,所以能知道纪姑娘那段隐情,却完全是杨逸尘告诉他的,岂能有错?”
  纪昭洵一哼道:“可是过于十七年的现在,白大侠向小可所说的,却与同你狄大侠所说的大有差异!”
  “铁扇书生”一愕,喝问道:“他怎么说?”
  纪昭洵缓缓说;“他为一言失慎,心生内疚,闭门忏悔,等小可找去后,才发觉当初那个深夜找他透露密情,冒名家父的人并不是家父,那人当年也极年青,只是以巾蒙面,无法看见真面目而已,所以白大侠自称昔年是受人利用而不自觉……”
  “铁扇书生”听到这里,气得恨恨一顿脚,厉声道:“老夫不信,白乐山现人在何处?”
  纪昭洵轻轻一叹,沉重地吐出两个字:“死了!”
  这两个字却使在场高手同时轻噫,神色皆是一震!
  武当掌教在震惊之下,立刻插口问道:“白大侠怎么死的?”
  纪昭洵忧郁地一叹,回答道:“死于人之暗算,待小可发觉,敌踪已渺,但是小可已有线索,而且由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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