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萍踪侠影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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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踪侠影录- 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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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过来包围了。” 
  张丹枫越听越是气愤,这次“御驾亲征”,行军和退军的路线以及布置,分明都是王振 
所布下的圈套,令明军一败涂地不可收拾。只听得康超海又道:“幸我见机得早,乘着夜间 
冲了出来。要不然被围在土木堡,不战死也得饿死。” 
  张丹枫哼了一声,忽道:“你背上这一大包东西,重甸甸的是甚物事?”康超海面色大 
变,张丹枫倏地伸手快如闪电,将他背包抢了过来,摔落地上,只见金元宝满地都是。张丹 
枫冷笑道:“原来你拉夫为的是替你背金元宝。”康超海陪着笑脸,说道:“这点财物,都 
是圣上历来所赐,并非不义之财。今日蒙你相救,咱们对分了吧。” 
  张丹枫冷冷一笑,忽地面色一端,斥着:“亏你还是大内总管,亏你还敢提皇上的恩 
典,皇上既然对你不薄,为何你在危难之时,弃他而走?”康超海一怔,他知道张丹枫是皇 
上的仇人,料不到他竟会以此言相责。只听得张丹枫又道:“你今晚就在此歇歇,明儿一 
早,我和你赶回土木堡去。”康超海言道:“去送死吗?”张丹枫道:“你食国家俸禄,就 
是明知送死,也是该当!何况送死也不止你一人,我们都陪你送死。” 
  康超海面色发白,忽地弯下腰来,将地上的金元宝一个个拾起,张丹枫与云蕾连连冷 
笑,也不拦他,有几个金元宝滚到檐阶底下,张丹枫的白马和云蕾的红马都在那儿。康超海 
爬到马腹下去拾金元宝,突然一跃而起,按着白马的颈项! 
  那“照夜狮子马”神骏非常,一声怒嘶,后蹄反踢,张丹枫喝道:“你干什么?”康超 
海急切之间,制服不了那匹白马反身跳上了云蕾所骑的红马,大笑道:“俺康超海还要多享 
几年清福,恕不陪你们送死啦!”一刀插入马臀,红马负痛狂奔冲出门外,霎忽之间,已消 
失在芒芒夜色之中。 
  云蕾道:“大哥,追他回来!”张丹枫摇了摇头道:“这样的人,追回来也没用。”长 
长地叹了口气,颓然坐下,道:“岳武穆当年说得好:文官爱钱武官惜命,大事尚有可为 
吗?而今竟是文官武官,都爱钱惜命,王振之奸,不下于秦桧,恐怕宋代的历史,徽、钦二 
帝蒙尘之辱,又将见之今日了。”云蕾道:“朝中虽有秦桧,亦有岳飞,于阁老的忠心,不 
减于岳武穆,大哥不必灰心。”张丹枫道:“只可惜他没有兵权。呀我恨不得插翅飞到北 
京,助他一臂之力。” 
  两人心急非常,示待天明就告别了农家母子,同乘白马,绝尘而去。行不多久,已听得 
前面鼓角之声。张丹枫策马登上一个山丘,把目遥望,只见前面旌旗招展,漫山遍野,都是 
蒙古兵。云蕾苦笑道:“过不去啦!”张丹枫道:“有办法。”叫云蕾躲在山上,他骑马下 
山,竟然奔入敌阵。云蕾大惊失色片刻之后,忽见张丹枫与两个瓦刺军官一同回来,云蕾大 
为奇怪。原来张丹枫精通蒙古语,怀中还藏有当年逃出瓦刺之时,所偷带的瓦刺军中令箭, 
他冒称是瓦刺在战前派来中国潜伏的探子,果然哄得两个军官相信。张丹枫说是在附近山 
上,藏有可疑之人,叫他们同来搜索,一上土丘,张丹枫登时变脸,用重手法将他们击毙。 
这小丘离战场还有七八里,前面瓦刺兵虽多,却无一人知晓。 
  张丹枫道:“好啦,咱们就冒充瓦刺军官,你的蒙古语没有忘记吧?”云蕾笑道:“还 
没忘记。想不到而今可派上用场啦。”张丹枫道:“我已探听清楚,他们是右卫军中的第三 
队的,他们这一队,昨天打了个硬仗,大约是碰上张风府所带的御林军,伤亡八九,他们正 
待整编到其他队去,咱们冒充他们去,正是合适。记得,你叫哈瓦,我叫达莱。”两人剥下 
瓦刺军官的衣服,虽然不大合身,却也遮掩得过。两人伏在山上,待得傍晚,才悄悄溜了出 
来,策马进瓦刺军阵地。张丹枫对瓦刺兵制等情况,都极熟悉,瓦刺军又在大胜之后,防备 
并不小心,居然被他们瞒混过关,收容在一个临时成立的卫队之中。 
  第二日一早,瓦刺务后备部队,都一齐开拔,赶到土木堡增援,午饭过后,到了战场, 
只见明兵已被截成无数小股,东奔西窜,张丹枫一见,不觉大惊失色!正是: 
  胡尘未靖山河变,正是男儿报国时。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潇湘书院·梁羽生《萍踪侠影录》——第二十回 虎帐蛮花疾情缔鸳谱 清秋俪影妙语订心盟  
梁羽生《萍踪侠影录》 第二十回 虎帐蛮花疾情缔鸳谱 清秋俪影妙语订心盟   只听得瓦刺兵吹起冲锋号号角,金鼓大鸣,山头上升起了“帅”字大旗,一个番王模样 
打扮的人,威风凛凛,策马山头扬鞭遥指,这番王正是总揽瓦刺军政大权的太师也先。那被 
截成无数小股的明兵东奔西窜,瓦刺士兵四面堵截,正在混战之中,忽见东边的一小股明 
兵,突然在阵上升起一面龙旗,瓦刺兵个个欢呼:“哈,明朝的皇帝在这里了!” 
  张丹枫气得咬牙切齿,心道:“王振这□真是狼心狗肺,他还怕敌人不知道皇上的所在 
呢。”这龙旗正是王振升起,有意报给敌人知道的。 
  明朝的皇帝祈镇被困在土木堡一个昼夜,眼见大军崩溃,一败涂地,不可收拾。正与张 
风府商议,想法突围,忽见王振面色苍凉,进来报道:“皇上,大事不好,敌军的铁甲兵已 
冲至帐前,快叫张统领去抵御一阵。”张风府道:“皇上休惊,我今日拼了性命,也要替皇 
上冲开一条血路。”张风府匆匆出帐,王振忽然奸笑一声,道:“主上,今日之事,除了委 
屈投降,别无生路,请主上到瓦刺军中讲和。”祈镇大吃一惊道:“爱卿怎出此言?”王振 
板起面孔喝道:“武士何在?”帐中涌出王振的心腹武士一下子就把皇帝缚了。 
  张风府方冲出帐外,忽见阵上升起龙旗,始知是王振的奸计,欲待退回帐中,保护皇 
上,瓦刺兵来得极为迅疾,眨眼之间,已给截断,困在重围。 
  云蕾热血沸腾,道:“大哥,咱们去杀王振救皇帝。”他们这一队,乃是中军,前面人 
山人海,纵有宝马,也难冲过。张丹枫苦笑一声,道:“今日之事,不是硬拼可了。咱们且 
上高地看看。” 
  只见王振把皇帝缚在马上,亲自手拿白旗,迎风招展,有些忠于皇上的卫士想来解救, 
却给王振的武士挡住,敌人眼看就要合围奔至。 
  忽听得霹雳一声大叫,护卫将军樊忠手舞双锤,奋不顾身地飞马冲回,瓦刺与王振的武 
士前后夹攻,一齐放箭,樊忠双锤只护前心、头盖两处要害部分,其他肩上、背心中了十几 
枝箭,兀自不倒,旋风般地直冲了入来。王振见他神威凛凛,不觉惊叫道:“樊将军有话好 
说。”樊忠大喝一声:“我今日要替天下除此奸贼!”手起一锤,把王振打于马下,身上也 
中了几刀。樊忠哈哈大笑,倒过锤头,向自己头颅猛的一锤,宁死不辱,自杀死了。 
  瓦刺兵如潮水般一涌而至,登时把明朝皇帝擒了。铁蹄践踏,一阵冲杀,随皇帝出征的 
大臣如尚书邝尘、王佐,学士曹鼐、张益,英国公张辅等全都在此役牺牲,王振的武士也伤 
亡八九。此一役便是明史上最痛心的一役,史称“土木之变”。 
  张风府见皇上被擒,“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急怒攻心,挥刀力战,霎忽之间,连 
把十几名瓦刺健儿劈于马下。但敌兵越来越多,有如铁壁铜墙,哪能冲得出去?张风府大叫 
一声:“君辱臣亡,义无反顾!”横刀回砍,便待自刎,忽地敌阵一箭飞来,正中手腕,宝 
刀落地,登时也被敌兵擒了。 
  瓦刺大获全胜,鸣金收兵,就在土木堡清扫出方圆数里的战场,安下篷帐,杀牛宰羊, 
狂欢庆祝。张丹枫与云蕾也杂在军士之中,听他们谈论。只听得一个军官道:“今晚主帅帐 
中更有热闹看呢,可惜我只是千夫长,还没有资格看这场热闹的戏。”另一个军官问道: 
“什么热闹的戏?”先前那军官道:“听说今晚咱们主帅要逼明朝皇帝青衣侍酒,这岂不妙 
绝!”又一个军官道:“明朝的皇帝被我们擒了,我看这场战事也就快要结束,咱们都可以 
回家过年了。”他的同伴道:“我们还未进入北京,中华地广人多杀之不尽,焉能这样轻易 
结束。”那军官笑道:“汉人把天子比做真龙,你想,群龙无首,焉难作战?这皇帝要保全 
性命,只有乖乖地投顺咱们,叫他下一道命令,愿作我们的属国,那么大明江山,岂不是唾 
手可得。”张丹枫忧心如焚,想道:“若然如此,确是可虑。但愿这位明朝皇帝不是贪生怕 
死之人。”先前那位军官又道:“明朝的军队是不足惧了,只是那雁门关外的金刀寨主,尚 
在关外流窜,忽聚忽散不易扑灭,这倒是个心腹之患。”另一个军官笑道:“他的大寨已给 
咱们铲平,金刀老贼父子虽然逃脱,亦不过是癣疥之患而已。而且有澹台将军在雁门关驻 
守,他更是无法作乱,何足惧哉。”张丹枫与云蕾听得周健父子的安全消息,又知道澹台灭 
明的下落,心中稍稍安慰。 
  再说明朝的皇帝祈镇被擒之后,也先将他囚在中军帐中,帐外三重防卫,帐中另有三名 
武艺高强的武士,按剑临视,其中之一便是也先手下的虎将额吉多,此人不但以七十二路风 
雷剑法称雄漠外,而且人亦甚机警。祈镇以大明皇帝,一旦变为瓦刺的阶下之囚,心中又羞 
又气又悔又愤,听说先也还要他晚上青衣侍酒,更是羞愤得无地自容,心中七上八落,想着 
今晚之宴去呢还是不去?若然去了,那就像宋朝被金人掳去的徽、钦二帝一样,屈身事胡, 
不但有辱国体,而且永为后世所笑,但若然不去,又恐有性命之忧,心中实是踌躇难决。 
  忽听得帐外有人报道:“太师请额吉多将军到主帅帐中谈话。”一个瓦刺军官捧着令箭 
走入,额吉多十分精细,验过令箭,果是瓦刺军中最高的令箭--这种令箭是瓦刺国君御 
赐,用绿玉所造的。额吉多以为也先有急事相询,接过令箭,匆匆便走。 
  那传令的军官见额吉多一出帐门,忽地一个转身,双臂斜伸,向两名武士的腰间重重一 
戳,手法迅疾之极,那两名武士虽是瓦刺国中的高手,蓦然受袭,毫无招架之余地,哼也不 
哼一声,立刻倒地。那军官微微一笑,将头拉下,道:“皇上,你还认得我么?” 
  这传令的军官正是张丹枫,他父亲张宗周在瓦刺官拜右丞相,与也先的父亲脱欢同一班 
辈,在也先未继承父位、总揽兵权之前,张宗周与脱欢权力不相上下,同受国君宠信,可以 
顾问军务,瓦刺先王曾分赐他们绿玉令箭,可以命令任何军官。其后至也先继位,权力日 
大,自封太师,张宗周为了明哲保身对瓦刺的军务“顾”而不“问”,这支令箭已有十年不 
用了。张丹枫偷走之时,顺手将这支令箭偷走,想不到竟在今日派了用场。 
  皇帝祈镇睁眼一瞧,这一惊非同小可。张丹枫道:“擂台比武之时,我送给你的信,你 
看了么?”皇帝颤声说道:“你就是张丹枫?”张丹枫道:“不错,我就是你所要搜捕的大 
仇家。”皇帝道:“好,我今日落在你的手中,你也不必我说,快快将我一刀杀掉就是。” 
张丹枫笑道:“我若要杀你,岂待今日?我虽身穿胡服,心在汉家。”皇帝道:“那么你就 
救我出去。”外面重重防卫,要救出去,谈何容易。张丹枫微微一笑道:“皇上,今日之 
事,只有你自己可救自己。”皇帝道:“此话怎说?”张丹枫道:“也先今晚必迫你投降, 
你若投降不但断送了大明的九万里江山,你的性命也将不保。你若不降于谦必然聚集义师, 
保土作战。瓦刺内部不和,也先将来必然内外受敌,他有顾忌,岂敢杀你?你忍受一时之 
苦,不但可以保全江山,将来我们也必有办法救你。你并不昏庸,这道理你可自己想想。” 
皇帝沉吟不语。张丹枫道:“我祖先的宝藏地图,我都已取了,日内就可运至京师,我必尽 
力协助于谦,国事尚有可为,你可以不必多虑。” 
  张丹枫目光炯炯,自有一种果敢决断的神情,令人信服,皇帝嘴唇微动,似欲说话,却 
又吞了回去。张丹枫双目一睁,道:“你的大臣云靖曾在胡边牧马二十年,始终不屈,你身 
为一国之尊,岂可不如臣子?”皇帝道:“好,我此身也不想生还,听你的话就是。” 
  张丹枫尚待说话,忽听得嗤的一声,帐篷撕为两片,只见额吉多旋风一样直闯进来,朝 
地下一瞥,立刻暴怒喝道:“好大胆的贼子,吃我一剑!”运剑如风,一招“迅雷压顶”, 
立刻向张丹枫咽喉直刺。张丹枫虽然知道假传令箭,只可以骗过一时,却也料想不到额吉多 
来得如此这快! 
  原来额吉多人甚机警,接过令箭刚走出帐外,蓦然想道:“太师要我监视明朝皇帝,此 
事何等重要,岂有将我调开之理呢?而且所派来传令的军官,面孔亦甚陌生,若然真是太师 
传令,应该派我所认识的太师的左右亲信才是。而且此人传了令箭,并不随我出去,更是可 
疑。”越想越觉不妙,立刻折回,撕开帐篷,见自己的两个副手都已倒在地上,分明是给敌 
人用重手法点了穴道,这军官自是奸细无疑,不必疑问立刻出招。 
  这一剑来得迅捷之极,张丹枫暗道一声:“好个风雷剑法果然名不虚传。”一低头避了 
开去,岂知额吉多的风雷剑法,真如迅风暴雨,一招接着一招,凌厉之极,帐内方圆不过丈 
许之地,张丹枫展开绝顶的轻身功夫左避右闪,也觉甚难应付。帐外人声嘈杂,额吉多的援 
兵转眼就到。 
  忽听得“当”的一声,额吉多一剑劈中张丹枫的头盔,忽觉剑尖一滑,刺过一边。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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