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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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客- 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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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因道:“那麽施主仍不肯离去……”

  燕翎道:“那是因为我的事还没有了。”

  了因道:“施主尚有何事未了?”

  燕翎道:“刚才我不知道大和尚在此,现在既然知道大和尚在此,这件事就好办多了,只要大和尚说一句话,相信眼下这几位一定乐於遵从。”

  了因道:“施主要贫僧说什麽话?”

  燕翎道:“大和尚几位所以先後来京,为的可是甘姑娘的尊人甘瘤子、大和尚的七弟白泰官?”

  了因道:“施主误会了,人各有志,不能相强,甘瘤子跟白泰官虽已投身官家,但道不同顶多不相为谋,贫僧等没有那麽多闲工夫跟他们纠缠去。”

  燕翎道:“大和尚,你是位高明人,白玉楼我也不算傻,这件事诸位不必瞒我,我可以告诉诸位,甘姑娘的尊人、大和尚的七弟,都已在‘雍郡王府’得意,他们自己知道可能会遭遇到什麽,加以‘雍郡王府’不愿让人知道他已网罗了这两大高手,所以甘、白二人并不常到外头来……”

  白衣少女道:“胤祯的住处可搬不走吧。”

  燕翎道:“甘姑娘的意思我懂,当然,这也难怪,江湖上的人,并不了解‘雍郡王府’的厉害。”

  白衣少女道:“我不信胤祯的住处是龙潭虎穴。”

  燕翎道:“‘雍郡王府’不见得是龙潭虎穴,但却是实实在在的铜墙铁壁,皇上的卅五位阿哥当中,以这位四阿哥实力最雄厚,死士最多,更有密宗高手众喇嘛,府里也秘室处处机关重重……”

  白衣少女道:“江湖上的真正高手没多少,密宗高手我们也见过不少……”

  燕翎道:“甘姑娘,不要不服气,撇开别的一切不谈,我只问诸位一句,甘姑娘你是不是令尊的对手,了因大师跟这位吕四姑娘是不是白泰官加上年羹尧的对手,双拳难敌四手,好汉不敌人多,诸位一击不成,‘雍王府’的死士一拥而上,试问诸位有几分胜算。”

  白衣少女道:“这个……”住口不言。

  俊逸文士、黑衣少女望向了因。了因皱了皱眉,没说话。

  “诸位。”燕翎又道:“血气之勇逞不得,无谓的牺牲也更不值得,论武林豪雄,诸位都是一时之选,所谓任重而道远,还请珍重有用之身。”

  了因为之动容,凝目望向燕翎。白衣少女、黑衣少女、俊逸文士也俱为之愕然。

  燕翎倏然一笑道:“诸位不必以这等眼光看我,白玉楼以往作的孽不少,我总该积些功德,消弭消弭。”

  了因浓眉微耸,突然开口说道:“施主,有此一念大不易,施主既有此心,何故步步深入地狱。”

  燕翎笑道:“大和尚,人各有志,白玉楼出身微贱,我虽有消弭罪孽之心,但却又贪图眼前的荣华富贵……”

  了因道:“施主,那是过眼的云烟,何如留千秋万世不朽名,然则施主又何必消弭罪孽。”

  燕翎道:“大和尚啊大和尚,我若不消弭罪孽,只怕我渡不过眼前,这麽一来,荣华富贵岂不就真成了泡影。”

  了因道:“贫僧愚昧,施主指教。”

  燕翎道:“大和尚,我不能太招人痛恨,这,大和尚懂了麽。”

  了因神情一震,旋即肃容答道:“阿弥陀佛,贫僧懂了,既是如此,施主可不必再管贫僧等。”

  燕翎微微一怔道:“这麽说,大和尚等不愿离去。”

  了因道:“贫僧不敢为桂大侠伉俪做主,但至少贫僧跟贫僧的八妹不能就这麽离去,‘江南八侠’一向仰不愧,俯不诈,贫僧等不能让白泰官一个人毁了这得来不易的薄名,更不能容他弃宗忘祖,残害族类。”

  燕翎道:“我再问一句,大和尚有几分胜算?”

  了因道:“贫僧等未曾想过,贫僧等既然来了,就没打算再活著回到江南去。”

  燕翎道:“值得麽,大和尚。”

  了因道:“宁可清白壮烈死,不愿蒙羞忍辱活,尔今尔後,庶几无愧,有何不值。”

  燕翎道:“我刚说过,大和尚诸位,任重而道远……”

  了因道:“施主小看我汉族世胄、先朝遗民了,我族类之中,能人辈出,且子子孙孙,永继不绝,何患无人担当大任。”

  俊逸文士、白衣少女俱甚激动,白衣少女大声说道:“白玉楼,你不要再说了,桂武、甘联珠誓随江南八侠之後,要是不能唤醒甘家人,我夫妇也绝不走离此间。”

  燕翎听得混身热血往上一涌,叹了口气道:“诸位这是何苦,三十五位阿哥,眼线遍布京城每个角落,说不定诸位先後来京的行迹,此刻已在三十五座府邸之中……”

  了因等神情微微一震,俊逸文士桂武道:“可能麽,要是我们的行迹已落在他们掌握之中,他们绝不会放过我们,只怕早就采取行动了。”

  燕翎道:“他们绝不会放过诸位,这话对,只怕早就采取行动,这话就错了,他们一个个都阴沉得可怕,不见得会马上采取行动,而越不马上采取行动越可怕,再说,即或他们已经采取了行动,那也不会马上显露在诸位之前,让诸位知道,让诸位有所警觉。”

  了因道:“阿弥陀佛,施主苦口婆心,一再赐以忠言,盛情好意委实可感,然而贫僧等心意已决,对於施主的好意,只有心领了。”

  燕翎好几次试想请出“日月令旗”表明身份,逼了因等离京,但一思及甘凤池对吕四娘都没泄露他的身份,必有深意,所以他就强忍住了。

  了因说完了话,也脑中疾快的思忖了一下,就在这一瞬间,他已决定了对策,吸一口气道:“真是人各有志,无法相强,既是这样,我只好就此打住了,诸位多保重,但愿诸位都平安,告辞。”他一抱拳,转身要走。

  忽听甘联珠轻喝道:“慢著。”

  燕翎回过身道:“桂夫人还有什麽见教?”

  甘联珠道:“你不愿太招人痛恨,是不是?”

  燕翎一点就透,倏然笑道:“诸位请放心,有那个密告,我何如现在掳诸位去邀功。”

  燕翎转身行去。了因、吕四娘、桂武、甘联珠以及那中年僧人,五个人望著燕翎,都没再动,也没再说话。

  燕翎心中一边想著事,一边往前走,一脚刚跨进正院,他马上觉出不对来了。

  “白塔寺”里的游客多了。

  正值庙会之期,“白塔寺”的游客增多了,这根本不是啥稀罕事儿。

  而燕翎两眼雪亮,他一眼就看出,增加的这些游客不对。

  从打扮看不出什麽来,一个个打扮,跟寺里一般的游客没什麽两样。

  从腰间跟眼神,可就看出不对来了。

  增加的这些游客,一个个腰间鼓齐的,而且一个个眼神十足。

  唯一让燕翎看不出来的,是这些游客一个个都面生得狠,看不出是那一路的,看不出是来自那个府邸的。

  看不出这倒没什麽大要紧,要紧的是,这些人是冲著了因等来的绝错不了。

  燕翎跨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转身折了回去,而且行动飞快,疾若闪电。

  燕翎回到了那个小院子里,中年僧人还在院子里站著,吕四娘、了因、桂武、甘联珠却已不见了行踪。

  中年僧人的听觉不错,燕翎一进院子他就知道了,霍地转过身,见是燕翎,却为之一怔:

  “施主……”

  燕翎道:“大和尚他们几位呢?”

  关著的茅屋门开了,了因、吕四娘、桂武、甘联珠先後走了出来。

  了因道:“贫僧在此,施主有何见教。”

  燕翎道:“大和尚,他们的行动已经到了眼前了。”

  了因等脸色一变,中年僧人转身要往前去。了因轻喝道:“站住。”

  中年僧人急忙收势停住。

  了因接著说道:“多谢施主示警,他们果然是眼线广布,此时此地,不愿跟他们正面冲突,咱们撇悟空先行探路。”了因手指後墙。

  中年僧人悟空长身往後墙扑去,他到了後墙刚往上一冒,却又忙缩了下来,转身扑回道:

  “师父,外头关上了。”了因等脸色大变,了因两眼精光外射,刚要说话。

  吕四娘也冰冷说道:“大哥,他们逼咱们拚,咱们就成全他们吧。”

  了因缓缓说道:“看来如今也只有这麽一条路可走了。”

  吕四娘掣出了“冷霜刃”,桂武掣出了软剑,甘联珠似乎未带兵刃,她没动。

  燕翎道:“大和尚,非一搏不可麽?”

  了因道:“难道还有别的路可走麽?施主?”

  燕翎道:“诸位可否都到茅屋里去,让我来应付。”

  了因道:“这个……”

  燕翎道:“大和尚,请考虑後果。”

  了因略一迟疑,合什躬身:“有劳施主了。”转身向茅屋行去。

  吕四娘等也都跟了过去。了因等进了茅屋,关上了门。

  燕翎背著手在院子里踱起了方步。

  转眼工夫之後,一阵阵衣袂飘风声由远而近,来了。

  燕翎跟个没事人儿似的,仍然在踱他的方步。

  突然,院门口闯进三个人来,一前二後,前头一个是个乾瘦乾瘦的黑衣老者,鹞眼、鹰鼻、山羊胡,一看就知道是个阴狠的人物,後头两个精壮中年汉子,燕翎刚才瞧见过。燕翎停了步,目光直逼过去:“你们是……”

  乾瘦老者冰冷道:“大内侍卫,还不束手就缚?”

  “什麽意思?”

  乾瘦老者阴冷一笑道:“桂武,你也是江湖上跑跑的,怎麽这麽不光棍?”

  燕翎道:“桂武,谁是桂武?”

  乾瘦老者冰冷一笑,目光转动,从茅屋上扫过:“看来你还有些胆量,给我先拿下。”

  两名壮汉闪身越前,双双要扑。

  燕翎抬手一拦道:“慢来,慢来,你们弄错了,先看看这个再动手。”

  燕翎手一翻,已拿出二阿哥府护卫腰牌托在掌心之中。

  两名壮汉为之一怔,乾瘦老者也为之一怔:“你何来二阿哥府的腰牌?”

  燕翎道:“你们弄清楚了,我是二阿哥的贴身护卫李志飞,不是什麽挂武。”

  乾瘦老者疑惑地道:“二阿哥的贴身护卫李志飞?‘侍卫营’接获密报,说叛逆桂武夫妇潜来京师,在‘白塔寺’约晤党羽,怎麽……”

  燕翎道:“有这种事?你弄错了吧……”

  忽地压低话声道:“我们主子微服来此,约晤朋友,你们‘侍卫营’那来的密报,胡说八道。”

  乾瘦老者一怔:“二阿哥在这儿……”

  燕翎道:“就在那间茅屋里。”

  乾瘦老者向著茅屋望了过去,他似乎是个颇富心智的人物,两眼凝望茅屋,一眨不眨,看了片刻後,转眼望向燕翎:“真是二阿哥在这儿?”

  燕翎脸色一沉,冷然道:“你要不要见见我们主子?”

  乾瘦老者微一点头道:“我正有这个意思。”

  燕翎冷笑一声道:“你要是以为你是‘侍卫营’的人,二阿哥奈何不了你,那你就错了,身为储君,我不信他要不了你这个‘侍卫营’小小领班的脑袋,要见你自己过去吧。”

  乾瘦老者迟疑了一下,道:“我奉命缉拿叛逆,身不由主,谅必能获得二阿哥的恩赦。”

  迈步向著茅屋走了过去。

  燕翎笑道:“那要看你的造化是不是比别人大了。”

  嘴里说著话,双臂已暗凝功力,他料想必要时茅屋里的几位,对付一个乾瘦老者毫无问题,他只要对付眼前这两个就行了。

  乾瘦老者脚下并不快,根本就是缓慢地一步步逼过去的。

  慢虽慢,但因他跟茅屋的距离本就不太远,所以一转眼工夫就逼近了茅屋。

  燕翎没动,他还抱著一丝希望,他希望茅屋里的几位也跟他一样,不到必要时别出手。

  茅屋里至今仍未见动静,可能,那几位的心意也跟燕翎一样。

  眼看著乾瘦老者近了茅屋一丈,突然,乾瘦老者停步转望燕翎。

  燕翎脸上没有一点表情。

  乾瘦老者的目光充满了狐疑,看了燕翎片刻之後,忽然折了回来。

  燕翎高悬的一颗心,“咚!”地一声落了下来,双臂当即也散去功力。

  乾瘦老者到燕翎面前,目光一凝道:“你要知道,缉拿叛逆可不是开玩笑的。”

  燕翎道:“好说,我并没有拦你搜。”

  乾瘦老者森冷一笑道:“二阿要真在茅屋里,你我的谈话他早就听见了。”

  燕翎道:“你可以进茅屋看看,屋里地上是不是有处暗门通往地下。”

  乾瘦老者怔了一怔,转身又要过去。

  燕翎冷然道:“话说在前头,你只要敢跨进茅屋一步,我可是要实情实禀。”

  乾瘦老者马上又转了回来,向燕翎伸出了手。

  燕翎道:“干什麽?”

  乾瘦老者道:“让我再看看你的腰牌。”

  燕翎“哈!”地一笑道:“大领班可真是个小心人儿啊,先别忙,也让我看看你的腰牌。”

  乾瘦老者冷冷翻了燕翎一眼,探腰摸出一块大内侍卫腰牌,递到了燕翎眼前。

  燕翎看了一眼,也冷冷地托出了“二阿哥府”的腰牌。

  乾瘦老者二话没说,收起腰牌,一招手,带著两名大内侍卫就走。

  燕翎没动,也没说话,乾瘦老者带著两名大内侍卫出了院门。

  燕翎仍没动,他用他那敏锐的听觉在听,听听看那三个大内侍卫到底走了没有。

  还好,那三个真走了,燕翎轻轻地咳了一声。

  茅屋门开了,了因、吕四娘等鱼贯走出,了因合什微一欠身道:“阿弥陀佛,多谢施主,施主的机智也令人佩服!”

  甘联珠疑惑地望著燕翎道:“一会儿大内侍卫,一会儿胤仍府,你到底是谁的人。”

  燕翎笑笑道:“桂夫人,我还是胤祯的人呢。”顺手又摸出四阿哥府的腰牌亮了亮。

  了因等为之一怔。

  吕四娘的目光中充满了诧异,而她没说话,显然,她觉得眼前这个人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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