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一戟指道:“你还不承认,我亲眼看见……”
李凌风截口道:“李捕头,你只是看见谭大人已遇害,我手里握着一把匕首,你可曾看见我把那把匕首插进谭大人要害里去?”
李海一道:“我承认没有,可是……”
李凌风道:“李捕头不愧是个英雄,李捕头你是个英雄,你也该听说过李凌风是个怎么样的人,我仍是那句话,我是赶来救谭大人,却不料落人后着让人栽了赃,我希望李捕头能相信,李捕头真要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只有放手一搏了,我没有罪我不甘束手就缚冤枉赔上这条命。”
李海—跨步就要欺前,但脚下刚动他又把腿收了回去,道:“你知道有人要刺谭大人,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凌风道:“这件事说来话长,只要李捕头有耐心听,我愿意一一奉知。”
李海一看了他一眼,一点头道:“好吧,你说吧。”
李凌风当即从乃父断魂刀李辰当年一步走错说起,一直说到卢燕秋明白了内情,毅然背叛卢近义救他。
静静听毕,李海一道:“你这都是实话?”
李凌风道:“李凌风这三个字或微不足道,但是十二金钱赵振翊,李捕头应该知道他是个何许人物。”
李梅一道:“你说卢近义的女儿听见了卢近义跟血滴子的谈话,明白了真相,因而不惜背叛卢近义救了你?”
李凌风道:“不错。”
李海一道:“今天上午你可到过铁公祠,卢近义可是你放的?”
李凌风道:“我到过铁公祠,卢近义也是我放的。”
李海一道:“这是怎么回事,听说那姓宫的年轻人要揭发卢近义的罪状,卢近义既害过你,你为什么反放了他?”
李凌风道:“那位姓宫的所要揭发的就是卢近义勾结血滴子陷害我的事,卢近义害过我,但是他的女儿却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让卢姑娘为难,更不能为了洗刷我自己毁了卢近义后半辈子,害得卢姑娘悲痛终生,所以我潜进铁公祠,商得云里飞的同意放了卢近义。”
李海一道:“李凌风,真是这样?”
李凌风道:“李捕头,李凌风不是谎言欺诈之辈,我要是只顾自己,我就不会让云里飞放卢近义了。”
李海一沉默了一下道:“我告诉你一件事,当初有人密报说你潜来济南要刺谭大人,今天下午又有人密报说你一定会到这儿来。”
李凌风一怔道:“李捕头……”
李海一突然大喝说道:“就算刺杀谭大人不是你,你父子欺蒙血滴子,你也是个钦犯,还不给我丢刀束手就缚。”
话落,欺身,当胸一拳直捣过来。
李凌风又复一怔,闪身急躲道:“李捕头你……”
只听李海一低低说道:“想脱身你就得擒下我,出手。”
当胸又是一拳,李凌风心头猛地一震,道:“这……”
闪身又躲了开去。
李海一道:“我觉得事有蹊跷,值得我赌上一赌,出手吧。”
又是当胸一拳。
他这三拳可真重,虎虎生风劲道极其威猛。
李凌风道:“那么我得罪了。”
闪身再躲,探掌攫向李海一腕脉。
众目睽睽之下,李海一总不能表现得太稀松,何况周围这些捕快都是练家子,一个个招子也够亮的,太明显了会弄巧成拙,所以一直到过了二十招,李海一直欺中宫,左拳右掌向李凌风的胸膛。
乍看李海一是心急求胜,不惜弄险,其实李海一是露了个破绽给李凌风。李凌风大行家,焉有看不出来的道理,只见他身躯一闪,一只右掌已然印上李海一的胸膛,当然,他只用了一成力道。
李海一却立足不稳,闷哼暴退。
李凌风跨步跟到,刀交右手,左掌疾探,轻易地扣住了李海一的左腕脉。
李海一须发俱张,厉声道:“李凌风,你杀了我好了!”
忽然压低话声道:“让我送你出去。”
周围众捕快惊喝声中欺了过来。
李凌风抖落刀鞘,一把钢刀架在了李海一的脖子上,沉声道:“你们不要他的命?”
这一着真有效,立即吓住了众捕快。
李海一厉声道:“别管我,绝不能放走李凌风,他是钦犯。”
一顿低声接道:“你还等什么?”
李凌风道:“得罪了。”
左手出一指,在李海一腰间点了一下,李海一应指而倒,李凌风左臂拦腰抱起李海一,右掌仗刀,大步往外行去。
李海一刚烈,连李凌风都看得出,照他那不怕死的性情,大可以往李凌风刀口上撞,要是不用嘴嚷嚷那岂不是透着假,所以李凌风只有闭了他的穴道。
只听一名捕快喝道:“放下我们总捕,我保证让你脱身。”
李凌风淡然一笑道:“你把我当成了三岁孩童。”
停也没停地往外行去。
那几十个捕快脚下移动跟上他,但却都不敢接近。
到了大门口,李凌风把刀往胁下一夹伸手拉开门闩开了门,强烈灯光照射了进来,李凌风看得心头不由为之一震。
外头一圈都站满了济南府的马步精锐,数不清的大灯,弓上弦,刀出鞘,水泄不通,若非李海一施出这么一招,李凌风今夜还真难冲出重围去。
他一出现在大门口,外头的马步兵马上起了骚动,不少弓箭手拉弓就要射。
李凌风身后,卢家大门里有人急急喊道:“不要动,我们总捕在他手里。”
这一声震住了众弓箭手。
只见一名蓝翎武官纵马驰了过来,马鞭一指,厉声喝道:“大胆贼徒,竟敢劫持官府公人。”
辛凌风淡然说道:“人没有不惜性命的,我不得已,还请原谅,请传令让人马让开一条路,我只要平安脱身,绝不难为这位总捕。”
那蓝翎武官哼哼一阵冷笑道:“你打错算盘了,我串众拿贼奉的是军令,我只问拿贼,可不管什么总捕不总捕,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会身中乱箭,马上横尸,我看你还是乖乖把人放下弃刀就缚吧,这样你不但可以保住你一条命,你的罪也可以轻一点儿。”
说来说去他还是顾忌这位总捕,李凌风道:“这么说你是不让路了?”
举刀搁在李海一脖子上,那蓝翎武官道:“伤了李总捕你就走得了吗?”
李凌风道:“我要试一试,即使走不了我也有个垫背的。”
那蓝翎武官暴喝道:“好个桀骜不驯的贼徒,弓箭手。”
弓箭手立即举弓拉满,李凌风认为是虚张声势,他卓立不动。
只听那蓝翎武官道:“我数到三,你要再不放人丢刀我就……一,二……”
适才在卢家后院发话的那名捕快,一个箭步从李凌风身后窜出,举着手高声叫道:“慢着,不能伤我们总捕。”
那蓝翎武官冷冷道:“张捕头,这些箭可是没长眼,你快闪开,我是奉我们总镇大人之命拿贼,我不能放走钦犯。”
张捕头道:“这是什么话,你明明看见我们总捕头在他手里。”
那蓝翎武官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我顾不了那么多,顾你们总捕头就拿不了贼。”
张捕头脸色一寒道:“大伙儿都是吃公事饭的,没有人敢有贼不拿,可是拿贼不是这么个拿法的。”
那蓝翎武官脸上变了色冷笑道:“拿贼要怎么个拿法?我行军打仗多少年了,什么大阵仗没见过?要你这种平日只知道办办芝麻大案件,拿拿小毛贼的小小捕头教我,少废话,快躲开,我奉的是总镇……”
张捕头怒笑道:“你别忘了,总镇也得听我们知府衙门的调度。”
那蓝翎武官道:“那我不管,你找我们总镇去,我是个军人,我只听军令。”
张捕头又一个箭步窜到了蓝翎武官的马前,怒笑道:“好嘛,你只管下令放箭就是,只要伤了我们总捕头,我们也豁出去了。”
这很明显,张捕头不惜玩命。
也就是说蓝翎武官只要敢下令,先倒霉的就是他!
蓝翎武官不傻,他自然明白,他自度绝不是这位一天到晚练筋骨,玩兵刃的张捕头的对手,这个眼前亏吃不得。
他心里怯,也为之马上恼羞成怒,脸都白了,厉声说道:“张捕头,你这是……放走了钦犯这罪……”
张捕头冷笑道:“用不着拿这个吓我,大不了我担了。”
蓝翎武官道:“这话可是你说的。”
张捕头道:“错不了的,你放心好了。”
蓝翎武官气得都发了抖,一点头道:“好!让开一条路。”
抬手一挥!
弓箭手垂下了弓,马步军立即往两旁闪去。
张捕头望着李凌风冰冷道:“姓李的,你可以走了,姓张的把命豁出去了,你要是动我们总捕头一根寒毛,姓张的这辈子跟你没完。”
李凌风看这情形就知李海一为人不错,是个铁铮汉子真英雄。他当即说道:“张捕头放心,李凌风不是人间贱丈夫,十丈外我马上放李总捕。”
他大踏步往外行去,从蓝翎武官马旁行过,没看蓝翎武官一眼,他从马步军之中穿过,面不改色。
很快地,他出了十丈外,他扬掌拍活了李海一的穴道,道:“李总捕,我不言谢了。”腾身飞掠而去。
刹时身后喊声震天,马步军追了过来,马比人快,一匹匹的健骑当先冲刺,锐不可当。
但这当儿李凌风已没了影儿,数十名捕快奔过来围住了李海一,张捕头忙道:“大哥,您没事儿吧?”
李海一摇摇头道:“栽了,这一回算是栽了。”
张捕头道:“大哥,胜败乃是兵家常事……”
李海一一摆手道:“兄弟,别安慰我了,办正事儿要紧,别让他们抢了先,要让他们抢了先,咱们可就没面子了。”
张捕头道:“您放心,凭他们那几块料还能抢到咱们前头去,就是太阳打西边儿上来我都不信。”
一扬手,大伙儿刚要动,一条黑影飞射而至,直落大伙儿眼前,是个白净俊逸的年轻黑衣人,只见他抱拳欠身道:“宫和见过总捕头。”
李海一一怔道:“你就是云里飞宫和?”
宫和道:“正是草民。”
李海一一摆手道:“尊驾别跟李海一来这个,李海一不习惯这个,李海一出身江湖,受过谭大人的,在知府衙门不过是挂个名儿,尊驾这时候跑到这儿来见我……”
宫和道:“我来跟总捕头说明一件事,同时也为来跟总捕头道个谢。”
李海一哦地一声道:“尊驾要跟李某人说明什么?”
宫和道:“神刀李无辜,他是被人陷害的……”
接着他把杀血滴子,得知血滴子勾结卢近义的阴谋,因而愤掳卢近义要为李凌风伸冤,却不料李凌风来到却让他放了卢近义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最后道:“李总捕,咱们江湖上敬的是英雄,重的是豪杰,神刀李是真英雄,真豪杰。”
李海一一摆手道:“尊驾不要说了,李某人身在公门,难由自主。”
宫和道:“李总捕要这么说,宫和的余话就不便出口了。”
李海一道:“尊驾还有什么见教?”
宫和肃容抱拳道:“李总捕义释神刀李,宫和衷心感激。”
李海一神情微微一震道:“尊驾这是臊我,大伙儿都看见了,我栽在了李凌风手里。”
宫和倏然一笑道:“李总捕何必隐瞒,您身边这些位都是跟了您多少年的生死弟兄,宫和也是神刀李的朋友。”
张捕头直着眼叫道:“大哥……”
李海一要说话。
宫和道:“我不瞒您,刚才我也在卢家,您跟神刀李说的话我全听见了,我本来是要舍命出手的,可是一见这情形我就没敢再贸然行动。”
李海一脸色变了一变,忽然一叹说道:“既是老弟全知道了,我也不便再瞒了,我这点心比起老弟你,那可是只有汗颜的份儿。”
忽见一条胡同里闪出了那蓝翎武官,只听他一声冷笑道:“我就知道这里头有毛病,果然让我料着了,李海一,你私通钦犯,纵放贼徒,该当何罪?”
宫和脸色大变,腾身窜起,直扑附近一处屋脊。
一声弓弦响,羽箭破空,宫和大叫一声,一头栽了下去。
张捕头等勃然色变,一举掌中刀道:“咱们拼了。”
李海一抬手拦住了他,平静地道:“兄弟,不可,天塌下来自有我一人顶。”
一顿扬声说道:“李海一敢作敢当,过来押我走就是。”
蓝翎武官抬手一挥走了过来,他身边,周围,同时出现了弓上弦,刀出鞘的近百名马步军。
李海一大步迎了过去。
张捕头一手抓着刀背,把刀往腿上一撅,铮地一声,一把钢刀断成了两截,他把断刀一扔道:“大哥等等,刀山油锅咱们一块儿去,谁叫我当初跟了您。”
李海一霍地转了过来,瞋目大喝:“站住!”
那几十名捕快当然一个连一个地扔了刀,一起走了过来。
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声:“一块儿去吧,一块儿去热闹。”
哄然一声大伙儿都笑了。
李海一虎目涌现泪光,身躯一阵颤动,道:“诸位兄弟,李海一领受了。”
转身走了过去。
近百名马步军拥着李海一等走了。
蓝翎武官带着几个人留在原处没动。
人影一闪,他面前多了个黑衣蒙面人,带笑说道:“怎么样,我没有骗你吧,我教你的这一着是不是有效?”
那蓝翎武官忙一甩马蹄袖打下千去,然后垂着手,躬着身,恭恭敬敬地道:“卑职谢谢您的恩典。”
黑衣蒙面人道:“去两个人看看那个宫和去,死了就算了,没死补他一刀。”
蓝翎武官忙喝令身后几个人去找,几个人如飞奔去。
黑衣蒙面人望着蓝翎武官道:“我这儿还有一计,你愿不愿听?”
蓝翎武官忙道:“卑职有几个脑袋敢不听您的,您请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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