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千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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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 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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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下施展身法,凌空飞跃而起。
  好在身形已被山坡角遮住,再无所忌惮。
  邓小龙胸有成竹地当前带路,却不依着原有的小径,仗着轻功绝顶,一味向高处跃登,但又谨慎地设法掩蔽住身形,不被下面大悲庵中的人瞧山上时,发现他们的踪迹。
  因此,不免常常绕多一点路。
  钟荃却不知他绕路之意目的仅在避开大悲庵直接望到,但觉得他右趋左走,就像极熟悉这峰上的路径似的,不觉十分讶异。
  片刻工夫,他们已升登山峰三十来文之高。
  邓小龙从一处石岩后面,扑纵而上。
  他是家传的轻功,当火鹞子邓昌年轻时,在江南武林之中,被推为第一好手。
  邓小龙除了深得乃父真传之外,加上自幼修习昆仑正宗内功,比之火鹞子邓昌,直有责出于蓝之势。
  是认他的身法一施展开,宛似大雁回空,巧燕投林,迅疾之极,连钟荃那种功力,也觉得有点儿跟不上。
  两人跃登岩顶,从一块突出的石头后向下窥视,那大悲庵赫然全在眼底。
  邓小龙看了半晌,暗自点点头。
  但觉水珠飞溅,原来这一会儿工夫,他们可真个由头到脚都湿透了,发鬓间水珠点点滴滴,一有机会,便汇成一条细小的水流,沾着面颊脖子,直流向衣领之内。
  钟荃随着他的眼光,望了一会儿,只觉得那大悲庵门面虽然小,实则占地甚大,房舍极多,庵后更是修竹成林,绿重间露出错落的屋顶,但清不出邓小龙看这么久于什么。
  忽然觉得湿衣服贴在身上有点儿难受,便伸手解开上衣,敞开胸膛。
  细小的水流和雨丝,在那虬突的肌肉上流过,使他生出一种清凉的舒服感觉。
  邓小龙井不回头,用手指点道:“师弟,你瞧见庵后的竹林没有?我们想法子从后面潜入,大概那竹林中有点古怪,也许在那里我们可以查出一点端倪。”
  钟荃哦了一声,并没有将邓小龙的话加以考虑。
  邓小龙咬咬牙,自言自语道:“若是她被囚在那儿,哼……”
  “你说什么?师兄。”
  “啊,我是说若果大悲庵的尼姑们,和桑姑姑因为什么意见不同而交恶,那本来没有什么关系,但假如因此而囚禁了桑姑姑在庵后那大片竹林的一所屋子里,我可不能袖手不理。”
  “你说桑姑姑被禁?”他猛吃一惊:“对呀,否则那庵中的人,何以会一听见我们说要找桑姑姑,便全都面上变色?我们快去瞧瞧。”
  “虽然事实怎样我们并不深悉,”邓小龙面上忽然露出沉重的神色:“可是我们不妨这样假定,只是,若果桑姑姑真个被她们囚禁住,我们贸然去救她是否她所容许,我们又能不能赢得庵中诸尼?”
  ‘管它呢!”钟荃率然应追:“桑姑姑怎会不高兴我们去救她,至于庵中诸尼虽然武功必定高强,但我们总不能坐视呀!”
  “假使你被师尊责备,禁捆起来,你的朋友救你,你一定会高兴么?”
  钟荃愕一下,才道:“那么,那么我们怎办呢?”
  邓J、龙回头微笑一下,道:“我们还是要去,因为何叔叔嘱命之事,非得见桑姑姑本人不可啊。又因为方才我说的那缘故,我们便不能不小心从事,最好不让庵中人发觉。”
  钟荃点点头道:“师兄说得极是,就这么办吧!但我们为什么不等晚上再来呢?”
  邓小龙又微笑一下,道:“我认为应该现在就去,因为庵中的人不论她们对桑姑姑怎样,总会防范我们再次潜入庵中,但她们绝不能想到我们会在光天化日之下,立刻卷土重来,这正是攻其不备之意。
  “以我方才观察所得,我们可以打后面溜下山,从庵后潜入。
  “那儿多是茂密的竹林,现在又下雨,总不会有人在雨中走动吧?所以这样比之夜间再来,更多几分把握。”
  钟荃大点其头,便催着动身,两人又复展开身形,从岩后绕到山那边。
  这时,他们的身形只能借着山间的树丛和岩石掩护。
  邓小龙嘱咐钟荃照着他的行踪,掩蔽身形,于是当先下山。
  他们两人的轻功在江湖上已是一等的身手,真个轻快如狸猫,迅捷似骇鹿惊兔,在那斜陡山坡的树丛怪石间,修忽出没,略闪即隐。
  加上此时雨丝连绵,水气迷蒙,更使人难以发现。
  庵后有一道六尺高的围墙,从山壁脚起,直围到那边的悬崖上。
  围墙之外,有一方空地,从山壁脚那方转出去,另有通道上山。
  他们仗着绝顶轻功。飘身而下,正好落在围墙之内,四面全是修竹摇摆,雨丝洒在竹叶上,发出低微的唰唰之声。
  可是那竹叶尖凝聚坠下的水珠,份量变得大得多,点点滴滴落下来,敲在满地枯叶败壳上,发出一片繁密的响声。
  他们踏着枯叶,缓缓前走,饶是绝顶轻功,也不免有时发出响声,可是这时四下一片繁响,哪里还听得出来。
  钟荃四顾并无人影,更无被发现而惊动的迹兆,不禁色然而喜,向邓小龙竖起拇指,表示赞美他这个突击的主意,的确出人意料而成功。
  只走了两丈来远,竹林忽然变得非常茂密,他们只好拣那空隙游身穿入,进得这座真正的竹林内,穿行了不及两文,但觉眼前光线渐暗,仿佛那本来已经够阴暗的天更加明暗,像是大风雨将到之前,那种天昏地暗的光景。
  钟荃迷头迷脑地跟着前面的影子,在这密密的竹林内左穿右闪,偶尔碰着竹身,上面便洒坠大片水花,繁响如潮。
  邓小龙默默认定方向,在竹缝中穿走着,但觉眼前更加阴暗,不禁奇怪地停一下步,回头道:“师弟你看,咦?师弟师弟……”他身后哪有钟荃人影?
  他回身搜索了大半丈,眼光被明暗的竹影遮挡住。
  他压低声音,呼唤好几句,但没有回答,只有繁密连续的水滴响声,把他的叫唤声深深埋住。
  他收摄住心神,一手抚在额头上,一手却扶向一根竹县,沙沙连声,上面洒坠成片的水花,迎头淋下。
  他禁不住大力摇头,甩掉流在眼皮的水珠。但这一阵清冷的感觉,却令他灵机一触,皱眉想道:“方才我在山上看下来时,已发觉这庵后大片竹林,好像有点古怪。
  “如今师弟走丢了,这四下光景更觉昏暗,而且,此刻我连方向也给弄迷糊了,难道这便是按着兵书摆下的阵图么?”这么一想,不由得打个寒噤,又想道:“我即使知道这是用竹树排列成的图,但我可丝毫不懂这些东西。现在怎样才能找到师弟,逃出这竹林呢?师弟恐怕比我更不懂,老是在摸索找寻,终会陷落在人家圈套中……”
  这时,他本能地去摸到,摸个空,才记起一应东西都存放在昨夜投宿的人家处,连佩剑也没带上山来。
  自个儿在暗中叹口气,凝目去看那些竹树,发觉最小的也有碗口那么大,竹身已经变成黑黝黝的暗青色,大概这座竹林的年纪,也在百年以上·了。当下倒抽一口冷气,付道:
  “即使有佩剑在手,也无法削断这多的老竹而走出去呀?除非是削铁如泥的宝刀,但也得弄出极大响声,非引出全庵的尼姑来不可。”
  他左思右想,一面随步向前走去,差不多走三步便得从竹树疏处转折穿出。
  这样的走法当然不会快活,何况师弟失踪,四下光线越见黯淡,仿佛已到了暮夜之际光景。
  走得焦躁,猛然顿脚凌空而起。
  他这时已顾不得什么形迹败露,安心要飞纵上竹林项,施展无上轻功,在林顶进出这竹林阵图,再作计较。
  当他的身形一穿两文许,平空冲上之际,竹叶丛丛密密之中,忽然有什么东西把他的头顶绊倒。
  邓小龙本来已是智计过人,加上十多年江湖闯荡的阅历,不觉叫声不妙,一伸手拉住一根竹消,稳住身形,跟着另一手去托头上的那物。
  这时,已响起一片清亮之极的铃声,在雨丝满天之中,远远飘散开去。
  他的手指果然抓住一片铁丝网,只因罩在繁密之极的竹叶中,故此无法事先看出。
  猛又传来一下清亮的铃声,向空中四面飘散。
  这一下铃响的来处,乃是在庵左那边,邓小龙料出必是钟荃摸索到那里,还找不到自己,于是也想蹿出竹林之上,便也中了道儿,发出清亮的铃声。
  要知这一片细小的铁丝网,隐在繁密的竹叶中,高地最少也有两丈多高,普通的江湖人,除非沿着竹身爬上来,决不能跃得这么高。
  但若是沿着竹身爬时,早就将上面的网铃机关触开,发出清亮的铃声了。
  邓小龙吟一声,猛然使出重手法,把大片丝网捕扯开,跟着扣住竹消双手加点力,身形已如一缕轻烟,在铃声大响中,冒出竹林项。
  这时,但见眼前一亮,天色又回复人林前那种样子,虽然阴沉,但不至于那么黑暗。
  他提着一口气,在竹顶飞跃向庵左。
  可是只跃了大半丈远,便觉得淋湿了雨水的竹叶和末梢,极难借劲,自己已是练到一草渡江那种程度的轻功,也觉得大是困难。
  这是因为这竹枯顶的叶子,既比平时软滑,而且还摇摆不定,他如想边走边看四周情势的话那就非踏空掉下不可。
  但他又势不能只顾脚下而不看四面形势,是以甚是为难。
  猛听庵左那边长啸一声,清越人云,正是钟荃龙吟般的啸声,心中反而落实一点,急急路枝而去。
  只走了三丈许远,觉前面竹叶已疏,大约是已走出那一圈特别绵密的竹林。
  下面传来一声叱喝,却是女性口音:“是什么人?敢在我大悲庵乱间也心中骇一跳,低头从枝叶隙下窥,只见下面站着两个灰衣女尼,手中都提着寒光闪闪的利剑。
  还可以看出剑把上垂下的黄丝绿结不住地摇摆,似是刚刚赶到。
  另一个女尼左手捏着剑诀,向他指着又叱问一声。
  他抬目一瞥,大片竹林伸延到身边,雨丝蒙蒙中,瞧不见有什么动静。
  心中极快地付道:“我得抢着把话交代清楚,以免师弟那边被迫不过而动手,事情可就闹大了。以我的身份,带着师弟到华山未见桑姑姑,也闹出不好听的事情,要是传出江湖,我的面子往什么地方放?”
  于是飘身而下,身法之轻灵美妙,恰像飞絮坠地。
  两个女尼一跃退开几步,候得邓小龙身形着地。
  便立刻抢步而前,左面那个年约五旬左右,举剑指着他道:“你是不是早先因病入庵的两人之一?那边的人大概是同伴吧?”
  邓小龙张手道:“在下正是早先扰读贵庵的邓小龙,在下可没有带着兵器,两位师父请勿误会。”
  另一个较为年轻一点的尼姑,但也在四旬之间,她道:“废话少说,你这会儿已惊动了庵主,若是知机的,趁早转身倒剪双臂,让我们缚住解往谒见庵主发落。若是倚恃识得几手武功,妄想图走,可别怪我们出家人手下不留情,你道华山大悲庵是随便出入的么、’邓小龙愣一下,道:“在下虽然艺业本精,不敢自比名家,但在江湖上也薄具声誉,照师父们所说的办法,可令邓某进退两难。
  “况且,邓某在缥行混了十多年,耳朵不算不灵,却未曾听说过大悲庵有这规矩。敢是师父们恼了在下兄弟屡次扰该,故意立下难题,再说,邓某虽然……”
  他还想往下说。
  那个四旬上下的女尼呸一声,尖声道:“莫说你是保嫖的,就是朝廷的官,我大悲庵也不容撒野。你到底是束手就缚,还是走个三招两式,才肯甘心?但只要你一动手,规矩是破去全县武功,才能放出庵去。快说……”
  邓小龙真想不出这大悲庵的女尼,何以会忽然之间变得这么咄咄迫人,简直近于野蛮。
  闪目一觑,两个女尼面上都带出十分坚决的神情。
  心中记起自己曾提过要见桑姑姑之事,莫非这大悲庵中诸尼和桑姑姑真个结下不可解之仇?这么一想,益发动了疑心,觉得自己方才推测桑姑姑被囚的想法,并非胡乱臆度。
  他眉头轻皱,已决定应付之方,当下凛然道:“在下邓小龙,未见华山前辈桑姥,请师父们确实示知,究竟能见与否?”他的话说得斩钉截铁,干脆非常。
  两个文尼似乎料不到他忽然问出这话题,互相对望一眼,那年纪较老的尼姑吟了一声,另一个立刻转眸凝瞪,也哼一声,才道:“好得很,你先赢了我们再说罢。”
  邓小龙摊一摊双手,正要说话,眼前寒光一闪,金刃劈风之声急袭而至。
  他立伸手一抄,将倒飞撞来的宝剑抄住,原来是对面那较老的尼姑摔出自己的剑给他。
  华山原是以剑法驰名武林,尤其这大悲庵中,全是女尼。平日在拳掌上用功,因为她们究竟不便和男人们抢拳动足,是以都一味在剑上痛下苦功。
  这时宁肯因不失名家正派的风度,而借剑给敌人,也不肯空手过招。
  邓小龙肚中道:“要是我不是使剑的,可不吃了哑巴亏?这还算不得公平。”
  对面那四旬左右的女尼,手中利剑一起,脚下旋风般欺近来,手中剑已自一式“春云乍展”,剑尖挟着一缕寒风,直奔左助。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也无。邓小龙一看对方步法出手,心眼神浑然一体,剑尖吐出,既轻灵翔动又准确非常。
  认得这一式,正是华山六合剑法中的妙着。
  当年华山木女桑清所教他的剑法,比之铁手书生何涪所得的昆仑剑法,可多上许多。
  那华山镇山的六合剑法,其中的绝妙招数,邓小龙多半学会,并且能够回环变化运用。
  他以本身精纯厚重的功力,驾驭两派剑法,久已深有成就。
  这时见对方出手,乃是“春云乍展”之式,这一着急刺左助穴道,自己非闪避招架不可,但只要一动剑而摸不到要点,对方的六合剑法便能源源使出,猛攻不休。
  他觉得不应该用华山剑法,去破解对方这一招。
  当下一式“飞龙回天”的变招,身形倏然倒拔而起,恰好让过敌人一剑。
  那女尼一把不中,连环再上,一下子占住邓小龙下方位,静等邓小龙身形下落。
  她未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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