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千幻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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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千幻录-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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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恶客人金魁道:“他没事,只被点住穴道,那厮原来是晚间所见的藏族少年,怪不得屡问不答。”
  “和那些人一同办事,简直丢人,眼睁睁地也会让人治住,哼——”他发了几句牢骚,然后转过口气,又道:“娘子,我要动手啦!”
  恶客人金魁忍不住摇摇头,敢情他听了娘子的称呼,觉得大无稽。
  但见剑光一展,两剑贴在一起。
  玉郎君李彬故示闲暇地道:“你好生准备,行啦,大哥,请你数五下。”
  恶客人金魁开始数出声来,第一下声音响处,只见少妇的剑忽然下沉厂半尺许,但随即稳住不动。
  数到第三下,猛听铮铮之声不绝,两剑相交之处,竟然激出火花。
  少妇的剑摇摆了几下,斗地又稳住不动。
  郎君李彬汗流浃背,惊骇之极。他做梦也料不到这少妇竟能抵住他的内家真力,而且她剑上所生的力量,煞是奇怪,仿佛是从别的地方出传来,但又非常实在地抵御消卸自己的内力。又仿佛她的剑上,有一种非常深沉广博的内蕴,能够尽量容纳外来的压力,而且并不反攻回拒。
  恶客人金魁也自额上冒汗,张大嘴巴,就要叫出第五下。
  玉郎君李彬猛运全身内家真力,一压一挑,刚好是第五下的声音喊了出来。
  只见少妇的剑沉下寸许,立刻凝指不动,剑光一缕,划面而起,却是玉郎君李彬自家的宝剑挑个空,驾起一溜剑光。
  他这一挑,已用尽全身功夫,虽然没有把敌人的剑挑飞却也把少妇身形带得前冲一步。
  她身后的竹篱笆格嘞一声,敢情她的左手在身后抓住竹枝,故此发出响声。
  少妇垂剑道:“李大人,这一场可曾完了?”
  玉郎君李彬玉面变色,仰天狂笑一声,叫道:“想不到李某栽在你手上。”
  恶客人金魁依然沉住气,平静地道:“老二,你安静点,这算得什么?”
  那少妇道:“既然李大人有命,我可要走了。”
  金魁撮唇发出两下哨声,然后道:“你走吧!”忽然变得非常严厉地道:
  “可是你口中别缺德,否则金某虽然踏遍天涯,也要寻到你!”
  那少妇畏怯地不做一声,蓦地飞纵而起,跃出竹篱外,刹那问隐没在黑暗中。
  钟荃伏在篱下,动也不动,嘴角却带出得意快活的笑容。
  恶客人金魁一把揪住玉郎君李彬的手腕,决断地道:“我们走吧一—”
  跟着口中发出退却的讯号,一面向系马处跃去。
  四下守伺着的武士与及病金刚杜锟,瞬息之间,已经会合一起。
  这里钟荃长长舒一口气,缓缓站起来,低头一瞥,只见自家双足,已经深深陷入干硬的泥土中,少说也有尺许深。
  他拔足出来,吐一口气,身形暴然涨大,回复了原来体积,一面利落地穿衣纳履。
  刚刚结束停当,只听马蹄声如春雷乍响,循原路驰走。
  他对自己满意地笑一声,拍拍裤子上沾着的泥尘,然后徐徐走开。
  两丈外的阴影中,忽地传来一声娇唤,随着声音,一条人影,凌空飞坠。
  来人正是那美艳骚媚的少妇,她这时已把青钢剑归鞘,头上扎着的白丝中,也解下在手中,温柔地扯弄着。
  她在钟荃面前三尺处停步,悄声道:“谢谢你!”她又向前踏一步,和钟荃相距不过尺许,定睛打量着他。
  “我真不知道怎样谢你才好。”她又说,词色之中,增加一点诚恳的意味。
  钟荃但觉兰麝香味,直沁心脾,他一生住在和尚寺中,哪曾嗅过这种女人香味,不觉掀鼻用力地嗅了一下,冲口道:“啊,好香!”
  她哧地笑一声,软声道:“恩公你尊姓高名?可以告诉我么?”
  “我姓钟名荃。”他爽直地道:“姑娘你千万别叫我恩公。”
  她笑了一笑,立刻使他住嘴说不下去,面上一阵热辣辣的。
  “那么,叫你做什么呢?”她以近乎挑逗的声音说。身躯挪动一下,柔软丰满的胸脯,轻轻地触到他粗壮的手臂上。
  他吃惊地道:“我不晓得,我可要走啦!”
  他退开一步,避开那软绵绵的异样感觉。
  “你别走/她叫道,伸手去扯他的臂膀,却扯个空。“我还有话跟你说,你别走哪!”
  他淬尔又退开一步,生涩地道:“你有话,可是你别走过来……”
  “好,好,”她连忙答应着:“我就站在这里,动也不动。”
  他吁一口气,剧烈跳动的心,平静了一点。
  她道:“你——你的身份?”
  他仍旧那样生涩地回答:“你就是要问我这个么?”
  她愣住了好一会儿,忽然渭叹一声,软弱地道:“是的,现在没有什么了”
  他道:“那么我走啦!”
  她垂下头,没有做声。
  钟荃忽然对自己粗率生硬的语气后悔起来,歉然地瞧她一眼,身形倏地倒纵而起,在空中翻个身,眼角最后一瞥间,只见她仍然如一尊塑像似地,垂头而立。
  顷刻间,他已飞纵到大道上。他像发泄什么似地,脚下用足劲,飕飕飞奔。
  可是他发觉心中那一丝歉意,老是用不掉。终于,像逃避什么似地,回到投宿的藏人家里。
  他一直跨人屋中,章端巴和那主人闲谈着,那位主人身上披着厚厚的毛毯。敢情随着夜色加深,天气变得更为寒冷。
  章端巴喜叫道:“你回来啦,事情怎样了?”
  他垂头丧气地摇摇头,答道:“没有事,那些人败走了。”
  章端巴浓眉一皱,目光闪烁一下,随即放声笑道:“呵,我的话可没有错吧,凡是沾上女人的事情,必定大伤脑筋——她长得漂亮么?”
  钟荃啼笑皆非地瞧他一眼,但不能否认地点头承认。她实在是艳丽动人。
  “好呀,事情既然办妥,你就赶快睡一会儿,天亮还得赶路呢!”
  “师兄,你一点也不问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哦,你说得对,究竟他们为什么要追袭她呢?”
  “这个……小弟也不知道。”钟荃只好据实回答:“因为她……”
  “呵,呵,怎么样?我早就知道不必问你,一句话,凡是有女人在其中的事,一定使人莫名其妙。”
  钟荃只好默然咽下一口气,躺向主人已经准备好的床铺。
  在章端巴忖想中,这件事既然了结,以后便不会再有什么牵缠,故此不必多问,而在钟荃心里,也以为如是,所以也不再提起。
  一宿无话,翌晨起来,谢过主人之后,洒然就道。
  章端巴道:“现在我们直奔叶尔羌,谒见喀瓦酋长,转道直赴喀什葛尔。”
  “对了,昨晚你救的那位姑娘,是什么人?那些官家武士知道是你救的么?”
  钟荃道:“小弟不知道那位姑娘的姓名来历,那时忘了询问,小弟助她之时,并没有现身,故此那些武士并不知道。可是小弟又曾经露面,所以他们又知道是我……”
  “唉,你真把我听得糊里糊涂。”
  钟荃也觉得自己的说话,太过没有头尾,忍不住笑一下,然后将昨晚的经过详细说出来。
  说到他伏在篱后、而他们开始准备用剑较量内力之时,他说:“小弟早已发觉那位姑娘的内家真力,万万不是玉郎君李彬的敌手,暗暗替她着急,忽见她使开架式,左手竟伸出竹篱,小弟当下灵机一动,连忙轻轻捏住她的左手。她吃惊地震动一下,差点被对方发觉了,幸好她早知道有人潜来,故此立刻用言语岔开。小弟使出般若大能力的最初步功夫,借物传力,把自家真力传到她的剑上,代她抵御,那人原来是武当派高弟,内家真力极是不错,小弟差点也抵挡不住,因为一来小弟的惜物传力功夫未练得好,只能够传力抵御,丝毫不能回攻,二来所伏匿的地位不佳,力道的运用,大为减色。故此当对方逞威最后一击时,小弟一双脚,直陷入地中一尺有多,差点儿没败了。”说话间,两人已走出城外老远。
  章端巴鼓掌道:“师弟这一手漂亮之极,那儿个人回去想疯了,也猜不出此中玄虚。”
  钟荃心下欢喜,严然觉得自己甚是机智灵变。
  两人走到中午时分,已到达叶尔羌部,当下由钟荃自个去见喀瓦酋长。
  这喀瓦酋长乃是叶尔羌族中一个支族酋长,信奉的是伊斯兰教中黑山宗,当年这一宗被白山宗消灭,他这一族全靠昆仑山的大师们,在因缘凑巧的机会下,换回灭族的厄运,自后便和昆仑山有极密切关系,尽管信仰不同,仍然时有来往。
  钟荃见到喀瓦酋长,说明来意,喀瓦哪敢怠慢,立刻吩咐一个叫维克的亲随勇士,带了自己的信物,随钟荃上路。
  和章端巴会合之后,一齐骑上喀瓦酋长送的快马,催缰上道。
  一路无事,翌日晨间,便到达了喀什葛尔。
  这喀什葛尔城往昔即是疏勒国,清高宗乾隆二十四年,平定回部,曾设参赞大臣在此,节制诸城,这儿分类汉城和回城,峙踞乌兰乌苏河两岸,同是我国边境极西门户,中亚、阿富汗,印度诸地商货云集,居民之间的服装,极尽光怪陆离之能事,尤以回城为甚。
  他们所要访求的宝剑主人,乃是住在北面回城,人城之时,章端巴喇嘛自行策马他去,剩下钟荃和勇士维克两人,径自人城。
  他们先到喀瓦酞长所介绍的族人家里,卸下行装,同时休息一下,等午间再去访晤剑主,以便腾出一些时间,等章端巴托人向剑主先容。
  好容易等到未牌时分,钟荃便跟着勇士维克,一直走到剑主波斯人的居处。
  那波斯人乃是此间巨富,气派极大,大门处有司阍人看守。
  钟荃上前,用回语说明要见主人面谈,那司阎人一听之下,连连摇手道:“不行,不行,我家主人昨天生了怪病,如今动也不能动,怎能够见你。”
  钟荃怔了一下,道:“怎么这般凑巧,昨天才得了怪病?”
  司阎人愠然道:“你这客人好没道理,难道我骗你么?由昨晚到今早,不但这回城里的医生部请来诊过,便是河那边汉城的医生,也通通来过了。
  还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可以自己打听去。”
  钟荃连忙陪笑脸道:“老兄莫怪,原来我是说得不对,只因我自家事。
  所以把话说快了,实在没有以为老兄骗我。”
  司阍人道:“这才对了,客人你有什么事呀?可以先留下话,明儿大少爷回来,我代你禀告便了。”
  钝荃嗫嚅一下,心中想道:“他家大少爷不知做得主不?这事不必光泄漏。”
  于是答道:“谢谢老兄了,我明儿再来一趟吧,但愿你家主人贵体康复。”
  在墙根阴影下几个衣衫褴褛的闲汉,忽然味地发出讥声。
  那司阎人不满地咕咦道:“讨厌乞丐,我家主人永远不会施舍给你们的。”
  一个汉子起身,趔趄地走开几步,然后叫道:“大神也不会保佑他!”
  司阎人喝一声,跳出大门,那汉子叫声未歇,已自一溜烟跑了。
  钟荃回转身,和维克一同回去。
  主人见他们回来,问起情形,钟荃据实说了,并且探问那波斯巨贾的情形。
  主人道:“他表面上倒没有什么,可是生性最是吝啬,一毛不拔,而且专门放高利贷,许多田地产业,都是这样弄回来的,所以很不得人心。”
  钟荃恍然点点头。
  主人又补充道:“他养有几个凶恶的打手,而且又和官府勾结,所以直至现在,还是一帆风顺。”
  当下钟荃只好打叠起心意,等待明天再去访那波斯巨贾。
  他耐心地挨到晚上就寝之时,却仍等不到章端巴喇嘛的消息,这是他们分手时,章端巴说好无论如何,也会托人捎个讯息给他。
  终于他步向左边那所矮小的空房,准备睡觉。这间房有两处墙壁已露出相当大的缺洞,晚上挡不住寒气,故此没有人住。钟荃抵得住寒冷,又爱清静,故此不介意这个,执意要睡在这房间。
  这时,灯光荧荧,黯淡的光辉,照出房中一张孤零零的木榻。
  他睡在榻上,离那桌的油灯,不过四五尺距离,当下举掌一挥,一股掌 房中一片漆黑,他正要朦陇入睡,忽然被一些声音惊醒,立时睡意全消,侧耳细听。
  却是极轻微的脚步声,蓦地停在屋外,跟着是衣裳悉索之声,他不必睁开眼睛去瞧,已经判断出是有人打墙上的破洞钻进屋来,心中禁不住疑云大起。
  “这就太奇了。”他想道:“难道是贼人企图入屋行窃?这种破烂的屋子,我如是贼,也必不顾而去,可以想出此贼之笨,真是天下难觅。”
  悉索之声很快便消失,那人已经进了房中。
  他又想道:“我且不理他,瞧他究竟有什么企图。”
  那人在黑暗中仁立,隐约听到急促的呼吸声。
  隔了好一会儿,那人摸索地走动起来,忽然一脚碰在榻边,发出声息。
  他大概是立足不牢,上身一倾,双手连忙支向榻上,正好按在钟荃臂上。
  钟荃心中连喊笨贼不已,口中却故意晤了一声,模模糊糊地,宛如梦中转侧,那人的手立刻缩回。
  但跟着钟荃便骇了一大跳,便因为忽然风声急锐,直袭向他肋下的吊筋穴,认穴之准,虽在黑漆之中,依然毫厘不爽。
  他不暇寻思,靠外面的右手起处,一把绰住劲袭的手指头。
  那人咦地惊诧一声,蓦地甩腕,想挣脱被绰住的手指头,却没有甩开。
  原来钟荃这一探手,乃是使出云龙大八式中的半下变招,莫小看他仅是轻轻绰住敌人指头,要是他一发狠,便能够在这小小部分,传出内家真力,把敌人内脏震伤。
  这时虽不曾发出内家真力,但那人如何能容易地使劲甩开他的手!
  可是钟荃这时蓦地又骇一跳,因为那人惊诧之声,十分清脆,宛如女性口音,兼之那两只手指,人手软滑,柔若无骨,还有阵阵香味,送人鼻中。
  他的反应极快,瞬息之间,已自动放开手,但没有做声,也没有再动弹。
  那人忽然倚坐在榻上,急促地喘息起来,也没有做声。
  歇了片刻,钟荃翻个身,把面转向墙壁那边,心中想道:“你就坐在那儿吧,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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