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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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绝-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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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情态看在知其心思的白冽予眼里立觉莞尔,面上神色却是无改,只道: 

“若不麻烦柳兄,便这么办吧!” 

“你我之间哪还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得他婉转同意,东方煜心下大喜,也顾不得手上的馒头便将手搭上了青年肩膀,笑道:“说实在的,以咱们的交情,老这么‘李兄’来、‘柳兄’去的喊,便是再怎么熟稔也给喊得生疏了。以前我也提过,不如咱们便以苍天为证、黄土为凭,就此义结金兰……你喊声大哥,我喊声二弟,岂不是亲近许多?” 

几句话说下来,虽是为的劝李列同已结拜,却活像个奸商在卖东西似的……而这番话,让白冽予终于是忍俊不住地笑了出来。 

这是东方煜短短数日来第二次见着他如此明显的一笑,虽是瞧得一呆,却也隐隐感觉眼前友人确实比之以往有了某些改变。 

可便趁着他一呆的当儿,担心为其瞧出面具接痕的白冽予挣开了他的手。面上笑意微敛: 

“我无意同柳兄结拜……现在不会,往后也是如此。” 

斩钉截铁的一句,让刚从呆愣中回神的东方煜立时一僵,这也才想到自个儿方才的动作似乎太过热乎了些,不知是否因此惹得李列不快? 

心下正自寻思之时,面上亦已露出了个理解的笑容。 

“我并无强人所难之意。李兄若不喜如此,便――” 

“柳兄。”中断了话语的,是青年淡冷如旧的音色。 

东方煜因而微怔。眸光凝向那似乎是有些不悦的青年,瞧见的却是看不出分毫怒意的柔和表情。 

只见青年双唇轻启,道: 



“不唤‘二弟’,唤声‘列’又如何?” 

“‘列’……?” 

过于突然的一句让东方煜一时无法理解过来,喃喃念了好几声“列”之后才恍然大悟。足称亲昵的换法令眉间本已带上的愁色立时转为欣喜。 

“既是如此,李……不、你便也喊我‘方宇’吧,列。” 

“再说吧。” 

简短三字算是婉拒了他的提议,青年神情一敛恢复了平时的淡冷,并自用起了余下的馒头。 

这也才想起自己手上还没用完的早膳,东方煜尴尬一笑后不再多说,将两手的半个馒头各自解决了。 

没了耽搁,两人自然很快便用完早餐准备动身。 

瞧着东方煜背起行囊提剑准备出发的模样,回想起先前一路行至此地的情景,以及初识时自己仍逊对方一筹的事实……难得的战意因而升起,白冽予本欲提步的动作因而一缓。 

“怎么了,列?” 

察觉了他的动作,东方煜有些不解的回头一唤。用的,自然是那个稍嫌亲昵的称呼。 

只见青年神色无改,眸间却已带上了少有的锐芒――一如当时二人于傲天堡擂台初次交手之时。 

那是青年不常表露、却十分符合其年纪的旺盛斗志与战意。 

“咱们来比试一场,如何?” 

“比试什么?轻功?” 

“以医者身分是不该于此时提出如此要求……但若以此地作为起始之处,却是挺适合你我一较轻功。” 

语气仍旧淡然,神情间却已是带上了几分跃跃欲试之情。 

一旁听着的东方煜,亦同。 

“难得听你提出要求,我又怎好拒绝?”爽朗笑意勾起,“终点呢?” 

“山腰的小庙罢。” 

“好!” 

应答的语音初落,二人一个相望罢,已然不约而同地运劲发足,朝目的地直奔而去―― 





第三章 





窗棂半启。飞花点点,随风飘摇入里。 

绮窗畔、欹案上,青年手持案卷细细研读。半坐卧的身姿闲雅;专注着的容颜俊美端丽无双,足称绝世。 

如画般的一景,却有绝难将之付诸丹青――或者说,纯以人力,不足以得其神于万一。 



伫立于屏风之后,凝视着内室中正自翻阅文件的主子,关阳眸中难明之色涌现……某种过于隐晦的情感,亦随之于心底升起。 

但他旋即将之压抑了下,收拾心绪提步入室。 



“二爷。” 

一唤脱口之时,面上带着的,已是平时潇洒不羁的神态:“‘柳公子’那儿已处理得差不多了。” 

“嗯……我还剩着一些没看完。找个理由让他稍待一会儿吧。” 

手中案卷未释,白冽予略一抬首吩咐了句后,便又将注意力拉回了眼前还剩下几页的卷子上。 

卷上所载,正是近几月来冷月堂所搜集的各种重要情报。 

自那日启程后,二人全力运起轻功一路疾奔,双方各擅胜场、互有输赢……轮番比试之下,最终的结果,便是将平时需得耗上十一、二天的路子只用四天多就赶完。而两人,也在出发后第五天中午到达了远安县城。 

远安县,又称三不管地带,地处擎云山庄、流影谷及碧风楼三大势力的交会带,位置敏感。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冲突,三方都刻意将已方势力撤出此地,也因而形成了如今三不管的状况。 

可正是凭借着这一点,让远安成了江湖上各种明暗交易的集中地。从情报到人命,所有想得到的东西都能在此地交易――其中又以情报、暗杀两项交易为大宗。 

江湖上第二大暗杀组织“天方”的总部,据说就位在这远安县的某处隐密山区之中。而这一年来以惊人之势逐渐打响名号的新兴情报组织“白桦”,在远安县内也有个主要的买卖据点。 

两人之所以来到远安城,便是为此。 

当然,作为白桦实际掌控者的白冽予,是不需要掏钱买情报的。 

将末页所载尽数看完后,他搁了案卷,转望向自方才便一直侍立于旁的下属:“怎么?” 

“您吩咐之事先前便已办妥――‘柳公子’如今正在偏厅候着。” 

“……你还是一样擅于把握。” 

因属下的机敏而有此言,可除赞赏之外,却又隐含着些什么……“村子的地点,是你做主告诉东方煜的?” 

“不错。” 

“我想也是……几人里,也唯你有如此胆量。” 

“您并未生气,不是吗?” 

“是不曾生气,却多少有些错愕。” 

因关阳所言而回想起东方煜突然冲入前厅、一把抱住自己的情景,白冽予虽仍“心有余悸”,神情间却已不自觉地添上了一丝柔和。 

相当细微的变化,可瞧在足称其心腹的关阳眼里却是十分明显的……些许复杂因而升起;眸中难明的色彩亦随之转浓――但又旋即收敛了下。 

而只是,扬唇戏谑一笑: 

“没想到竟能由二爷口中听到‘惊愕’一词……看来这碧风楼主果非寻常角色呐。” 

“你不喜欢东方煜?” 

自属下的语气中察觉了一丝情绪,白冽予轻轻问道,“为什么?” 

“单纯地不得我意罢了。” 

“既是如此,为何还要特地指引他我的行踪?” 

“您相当欣赏他,不是吗?” 

一句反问做了回答,先前刻意的戏谑却已隐隐起了几丝波动。 

尤其,在对方眼前俊美端丽无双的容颜之时。 

关阳心绪一乱,忙借着上前收回案卷的动作移开了视线。 

“属下对东方煜的好恶并不重要……重要的,只在于您怎么想。” 

“……我在意的不是你对东方煜的好恶,而是你的心事,关阳。” 

“您多心了。” 

“或许吧……只是作为我重要的左右手,我不希望你有所勉强。” 

见他不愿多提,白冽予索性不再追问,语气一转作了总结:“晚点我会去一趟长生堂。届时再报告‘天方’之事罢。” 

言罢,未待下属反应,已自起身覆上面具、提步离开了内室。 

那渐远的足音令听着的关阳面上苦笑扬起,唇间已是一阵叹息逸出。 

“有所勉强吗……不愧是二爷,感觉还是这样敏锐。” 

低低的自语流泄,带着的,却是某种过于深刻而压抑的情感。 

欹案上仍残留着青年偏于寒凉的温度。一个倾身以掌轻轻抚过,那如画般的一景亦同时浮上了脑海。 

苦笑因而加深。些许无奈,随之袭上心头―― 



“可您,终究还是不懂啊……” 





* * * 





正午时分,远安城内的赵记食铺一如平时地早早客满。三两个伙计忙碌地穿梭其间,为来客送来一笼笼刚蒸好的各式包子。 

远安城本就是龙蛇杂处之地,这食谱又是远近驰名的老字号,店内来客自也相当驳杂。 



但驳杂归驳杂,要说引人注目,却莫过于坐在靠窗小台的两名青年为最。 

店里有不少都是老江湖,虽不至于明着打量,却还是会多少看上一两眼的。见那青年衣着雅致、气宇不凡,神情举止温朗有礼,不少人立时便猜到了他的身分。 

相较之下,他对面那个相貌平凡、一脸“生人勿近”的冷漠青年,就让人有些摸不着头绪了。 

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刚离开白桦据点的东方煜和白冽予。 

方出白桦,瞧着时间正好的东方煜便拉着友人急急来此。后者初时还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直到看见“赵记食铺”的招牌、以及店前还没营业便已大排长龙的情景后才恍然大悟。 

东方煜一路急赶,便是为得在店里“争得一席之地”,好好品尝赵记名闻遐迩的包子。 

二人来得甚是及时,仅稍等一会儿后,便给安排到了这靠窗的台子。 

这位子本不甚醒目,可两人皆是不凡之辈,又未刻意隐藏收敛,自然成了店内有心人士的目光所剧――当然,早已习惯他人目光的两人自不会将那些个打量放在心上。 



“来,尝尝这个笋香包吧!” 

给送上包子的伙计打赏后,东方煜热心地将仍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笼推到了友人面前。“也唯有在远安城,才能吃到这赵记名闻遐迩的笋香包呢。” 

“柳兄还是一般讲究。” 

因友人特意领已来此的动作而有此语,白冽予依言取了个仍相当烫手的包子,连皮带肉剥了块送入口中。 

他虽不是头一回来远安,却多半是为了公事而忙,于饮食方面又无特别的讲究,自不会去研究有什么好吃的……与之相反,东方煜于饮食穿着之流本就十分注重,故于此门路甚熟,不论是路边摊还是高级酒楼,有什么好酒好菜全都一清二楚。若非打清晨“赶路”至今还没吃上什么,他本来还打算介绍四、五家菜式不同的铺子让友人慢慢挑选呢。 

见青年已细细咀嚼了好一阵,作为推荐者的东方煜已是满脸期待: 

“好吃吗?” 

“不错。” 

应答的语调淡冷如旧,白冽予面上神色无改,心下却已暗暗研究起这笋香包的作料和制法。 

他的厨艺本就高明――在石大夫家住着的那段时间里,早晚膳多半是由他一手包办――此时见着这赵记的笋香包确实不错,自有些好奇起来了。不过话说回来:东方煜在村里的那几天,他倒是一次也没下厨过。就连前几日在山上露宿时,也是友人一脸热心地抓了只山鸡什么的便自烤了起来……眼下想来,多半是东方煜以为他不懂这些,所以“当仁不让”地包办了一切。 

如此认知让正自用着包子的白冽予暗觉莞尔,表面上却只是毫无表情地一口接一口吃着手中热腾腾的包子。 

见李列吃得十分“专注”,东方煜心下大慰,笑道: 

“那就好――我对你的喜好仅略知一二,本还有些担心这包子是否合你胃口呢!” 

“……有劳柳兄费心了。” 

“区区小事,那称得上什么费不费心的?” 

友人的淡冷在早已习惯的东方煜眼里自然不成问题。又给对方斟了碗茶后,他才猛然忆起似的咬了口包子,“倒是你方才在那白桦多耽搁了好一阵,可有遇上什么难题吗?” 

“没什么。只是多问了些练华容的消息。” 

这倒也不完全是借口――最后那几页情报所载,便是与练华容有关的消息。 

此地人多口杂,两人又是众人留心打量的对象,故白冽予神态虽见不着一丝异样,后半句却用上了传音的功夫。 

东方煜自也清楚这点,同样传音问: 

“可有他的行踪?” 

“柳兄可知江陵杨家?” 

“便是以绿松石雕闻名荆楚的杨府吧?去年我曾登门拜访过……杨师父的雕刻技法十分高超,其女燕辞小姐容貌不俗,于石雕方面颇有天份。” 

顿了顿,“你的意思是,练华容意图对燕辞小姐……?” 

“一个月前咸宁曾发生一起命案,死者是名歌妓,犯案手法同练华容如出一辙。” 

“对目标出手前必先找一名烟花女子下手么……看来真的是他了。” 

“若练华容真以江陵杨家为目标,你我最迟明日便须启程。” 

“既是如此,等会儿咱们便分头采买所需之物,晚上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清晨动身罢。” 

“嗯。” 

白冽予本就有各自行动的意思,此时见他主动提了,自是顾着应了过。 

这一番谈话下来,两人用膳的速度分毫未缓,很快便将整笼笋香包扫了个精光。 

将最后一口馅咽了下,东方煜擦了擦手,并自提杯啜了口凉茶。 

“终于吃完了……后头等着的那几位想必已十分不耐烦了吧?” 

仿若闲谈的语调,话中提到的,却是铺内打方才谈话时便不时注意二人,周身隐透杀人的一伙。 

听他这么说,白冽予眸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浮现,反问道: 

“你我的仇家都不少,就不知这批人是冲着谁来的?” 

“想必是我了――你才刚离开村子,要有仇家上门,少说还得等个两三日吧。” 

东方煜笑了笑,“况且,就这些人,好不够资格做为你‘复出’之战的对象呐,列。” 

这一番交谈并未用上传音之法,便连声音也没怎么压低,自然让那些个一直留心二人的老江湖听得清清楚楚。自是东方煜那一声“列”唤得甚是亲热,虽等同泄漏了身分,却让听着的人一时怎么也想不出这个“列”究竟是谁。 

同样这番话听在耳里的还有那群“仇家”。瞧柳方宇一脸没将他们放在心上的模样,本就等着出手的仇家们当下已是再难按捺地拍案而起: 

“好你个柳方宇!给你三分颜色就开起染坊来了啊?有本事就到外头把事情解决了!咱们关中六虎今天就让你给大哥偿‘命’!” 

“关中六虎?” 

稍嫌陌生的“称号”让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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