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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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劫-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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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老大等人站在那里,在他们身上,已找不到丝毫凶悍之气。
  厉斜挥手作驱逐他们的手势,刘老大等六名海盗顿时如获大赦级,抱头鼠窜,霎时走得无影无踪。
  胡真动也不动,凝视着那白衣飘动的厉斜。
  但见他微微仰头,望着天空,若有所思,过了一阵,才慢慢地移动目光,向胡真望过来。在旷场上,现在只剩下胡真一个人了。
  他们相隔四五丈,遥遥对视。
  在胡真这方面,自然是落在被动的局势中,因为他必须猜测对方的举动,此外,他也须考虑到这厉斜将要如何对付自己?在未猜出结果以前,他简直不能采取任何行动。
  厉斜深洒地向他走过来,苍白的面上,居然隐隐泛现微笑之容。
  不过任他怎样笑法,他的眼睛和眉宇间,总是透出一股使人害怕的森冷杀机,厉斜走到胡真面前,停下脚步,道:“胡公子,今日一役,你已完全看见啦!”
  胡真道:“是的,我都瞧见了。”
  厉斜道:“胡公子既是代表一派掌门胡一冀到此观察,可见眼力必与常人不同。因此,本人甚愿听听你的高见。”
  胡真道:“我费了许多时间功夫,所得的结论,只有厉害两字为评。”
  厉斜道:“胡公子这话,不免使人甚感失望。”
  胡真道:“你可是认为我应该看得出你的深浅么?”
  厉斜道:“那倒不是。”
  胡真道:“既然如此,你有何失望?”
  厉斜道:“本人的失望,可分两点,一是你的眼力,根本没有观察我的资格。二是你的人,亦不足以使人另眼相看。”
  胡真讶道:“我哪儿得罪你了?劳你如此刻薄评论?”
  厉斜道:“先说你为人这一点,你身为峨嵋派掌门人之子,自应具有侠义血性,可是你对那些同行之人的死亡,视若无睹,哼也不敢哼,本人因此很瞧不起你。”
  胡真道:“我若是蒙你瞧得起,这会儿已经被你杀死了,这等虚誉,要之何用?”
  厉斜道:“就算你这话说得通,却也足以证明你是个冷血自私之人。”
  胡真道:“你特地教训这几句话么?”
  厉斜道:“当然不是,由于我认为你没有观察的资格,所以非迫你动手不可。”
  胡真吃惊地往后退,但他的后背碰到墙壁,是以动弹不得。
  厉斜虽然长刀没有出鞘,可是他的姿态,以及面上森冷迫人的杀出,的确能叫胆小怕死之人跪下求饶。
  胡真道:“等一下。”
  厉斜道:“没有什么好等的。”
  胡真道:“你若是不明不白的杀死我,且不说有没有人为我报仇,单说你自毁诺言这一点,你损失就够大的了。”
  ,厉斜道:“如果有人报仇,自然是你的父亲胡一冀,我想使他下山出手,正愁没有办法,因此,有人为你报仇,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事”
  胡真道:“是的,是的,我也知道你的想法。可是你还是有损失呀!”
  厉斜断然遭:“我没有损失可言。”
  胡真忙道:“谁说没有?刚才你对邓氏三煞的手段,虽然因为你的秘密,已为他们所知,是以不得不杀死他们。可是这等情形,落在对老大等人眼中,他们以后对你的话,还敢相信么?”
  厉斜道:“他们相信与否,于我没甚相于。”
  胡真道;“你的话完全是违心之论。假如他们不信你的话,今后谁替你找这么多人来给你练刀?”、厉斜道:“他们不于,还有别人。”胡真道:“别人行么?刘老大这批人,已经和武林渐渐建立关系。双因为他们深知你的厉害,所以找来的人,必定有相当水准。你若是重新培养似他这种媒介人物,至少又得费去两三年功夫。”厉斜道:“这话倒不无道理。”
  胡真道:“所以你务必要保持信用,哪怕吃亏,亦须如此,方能使他们死心塌地的受你利用。”
  厉斜道:“我承认这是一种上佳手段,但必要之时,譬如他们已不信任我,则我仍可以武力胁迫他们,去做我想做之事。”
  胡真道:“以我想来,你根本就是用各种方法威胁他们,使他们出苦不堪。但你同时又给他们这一条出路,让他们深信还有翻本的机会,这机会就是聘来真正的高手,把你杀死。
  这样,他们气也消了,威胁亦解除I。此所以他们不惜用尽一切力量,聘请能人前来的原因。”
  厉斜道:“你倒是蛮会猜想的。”
  胡真道:一但你如若失信了,他们心中突然怀疑你,会不会在失败后如约离开?如果你不肯走,所聘的能人又只能击败你而不能杀你,则你这时变成了他们的附骨之组,岂不更加痛苦可怕?”
  他停歇了一下,又遭:“他们一旦有了怀疑,便将作壮士断腕之计,不顾一切的远走逃命。因此,你不妨考虑一下,如果不守信用,划得来划不来?”
  厉斜默然不语,在屋内的沈宇,听得胡真纵横排明的妙论,几乎要击节赞赏。
  过了一阵,厉斜冷冷道:一你亮出兵刃吧广胡真一惊,道:“你还是不肯放过我么?”
  厉斜道:“不错,”
  胡真缓缓举手,手指触到肩上的剑柄,却迟迟不拔出来。
  厉斜道:“快亮剑准备,不然的话,你后海便来不及了。”
  胡真突然把手垂下,道:“假如我拒不亮剑,你便如何?”
  厉斜道:“你敢是认为我下不了毒手取你性命么?”
  胡真道:“我倒没有这种荒谬可笑的念头,我只想知道,杀死一个不肯抵抗之人,对你来说,是不是一件快乐的事?”
  厉斜冷笑道:“你最好记住,你并不是第一个在我面前耍赖的人。我对于这一类人,已经有经验对付了。”
  胡真笑一下,白皙俊美的面庞上,那笑容仍然十分从容悠闲,一点儿也不着忙。
  他道:“好,好,你别急,反正大不了,不过是一死而已。”
  厉斜道:“这样说来,你竟是不怕死之人么?”
  胡真担:“别开玩笑,谁不怕死。我意思说,你最狠也不过取我性命而已,还能怎样?
  你说是也不是?”
  厉斜怔一下,才道:“那也不一定。”
  其实他心中倒是承认这话,但又觉得不好意思承认,是以含糊地回答。
  胡真一点儿也不放松,道:“怎么?难道你还有更狠的办法?我不信。”_厉斜随口应道:“当然啦!”一胡真道:“你可敢说来听听?若是当真,我就马上亮剑,与你拼上—
  场。”
  厉斜自是不能瞪着眼睛承认没有办法,念头急转,道:“古人说过句所恶有甚于死的话,想来你也曾读过。”
  胡真道:“是的,我知道。”
  。厉斜道:“这话的意思是说,有些事情,令人厌恶畏怕的程度,甚于死亡。因此,可知世上最可怕的,并不一定是死亡。例如你,有事情,能令你感到无限痛苦,宁可死掉,也不愿忍受这等痛苦。”
  胡真道:“听起来很骇人,可是你办得到么?”
  厉斜道:“你最好别追我。”
  胡真现出吃惊的神情,望着这个面色苍白,神情冷漠但又潇洒不回之人,当真不敢再用言语迫他了。
  厉斜的目光转向他背后的屋子,冷冷地瞧看一阵,才道:“屋内还有什么人?”
  胡真讶道:“你以为有什么人?”
  厉斜道:“我现身之后,你才从屋内出来,若然此屋别无他人,你怎会逗留那么久?”
  胡真耸耸双肩,道:“我当真没想到你是如此精明的人,不错,屋子里还有人。”
  厉斜道:“是什么人?”
  胡真道:“你何不自己进去瞧瞧?”
  厉斜面色一沉,杀机四射,冷冷道:“到底是什么人?”
  胡真见他有点儿动火,心中暗笑,忖道:“此人火性甚猛,容易受激由此推测他的刀法,亦因此随进击而出现破绽,这便是他的弱点了。”
  他忙道:“我叫他出来,好不好?”
  厉斜道:“那就快一点儿。”
  胡真移到门口,回头一看,但见沈宇已经躺在床上,蒙头而睡。
  村女陈春喜,则发怔地站在一边。
  胡真向她笑一下,道:“春喜,出来吧。”
  陈春喜举步行来,走了几步,忽然停下。
  胡真道:“不要害怕,没有人要伤害你。”
  陈春喜这才又举步,走到门口。
  厉斜一瞧是个年轻村女,长得相当甜美,当下双眉一皱,凝眸寻思。
  胡真道:“厉兄,你想什么?”
  厉斜瞪他一眼,道:“谁跟你称兄道弟?”
  胡真伸伸舌头,道:“你又生气了,是不是?”
  厉斜道:“屋子内一定尚有别的人。”
  胡真道:“你怎生得知的?”
  厉斜道:“我有两个理由,而且我敢断言,屋内之人,必定是个男子。”
  胡真虽是满腹智计,长于应变之人,听了这话,也不禁当真愣住了。
  厉斜一瞧他们的表情,已知自己推断不差,可是他不喜反怒,眼中射出凶光,杀机四溢。
  他冷冷道:“叫他滚出来。”
  春喜惊道:“他不行。”
  厉斜道:“他是你什么人了’春喜道:“是我哥哥。”
  厉斜道:“胡说,不是你哥哥。”
  胡真定一定神,道:“你还没有看见,怎知那个人不是她的哥哥?”
  厉斜道:“难道凡事都须亲眼看见,才始得知么?我不须看见,亦不曾听到声音,但却晓得屋内有人,而且也晓得是个男子,这就是证明了。”
  胡真道:“你一定曾经听到声音。”
  厉斜道:“不是听到声音。”
  胡真道:“那你凭什么呢?”
  厉斜道:“我有我的方法n”
  胡真道:“好,就算你另有办法,但那人当真是春喜的哥哥。”
  厉斜道:“我不相信。”
  胡真道:“咱们可要打赌?”
  厉斜皱皱眉头,道:“闭口,你们都进去。”
  胡真只好服从地推了春喜人屋,他们进去之后,厉斜也就跟着进来。
  胡真心中一动,忖道:“他要我们先人屋,自然是为了便于监视。可是以他的武功,即使让我留在外面,也不须怕我逃走,因为他的武功造诣,已达到心念感应的境界。我在外面一逃,他马上可以察觉而出手追杀。到时,他因感应而发出刀招,人刀合一,其势已是驭刀追击,必能追上我,把我杀死于十丈之内。”
  他想到此处,不禁打个寒喷,但思路并未停止,仍然想下去道:那么为何还要驱我们人室,加以监视呢?若是没有其他更玄妙的理由,则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他不想杀死我。”
  学他得到这个结论,心中一阵轻松之感,可是随之而来的,却又是无穷的迷惑。
  因为厉斜虽然杀的都是杀孽满身,悍恶无比的黑道高手。但显然他也不是替天行道的义士。
  照胡真的看法,厉斜之所以不向各门派高手开刀,主要原因,还是为了避免太大的武林压力。
  换言之,他现下尚是修习这一路极为凌厉和奥妙无比的刀法未功或圆满的时期,所以他不想树敌太多。
  假使他所杀的,竟是各大门派的高手,则他的暴行,早就传遍江湖,而不会至今尚是一大秘密了。
  总之,胡真从种种迹象推论,这厉斜并非行侠仗义之人,所以当他认为尚须保留秘密之时,他将不顾一切的杀死任何足以泄秘之人。
  既然如此,则他为何对杀死胡真之举,似乎大有不愿之心?难道他这个心肠比铁石还冷硬之人,竟有怜悯之心么?胡真心念转动之际,只见厉斜已走到床前。
  他把握时机,突然间纵出门外,施展轻功身法,放步飞奔。
  但他才奔出六七丈,已经感到不好。虽然在事实上他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也没有看见什么。
  只是在他感觉之中,生像已拖上一条尾巴似的,又好像是当他每跨一步腾窜之际,后面也有人作同样的动作,与他的动作吻合无间。
  由于这种怪异的感觉,使他生出无从摆脱之感。这是一种令人沮丧的可怕感觉,故此胡真决定停步察看。
  胡真身形一停,回头望去,但见厉斜尚在三四丈之外。
  以这等臣离,胡真自问自己的轻身功夫,定可把他摆脱。可惜他已棋差一着,以致被对方赶上来。
  厉斜如疾风般卷到他面前,怒道:“下次你再敢轻举妄动,我保证你在十丈之内,血溅黄沙。”
  胡真耸耸肩道:“我早就知道你有这等本事。”
  厉斜更为忿怒,道:“那么你为何敢逃走?”
  胡真道:“刚才你还没有杀我之心,我为何不利用一下?现在你已改变了主意,我绝对不敢尝试了。”
  厉斜用他好一阵,才道:“你虽是才智过人,但碰上我,算你倒霉。”
  胡真道:“我也是这么想。”
  厉斜怒意渐消,作个手势,命他往回走,一面问道:“你怎知我没有杀你之』心?”
  胡真不说实话,只道:“我只是这样感觉罢了。”
  厉斜也不再问,回到屋中,但见陈春喜,还愣愣的站在那儿。
  他大步走到床边,先不揭开被子,回头向胡真问道:“你再说一句,他是谁?”
  胡真道:“是春喜的哥哥,刚刚病倒的。”
  他故意说出,刚刚病倒,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何此屋之内,没有汗臭和煮药的气味,因为时间太短,很可能还来不及抓药。
  厉斜道:“你如何得知的?是她告诉你的?”
  胡真道:“起初是她说的,但我们还有刘老大等,都不相信,是以曾经加以检查,果然发烧得很厉害。”
  厉斜道:“发烧?谁不能假装发烧?”
  胡真道:“刘老大也这么说。”
  厉斜略感兴趣,道:“那么你们怎生证实?再去问别的村女么,胡真道:“问别人有什么用?如果春喜敢说谎,那一定是得到村人同意,所以去问别人,等如没问一般。”
  厉斜道:“然则你们如何证实?”
  胡真道:“刘老大等人也不相信,正要把他杀死,免得罗咳。但秀进来瞧见,觉得胡乱杀人,绝非好事,便提出一个意见。”
  厉斜哦了一声,道:“是你提出办法的。”
  胡真道:“是的,我说此人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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