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言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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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言是非-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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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他心中悄烙上一抹女性身影……
  杨敦日成了厌茶的常客,也成了范喜言第一位男性友人。
  他们聊天、聊美食,常常讨论各种吃食的做法,与好吃的秘诀。一有假日,开着车南下,到新竹吃炒米粉,到苗栗吃客家小炒,到台中吃太阳饼、江家馄饨,到彰化吃肉圆,到鹿港吃龙山面线糊……如果还能开得更远些,那么台南的意面、棺材板也不能错过。
  吃吃吃,开怀地吃,好朋友就是这样交成的,没有男女性别的暧昧,只是志同道合。
  是的,只是志同道合,他们两人都是这么认为,也这么希望。
  他,不轻易动心,从来不放下男女之情。
  她,不可能动心,毕竟她是有丈夫的人。
  只能是朋友,也只会是朋友。
  「我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互相毁了对方?」常奇伟腋下夹着网球拍,正等好友吃完饭好一同去俱乐部打球。他对这两人的友情非常地感冒。少不了要冷讽上两三句。
  「痛快地吃东西又碍着你了?」范喜言对这位公认的帅哥就是没能有好口气。她今天试煮了意大利面,人家敦日多么捧场啊!真是心旷神怡的画面。
  「他吃味,因你没邀他一块吃。」范晴吃得语焉不详,呼噜噜地吸着面条,好不满足。
  「厨房里还有,又没阻止他去吃。」范喜言也端着一大盘享受。
  喜好男色的王伶直挂着双手像慈禧太后旁边的小李子,巴在帅哥身边讨好问:
  「常先生,要我去替你盛一盘吗?」
  「不了,我没胃口。」他嫌恶地瞪了眼范喜言。
  「对对对,也对,才刚吃完早饭,没必要吃中饭的,像我也是不吃。」顺便展示了下自己千辛万苦瘦出来的好身材。
  范晴嗤笑了声。
  「你皮带再勒紧一点没关系,把你的胃缩得比你大脑小,你就可以成仙了。」
  「嫉妒呀,我们就是纤瘦美丽怎样?!」在帅哥面前走台步,绝不让他错过她美美的二十三腰。
  「杨,你可以了吧?别再盛第三盘了,你的下一站并非屠宰场,OK?」他受不了好友永远没法克制自己的口腹之欲。
  「去去去,少来破坏我们的好胃口,您哪边凉快哪边去,敦日说你们约一点半的,现在才十二点十五,您喳呼些啥儿?」范喜言转身端来一盘,让好友接着吃。
  杨敦日笑道:
  「别催嘛,我吃完这盘就走,你也可以尝尝的,喜言的手艺很棒,你就别跟自己的胃过不去了。」
  「真不知这女人给你吃了什么符灰,你好歹有点眼光好不好?大可不必这么自暴自弃。」常奇伟给了范喜言嫌恶的一眼,不敢相信好友的眼光这么低下。
  「对啊对啊,一朝是胖子不代表永世是胖子,你现在减肥还有救。」搞不清楚状况的王伶发表个人浅见。
  范晴翻了下白眼。
  「花痴,你听不出来这家伙是在嘲笑阿范的身材吗?谁在说这位胖哥啊!」
  王伶讶然叫:
  「不会吧?我家阿范有啥好嫌的?她38、27、37耶,简直是维纳斯的身材了」
  「王伶」范晴与范喜言同时呻吟叫出声,真是大三八,这种事需要大声召告天下吗?范喜言简直要找洞去钻了,拜托谁来体谅她终究是「古人」好不好?给她一点隐私权可不可以?
  噢,她好想撞墙,或拉着王伶去撞墙。
  反观那两位男子,一个怔住,一个则
  「哎啊!杨先生,你怎么流鼻血了?」
  天哪,怎么又来了?!
  杨敦日只能祈祷自己体内的血够他用到寿终正寝的那一天。
  怎么,会这样呢?
  周休二日,他们搭机抵达台东机场,准备来一趟美食之旅,原本范喜言是没假的,但王伶她们自告奋勇顾店;至于厨房,则央求平常只有中午与晚上各来两小时的主厨加班一下,顺顺利利让她成行。
  范喜言来到二十一世纪已经一年多,但向来不太出门,还没这么仔细玩遍台湾大大小小的景点。在唐朝,纵使民风开放,可也由不得孤男寡女独自出游的,不过她现在已渐渐不那么拘泥了。反正自己行事光明磊落,怕什么来着?连心虚都不用。
  「杨,你近来身体似乎过于燥热,没啥大碍吧?」
  杨敦日微糗地摸摸鼻子,轻咳了声!
  「没事的。」弯身提起两人的轻简行李,两人决定先去民宿放好随身物品,再依着地图去玩。
  「虽然入冬了,但也是可以做一下凉补,替你去去燥气,你恐怕是容易上火的体质。」她张开阳伞,努力抵抗南台湾的艳阳,听说台北才十八度呢,怎地这边像夏天也似?莫怪人来人往,全是炭黑的肤色。
  杨敦日比对了下前方民宿的名号,确定是他们先前订的那一家,便开步走过去。
  「今晚我们就住在这间「幅宝民宿」。」
  「挺新颖的,不错嘛。」
  「我上网找了几家,这家房子较新,收费合理,而且离市区很近。」
  范喜言闻言一笑:
  「我发现你很省呢!明明是一间公司的老板,每次出门都精打细算的。」
  「我个人偏好「经济实惠」、「物超所值」的原则。当然,你也可以骂我小器鬼。」
  「倒奇怪,搭飞机你就舍得了。」
  「那当然,我可不想把力气花在开长途的车上,留点时间玩玩不是更好?」两人走进民宿里,他递上身分证对柜台里的老板娘道:「您好,我们三天前订的房,两间单人房。」
  「杨先生是吗?请跟我上来,两位的房间已准备好了。」老板娘笑容满面地领人上去。
  单人房,约莫四坪大小,勉强塞得下一张单人床、一座小梳妆台、衣柜、电视柜;一个晚上上六百元,没啥好挑剔了。没附浴室,这间民宿标榜有温泉,泡澡、淋浴全集中在地下一楼,非常的日本式。
  范喜言从衣柜中抽出一套浴袍,挺新奇地看了看。
  「叩叩!」敞开的门板被礼貌性地敲了两下。她含笑看过去,想是打理完行李的杨敦日了。
  「请进。」
  「这里的厨房提供客户使用,等会你想自己开火,还是去吃些山地野味?」快中午了,咕咕叫的肚子让他只想先计画吃食之事。
  「去找吃的吧,晚上再看看要不要自己开火。」她看着他一身深蓝的休闲服,忍不住摇头:「你好象很排斥宽松些的衣服,连休闲服也选贴身的。」
  杨敦日看了下自己:
  「合穿嘛,何必计较太多。」
  她站在他面前,伸手捏捏他宽厚的肩,再拍拍他软中带硬的胸膛,然后滑向他的小肚子……有点肉,但还不至于捏出满满一手……
  「你……这是在做什么?」他傻眼,不知道所谓性骚扰的法定界线从何算起。
  「你还好嘛,又不是那种买不到衣服穿的身材,犯不着老把自己穿得那么丑,让别人笑你像颗气球,你会比较高兴吗?」
  又叨念了,他真是拿她的执拗没辙。这种事实在不值得一再提出来当话题,不是每个人都有本事当衣架子的。就算她常常打扮合宜,看来丰腴可爱却不显臃肿,但也犯不着要他也穿出这种效果吧?!他实在不认为自己适合穿女性罩衫。
  「喜言,我们是美食一族,对身材不好的事实得认命,不必去做徒劳的努力了。」
  「如果不徒劳呢?你肯努力吗?」
  「我不减肥!」他很快声明。
  「谁要你做自虐的事了?我是说啊,看在我念那么多次的分上,你就给我一次机会打扮打扮你吧。」
  「男人不必打扮!」他抬手防备。
  「得了,你上班抹发油就不是打扮?又不是叫你抹粉上胭脂的,怕啥儿?交给我,让我替你挑衣服喽。」
  「喜言」他觉得她越界了。
  「就这么办!」她脑袋里已转出数十种打理他门面的方法,没理会他的欲言又止,拉了他一下道:「走吧,咱们吃饭去!」
  他望着她背影,想着男女普通朋友之间,是否该明确设下一个界限?她是超过了,但本意无别的,只是古道热肠的天性使然。
  二十岁的小女孩儿,懂什么人情世故呢?她向来只做她觉得对的、应该做的事,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算了,由她吧!她只是个孩子。就算越界,想来自个儿也不会发现的,他这个世俗的凡夫,就别多事提点,只要仅记两人只是朋友,就好。
  虽然他真的不以为自己衣着上有什么问题。
  「杨,快来,那间海鲜店好像不错,我们尝尝看可好?有好多我没见过的鱼呢!」
  「来了。」他快步跟过去。
  无论如何,现下,只有肚子最重要。
  别提减肥,一切随她喽!
  踏出女用浴间,便见得男用的那一边,杨敦日也同时走出来,两人相视一笑,抱着小盆子走在一块。
  「同花色的浴袍呢。」她扬了扬宽袖,觉得自己像个日本婆。要是在唐代,她甫沐浴出来,衣冠不整给男人见着,怕不被骂成失礼失德的野妇了;而现在,她正是在「衣衫不整」的情况下与男人并肩走在长廊上呢,心情有些忐忑,觉得自己变得好豪放……
  杨敦日道:
  「很少看你放下头发,原来这么地长。」她大多时候都是盘髻,梳得一丝不苟,露出秀丽的面庞,并不学那些嫌自己脸胖的女人弄个刘海或鬓发什么的来盖住一半脸。很清爽,不过看来真的不像二十岁,反倒像二十五、六岁的……少妇,但她放下一头及腰臀的长发时,真的相当好看,吸引住他目光不舍稍离。
  她拢了拢长发,想到了已婚妇人不该在丈夫以外的人面前散发……有点不自在。
  「得赶紧绾起,不然成疯婆子了。」
  「不会,你这样好看,比较年轻,而且纯真娇憨。」他可不希望她拘束住这一头乌黑美丽的长发。
  「你别调笑我啊!」真是不合宜的用词,她双颊不由得泛上微红。
  他扬眉:
  「我这是在赞美你,你不会当成调戏看吧?!还是你在害羞?」
  她脸更红。
  「我不习惯这个。」以前,她是美女,也不会有人当面说她好看的。
  他笑笑:
  「也是,我们比较习惯别人说我们肥墩墩的,向来没什么好话可说,三十年来,我最常听到的好话是「你真是个好人」、「你是个敦厚的人」。」
  「他们没长眼,你是好看的,要是在唐朝,早迷倒一串芳心了。」
  「但这里不是唐朝,像你,要是生在唐朝,一定也是个大美人,我们可说是生不逢时了。」他开玩笑,不把她的安慰话当真。
  两人走上了三楼,聊天兴致正浓,便一同到他房间,拿出零食与啤酒边吃边聊。
  「你对你的长相真的很没自信啊!我觉得奇怪,你们全随着世俗的认定而去肯定或否定自己,从不真正去看看自己、认清自己本身的好坏。像你,要是瘦下来,肯定很丑,现在这模样才叫刚好。」
  「我不自卑,但也不自欺,外表一点也不重要,男人嘛,只要小有成就,就算长成四不像,也还是要得到老婆的。」
  她心口没来由地一窒。
  「你要娶妻了?」
  「那是迟早的事,但不是现在。」
  「为……为什么呢?」他似乎对女性不具好感。
  他看向远方,那边是海岸,灯塔一闪一闪地。
  「也许是我不想在这样的世俗认定下,成为任何一位女性的次要选择吧。」笑了笑:「在我还没认命前,保持这样最好。」
  她也看将过去,笑了。
  「你果然很傲气,我之一刖都告诉自己眼花了。」
  「什么眼花?」瞥来一眼,抓了一把鱿鱼丝入口。
  「你哪,平素温文敦厚,但要是遇着了奚落你的人,你仍是会笑,但那双眼可讥诮了。别人说你是没脾气的老好人,其实才不。我从不以为谁被嘲弄了,还能心胸宽大地生受,你只是在忍耐,并因而对女性退避三舍。」
  他暗自一惊,没料到自己伪装功夫竟退化了。
  「我看起来很假吗?」这得立即改进。
  「不会,但我看来却是有一点。当你面对客户时,显得很有心机;当你面对一些表现不佳的女性时,客套得很虚伪,但那其实怪不得你,因为她们真的是失礼,正常人早翻脸了。」她归纳了下:「大多时候,你很真诚、很和善,但可由不得人欺到你头上,但我认为,如果你能发作出心口的不愉快,那就更好了。」
  「那对人际关系没有帮助。」
  「可忍气吞声只会闷坏自个儿身子骨哪。瞧你,虚火上升才会屡屡流鼻血。」
  他流鼻血肯定不是忍气吞声所招来的。他心中好笑地想,但不敢明说,此时也不敢把眼光往下移,怕她绝妙好身段又会引发他不由自主的鼻血病发作。
  真是!明明不是好色之徒,对女性也敬而远之的,怎么竟受不了这么一丁点视觉震撼?!她甚至没露出一分一毫肌肤来引人遐思。
  「怎么仰头了?又要流血了吗?」她好担心,直扯他袖子问。
  「不、不是,我在看星星,东部的天空很美。」不敢对自己脆弱的鼻膜有信心,他死也不低头,要是又流下两管血就糗了。
  她成功地被转移注意力,跟着抬头。
  「啊!真的挺美,像我们那边……」她轻喃,一时之间,无可遏抑的乡愁漫天卷地袭来。
  他察觉她语气中罕见的萧索,问道:
  「想家?」
  她点头。想念唐朝,她生长的地方……而那,已不存在于这个叫做二十一世纪的地方,没了,都没了。
  「一直没问你,你是哪里人?」她讲话的方式跟一般人不大相同,充满古味,也不知是怎样的家庭教育出来的。
  她无语,只低头啜酒,啤酒变得苦了,像她一颗苦出胆汁的心,几乎要苦出泪液。
  「我想你与那位范晴小姐有点亲戚关系是吧?」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
  什么意思?他不知道血缘关系可以这么或许来或许去的,她在开玩笑吗?
  正想追问,她先笑了
  「我哪,唐代人,一个唐朝仕女,自认姿色尚可、身段绝佳,却不幸跌落在二十一世纪,被打成肥胖丑女,听说这叫报应,所以丢掷我来到这天翻地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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