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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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绝- 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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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未见邵璇男装打扮,眼前的他一身锦袍昂然而立,那抹傲然与霸气只有比当年更来得慑 
人。那种身为王者的气势,单是一望便能清楚感觉到。 
  但……却又有着些许的不同。 
  定定的凝视着眼前俊美的王者,却有那么一瞬间在那张容颜之上捕捉到了一抹艳丽…… 
以及淡愁。 
  是错觉吧?一定是这些日子来瞧他的女装瞧得太多了,才会一不小心就…… 
  「你终于换回来了。」好不容易才按下思绪脱口而出,上官鎏神情间却已因明白如此转 
变的涵义而一片严肃,「这是否代表着……你打算谈正事了?」 
  「不错。」不带任何情绪,邵璇俊美脸孔是一派的冷峻:「正如先前所言,彼此的立场 
不同……所以在作出决断之前,朕想先问问你建立缙云寨的原因为何。」 
  刻意的恢复了平时身为帝王的自称,一双眼眸是绝对的深沉难测。 
  现在的他们,不是朋友。 
  明白他的想法,上官鎏垂下眼帘,将当初的创寨始末全盘告知了邵璇。 
  「我无意与整个朝廷为敌。对我以及整个缙云寨而言,我们的敌人只有恶官与奸商。」 
  在末了补上一句,语气诚恳却不卑下,反而是带上了一份傲气。 
  他不曾后悔过。虽然是贼,但他毕竟帮助了许多的百姓。他,问心无愧。 
  察觉到了这一点,邵璇双眉一挑:「在朕看来,你才学与品德俱高,会武又有济世之志 
,正是大好人才。不论是掌理州县,或是入朝共议天下事,以你的能力都不是问题。与其为 
贼寇,何不如为官?如此一来,这济世也可得名正言顺,青史留名。」 
  「我无意为官,这点八年前是如此,八年后也是如此。」 
  对于邵璇的提议与以否决,上官鎏直视眼前的深沉,神情再坚定不过。「官场的黑暗, 
身为帝王的你一定比我清楚。就算是治理州县,仍然是和整个体系环环相扣。就算胸有大志 
,但清官到最后仍是少之又少。这样的世界不适合我。」 
  「清官少,但仍是有。这官场越是黑暗,便越是需要你这样的人。」 
  「草民自认无如此能力足以为中流砥柱。更何况比起掌理州县或议论朝政,草民认为路 
见不平拔刀相助的生活更加适合草民。」 
  「你若不愿掌文职,朕亦可封你为一等御前侍卫及赐尚方宝剑,让你以御史身分游历天 
下,斩奸除恶。」 
  「草民真的无意为官。与其过着受到制约的官场生活,自由自在的绿林生活要来得好多 
了。」言词上刻意显示了两人身分的差距以表反对,再一次的否定了邵璇的提议,上官鎏目 
光坚决,表明再多的游说与利益都无法令他改变想法。 
  这样的坚决,让希望能将他延揽至身边的邵璇心底阵阵酸楚扩散。 
  其实很想问出口:你是当真不想为官……又或者,只是不想与我有牵绊? 
  就如……你曾想将我忘却,以及将玉佩交还一般。 
  但,身为帝王的自尊不容许他表现出分毫情感。 
  理智,亦同。 
  俊美无双的面容之上,那抹慑人的气魄更加深了一层。 
  「那么……关于这个山寨,你认为该怎么处理?以朕的立场而言,就算明知缙云寨为义 
贼,还是不能让这山寨继续留存。否则,天下人将视王法于粪土。」 
  「这点草民清楚。但若那贪官李知府及奸商高家庄一日不除,缙云寨就有必要存在。」 
  「关于李知府与高家庄勾结之事,朕已令人详加调查。带证据完备后,定会从重严办。 
至于缙云寨的留存……朕可以给你两个选择。一是缙云寨立刻向朝廷投降归顺,则朕不但不 
予追究,还会赐与官职﹔二是缙云寨马上解散,朕就当作先前的案子都没有发生过,缙云寨 
也不曾存在。」 
  这是邵璇所能给予的、最宽容的处置方式。 
  但见上官鎏思量一阵之后,便即坚决的摇了摇头。坦然无惧。 
  「缙云寨中也许有人会被官位打动,但草民相信大多数的人都和草民一样无意于官场, 
更别说是投降归顺。而且,就如草民先前所言,贪官奸商一日不除,缙云寨就会多存在一天 
。就算今日李知府及高家庄都消失了,缙云寨仍会存在,因为谁也不能保证不会再有类似的 
情形。缙云寨可以不抢,但绝不会归顺或解散。」 
  虽然知道邵璇的条件相当宽厚,但上官鎏仍是作了如此选择。也许如此抉择很可能会带 
来官兵的围剿,但他相信一同创寨的弟兄都不会后悔。 
  闻言,邵璇冷笑一声:「你可相信……朕已将你这寨中所有兄弟的来路族亲通通调查了 
一清二楚?」 
  「什么意思?」因他突来的一句而紧张了起来,上官鎏原先坦然无惧的神态有了改变: 
「草民以为抢劫还不至于满门抄斩。更何况以圣上之仁德而言,绝对不会毫无理由的做出此 
等会招来臭名的事情。」 
  「抢劫是不至于满门抄斩。然而若是煽动叛乱呢?蜀地居民早已因缙云寨的活跃而无视 
于王法的存在,蔑视朝廷而将一群山贼视为领袖,足可称为叛乱。而煽动者,则非缙云寨莫 
属……何况,单以仁德是无法妥善治理天下的。杀鸡儆猴换来长年太平,史上会记着的,是 
长年的治世还是一群山贼因叛乱而被满门抄斩?」 
  面无表情的将利害关系道出,语调未曾有过改变,却因而令人深刻的感受到其残酷。狠 
绝无情,恰似先皇。 
  这一番话,彻底的令上官鎏怔住了。 
  他从未想过事情竟然会发展成如此……更重要的是,他怎么样也没想到向来以仁厚胸襟 
治世的邵璇,竟然也会有如此极端而狠绝的一面。 
  竟然……会以数百条以上的人命作为威胁…… 
  「朕不急着要你的回答。给你三天的时间好好和属下谈谈,朕会在城中醉月楼等待你的 
答复。若三天过去你仍未出现,朕就当作你选择了最糟糕的那一条路……」 
  冷冷丢下一句之后,邵璇不带上官鎏有所反应便径自由窗户跃出飞身离去。 
  仅留下因过度的震惊而怔了的上官鎏,呆然立于原地。 
* * * 
  醇酒,美景,佳肴。 
  成都醉月楼,是当地属一属二的名酒楼。 
  重金包下最能将美景尽收眼底的天字号厢房,半卧榻上,邵璇手中翠玉杯醇酒半满,远 
眺如画江山。缙云山景亦随之入眼,换来阵阵愁苦。 
  这三日,好长,也好短。 
  等待的日子总是漫长难熬。可一旦时间仅剩下这最后的一日,突然间,便觉得时间流逝 
得飞快。 
  三日了,上官鎏仍旧未来。虽然清楚依他的个性是绝对不希望牵连到无辜之人的,但心 
底犹是忐忑,犹是不安。 
  其实,他只是不想与他为敌,只是希望将他留在身边罢了。就算被人说是冷血,说是卑 
鄙,邵璇仍不会改变初衷。 
  情到深处,连理智都可以被影响。若今日面对的不是上官鎏,他决计不会选择如此极端 
的方式。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本非他的处事方针。就算心机深沉善于夺权斗争算计,他永远也 
只会将这些藏于宫廷朝廷台面下,而继续在苍生面前扮演他的仁德君王。 
  但正因为面对的是上官鎏,他无法不极端。 
  不极端,便无法得偿所望,便只能望着他成家立业,而终至孤寂一生。 
  邵璇不想要这样。他不想就如此放弃。 
  也或许……是因为仍存留着期望。 
  时时刻刻的思念中他忆起了,忆起了八年前他们交换姓名时的情景。「鎏」是金,「璇 
」是玉。一为金一为玉,人们说「金玉良缘」岂不正好? 
  彷佛是上天注定一般的巧合令人欣喜,然而现实的情形却一再的刺激凄苦的心境。好几 
次的梦魇缠身,梦的却全是他的怀抱与温柔,却全是她的娇羞领受。 
  而自己,只能是个旁观者,看着,听着,碎了心。 
  心里,绝望与期望参半,却也因此而更加不甘,更加极端。 
  啜了口酒,目光却在听到脚步声自远而近之时,移向出现在门口的人影。 
  不待对方出声已自开口:「进来吧。」 
  闻声,上官鎏依言推门而入。最先入眼的,便是邵璇持杯半卧,神情冷峻不带分毫情绪 
的模样。 
  那张足称俊美无双的脸孔,不知怎么的带上了分化身丽人时的艳丽。 
  轻易地将其归咎为错觉,上官鎏带上门,缓步上前,语调平稳不存分毫波动:「草民依 
约前来给圣上一个答复。」 
  用了敬词却无敬意,实则是心里因那日所见的狠绝无情而大受震撼,怎样也无法再次待 
他如昔之故。眼前的俊美青年可是掌握万民生杀大权的君主啊!他清楚邵璇的不凡与能干, 
却因而险些忽略了邵璇也可以疯狂,也可以无情。 
  「那么,答案是什么?」 
  将玉杯一搁,起身,目光却刻意的不与上官鎏相交。 
  他在害怕,却绝对不可能示弱。 
  闻言,上官鎏的神情,在瞬间闪过一抹复杂。 
  考虑良久仍是决定这么做。因为不论如何,他都一定会愧对某一方。所以,他只能选择 
损失最小的,来保全其它。 
  伸手探入怀中,将贴身带着八年了的玉佩取出。 
  「圣上说过,圣上还欠草民一份恩情未偿,是吧?」 
  「不错。」见他取出玉佩,邵璇心底有一瞬间的错愕。神情未改,情绪却已有了波涛。 
  他……该不会是打算…… 
  「那么,草民请圣上放过缙云寨中所有弟兄的亲人。圣上一命的价值,应该是足以交换 
的。」将考虑良久的决定说出,上官鎏将玉佩递入邵璇手中,面上如何也见不着其它分毫情 
绪。 
  他不可能投降,也不打算解散。因此,只能选择对抗,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连累他人。所 
以,选择打破承诺用上了那块玉。 
  将他所言仔仔细细的听入了耳,邵璇心底已是一阵强烈的酸楚与愤怒。 
  对上官鎏而言,他邵璇真的就如此无足轻重吗?那日他还信誓旦旦的说绝对不会用上这 
块玉,可如今为了弟兄、为了自尊、为了自由,他宁愿背弃当日所言,宁愿背弃他的承诺? 
  两权相害取其轻。原来,在上官鎏心里,他邵璇是最不重要的,让他连承诺都可轻易背 
弃。 
  原来如此……呵!原来如此! 
  「另外,」见邵璇久不答话,上官鎏又自开口,转而以对朋友的语气:「而今而后,彼 
此就是敌人了。该偿的都偿了,我不会再收你任何东西,咱们就此恩断义绝!」 
  「好!朕答应你!」 
  心底凄苦却又怒极,一声喝,邵璇唇角扬笑,右手却已将玉佩狠狠砸落。 
  玉佩落地,当下成了碎片。 
  锦衣所包覆住的躯体,因过于强烈的情绪而微微颤抖着。 
  没有料到他竟会有如此激烈的反应,上官鎏怔然望着地上碎裂的玉佩,一抹莫名的怅然 
在心底蔓延扩散。 
  他知道自己应该不会后悔……但,为何在看见邵璇露出笑容,却在同时将玉佩砸落的瞬 
间,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压迫着胸口,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而且……在注意到邵璇身躯的微微颤抖之时,沉重感,愈发的强烈。 
  也许,他是比想象中的更要来得重视邵璇这个朋友……纵然真正相处在一起的时间却不 
过两个月左右﹔纵然曾因为他的狠绝与心计而大受震撼。 
  但立场不会容许他们继续留存友情。大局当前,私情自然要放一边。所以,才会不惜选 
择背信,选择断绝朋友的关系。 
  右拳紧握,当下把心一横:「那么,该说的都说完了……告辞。」 
  话声方了,不带邵璇做出反应便已自转身准备离去。 
  「且慢。」 
  却听邵璇一声喊,阻止了上官鎏准备离开房间的动作。他回过头,入眼的赫然是与当年 
相同的眼神,相同的表情。 
  那双慑人心神的眸子,带着的是一种傲然不屈的眼神。有着睨视苍生的傲然,也有不愿 
遭受命运摆布的不屈。 
  就是那种眼神,深深的刻划进了上官鎏心底,始终无法忘却,而时常忆起。 
  甚至……思念。 
  「在你离去之前……」开口的语调平静,令人感觉邵璇方才激昂的情绪彷佛仅是错觉, 
「可否……让我们尽最后一丝的朋友情分?」 
  可称上请求的语句,但在他说来却仅像是询问。 
  没料到他会这么说,上官鎏微怔:「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邵璇的神情有那么一分的……哀凄。 
  淡淡的,却让接收到的上官鎏紧了心头。又是沉重,弥漫。 
  邵璇双眉一挑,扬起唇角淡淡一笑:「相识至今始终未曾共饮……既然已是最后,而此 
地又是有名的酒楼,何不瞧在曾为朋友的份上,来个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共饮?」 
  很淡然,很温和的神情,彷佛刚才的一切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彷佛……他们仍然是朋友。 
  「……有何不可?」 
  转过身来步至桌前,上官鎏亦笑了起来,爽朗一如平时。 
  就让他们……再多当一阵子的「朋友」吧? 
  「那么,咱们今日不醉不归!」 
  豪气的带笑说着,上官鎏眼角余光无意间瞥过地上碎裂的玉佩。 
  与之相较,眼前,邵璇的神情已是与方才迥异的平静闲适。但那种淡笑,却隐隐约约的 
在心头撩动了某种不知名的感觉……也,混杂着些许的不安。 
  如画江山,醇香美酒。此情此景本该欢欣愉悦,然而含笑外表之下,却已是各有心思。 
  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共饮……从今以后,他们将不再是朋友。 
  不知何时,细雨已然悄悄落下,更添悲愁。 
* * * 
  常言道「多事之秋」,用来形容此刻正是再合适不过。令人震惊的消息却一件件接踵而 
至。先是朝廷传来消息要格了李知府的官职,并将他送交刑部候审﹔再来,是高家被抄,高 
明及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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