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匣剑凝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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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剑凝霜-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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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贺,接受地方人士慰劳官兵的酒食。但他坚决拒绝地方绅士慰问破贼的尚氏母于与及萧家
兄弟等男女英雄,藉口等候府大人派人前来结案之前,为免在逃悍贼的报复,不便张扬,而
且有人受伤甚重不可吵扰受伤人。
  潜藏在龙泉的花花太岁与及二十六名打手护院,全部被擒,全城在戒严中,官兵们配合
地方民壮,根据余贼的口供,四出搜捕眼线小贼。
  章姑娘安顿在杜大人的内衙中,由杜夫人受予照料,并由姑娘之胡家亲族源人前来照
料。
  直至本牌未,杜大人方与张巡捕商议善后要务。
  后衙养伤的艾文慈受到亲切周到的照料,不但杜大人派来了两名仆妇待候,尚氏与萧绛
玉主婢也在旁照顾。
  他心中万分焦急,急于离开杜大人的羁绊,逃避法网的笼罩,却苦于元气未复,没有逃
避的机会。他已看出杜大人是个精明干练的好官,虽说目下受到全县官民的热诚款待,但终
非安全之所,一但有人认出他的庐山真面目,后果难以预料,不但杜大人精明干练,那位张
巡捕也是个见多识广经验丰富的人,只消案件处理告一段落,极可能从他身上瞧出许多破
绽,在紧迫盘诘之下他的身份行动来踪去影,皆经不起考验盘洁的,早晚会露出马脚。官府
的档案中,计结的案件保存期二十年,他的图形必定留在海捕公文内,万一龙泉的两位承办
小吏县丞与主簿心血来潮,翻阅老档案找疑犯,怎逃得过这些精明公人的眼目?
  手臂脚部的飞刀创伤小事一件,他不在乎,只是真力损耗过巨,奇毒发挥了威力,元气
大伤,虽有九还丹济助,无如贼去楼空,在他力竭后服下丹丸,效果大打折扣,预计在三五
天内,极难复原。世间并没有真正起死回生仙丹妙药,九还丹只不过比其他药物好些而已。
  手脚酸软,浑身无力,他想走,走不了啦!即使走得了,杜大人岂会让他走?唯一可行
的办法,是偷偷开溜。
  “今晚无论如何我得逃走。”他想。
  不是空想,而是下了走的决心,他在等候,等候黑夜到来。
  丢掉了日精剑,他心中万分不好受。绛玉曾向张巡捕打听,据张巡捕说,冉峰的头已经
带回等定案后方拿出示众。冉峰的胸口有致命创伤,但没发现兵刃暗器遗留在体内。
  未牌末,门外传来仆妇的传叫声:“大人到。”房内的仆妇急急回避,尚氏和绛玉主婢
也匆匆离开。
  他养伤的房间是不太宽敞的单身房,隔邻一间安顿看尚云松,房门徐开,杜大人与张巡
捕先后踏入房中。
  张巡捕显得紧张,神色透着神秘,半掩上门,站在门口向外张望,不许闲杂之人走近。
  杜大人神色从容,含笑走近床前,含笑问:“李壮士,感觉怎样了?
  喝过参汤了吗?”
  艾文慈想撑起上身,却被杜大人含笑按住了。他勉强一笑,说:“谢谢大人垂注,草民
托大人的福,好多了,身体虚弱,恕草民不能行礼。”
  “壮士别客气。侍候的人如果不周之处……”
  “大人放心,两位大嫂照顾得无微不至,草民心感。”
  “下官这大半天来公务繁忙,无暇前来慰问,壮上海涵。”
  “大人言重,草民担当不起。”
  “哦,请教壮士仙乡何处,家中可有父母妻儿?壮士的路引上记载不明,可否坦诚相
告?”杜大人泰然地问,但目光紧吸住他的眼神。
  他心中一跳,但神色丝毫未变,果然不妙,这位大人果然起疑啦,是福不是祸,是祸躲
不过,要来的终须会来,惟有沉着应付或可有转机。
  他谈谈一笑,道:“回襄大人,草民孤身一人,父母双亡,只有一房远亲流落贵地。草
民是杭州人,这房远亲在十余年前迁来,久已不通音讯,不知是否可以打听得到呢?”
  杜大人脸现喜色,笑道:“壮士见义勇为,义薄云天,甘冒险历艰辛,生死须奥九死一
生,护送章姑娘平安到达龙泉。壮士与章姑娘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竟然从恶贼手中将章姑
娘救出虎口,义无反顾送至敝县,壮士的义行,下官肃然起敬。这次壮士为浙南除去冉峰与
俞五两个大害,下官谨代表本县五万父老致以谢意。”
  杜大人说得诚恳,艾文慈却暗中出了一身冷汗,心中暗暗叫苦,口中却说:“回禀大
人,草民与章姑娘确是无亲无故,但草民并不是护送她的人。草民与云松兄曾有一面之缘,
为朋友竭诚相助,入匪巢志在剿贼,除之为世除害,与章姑娘无关,草民在此之前,不曾见
过章姑娘。”
  杜大人呵呵笑,说:“壮士不必顾虑,章姑娘已将经过向下官说明了”
  “大人相信她胡说?”他惶然问。
  杜大人挥手相阻,笑道:“不谈这些,下官这次特为壮士道喜而来。”
  他更是心中不安,这个喜道得令他心中发毛,但仍然镇定地问:“但不知大人所说的喜
字,究何所指?”
  “壮士请定神听下官道来,章姑娘受俞贼迫害,目下除了龙泉胡家这门远亲之外,可说
是孤苦伶丁,可怜可悯。落难的人,别说是远亲,即使是亲兄弟姐妹,恐怕也难以倚靠。据
章姑娘所言,半月以来,她与你同甘苦共患难,同行同寝不避嫌疑,互情互敬可质天日鬼
神。据下官所知道……”
  “大人不必说了。”他凛然地说,冷冷一笑又道:“大人是难得的好官,贵州府有口皆
碑,精明干练,满腹才华。大人,你瞧着办好了”
  “壮士别误会。”杜大人若无其事地说,淡淡一笑又道:“胡家是本县的大族,缙云郡
怕余荫及于孙,可说是赫赫名门,章姑娘亲友,希望高攀壮士结一门亲,将章姑娘许
配……”
  艾文慈脸色一沉,猛地撑起上身,凛然地说:“大人,休怪草民无礼,大人此话,简直
存心侮辱人。”
  杜大人一怔,半晌方讶然问:“壮士,下官说错了什么?”
  “大人既然已从章姑娘口中,得悉此事本末,草民不再狡辩。草民与章姑娘素昧平生,
路见不平挺身相救,不敢言义,多管闲事打抱不平而已。沿途历尽凶险,草民与章姑娘兄弟
相称,事急从权,饥餐干粮,夜宿荒野,同行同寝事非得已,此心天日可表。大人既名之为
行义,那么,救之而据以为妻,何得云义?何以杜绝悠悠之口?兄弟相称,表明双方心存亲
情友义,章姑娘即使愿下嫁草民,相信她日后亦难以自安,陷草民于不义,她何忍出此?大
人,断然不可。”
  杜大人没料到他说得如此坚决,好半晌说不出话来,脸色渐显肃穆,目不转瞬地注视着
他沉下的脸,久久方自言自语地说:“怎么办?”
  久久,杜大人又清晰地说:“壮士,你要知道,敬与爱不可分,章姑娘先存感恩之念,
敬重你这位侠胆慈心的英雄豪杰。由敬而生爱……”
  艾文慈摇摇头,苦笑道:“大人,这是不可能的,宁可我无情,不可我无义。人生在
世,时日无多,草民不是什么英雄豪杰,但唯一值得骄傲的是,行事但求心之所安,只要我
认为对的,绝不后悔。这件事如果我错了,就让我错吧,因为我觉得心安,无愧于心,无愧
于人,别无他求了。
  草民为了报复俞五的暴行,曾经夜入俞家行劫,劫得不少金银,大部分已被四微山紫虚
观的宏光老道所劫走。草民已经表明,要了金珠便不许追赶,但老道食言,仍然跟踪追杀。
草民曾经留下一些贵重的金珠。
  藏在意姑娘的小包裹内。这些金珠不是无义之财,而是章姑娘受迫害,家破人亡的应得
代价,务请大人成全,不予追缴,请转告章姑娘,我这个做大哥的只要留有一口气在,会永
远惦念她。只要我不死,我会来看她的。金珠送给她做嫁妆,我祝福她平安。快乐、幸福,
嫁一个爱她的人,自首偕老。”
  “下官真……真想不到……”
  “草民感到困倦,大人恕罪,草民支持不住,要歇息了。”说完,他躺下闭上虎目,吁
出一口长气。
  杜大人吁出一日长气,默默地注视着他,喃喃地说:“你是个值得敬重的人,是个值得
爱惜的人,是个无辜的人,我成全你。”
  说完,轻轻转身走了。门口的张巡捕在后紧跟,低声问:“请大人明示,该如何办
理?”
  “你能找到一个有骨气而身材高大的人吗?”
  “卑职找到。”
  “去找来,回头一,同前往见我。”
  “是,卑职遵命。”
  “你敢担当?”
  “卑职的为人,大人明若观火。”
  “好,我信任你。”
  两人一面走,一面商议,扬长而去。
  尚氏与绛玉主婢,藏在尚云松的病房中,隔了一道墙。绛玉用银针在墙上赞了一个小
洞,注视着邻房的一切,随身暗藏长剑,准备着风色不对,要不顾一切蜒而走险。等杜大人
走了,三人急急回到艾文慈的房中。
  绛玉擦掉额角的冷汗叫声“好险!”走近床前说:“李兄,我觉得你很傻。”
  “我傻?有说的?”他张目问。
  “我认为你与章姑娘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爱……”
  “你要我骂你不成?”他抢着问。
  “至少,在下认为你阁下所说的反对理由不够充分,拒绝的理由也有点牵强。”
  “那是你年轻识浅,怪你不得。”
  “咦!你的话另有文章,你我是道义之交,能明告吗?”
  他长叹一声,苦笑道:“我这种亡命之徒,爱一个人不啻害人害已,你还不明白?”
  “我可糊涂了。你是龙泉的英雄,杜大人显然地愿意替你们一双爱侣主婚,你在此落
籍,谁又敢冒大不韪挖你的老根?两全其美,怎说害人害已?”
  “当然你还不了解我的处境,我不能说。姑娘们找终身伴侣,仅是情与爱是不够的,她
必须获得温饱、安全、幸福。而我这些一无所有,有的只是艰难、困苦、凶险,灾祸永无穷
尽。男子汉爱一个人,他不会问自己能获得些什么,而是问自己有什么给自己所爱的人,给
的首先当然是清与爱,而更重要的是温饱、安全、与幸福,不然,便不是男子汉,而是个极
端自私残忍的小人了。”
  绛玉双目红红地,幽幽地说:“那么,你不否认你对她不能忘情了。”
  他扭转头,回避绛玉的目光,低声说:“她是个好姑娘,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哪你……”
  “我一无所有……”
  “所以要挥剑斩情丝?”
  “就算是吧。”
  久久,绛玉苦笑道:“我总算明白你不是个伪君子,不是个斩情灭性的人。能将真姓名
见告吗?”
  “请恕我,不能。”
  绛玉转身走到了门旁,突又转身幽幽地说:“山与山不会碰头,人与人总会见面。李
兄,日后如有困难,需要相助,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在江湖,我还有此实力,寄柬或传口
信,我接信必到。”
  “谢谢你,小兄弟。”
  “不要叫我兄弟。”
  “咦!你……”
  “在小括山俞家,你见过我的庐山真影。”
  “什么?我……”
  “我叫萧绛玉,江湖绰号叫隐红。”说完,出房而去。
  艾文慈张口结舌,不住叫:“哎呀!我真该死,怎么没想到她是女孩子!”
  这期间,他在生死线上挣扎,连同行同寝的章姑娘他也不在意男女之分,哪有闲工夫去
辨别两个小花子是不是女人?
  申牌之中,天色不早,神剑秦泰领着岳家兄弟,一行十三人浑身热气蒸腾,踏入了东
口。四个时辰,他们赶了一百二十余里,还未减去在武澳事村查问半个时辰,确是脚程惊
人。
  杜大人未牌方进午膳,膳后继续升堂问案,倍极辛劳,堪称公忠为国,勤政廉能。堂下
跪着悍贼花花太岁一群恶徒,杜大人脸色肃然,追问掳人投匪的口供。卫役突然出现在堂
口。将一封拜柬递给内面的公没。
  公役将拜柬侧方呈上,拜柬上的具名写着:“上直卫虎责左卫飞骑尉岳珩云骑尉岳琳同
拜。”
  飞骑尉是从五品,云骑尉六品,都比七品知县官高,但竟然用拜柬。
  事态不寻常,显然有所求而来,别具用心。再说,京卫中的上直卫共有十二、虎贲左卫
是十二上直卫之一。上直卫便是所谓余军,余军不可能擅离京城,唯一例外的是十二卫之首
的锦衣卫,该卫的人方可以奉密旨出京查案。虎贲左卫的人出京,极为罕见。
  杜大人一怔,亮声向下吩咐道:“本官升堂问案,公务在身,速请岳大人花厅小歇,本
官退堂往拜。”
  片刻,差役又将话传上,大意是说:“岳大人有急事公务待商,务请在三堂一见。
  杜大人毕竟不敢得罪京中来的大官,随即宣告退堂。堂上堂下一阵陷喝,杜大人离座进
入三堂。
  三堂上,坐着岳家兄弟。堂侧,站着神剑秦泰。双方行礼完毕,岳琳取出了勘合、手
令、都督府的公文等等,开门见山地说:“请贵官先验证这些公文。本官有急事请教。”
  杜大人验看毕,双手送过含笑道:“两位大人远道而来,下官末能远迎……”
  岳珩接过公文,抢着说:“杜大人不必客气,听说大人昨天进剿七尺渡武溪亭村的贼
巢,一鼓而下,其中有几位破贼有功的村民,现下皆在大人卫中。那些人中有一位李三,极
似督府发下的公文上所要缉拿的大盗艾文慈,特请大人协助,领本官缉拿此人归案。”
  “不错,有这么一个人,他受伤不轻,两位大人……”
  “他住在何处?”岳琳抢着问。
  “在后卫养伤,下官这就派人……”
  “本官带有从人,不劳大人派人,请大人领本宫前往便可。”
  “这……”
  “大人是否有所不便?”
  “他受伤甚重,两位大人何必费心亲自……”
  “这人武艺高强,即使受伤,亦不可轻视,本官必须亲自擒他。”
  杜大人略一迟疑,伸手肃客道:“好,两位大人请随下官前往。”
  从岳珩兄弟两人的兴奋神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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