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野游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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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游龙-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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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晏四道:“武林中散逸的高人很多,太极门中散流在各地的支系更多,连丁兆民自己都弄不清楚,因为太极门前辈开山祖师丁棠是个爱动的游侠,每到一个地方,总是收几个弟子,这些弟子都不相识,丁棠死后,各人都认为自己是太极门正宗。”
  谢文龙道:“丁兆民是丁老前辈的后人,自然是名正言顺的正宗摘系!”
  晏四一笑道:“那倒很难说,下棠有个任毛病,他传给自己的后人并不比别的弟子更多,除了基础的入门功夫不变外,他施教完全因人而异。闽中陈家是丁棠的大弟子,他们自视为太极正宗也很有道理!”
  谢文龙笑道:“这位前辈也怪,他为什么要收那么多的弟子而给门户留下无穷的后患呢?”
  晏四道:“丁棠本人并不想开门立户,他只是得天下英才而育之,把自己的技艺用各种方法,选各种适当的人才而流传下去,其实这才是练武人真正的心胸。武学是一项看不见的财宝,更不能据为私有,丁棠本人是个了不起的武学大师,他一身内外兼修,兵刃拳掌无不超凡入圣,他的后人未必能全部承受下来,所以他才广收门人。”
  谢文龙问道:“他为什么不把这些弟子集中起来呢?”
  晏四一叹道:“人的精神体力毕竟有限的,丁棠虽然各种技艺精通,到底不能每一种功夫都练到登峰造极,为了使各种功夫能够精益求精,他故意使这些单子不见面,甚至于不认识,使他们能在某一种武功上去求更精的发挥,以免他们互相交易所得而分心。所以各家武功多年来很少进境,而唯独太极门却日精一日,要是太极门所有的支系能结合起来,必可雄霸武林而目空天下。”
  谢文龙道:“他们为什么不这样做呢?”
  晏四道:“练武的人谁肯屈居人下?太极门的人只尊奉丁棠为祖师,却不承认丁兆民够资格领导他们,因此各自为政,象那个罗上春,他以逆穴手法称雄武林,成为天下一绝,丁兆民在他手法上看出太极门的渊源,曾经去请他归化太极门,放弃劫盗的生涯,罗上春却拒绝了。而且根本不承认自己是太极门中的人!”
  谢文龙忙问道:“那大家何以认为他是太极支系呢?”
  晏四一笑道:“逆穴手法的基础是太极门功夫,他不承认也没有用,丁兆民与他会晤后对外否认也没有用,对武功稍具知识的人一看就知道他们是出于一家的,而且罗上春经过那次会晤后,不久就失去了消息,一直到我在回疆送他的终,他都没有再在中原出现过!”
  谢文龙凝重地道:“罗上春的隐迹是否与那次会晤有关呢?您问过丁兆民没有?”
  晏四道:“问了,甚至于我还问过罗上春,可是他们两个人都不肯说,这次由徐广梁口中,我又得知凌氏兄妹的事,恐怕也有点关系,所以我想找到丁兆民再问问明白!”
  谢文龙不再开口了,晏四也不再说话了,两个人默默地走着,心中都在想着同一的问题。由太极门错综复杂的关系,再加上那个会逆穴手法的飞贼,这很象是一串散失的珠练,这练上的珠子是按大小排列的,找到了几颗,还缺了几颗,若是能将它们一起我到,就可以重新穿连成串了,而他们此刻就是手执着那根串练的丝线去找失落的珍珠,虽然还没有成功,却已慢慢地接近了。
  走出五六里后,三友山庄的围墙已遥遥在望,这片山庄的特色是院中只有松竹梅事种花树,各具形色,点缀得宜,冬日赏雪,更是个极妙的去处。大家一直都认为是因岁寒三友而命名,想不到还会有三个主人的名字在内。
  金老头怔然地道:“您弄错了吧!家主人门下甚薄,无亲无故。”
  晏四笑道:“恐怕是你措了,据我所知,她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叫凌苍松,一个叫凌翠柏!”
  金老儿摇头道:“没有的事,老汉在主人家几十年了,人小看她长大的,知道她并没有哥哥!”
  “这就怪了,我不但知道他有两个哥哥,还知道她在开封另有一所别庄!”
  金老儿道:“别庄是有的,而且还是老汉的弟弟在那儿照管,家主人为了照管这两处产业,一年分别在两地各住一段时间,可是她绝没有哥哥!”
  晏四沉声道:“不管她有没有哥哥,更不管她是否居孀,她知道我姓晏的前来环访,定然会接见!”
  金老儿摇头道:“您对家主人既然如此熟悉,可能是她认识的,可是您也清改天再来,家主人今天身子不舒服,正在养病,吩咐老汉不管任何事都不得打扰。”
  晏四笑道:“她病了我更应该会者留她!我跟她是世交。”
  金老头脸上微微有着犹豫之色道:“家主人是个居孀的女流,而且还在有病,您就是她的世交,也不该在这个时候去看她,何况老汉也不敢前去通报!”
  谢文龙道:“那我们今天是不能过去了?”
  金老头又赔笑道:“是的!请大人原谅!”
  谢文龙半笑半正经地道:“假如我是为着公事呢?”
  金老儿似乎微微一怔道:“公事?谢大人不是开玩笑吧了老汉在此循规蹈矩几十年了,从来也不敢犯法。”
  谢文龙淡淡地道:“我不是说你犯法!”
  金老儿道:“那就是家主人犯了法?”
  讲文龙摇摇头道:“我也没有这样说!”
  金老儿忙道:“此地就是这两个人,如若我们都没有犯法,谢大人这公事两字就用不上了!”
  晏四忽然道:“贵管家虽然很少出门,对于世情倒不太陌生,说起话来也相当厉害!”
  金老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口头锋芒大露,连忙一笑道:“老汉虽然不识字,可是痴长岁月,而且这所园子平时也接待过一些京师贵人,多少总有点见识!”
  谢文龙一笑道:“金管家,我虽然身在宫里,却从来不肯倚仗官势压人,今天很对不起,我非进园子不可!”
  金老儿见他说出这种话来,也沉下脸道:“此地是民宅私产,家主人因为可怜老汉贫困,特别恩准空闲时租赁出去赚点额外入息,今天家主人在家养病,老汉说什么也不敢放二位进去,谢大人如若为了公事,最好提出官府的搜查令文,老汉对主人也有个交代了!”
  晏四问道:“金管家真厉害,居然是老公事的口吻,不过你也知道提督衙门办事向来不需要搜查令!”
  金老儿高声道:“这只是欺负老百姓而已,难道谢大人也敢硬闯官宦世家的宅园吗?”
  谢文龙听他口气越来越硬,不禁略有怒意道:“假如事属必要,谢某连紫禁城都敢不告而入,谢某心目中只有良务之分,并不在乎权贵。”
  金老儿见他生气了,只有赔笑道:“那么谢大人一定是掌握着我们作奸犯科的证据了?”
  谢文龙干脆脆硬到底道:“那倒没有,可是我接获密报说飞贼藏匿在这一带,所以必须详细搜查一遍!”
  金老几道:“这一带地方很大,未必见得收在本国!”
  谢文龙笑笑道:“不错!可是这所园子地广人稀,很可能被飞贼做为藏身之所!”
  金老儿道:“不可能,老汉每天都将园中各处治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谢文龙道:“可疑之处要等我看过之后才能确定有没有,你未必懂得办案织贼的方法!”
  晏四跟着道:“管家如果问心无愧,大可坦然让我们搜查一遍,这样推三阻四,倒象是有见不得人的弊病似的!”
  金老儿听他们话头来得严重了,倒是不敢再阻难,顿了一顿才道:“二位一定要进来,老汉自然不敢推托,只是希望别扰闹到主人!”
  晏四一笑道:“金管家平能这样通情达理,岂非省了多少口舌!”
  金老儿将那块银子还给谢文龙道:“谢大人既然是为着公事而来,自不必花费破钞,老汉也不敢拜受赏赐!”
  谢文龙笑笑道:“谢某原不想摆明身分,所以才借游园之便,顺带查看一遍,这点小意思……”
  金老儿也不答理,气冲冲地走在前面领路,晏四朝谢文龙一使眼色,两人跟在后面进去了。
  园中花木以梅林为主,间或点缀着几处竹丛,还有一些亭台假山鱼池,面积很大,完全是依山而筑,四周是高大的砖墙,通道也很宽,两边遍植青松,高耸入云,翠盖盈盈,别具一种幽静的气氛。
  青石板路上一尘不染,梅竹也修剪合宜,晏四一面走一面问道:“这里都是金管家一个人收拾?”
  金老儿在前面道:“不错!家主人爱清静,再说她靠着一点微薄的祖产,也养不起多余的闲人!”
  晏四道:“这么大的一片园子,寻常要十几个人也招呼不过来,金管家倒是很能干的!”
  金老儿听了这句话,连忙回头道:“老汉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可是也不忍心增加主人的开销,所以才利用主人不在时赚点外快,找附近的庄稼人帮忙收拾收拾,而且这园子的鲜笋,梅实都可以有点入息,用作雇工之资!”
  晏四笑道:“原来是这样的,否则维持这一片大园子,每年倒是一笔大开销!这几天凌寒梅回来了,外人是否也进来收拾呢?”
  金老儿道:“没有!连主人的三餐饮食,都是老汉胡乱料理着凑合的,绝没有外人来过,所以二位到这儿来找飞贼,实在是浪费时光!”
  晏四一笑道:“没有外人帮忙,光是扫这路上的落叶,恐怕也要费不少时间吧!”
  谢文龙闻言心中也是一动,暗暗佩服晏四的观察精明。这园中的道路能维持如此清洁,也不是一个老头子所能独为担负的,金老儿也对晏四增加了戒意,站住脚步,审慎地回答道:“家主人好洁,老汉少不得勉为其难,好在老汉终目无所事事,常年劳碌惯了,这点工作还干得了!”
  晏四笑道:“不容易!不容易!我们的岁数差不多,如果叫我每天扫一趟园子,我可就吃不消了!”
  金老儿笑道:“老爷子是享福惯的,哪能于这种粗活儿,不象老汉苦命人。”
  晏四微笑道:“我估计一下,这园子里的路加起来,总有四五里长呢。别说是上了年纪的人,就是一个小伙子,只怕扫断了腰,也弄不到这么干净,管家今年高寿?”
  金老儿怔怔地道:“糟踏六十四年草料了!”
  晏四笑笑道:“一四得四,四六二十四,金管家真是好精神,竟然抵得上四个十六岁的小伙子干活儿!比我这个糟老头子强得多了!”
  金老儿连忙道:“老爷子说笑话了,老汉哪能跟老爷子相比!”
  晏四忽转冷笑道:“这是真话,四个小伙子整天光照料这些道路,就忙得从早到晚不得一点闲空,管家竟然能抽起空去侍候主人的三餐,实在太难得了!”
  金老儿脸色一动,干笑着道:“老汉哪能每一处都照顾到,只是拣看得见的地方敷衍一下,幸好这园中花木间草,竹林离大路远,松树不大掉叶子,而且松针干了份量很轻,风一吹就吹到两边土里去了,倒是省了老汉不少力!”
  晏四大笑道:“解释得好!什么话到了管家口中,总有一番合情合理的解释,那真是不简单!”
  金老儿继续领路笑着道:“老汉在这里几十年了,不过是日常生活的一点经验说给老爷子听听,二位到此地来是为了侦察飞贼,怀疑到老汉身上就太多心了!”
  晏四沉声道:“我说过你有嫌疑吗?”
  金老儿笑道:“老爷子拐弯抹角,一直在盘问老汉,不是象在问供吗?”
  晏四冷笑道:“飞贼真相未明,每个人都有嫌疑,任何一点蛛丝马迹都有关系!”
  金老儿回头想说什么,但是又忍了下去,径自穿进一条小路,走向一栋竹架的小楼,晏四地谢文龙拦住了低声道:“这老家伙是什么来路?”
  讲文龙也低声道:“他姓金,单名一个节,管理此地几十年了,四叔怀疑他吗?”
  晏四低声道:“此人大有可疑,当然他不会是飞贼。可是他的谈吐象是个下人吗?””
  谢文龙一笑道:“他是凌家的老仆,凌氏兄妹既然是太极门支派,他略会武功也不足为奇!”
  晏四摇摇头道:“我看不简单,他口称飞贼为小子,却又说没有听过飞贼的事,这就是个大漏洞,凌家明明有三兄妹,他却只承认一个凌寒梅。”
  谢文龙道:“京师人称呼小子是口头语,至于其他的事,也许他是真的不清楚。”
  晏四道:“凌氏兄妹在此地设置别庄的目的就是为了对付徐广梁,凌家三个人终年来往两地,他怎会不知道,何况他还说是从小看着凌寒梅长大的!”
  谢文龙一怔道:“这倒是个问题,不过与飞贼的事情关系不大,我们犯不着追究!”
  晏四凝重地道:“不!据我看来,关系越来越密切,我公开亮明身份字号,他若是武林中人,不会不知道,所以才再三阻止我们入内,显然有不愿意被我们知道的事。”
  谢文龙道:“我们何不直接找凌寒梅一谈呢?”
  晏四笑笑道:“暂时不忙,先看看再说,假如有一点意外的发现,进行起来开方便得多!”
  金老儿已经进入竹楼了,他们也跟着进去,这竹楼一面临水,三边都是翠竹环绕,所以叫做听篁楼。秋风吹着竹叶瑟瑟,形成一种天然的音籁,若是在雨夜秉烛品茗,倒别有一番情调。
  通路必须穿过竹林,晏四一路走着,对四边的环境十分注意,为其是见到几枝断折的残竹后,神色更是一动,拉着谢文龙飞快地向竹楼走去,楼下是大茅竹架空的,高有丈许,约莫八九丈见方,楼窗四敞,本来是用竹帘遮住,此时都卷了起来,用一道竹梯通上去。
  晏四向谢文龙示意叫他由梯子上去,自己却转到另一面去了,谢文龙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也只好遵照他的吩咐,踏着格格支支作响的梯子攀上竹楼。
  这栋竹楼地以前来过,而且很偏爱此地的清幽,前面是一所敞厅,清一色的竹制家具,只有桌椅的案面是紫檀木打光安在紫竹脚架上的,可以作宴客的花厅,也可以作独居的书房,更难得靠水池的那一面有一间小小的卧室,放着竹榻,适合于酒后小憩。
  金老儿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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