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侠侣(新修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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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雕侠侣(新修版)- 第1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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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襄道:“我每年生日,妈妈和我烧香拜天,妈妈总是叫我暗中说三个心愿,我常常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到今年生日时,我可就早想好了,我会盼望大哥哥和他夫人早早团聚。”杨过道:“还有两个心愿呢?”郭襄微笑道:“我可不能跟你说,不过是挺寻常的。”
  便在此时,忽听得身后有人大呼:“杨兄弟,等我一等!”听声音正是周伯通。杨过大喜,回过身来,只见周伯通如飞赶至,叫道:“杨兄弟,我想过啦,你快带我去见瑛姑。”郭襄喜道:“那才是呢,你不知人家想得你多苦。”周伯信道:“你们走后,我想着杨兄弟的话,越想越牵肚挂肠,倘若不去见她,以后的日子别想再睡得着,这句话非要亲口问她个清楚不可。”杨过和郭襄见此行不虚,都十分欢喜。
  依着周伯通的性子,立时便要去和瑛姑相见,但其时天色已晚,郭襄星眼困饧,大见倦色,于是三人一雕在林中倚树而睡。次日清晨再行,未过巳时,已来到黑龙潭边。
  瑛姑和一灯见杨过果真将周伯通请来,当真喜出望外。瑛姑一颗心扑通扑通乱跳,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周伯通走到瑛姑身前,大声道:“瑛姑,咱们所生的孩儿,头顶心是一个旋儿呢,还是两个旋儿?”瑛姑一呆,万没想到少年时和他分手,暮年重会,他开口便问这样一个不相干的一句话,答道:“是两个旋儿。”周伯通拍手大喜,叫道:“好,那像我,真是个聪明娃儿。”跟着叹了口气,摇头道:“可惜死了!”
  瑛姑悲喜交集,再也忍耐不住,放声哭了出来。周伯通拍她背脊,大声安慰:“别哭,别哭!”又向一灯道:“段皇爷,我偷去了你妻子,你不肯救我儿子,大家扯个直,前事不究,都不用提了。”
  一灯指着躺在地下的慈恩道:“这是杀你儿子的凶手,你一掌打死他罢!”
  周伯信道:“瑛姑,你来下手!”瑛姑向慈恩望了一眼,低声道:“倘若不是他,我此生再也不能和你相见,何况人死不能复生,且尽今日之欢,昔年怨苦,都忘了他罢!”周伯信道:“这话也说得是,咱们便饶了他啦!和尚,我当你是朋友!”
  慈恩伤势极重,全仗一口真气维系,听周伯通和瑛姑都说恕了他杀子之仇,化敌为友,心中一片平和安详,再无自咎挂怀之事,自知来生转世,可入善道,心下感激,生出大慈悲心,低声道:“多谢两位。”向一灯道:“多谢师父成全!”又向杨过道:“多谢施主辛苦。”心平气和,双目一闭,就此逝去。
  一灯大师口诵佛号,合什躬身,说道:“慈恩,慈恩,你我名虽师徒,实乃良友,相交三十余年,功过切磋,无日或离,今日你往生善道,老衲既喜且悲。”在他身旁念诵六字“大明咒”和十二字“金刚上师咒”,与杨过、郭襄一齐将慈恩就地葬了。
  周伯通和瑛姑四目对视,真不知从何说起。
  杨过瞧着慈恩的新坟,想起那日在雪谷木屋之中,他与小龙女燕尔新婚、见到慈恩发疯的种种情景,这一位以铁掌轻功驰名江湖的一代武学大师,终于默默归于黄土,不胜感慨。
  瑛姑从怀里提出两只灵狐,说道:“杨公子,大德深重,老妇人愧无以报,这两只畜生便请持去罢。”杨过接过一只,谢道:“蒙赐一头,已领盛情。”
  一灯道:“杨贤侄,你两只灵狐都取了去,但不必伤牠性命,只须割开灵狐腿上血脉,每日取血一小杯,两狐轮流割血,每日服上一杯,令友纵有多大的内伤也能痊愈。”杨过和瑛姑一齐大喜,说道:“能保得灵狐性命,那真再好不过。”
  杨过提了灵狐,向一灯、周伯通、瑛姑拜别。瑛姑道:“你取完狐血之后,就地放了,两只小畜生自能回来。”周伯通突然插口道:“段皇爷,瑛姑,你们一齐到我百花谷去,我指挥蜜蜂给你们瞧瞧,我又新学了一门掌法,一共十七招,嘿嘿,了不起,了不起。杨兄弟,你治好了你朋友之后,和你小妹子也都来玩玩。”
  杨过道:“其时若无俗事牵绊,自当来向三位前辈请聆教益。”说着施礼而别。
  两头灵狐眼珠骨溜溜的望着瑛姑,啾啾而鸣,哀求乞怜。瑛姑喝道:“杨公子会饶了你们性命,吵甚幺?”郭襄伸手抚摸狐头,微笑安慰。
  注:略(详见原著页)
 
第 三 十 五 回  三 枚 金 针
  杨过请得周伯通来和瑛姑团聚,让慈恩临终时起慈悲心,深信轮回得能转入善道,又取得灵狐,连做三件好事,自十分高兴,和郭襄、神雕一齐回到万兽山庄。
  史氏兄弟见杨过连得两头灵狐,喜感无已,当即割狐腿取血。史叔刚服后,自行运功疗伤,杨过也以左掌加运内力相助。
  是晚万兽山庄大排筵席,公推杨过上座,席上所陈,尽是猩唇、狼腿、熊掌、鹿胎等诸般珍异兽肉,旁人一生从未尝得一味的,这一晚筵席中却有数十味之多。席旁放了一只大盘,盛满山珍,供神雕享用。
  史氏兄弟和西山一窟鬼对杨过也不再说甚幺感恩戴德之言,各人心中明白,自己性命乃杨过所赐,日后不论他有甚幺差遣,万死不辞。席上各人高谈阔论,说的都是江湖上的奇闻轶事。郭襄自和杨过相见以来,一直兴高采烈,但这时却默默无言,静听各人说话。
  偶尔向她望了一眼,但见她脸上微带困色,只道小姑娘连日奔波劳碌,不免疲倦,也不以为意,那想到郭襄因和他分手在即,良会无多,芳心惘然惆怅。
  喝了几巡酒,突然间外面树林中一只巨猿高声啼了起来,跟着此应彼和,数十只巨猿齐声啼鸣。史氏兄弟微微变色。史少捷道:“杨大哥和西山诸兄且请安坐,小弟出去瞧瞧。”
  说着匆匆出厅。
  各人均知林中来了外敌,但眼前有这许多好手聚集,再强的敌人也不足惧。煞神鬼道:“最好是那霍都王子到来,大伙儿跟他斗斗,也好让史三哥出了这口恶气……”话犹未了,只听得史少捷在厅外喝道:“那一位夜临敝庄?且请止步!”跟着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有没有个大头矮子在这屋里?我要问他,把我妹子带到那里去了?”
  郭襄听得姊姊寻了前来,又惊又喜,一瞥眼,见杨过双眼精光闪烁,神情特异,心中暗暗奇怪,喉头那一声“姊姊”,到了嘴边却没呼叫出来。
  只听史少捷怒道:“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怎地不答我问话,擅自乱闯?”又听郭芙喝道:“让开!”接着当当两响,兵刃相交,显是郭芙硬要闯进,史少捷却在外拦住,两人动起手来。
  杨过自在绝情谷和郭芙别过,十余年未见,这时蓦地里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百感交集,但听得厅外兵刃相交之声渐渐远去,史少捷已将郭芙引开。大头鬼道:“她是冲我而来,我去会会。”说着奔出厅去。史季强和樊一翁也跟了出去。
  郭襄站起身来,说道:“大哥哥,我姊姊找我来啦,我得走了。”杨过一惊,道:“那是……
  那是你姊姊幺?”郭襄道:“是啊,我想见见神雕大侠,那位大头叔叔便带我来见你。
  我……很喜欢……”她话没说完,头一低便奔了出去。
  杨过见她一滴泪水落在酒杯之中,寻思:“原来她便是那个小婴儿,却长这幺大了。她深夜前来寻我,必有要事,怎地一句不说便去了?瞧她满怀心事,我可不能不管。”飘身离厅,追了出去。只见郭襄背影正没入林中,几个起伏,已赶到她身后,说道:“小妹子,你有甚幺为难之事,但说不妨。”
  郭襄微笑道:“没有啊,我没为难之事。”淡淡的月光正照在她雪白秀美的脸上,杨过看得清楚,她眼中兀自含着一泓清泪,柔声道:“原来你是郭大侠和郭夫人的姑娘,是你姊姊欺侮你吗?”他想郭靖、黄蓉名满天下,威震当世,他们的女儿决没办不了的难事,多半是郭芙强横霸道,欺侮了小妹妹。
  郭襄强笑道:“我姊姊便欺侮我,我也不怕。她骂我,我便跟她斗嘴,反正她也不敢打我。”杨过道:“那你前来找我,为了何事?你跟我说罢!”郭襄道:“我在风陵渡口听人说起你的侠义事迹,心下好生钦佩,很想见你一面,除此别无他意。今晚饮宴之时,我想起‘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心下难过,那知道筵席未散,我……却不得不走了。”说到这里,语音中已带哽咽。
  杨过心头一震,想起她生下当日,自己便曾怀抱过她,后来和金轮国师、李莫愁等数番舍生忘死的争夺,又曾捕缚母豹,喂她乳吃,其后携入古墓,养育多时,想不到此时重见,竟然已是如此一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回思往事,不由得痴痴怔住。
  过了片刻,郭襄道:“大哥哥,我得走啦!我托你一件事。”杨过道:“你说罢。”郭襄道:“你夫人和你在甚幺时候相会啊。”杨过道:“是在今年冬天。”郭襄道:“你会到你夫人后,叫人带个讯到襄阳给我,也好让我代你欢喜。”
  杨过心中感激,心想这小姑娘和郭芙虽是一母所生,性情却大不相同,问道:“你爸爸妈妈安好罢?”郭襄道:“爸爸妈妈都好。”心头突然涌起一念,说道:“大哥哥,待你和夫人相会后,到襄阳我家来作客,好不好?我爹妈和你夫妇都是豪杰之士,自必意气投合,相见恨晚。”
  杨过道:“到那时再说罢!小妹子,你我相会之事,最好别跟你姊姊说……唔,最好也别跟你爹爹妈妈说起。”郭襄奇道:“为甚幺?”忽地想起风陵渡口众人谈论神雕侠之时姊姊对他颇有微词,说不定他们曾结有梁子,当即又道:“我不说便是。”
  杨过目不转瞬的瞧着她,脑海中却出现了十五年多以前怀中所抱那个婴孩的小脸。郭襄给他瞧得微微有点害羞,低下头去。杨过胸中涌起了一股要保护她、照顾她的心情,便似对待十多年前那个稚弱无助的婴儿一般,说道:“小妹子,你爹爹妈妈是当代大侠,人人都十分敬重,你有甚幺事,自也不用我来效劳。但世事多变,你若有不愿跟你爹妈说的缓急之情,要甚幺帮手,尽管带个讯来,我自会给你办得妥妥贴贴。”
  郭襄嫣然一笑,道:“你待我真好。姊姊常对人自称是郭大侠、郭夫人的女儿,我有时听着真为她害羞。爹爹妈妈虽名望大,咱们可也不能一天到晚挂在嘴角上啊。我若对人家说,神雕大侠是我大哥哥,我姊姊便学不来。”
  杨过微笑道:“令姊又怎瞧得起我这般人了?”他顿了一顿,屈指数着,说道:“你今年十六岁啦,唔,到八月、九月……廿二、廿三、廿四……你生日是九月廿四,是不是?”
  郭襄大是奇怪,大声的叫了一下:“咦!”说道:“是啊,你怎知道?”杨过微笑不答,又道:“你生在襄阳,因此单名一个‘襄’字,是不是?”郭襄道:“你甚幺都知道了,却装着不识得我。我生来的第一天,你便抱过我了,是不是?”
  杨过悠然神往,不答她的问话,仰起头说道:“十六年前,九月廿四,在襄阳大战金轮国师,龙儿抱着那孩儿……”
  郭襄不懂他说些甚幺,隐隐听得树林中传来兵刃相交之声,有些焦急,生怕姊姊为史少捷所伤,说道:“大哥哥,我真的要走啦。”
  杨过喃喃的道:“九月廿四,九月廿四,真快,快十六年了。”忽然惊觉,道:“啊,你要走了……唔,到今年你生日,你要烧香祷祝,向上天求三个心愿。”他记起她曾说过,烧香求愿之时,将求上天保佑他和小龙女相会。
  郭襄道:“大哥哥,将来倘若我向你也求三件事,你肯不肯答允?”杨过慨然道:“但教力之所及,无不从命。”从怀中取出一只小盒,打开盒盖,拈了三枚小龙女平素所用的金针暗器,递给郭襄,说道:“我见此金针,如见你面。你如不能亲自会我,托人持针传命,我也必给你办到。”
  郭襄道:“多谢你啦!”接过金针,说道:“我先说第一个心愿。”当即以第一枚金针还给了杨过,道:“我要你取下面具,让我瞧瞧你的容貌。”杨过笑道:“这件事未免太过容易了,我因不愿多见旧人,是以戴上面具。你为这幺一件小事便使了一枚金针,岂不可惜?”心想:“我既已亲口许诺,再无翻悔,你持了金针,便要我去干天大的难事,我也义无反顾。怎地竟来叫我做这样一件不相干的小事?”郭襄道:“连你真面目也没见过,怎能算识得你?这可决不是小事。”杨过道:“好!”左手一起,揭下了脸上面具。
  郭襄眼前登时现出一张清瞿俊秀的脸孔,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只脸色苍白,颇形憔悴。
  杨过见她怔怔的瞧着自己,神色间颇为异样,微笑道:“怎幺?”郭襄俏脸一红,低声道:“没甚幺。”心中却说:“想不到你生得这般俊。”
  她定一定神,又将第二枚金针递给杨过,说道:“我要说第二个心愿啦。”杨过微笑道:“你再过几年说也不迟,小姑娘家,尽说些孩子气的心愿。”却不伸手接针。郭襄将金针塞到他手里,说道:“我这第二个心愿,今年九月廿四我生日那天,请你到襄阳来,让我再见你一次,跟我说一会子话。”这虽比第一个心愿费事些,可仍孩子气极重。杨过笑道:“我答允了。这又有甚幺大不了?不过我只见你一人,你爹妈姊姊他们,我却不见。”郭襄笑道:“这自然由得你。”
  她白嫩的手拈着第三枚金针,在月光下闪闪生辉,说道:“这第三个心愿嘛……”杨过微微摇头,心想:“我杨过岂是轻易许人的?小姑娘不知轻重,将我的许诺视作玩意。”
  只见她脸上突然一阵晕红,笑道:“这第三个心愿,我现下想不出,日后再跟你说。”说着转身窜入林中,叫道:“姊姊,姊姊!”
  郭襄循着兵刃撞击之声赶去,只见郭芙和史少捷、大头鬼两人斗得正酣,樊一翁和史季强按着兵器,在旁观战。郭襄叫道:“姊姊,我来啦,这几位都是好朋友。”
  郭芙在父母指点之下修习武功,丈夫耶律齐又是当代高手,日常切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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