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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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歌- 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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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让微微一震道:“你们把她如何了?”
  “没怎么样,只是送到一个很安全的地方,而且很客气地招待她,至于今后如何,要看阁下自己了,我们必须要杀了你,自然也不能放过她,我们若杀了你时,她也不会太痛快!”
  预让目射怒光道:“你们这么做太卑鄙了。”
  “很抱歉,这是上命差遣。”
  “赵侯以为这样做就能使我屈服了吗?”
  “君侯也没把握,他只是试试看,反正掌握住她,多一个影响你的人总是好的。”
  预让思索片刻才道:“我已经知道了,请你告诉赵侯,就说我很感谢他替我照料家人。”
  “别客气,这是应该的,君侯是个很慷慨的人,对部属的家人一向照顾得很好。”
  “我不是他的部属,今后也不可能是。”
  “那也会用另一种方式去照顾他。”
  预让冷冷地道:“随便你们用什么方式都行,我只希望你们能了解一件事,我的决定是很难改变的,而且我虽谋刺君侯,一直守着剑客的规矩,现在他既然用出了手段,可也怨不得我了,从现在起叫他多加小心!”
  说完他的身形一掠,冲向了黑暗之中。
  一直等预让的身形完全消失不见了,姚开山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脸上现出了得意的笑容。
  一名剑手则谄媚地道:“统领,您真是好算计,预先安排了这一着,否则今夜这一关还真不好过呢。没想到预让的造诣会如此之高,连我们的流星剑阵都奈何不了他!”
  姚开山叹道:“流星剑阵的缺点,我早就知道,记不记得我们曾经折败在盲剑客许显的手下?流星眩光,对目不能视的对手就没有了作用。只是我没想到预让在这么快的情况下就能找出剑阵的破绽,而且他听风辨影的造诣也精深如此……”
  剑手犹有余悸道:“那还不算什么,那不过只能使他自保不受伤而已,最可怕的是他的反击,一出手就使人无以闪避,他出手在后,剑却比我们快一步,以这须臾之差,使我们无自保之力,予取予求。”
  姚开山轻吸了一声道:“无怪也有人称他是天下第一号煞星。有些人的剑术造诣并不逊于他,却不敢与他对阵,就是因为他的人与他的剑,都含有一种浓烈的肃杀之气,未战已寒人之胆夺人之魄,老夫先前不相信,可是刚才领受到了。”
  那剑手迟疑片刻才道:“统领,照您的说法,似乎天下就没有一个人能强于预让了?”
  “或许有这个人,但是老夫却未知闻。据目前所知,应是如此了。”
  “统领自己也不如他?”
  姚开山苦笑道:“在今天之前,老夫是绝不承认这句话的,但是现在,老夫自承不如他。他的剑法太凶太险,一出手就是与敌偕亡,奋不顾身的战法,除非有与之拼死的决心,否则谁都无法挡得住他。”
  那剑手又问道:“统领,既是如此,何以他一连两次行刺,都失败了呢?”
  姚开山叹道:“这只是天意。第一次是他放过了最准的时机,首先攻击了内侍臧兴,杀气已泄,使得襄子得以从容对抗,制住了预让,但襄子不但不杀预让,而且还放了他,使得预让在第二次行刺时心中存了犹豫之感,自然难以得手了。”
  “这一次他受激而去,大概就不会再心存犹豫了。”
  “应该是如此的,因为他心中对襄子所存的好感,完全被破坏了,这将使他在面对襄子时的杀机变盛。”
  “统领,襄子是您弟子吗?”
  “这倒一点都不假。他最初启蒙扎基的剑法,就是老夫传授的。初时不过平平,可是到了后来,他突飞猛进,颇出老夫意外。”
  “襄子对你如何?”
  “十分恭敬,待遇也十分的优厚,礼貌从无疏忽之处。”
  那位剑手默然片刻才道:“统领,这个属下就不太明白了,襄子既是如此对您,连咱们国君也比不上的,为什么您反而肯担任这次工作呢?”
  姚开山笑笑道:“问得好。每个人曾经问过这个问题,连我自己都在问,我在赵国所享待遇、身份、地位,一切都比在韩高,为什么我要投韩而倒赵呢?不仅别人难以理解,有时连我自己想想都不明白。我只能这么说,那是一种不甘寂寞。”
  “不甘寂寞?这又是怎么说呢?”
  “在赵国,我已经无法再教给襄子什么了,后来的几次切磋,都是他胜了我,虽然他对我的恭敬不改,但是心里的滋味却不好受;再者,在赵国,我的地位清高,却无实权,不像我在韩地,独当一面,这么说你明白吗?”
  “明白了。没有一个学剑的人是甘于寂寞的。”
  姚开山叹了一口气。
  那剑手忽又道:“预让会不会发现我们真正的身份,看穿我们不是襄子派去的?”
  “不会。”姚开山道:“没有人知道我们来到此地。我之所以要用你们来出任狙杀,主要就是没有人识得你们。何况襄子跟他见面之后,提到了我,襄子不会否认是我的弟子,如此一来,预让自然不会怀疑你们不是他的人了。”
  “预让是不是现在就去杀他呢?”
  “这倒很难说,照我想是不会的,因为他是个剑手,不会盲目地鲁莽从事。襄子约好了他后天决斗,总不会先溜的,预让大可以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天,养足精神,然后再去找襄子赴约。”
  “那我们得快点离开,免得被人发现,拆穿了身份就糟了。”
  姚开山道:“是的,活人撤走容易,死人就麻烦了。要从这儿搬走十来具尸体,很难不被人发现,尤其王飞虎,是个很精明的人,叫他知道就麻烦大了。”
  “那我们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十来具尸体要挖多大的坑?时间上来不及。我们把人搬进店里,点上一把火,烧它个干净。”
  “这虽不错,但火势一起,外面的人就过来了,那时尸体还没有烧完,他们一定会去救火的。”
  姚开山笑笑道:“我有办法。照我的意思做好了。放火时要多人一起动手,四面八方同时起火,外人想进去也没法子了。”
  他们又从林中叫了几个人出来,那是一批身背强弓的箭手,埋伏林中,准备施暗袭的。
  姚开山这次行动,准备原是十分充分,计划也很周详,他是衔了韩侯的命令前来作一石二鸟之计的。
  韩侯对襄子一直都怀有戒心,对河东这儿的地与人也很感兴趣。他派遣姚开山带一队剑客前来,主要是想不利于襄子,且兼并河东之地。
  但姚开山知道襄子的身手绝佳,不敢轻动,刚好发现预让也在这里,就设法激动预让去找襄子拼命了。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他的牺牲也相当大,精心训练的一批剑手伤亡大半。
  但这个老人的心肠相当硬,他招呼手下把尸体抬进了店房,堆置在厨房中,然后把菜油都淋在上面,最后找了五六个人,同时在屋子四面,一起点上了火,火势霎时就熊熊燃烧起来。
  火蔓延得很快,迅速地波及四壁,吐出了红红的火舌,但王飞虎的人也来得很快,眨眼间已来到了广场上,正要冲前进入店中,却被姚开山拦住了道:“王将军,你要进去干嘛?””
  “当然是救人,我预大哥在里面。”
  “预大侠不在里,这火是他自己放的。”
  “什么?是他自己放的?为什么?”
  “为了使预夫人的遗体能火化得很干净,也为了便于携带,他一会儿就要来带走的。”
  “你究竟在说什么?我实在听不懂。”
  “我的话很容易明白。预大侠在极短的时间内要离开,他希望能带着预夫人的遗体一起走,唯一的办法只有付之一炬,捡拾骨灰携带最方便!”
  “他……本人现在到哪儿去了呢?”
  “到赵营找敝君侯决斗去了。”
  “决斗不是决定在后天清晨吗?还有一天多呢!”
  “预大侠决定提前了,不希望这一战在众人目睹之下公开举行,因为他的目的乃是行刺而非较技。”
  王飞虎怔了一怔后才问道:“这!……赵侯同意吗?”
  “不知道。我们奉预大侠之命守候火场,不让人前来扰及预夫人安静升天,没有跟去看。不过这件事取决之权,仍在预大侠,君侯不同意也没有用。如果预大侠以剑相逼,他除非是束手就刃,否则只有起而迎战。”
  王飞虎困惑地道:“奇怪了,这不像是预大哥的为人了。他一向都是坚守信约而不移的,怎么会突然改变呢?”
  姚开山道:“或许是预大侠不耐久候。这段时间对他说来是很痛苦难挨的,能早点作一结束,也是解脱。”
  这番话倒是入情入理,王飞虎不再怀疑了,可是他略作思索后忽又问道:“阁下是谁?
  为什么会在此地?”
  姚开山笑道:“老朽乃晋城剑士姚开山,也是赵国的宫廷剑术指导教师,君侯的剑技就是老朽启蒙的。”
  王飞虎沉声道:“你到这儿来干嘛?”
  “姚某乃奉君侯之命,为预大侠送酒食来的,同时来向预夫人致吊唁。君侯对预夫人之死十分遗憾。本想亲自前来致意,但又怕引起误会,遣别人前来,则又不恭敬,老朽是他的老师,也是一名剑士,代表他前来是最适合的了。”
  王飞虎冷笑道:“不适合。王某对你的话一句也不相信,赵侯与敝人相约好了,他的人决不会出赵宫一步!”
  “那是指他的部属。姚某的这些弟子不受拘束,因为姚某并未在宫中任职,是布衣百姓。”
  “阁下既是布衣百姓,就该受另一项约束,此地乃河东,本由王某管辖,王某曾经命人在此巡守,五十丈之内,绝对禁止任何人前来打扰。”
  姚开山道:“啊!有这个规定吗?姚某却不知道。”
  王飞虎道:“你进来之前,难道没有人阻止你吗?”
  “没有,因为君侯要老朽行动隐秘一点,不要跟河东人引起误会,所以老朽力求不惊动人。”
  “你是说你们这几个人都是悄悄地进来的?”
  姚开山笑笑道:“老朽知此举不太恭敬,可是为了避免纠纷,也只得失礼了,将军能谅解的。”
  王飞虎冷笑道:“我相信你是偷偷溜进来的,但是不相信这些人都能瞒过那些逻卒的耳目而进入。”
  “老朽这些弟子身手都非常人,他们都练了好几年武功了,而且颇有成就。”
  王飞虎道:“阁下在晋城很有名气,我相信贵子弟也不会差到那里去,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他们能越过外面防线而潜入进来。”
  姚开山笑笑道:“事实上我们已经进来了,而且也瞒过了守卒耳目,将军却全无知晓。”
  王飞虎道:“那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你们不是由赵营出来的,那个方向,我的戒备特别严谨,而且我自己就在那边坐镇,却没有一点风吹草动。”
  “将军说对了。我们不是由北面来的,而是由西面入切的,所以较为容易。”
  “你们从赵营出来,该由北边才对。”
  “但是北边的守卫太严,灯火通明,所以我们才特意绕到西面进来。”
  “阁下是替预大哥送酒食来的?”
  “是的。君侯对预先生十分器重,茶饭不忘,他在用膳时庖人进了一味鹿脯,是刚猎得的幼鹿,十分鲜美,君侯就命我们送了一份前来。”
  “预大哥接受了没有?”
  姚开山道:“预先生虽然接受了,却没有食用。他说心情不佳,没有味口,只是放在一边。”
  “他就去找君侯决斗了?”
  “当然不是,和我也谈了几句。他忽而烦躁起来不想再等下去了,于是就告诉我们说他要找君侯提前决斗。”
  “他就放火烧屋子了?”
  “是的。他还要我们帮忙一起点火,等火烧得差不多了,他才离开的。”
  “你们没跟他一起去?”
  “他跟君侯之间的事,任何人都插不上手,君侯交代得很清楚,所以我们也不必跟去了。”
  王飞虎道:“预大哥也是的,他要带走文姜夫人的遗体,不必要火焚,我们会替他送去的。”
  姚开山道:“他说他此去不再跟人相见了,而且此地收殓也不方便,他不想麻烦各位,还是火焚了方便。”
  王飞虎冷笑道:“姚开山,你终于露出马脚来了。预大哥早就知道河东父老已经全力赶工为文姜夫人雕刻石廓,他也交代说:文姜夫人一向喜欢大场面热闹,他自己无力营葬,把殁殓的事交给我们了,怎么会变卦的呢?”
  姚开山微微有点发慌,说道:“这个老朽不知道,预大侠是如此交代了的。”
  “不错,我是如此交代的,现在你可以滚了。”
  说话的正是预让,他从屋后出来,手中居然抱着文姜。
  预让的神情很冷漠,而姚开山脸色大变,结巴的道:“预大侠,你怎么回来了?”
  预让冷冷的道:“我到赵营去见到赵侯了。”
  姚开山更为紧张的道:“你们没有决斗?”
  预让道:“没有。还没有到时候,那是后天早上的事。他是看见这儿失火,出来探看究竟,我们在路上见了面,谈了几句话。”
  姚开山不安的道:“你们说了些什么?”
  “不多。我只问了他两句话:第一,我问他认不认识你?他很坦然承认你是他的剑术老师。”
  姚开山呼了口气:“这可以证明老朽没有说假话。”
  “我问了他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他带来的?”
  “这个……”姚开山忙道:“我想他不会承认的,因为老朽跟他约定好的,我这些弟子帮他做事只是在暗中进行,不管出了什么问题,都与他无关。”
  预让笑了一笑道:“他没有否认,只说你不但是他的老师,也是赵国的人,你做了什么事,他都该负责。”
  姚开山意外的道:“他是这么说的?”
  预让道:“不错,他是这么说的。然后他问我你做了些什么事?”
  “这还不是变相的否认吗?他怎么会不知道老夫做了些什么事呢?”
  “我相信他是真的不知道。”
  “你相信他?”
  “是的!我相信他,因为他用不着对我使什么手段,更不必偷偷摸摸派你来暗算我,即使他真派了你前来,在望见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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