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郎-金花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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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金花鞭-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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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本人该是来自某个神秘的组织,而且该是那个组织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因为她不仅武功超卓,而且机变过人,这样的人,走到哪里,也不会甘居人下。

  她可以为了某种目的,变成任莲的婢女,也变成石不语的情妇,而且最终毁了任莲和石不语,这就是常人难以办到的地方。

  “不行,老子得回去看看!”

  臭嘎子坐不住了。他要赶回观棋山庄去,他要质问乔叔牙,质问温九娘。

  他要找到野丫头,他一定要找到野丫头!

  西天已布满了晚霞。黑夜快要来临了。

  臭嘎子突然觉得很饿很饿,这才想起来,除了喝过石不语“敬”他的几杯绝命酒外,他整整一天什么都没吃。

  肚子刚叫了三声,前面便出现了一个酒店,一面酒幌懒洋洋地衬着晚霞,在风中飘着,诱人之极。臭嘎子马上也就觉得浑身上下都软绵绵的,每一块肌肉都在渴望着酒。

  他看清了酒幌上的四个字——“悦来酒家。”

  这是一家阴暗的酒店,而且很小。

  柜台上虽然点着有两根灯草的油灯,店里边还是黑乎乎的。因为墙壁没粉过,桌椅也都黑乎乎的,又老又破。

  老板和一个十来岁的伙计在昏暗的灯光里,显得一点活气都没有,臭嘎子一走进来,就觉得昏昏沉沉的直想睡觉。

  酒店里只有两张桌子,三个小贩打扮的人坐在一张桌边,闷闷地喝酒,目光呆滞,不象是会武功的样子。

  臭嘎子在另一张桌边坐下,叫道:“酒!两斤酒!两斤牛肉!”

  “没有牛肉。”老板很不情愿地道,随即打了一个十二成足的哈欠:“小二,上酒!”

  臭嘎子急了:“没有牛肉?你这个破店是怎么开的?”

  老板居然理直气壮地道:“老子开了几十年的店,从来不卖牛肉!老子属牛!”

  臭嘎子本已瞪圆了眼睛,准备拍桌大骂,想想又忍住了:“没有牛肉也行!什么菜都行,给老子端四个菜上来!”

  老板没好气地道:“本店的酒很便宜,九文钱一碗,管够!只是菜很贵,怕你吃不起!”

  臭嘎子瞪眼喝道:“管你贵不贵!挑最贵的菜端上来,老子有钱!”

  “本店的规矩,先交钱后吃菜!”老板一付有恃无恐的样子,让人看了就生气。

  可臭嘎子瞪了他半晌,不仅没生气,反而笑了起来:“这个规矩可以改一改。老子到了这里,你不改也得改!”

  老板一拍柜台,喝道:“不改!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改动一丝一毫!”

  臭嘎子笑咪咪地站了起来:“天王老子不行,老子却可以!”

  “怎么,你吃饭不给钱,还想打人?”老板也从柜台后面转了出来。

  看样子两人很快就要打架了,小二和三个小贩都惊惶起来。

  臭嘎子笑道:“别的老板不能打,你却是非打不可!”

  这话别人根本就不懂是什么意见,老板却笑了起来:“没有银子付钱,金子也行啊!比方说,一朵一朵的小金花就可以!”

  “你想要一朵?”臭嘎子哈哈大笑起来:“别再装了,老子早认出你了,你是单雄风!”

  “你一进门我就认出你了,你个臭嘎子!”老板拍拍他肩头,打量了他好一会儿,回头骂小二:“还傻呆呆地站在这里干什么?到窑里去把最好的竹叶青拎一坛来,再到厨房去叫老杨炒几个好菜,要快!”

  这老板名叫单雄风,原是江湖上大名远扬的剑客,臭嘎子没料到,单雄风现在混得这么惨,居然跑到山野里开起酒店来了。

  “什么时候改行干这个了?”

  单雄风有些自嘲地摇摇头,苦笑道:“一言难尽!咱们还是进里屋吧,边吃边谈。”

  单雄风的卧室比外面可就漂亮多了,又整洁又雅致,墙上居然还挂了几幅字画。

  “我说老单,几年没见,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臭嘎子还没坐下,先问单雄风。

  单雄风还是那句话:“一言难尽!”

  臭嘎子瞪眼:“那你就慢慢说!”

  单雄风叹道:“我都不知从何说起。反正我是倒透了霉,倒足了霉,倒够了霉!你当我愿意开这个破店?我每天早上一睁眼,看见这里的破桌烂椅,就想一把火烧光它!”

  臭嘎子吃惊地道:“你是说,有人逼你?”

  单雄风赞许地道:“啊,才四年不见,你眼力长了不少哇!不错,有人逼我到这儿开店。

  至于为什么,我已答应保密,只好让你小子干着急了!”

  臭嘎子冷笑道:“我着个屁的急!开店的又不是我,我替你着什么急?凡是保密的东西,老子从来都不感兴趣。不过,也许我能猜出来是谁在逼你!”

  酒菜送上来了,臭嘎子也就顾不得再说话了,低着头猛吃猛喝,单雄风微笑着看着他,象是看见了一只饿狗在抢食。

  臭嘎子吃了个八成饱,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筷子,道:“老单,是不是石不语逼你?”

  单雄风一怔:“你怎么知道?”

  臭嘎子得意地道:“老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什么事情能瞒得过我?”

  单雄风笑道:“是么?可你怎么能肯定逼我开店的人是石不语呢?”

  “如果有人能令单雄风乖乖地跑到穷乡僻壤里开个不赚钱的破酒店,那他就一定是个不世出的高手才行。而附近恰好又有这么一个高手石不语。不是他,又会是谁?”

  臭嘎子没说出石不语已死的事,他决定有关观棋山庄发生的事情,一件也不说出去,只当他没去过观棋山庄也就是了。

  单雄风没有反驳,也没有承认,只是叹了口气,道:“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臭嘎子也叹气:“找人!”眼睛突然一亮,叫了起来:“对了老单,你有没有看见一辆四匹马的大车从这里经过?”

  “四匹马的大车?什么时候的事儿?”

  “约摸三个时辰以前,还有,赶车的是两个年纪不小的女人,生得很丑,凶霸霸的!”

  那辆车一定会从悦来酒家门前经过的,因为这里必经之路!臭嘎子一下把希望全寄托在单雄风身上了。

  而单雄风也没令他失望:“不错不错,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一辆大车!对对对,那两个老女人好象软硬不吃,是不是?”

  臭嘎子喜得跳了起来:“正是正是!你知不知道车里还关着一个姑娘?……她被点了穴道。”

  单雄风笑道:“不错,是有个大姑娘,脾气好象很不小。喂,她是不是你新拐骗来的?”

  臭嘎子大叫道:“她在哪儿?她现在在哪儿你知不知道?那两个丑老婆子的下落你知不知道?”

  “那辆车上有观棋山庄的标志,是不是?”

  “哎呀,你快说好不好?”臭嘎子火了。

  单雄风笑咪咪地道:“你想不想见见那两个丑老婆子?”

  臭嘎子一怔:“什么?”

  “她们现在在我店里!”

  臭嘎子脸色一下变了,伸手去抽金花鞭,口中笑道:“你抓住她们了?”

  “别动!”

  单雄风话音未落,手中已多了一柄黑沉沉的怪剑,而且剑尖正抵住了臭嘎子的心口。

  这柄剑很厚,很窄,很象一根烧火钳的一半,而且两边都没开刃。

  这是单雄风的成名兵刃,正如臭嘎子的成名兵刃是金花鞭一样。

  都是成名兵刃,现在的境遇却不一样。臭嘎子的金花鞭刚抽出一半,单雄风的怪剑就已让金花鞭无法再抽出了。

  臭嘎子居然连单雄风是如何拔剑的都没看清,他甚至不知道单雄风把剑藏在身体哪个部位。

  臭嘎子怒火冲天地吼了起来:“单雄风,你不够朋友!”

  单雄风苦笑道:“其实和许多人比较起来,我单雄风还是够朋友的!我知道你很饿,便给你弄来了好酒好菜,让你吃饱——你放心,酒菜里没毒!我知道你现在是要往观棋山庄赶,我怕你白跑一趟,空耗气力,因此就留住了你!你要问两个老妇和马姑娘的下落,我可以告诉你!你拍拍良心,说句公道话,我单雄风够不够朋以?”

  臭嘎子气得直翻白眼。

  单雄风又道:“臭嘎子,我是食人之禄,忠人之事。如果我不留住你,也许我自己会送命,你替我设身处地地想想,别再生气了,好不好?我单雄风唯一对不起你的地方,就是用剑制住了你,其他的地方,我问心无愧!”

  臭嘎子叹了口气,将金花鞭重新缠好,坐了下来:

  “你准备怎么整治我?” 
 



  
第十七章 相见时难

 
  单雄风微笑道:“你是我的主人亲自点名要见的客人,我自然不会太为难你,免得惹主人生气。假如日后主人很器重你,我不就很糟糕了?但我也知道你的厉害,不得不点你几处穴道,让你使不出内力。”

  臭嘎子怒道:“老子说不会走,就绝对不会走,你干吗要点我穴道?”

  单雄风道:“当然,你是言必行,行必果的大丈夫,但你也要体谅我的苦衷。我是不得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

  臭嘎子鄙夷地道:“我真想不到,你单雄风居然越活越没出息!”

  “等你也受制于人的时候,你也许会更没出息的,现在硬不算什么,能挺到最后的人才算真正的硬汉子!”单雄风说着提气叫道:“来人!”

  那两个赶车的老妇推门而入:“见过舵主!”

  单雄风笑道:“你们在路上碰到的,就是这个小伙子吧?”

  两个老妇眼中都喷出了怒火:“不错,就是这个小杂种!”

  臭嘎子破口大骂:“老杂种、老婊子!”

  两个老妇大怒,正欲拳脚相向,单雄风已经冷冷喝道:“不可无礼,这是主人亲自要的人!

  过去点了他肩井、哑穴、环跳、曲尺四穴!”

  两个老妇狞笑着走近,重重在臭嘎子穴位上戳了几下,所用力道大逾寻常,臭嘎子无法再骂,只有干瞪眼,白生气。

  单雄风叱道:“够了!再去把马姑娘请了来!”

  臭嘎子又惊又喜又伤心,喜的是野丫头还活着,伤心的是两人就要一起死了。

  这一切当然都是臭嘎子不好!

  单雄风收剑,微笑道:“臭嘎子,我解了你和马姑娘的哑穴,你们可以说说悄悄话,不过声音千万别太大。”

  臭嘎子眼中,已有了不少感激之色。

  单雄风苦笑:“我老单是不是算够朋友的?”

  不一会儿,野丫头就被拎了进来,睁着又黑又亮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臭嘎子。

  单雄风对两个老妇道:“你们可以出去了。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两个老妇悻悻地剜了臭嘎子几眼,恨恨地走了。

  单雄风关上门,苦笑道:“很对不起,马姑娘,在下单雄风,原是左老弟的朋友,现在却成了敌人。我拍开你们的哑穴,你们可以说说话,声音越小越好。我得首先申明一下,因为你们都是本组织的贵宾,我老单只好自找没趣地坐在这里。当然,我尽量不听。”

  他将臭嘎子拎到野丫头身边放下,让两人脸儿挨得很近,又对臭嘎子道:“其实我还是很够朋友的,对不对?”

  野丫头刚能说话,就大吼了一声:“臭嘎子,你干吗气我?”

  臭嘎子哭笑不得,单雄风忙道:“请说悄悄话!”

  野丫头怒道:“我就爱大喊大叫!”但她的声音已小多了。

  单雄风退到最远的地方欣赏字画去了。

  臭嘎子看着离得很近的野丫头的睛睛,柔声道:“野丫头,我一直追你,没想到追到的是辆空车。”

  “你追我?哼!”野丫头恶狠狠地道:“我问你,我闯庄被拿住之后,你为什么不去救我?”

  “当时我正在喝绝命酒,”臭嘎子解释道:“你想想看,我怎么去救你?”

  “救不了,出去看看我也好啊?哼,人家去救你,你却在喝酒,还说……还说什么让我滚得远远的。永远不再见我!这是人说的话吗?”看野丫头那模样神情,她简直恨不能吃了臭嘎子。

  臭嘎子歉然道:“对不起。”

  “哼!”野丫头虽然还是显得凶霸霸的,但眼中已尽是浓浓的情意:“对不起就行了?

  你总是气我!”

  臭嘎子悄声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气你了!”

  野丫头的脸红了,扁扁嘴,似乎想哭,但又忍住了。

  “我现在不哭,以后一定好好哭一次!”

  臭嘎子的声音更低了:“我陪你哭。”

  眼泪在她眼眶里打转转,终于还是流了出来。

  臭嘎子心中柔情似水,悄声道:“野丫头,别在这里哭,等我们出去了,咱俩就找一家最好的客栈,租一间最舒适的房间,关上门,就咱俩在一起,我抱着你,让你在我怀里哭。”

  野丫头哭出了声:“你骗人,骗人!”

  臭嘎子佯怒瞪眼:“怎么,你不相信?”

  野丫头哭道:“就不相信你!就不……相信……你!”

  “那好,咱们走着瞧!”臭嘎子不怀好意地瞅着她微笑。”到时候,看我怎么收拾你!”

  野丫头的脸更红了,哭得也更伤心了。

  他们所说的,不过是一些美好的愿望。在身陷囹圄时听到这样关情的悄语,她怎么会不动心呢?

  臭嘎子叹了口气,认认真真地道:“或许这次我活不了啦!我很想知道,你是不是愿意和我一起去死。”

  这时候说这种话,是不是很残酷?

  野丫头止住哭,咬着嘴唇,恨恨地瞪了他半晌,才冷笑道:“我才不想死呢!”

  臭嘎子一怔,“真的?”

  野丫头又道:“我也不准你死!”

  臭嘎子苦笑:“这不是你准不准的问题!看来我臭嘎子只好孤单单地命赴黄泉了!”

  “你就会气我!你明知道我会……会……一直和你……在一起!”野丫头笑了。

  臭嘎子呆了一下,道:“你笑起来真好看!可惜,我以前一直没见过你的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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