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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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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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近坪中,两头吸血神蝠使悄然扑到。  
“畜孽!该死!”怪人一声断喝,手一挥八音俱起,神奇的音波向神蝠激射。  
神蝠似乎知道厉害,幽灵似的一闪,来去如电,紧缠不舍。  
怪人冷哼一声,将箫凑到唇边。蓦地里,颤抖低徊的箫音徐扬,在吸血神蝠一左一右俯冲而下的刹那间,箫音一转,萧杀的凛凛秋声中,夹杂着千军万马的呼号奔腾,令人闻知心悸神虚,手足发软,而且气血下沉。  
神蛹急剧的厉叫数声,摇摇摆摆贴地飞窜;像喝醉了酒似的,远出一二十丈外方恢复精力。这一记重击,神蛹终于不敢欺近了,只在四面八方飞翔,不时地尖叫。  
怪人住口不吹,自语道:“这两头吸血神蝠果然名不虚传,连追魂神音也无法制它,前日如果我不及时运气迫毒,几乎丧命在它的爪下。这两个小辈果然福缘深厚,竟然收服了这种神物为助。”  
他直趋坑边,找来一根山藤,垂下坑中。  
两头吸血神蝠急了,突然以肉眼难辨的奇速,一左一右拼命下扑,凶猛万分。  
怪人碧玉箫猛挥,左手大袖急扔,无俦罡风势似奔雷,袭向两头神蝠,并厉声喝道:“畜生退下!让我救你们的主人上来。”  
罡风狂卷处,神蝠来势一缓,语声一落,它俩方向旁闪开,仍在左近飞翔厉叫,随时准备下击。  
怪人轻飘飘的跃下坑中,片刻即一手挟着姑娘,一手攀藤以双足相助,携升而上。  
他将仍昏迷不醒的姑娘平放在地,一按她的脉息,便探囊取出一颗丹丸纳入她口中,在丈外盘膝而坐,静待她醒来。  
如黛昏迷了两天两夜,经丹丸的药力一催,暖流导行于奇经百脉,精神一振,便悠悠转醒。  
她在朝曦中坐起,看清了身旁丈外的怪人,便一蹦而起,一摸背上,发现两把剑都没啦。  
她一挫银牙,飞扑而上,运起护身的朝元真气,以奔雷八掌出招,一扑近便攻出一招“电闪雷鸣”。  
怪人“嗤”了一声旋了半圈,仍然盘坐着,在眨眼间反而闪到姑娘身后,好快!  
“且住,你是龙吟尊者的什么人?这是他的奔雷八掌。”怪人诧异地急问。  
姑娘转回身,凤目中射出怨毒的火花,冷冷地说道:“一切都不必提了,除了你死,就是我亡。”声刚落,人已掠到,双掌攻出一招“雷震泰岳”,招出一半,人突前仆,钢钻小蛮靴贴地扫出。  
怪人身躯在间不容发中掠过姑娘头顶,碧玉箫顺手一带,轻轻地扫过姑娘肩用井,她便被制住了,坐倒在地。  
“咦!你练有朝元真气,扫云山庄用庄主与你如何称呼?”怪人又是一怔,惑然地问。  
姑娘晕倒两昼夜,功力并末全复,加以存心拼死,所以被怪人两招之下制住肩井穴。她手足不能动弹,说话却无妨碍,切齿道:“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杀了我。”  
“哼!你非回答我的话不可。”  
“你枉费心机了。”  
“我就不信邪。”怪人站了起来。  
“哈哈!我已用朝元真气塞死任督二脉,只消一运劲,心脉立断,你岂奈我何?”姑娘狂笑起来。  
怪人心中一震,缓缓坐下了,语气缓和了许多,问道:“你为何想到自绝一途?”  
“我无力替我的云哥报仇,功力相去太远,今生已是断念,能死在这儿,已无遗憾。你记住了,我死之后,必须将我的尸身投落死寂河,不然九泉之下,我绝不放过你。”姑娘冷然地一字一吐地说。  
怪人脸上神色瞬息万变,显然心潮正在狂涌,问道:“那小伙子是你的夫婿么?”  
“是的,我以他为荣。”姑娘凛然地说。  
“你认为值得为他殉情么?”怪人漠然地问。  
“你这老匹夫居住在无情岭,和你说等于对牛弹琴。”  
“这么说来,你甘为情死了。”  
“你还知道情字?你的心肝已被无情岭所麻木了,你的血肉已被死寂河浸腐,怎会想到这情之一字?”姑娘挖苦他。  
“胡说八道!”怪人火啦。  
“绝非胡说八道。无情岭,死寂河,都是你取的荒谬名字,将这两地列入你的禁园,擅闯者死。这就是你心中有见不得人的隐衷,以此自欺欺人,其实你自己已经将自己锢于禁园之中,自虐自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终有一天你会在梦中醒来,会跳下死寂河,也许在你跳下去之前会想到我这些话的。”  
“胡说!”怪人一蹦而起,变色地叫。  
姑娘淡谈一笑,粉面上泛起安详的笑容,胸前徐徐升起,缓缓闭上星眸。  
怪人大惊,她在运功震断心脉了,便沉声喝道:“且慢!听我一言。”  
姑娘星眸微启。呼吸已经停止,只消真气一进,她就可以平静地去了。  
怪人神色紧张,却冷冰冰地说道:“我解开你的穴道,让你亲自跳下死寂河,岂不更好?”  
姑娘呼出一口气,星眸放光,说道:“真的?”  
“当然不假,老夫岂是骗你的?”  
“不许近我。你的功力奇高,可用指风解穴。”  
怪人点头应允,小心地绕到姑娘身测,一掌虚空按出,肩井穴立被震开。  
姑娘任督二脉已被真气闭死,但下肢仍可行动自如,她跟舱站起,说道:“谢谢你。”她面上挂着平静的微笑,向绝崖处一步步地走去。朝阳初升,金色的朝晖,从她的右侧照耀,在她略带苍白的粉脸上,投下圣洁的光辉。  
怪人国字的脸膛上,每一条肌肉都在抽搐颤抖,双目睁圆,大汗晶莹。他的一双手,颤抖得特别厉害。  
他从姑娘平静的面容上,似乎看到五十年前的前情往事,如烟似雾在他的眼前晃动显现。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看出他激动得快疯了。  
姑娘先前的话,在他耳中像巨雷一般响起:“其实你自己已经将自己锢于禁园之中,自虐自残,害了别人,也害了自己。终有一天你会在梦中惊醒,会跳下死寂河,了结痛苦的一生……”  
逝去的岁月,与亟待忘却的如烟往事,在他眼前一一浮现,愈来愈清晰。  
如黛已经距绝崖还有丈余了。  
他的呼吸由于紧张过度,像是已经停止了。姑娘艰难的举步,每一步便向死亡接近了一步,每一步都像沉重的铁锤,敲打着他的心头。  
还有六尺了。姑娘凤目放光,脸上泛起了甜笑,她仿佛看到了异象,逸云正站在碧水之上,足下涌起了万朵的金莲和彩云,冉冉上升,他正用令她心醉的微笑,向她伸出了双手,耳畔也仿佛听到他的呼唤:“黛!你在那里么?”  
她向虚空中的他伸出双手,甜甜一笑,轻唤道:“云,我来了,还不太迟!”  
她向前一扑,耳听连声呼喝,便已失去知觉。  
怪人在她双手一伸,向前一扑的瞬间,急叫道:“不!香君。”他向前飞扑,大袖一抄向后一带,雄奇的吸力将她的身躯吸得向左转了半圈,斜退而倒。  
也就在这刹那间,崖头现出了逸云的绿色身影,奇急地一手挽起姑娘抱入怀中,右手伏鳌剑一震,将神奇的吸力震散,向右急射,只一闪便到了坪中。  
怪人骇然一惊,神智倏清,却又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懊丧的看了两人一眼,抬头吸口气,向西踏着沉重的脚步,半闭着眼走了。  
“站住!”逸云沉声喝。  
逸云不是昏死在洞中么?怎又由绝崖上出现了?  
他足足昏迷了一夜,天将破晓方悠然醒来,感到痛苦全失,灵台特别清明,浑身真气生生不息,生机勃勃。不用猜,他知道自己功力又进一层,已臻玄门羽士所说的返朴归真之境了。  
他倏然站起,功贯指梢,缓缓向石壁中插去。五指齐掌而没,毫无阻滞,一扣一拉之下,一块岩石落入掌中,一合一张,石粉簌簌散落。  
他大喜过望,略一整装,暗说:“且先斗斗那些奇怪的水陆两栖人熊,看能否将它们驱走?看这些笨物对我并无恶意,姑念它们有成全我创悟绝学之功,免它们一死亦无不可。”  
他走到洞口,先运劲试试重量。岂知手一推之间,数千斤的巨石竟然晃动起来了。  
他惊奇的发现,自己已经突生无穷神力,龙犀丹黄,在他身上产生了奇迹。  
他狂喜之下,猛地双手一推塞在洞口的巨石。巨石突向外一滚,脱离了凹槽,滑下了沙滩,远滚丈外去了。  
他纵出洞门,恰好撞上刚由水上登滩的十余只人熊,张牙爪舞向他徐徐迫近,来势汹汹。  
逸云心中确有一丝惧念,面对这些高大狞恶的怪物,要说心中没有寒意是欺人之谈。他一面准备伏鳌剑,一面留意退路。  
他准备停当,突起发难,向欺得最近的一头人熊冲去。那头人熊一咧大口,伸出巨掌兜胸便抓。  
逸云向左略闪,闪电似地扣住人熊的右小臂,像五条钢钩,几乎透肌而入。左手同时随腿抢进,扣住人熊大腿,喝声“起”!  
怪!他虽大喝,但声浪却不大,连自己也仅能听到些少音波。怪不得吸血神幅不敢飞下,死寂河确是名符其实,何以有此现象,令人难解。  
数千斤的大人熊,竟然被他高举过顶,直向另两头人熊砸去,三头人熊滚成一团。  
逸云试出自己的神力,雄心万丈,胆气一壮,先前那一丝惧念全消。他急抢而出,掌拍足挑将十余头笨物,全并滚到河中去了。他自语道:“呸!吓了我一大跳,中看不中吃,世间事都可作如是观,这些凶恶狰狞的笨物,竟然不禁一击。”  
他有恃无恐,由大洞中奔上了绝崖的石隙外,竟用神奇的指力抓入支崖屋,一步步向悬崖顶上爬去。  
快到崖顶,已可听到微弱的音波,他分明听到崖上有人,便信口叫:“黛!你在哪里?”  
“云,我来了!还不太迟。”这分明是姑娘的声音嘛!  
他大喜欲狂,猛扣两把上了崖口。也在这一瞬间,他听到怪人的急叫:“不!香君。”同时神奇的吸力卷到,将扑下的姑娘兜转。  
他一跃上崖,终于救了姑娘。  
怪人被逸云的喝声惊住,只得停下来,缓缓转身,用那无法形容千变万化的目光注视着逸云。  
逸云将一粒雪参寒魄回生丹纳入姑娘口中,向怪人说道:“是你制住她的任督二脉么?”  
怪人摇摇头,苦笑道:“少年人,你值得令人羡慕。她认为你死在河中了,怕我对她施暴,自己用朝元真气闭死二脉,还想将心脉震断呢!少年人,她用倩之专爱你之深,可泣天地而动鬼神,你得好好待她。获得一个挚爱你的伴侣,比获得世间的至高名位好得太多太多了!少年人,我为你祝福。”说完,缓缓转身。  
这时,如黛已悠悠转醒了,当她发觉逸云活生生出现在眼前,而且自己已半躺在他怀中时;她发狂似的抱住他,喜极而泣道:“啊!哥,真是你,真的是你!我……我不是做梦。”  
逸云挽紧她,感情的轻唤:“黛,我们不是在一起么?苦了你了,黛。”  
姑娘伸手轻抚他的双颊,似在证实此非梦中,对身外事毫无感觉,可是身后一声深长叹息,把她惊醒了。  
她讶然转首,眼中泛起迷惘的神色。  
怪人高大的背影,迎着朝辉却显得那么孤寂苍凉,踏着费力的沉重步履,正缓缓向西北方向走去。  
“老前辈,晚辈有事请教。”逸云朗声说。  
怪人略一迟疑,最后仍停下了,但并未转身,徐徐道:  
“少年人,老夫乃是穷山恶水之人,你有事问我,不啻问道于盲。”  
“晚辈并非请教世俗琐事,且与前辈大有关联。”  
“与老夫有关?是前日迫你落下死寂河之事么?我知道你身怀绝学,定可利用崖下藤条落在沙滩之上,绝不会跌下死寂河。那些熊并不噬人,只是喜将人作为嬉戏玩具,我本意是让你大吃苦头,冲天心大师的金面,我不会伤你。假使你心有不快,老夫悉从尊便。”  
“晚辈并不是因为此事……”  
“说罢!”怪人站在那儿像一尊化石,丝毫不动。  
“晚辈提一个前辈高人,也许前辈知道。”  
“谁?五十年内的事,最好别问。”  
“玉笛追魂符老前辈。”  
怪人上身向前一晃,抬头向天,从背影看去看不出他的面上表情,手中墨绿色的玉箫突收入袖中。良久,他用像来自遥远天边的声音说:“玉笛追魂符敏,已经死了六十年。”  
“不!潜修深山五十年。”逸云的声音十分宏亮。  
“信不信由你。”怪人的声音转冷。  
“事实俱在,不容置疑。请问前辈手中的玉笛……”  
“这是箫,你错了。”怪人急急接口。  
“世间有两个人,知道符老前辈有一箫一笛,笛用来对付一流高手,箫则用以保命护身。这两个人,前辈可要晚辈说出么?”  
怪人徐徐转身,用古怪的目光凝着他,沉声问;“你是两个人其中之一么?”  
“晚辈却是例外之一。一个是符老前辈的先师,另一人是……”  
“住口!”怪人粗暴地大吼。  
逸云哼了一声说:“我要说。你手中所持的确是碧玉箫。你将这儿取名无情岭,那奇异的死湖叫成死寂河,岭表示你的感情,河暗示你的内心,自欺欺人,自虐自暴。你错了,简直误人误己,你在这儿杀人暴骨,韩香君却在为祸江湖。”  
“住口!住口!住口!”怪人狂怒地大叫。  
“我非说不可。”逸云的语气异常坚决,将姑娘挽至身后,续往下说:“你俩人因一时猜疑不知宽容、互谅、互信,终至反目各走极端,五十年来的痛苦暗创常在心头,当真是自食其果,何苦来哉!”  
怪人脸色泛青,死盯着逸云,突然伸手一抹脸面,一言不发报头便走。  
“你得听我说完,再走不迟,即使你要跳死寂河,也没人阻你。韩前辈已重出江湖,将于八月十五日在太白山争夺武林盟主之位,如果她得逞,事实上她确有把握,武林中将大祸立至,不可收拾。她对你爱深恨亦深,也惟有你可以挽回此劫,晚辈是受韩前辈的二妹高唐神女武娟娟所托,要我代向前辈致意。言尽于此,听与不听悉从尊便,下半生合籍双修之福,以及武林巨祸之消弭,全在你一念之间。”  
逸云慷慨而言,语气坚强而铿锵可裂金石。说完,握住姑娘纤手,说:“黛,我们该走了。”  
“她目前何在?”怪人并未回头,轻声问。  
“大前日在伏牛山庄,目下却不知去向。”  
“谢谢你!”怪人说完,如飞掠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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