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气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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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气红颜- 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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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看起来,二人就像两只大鸟,那痴肥的衫袖,活像是两片大翼,只是开合之间,却又安安稳稳地落在鞍背上。
  二人同时落鞍,同时扣缰,俱把坐下的小毛驴给勒住了。
  这时万斯同却也同时勒缰,他口中并作喝斥之声,也把那匹黑马给制服了。
  再抬头望时,那高矮两个怪人,已都在鞍上回过身来,同时以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盯视着自己。
  万斯同心说:“糟了,不要给他们两个看出来了。”
  当下仍然慢带缰绳向前行去,偏偏是他坐下那匹黑马动了好奇之心。
  要知马驴本是一类,这两种畜生凑在了一块,最多争执。驴虽小,但个性最固执,所以一般牧者,从不把这两种畜生关在一起。”
  尤其是这两匹小驴,本是蜀西番地的一种特产,极为稀少,别地很难看见。
  所以连万斯同坐下的这匹黑马,也动了好奇之心,按说它如直行过去,也就没事了。
  但这匹黑马却直向其中之一的小驴身上偎去,那小驴背上的人,是那个瘦如旗杆的高个子。
  黑马一偎近,两匹小驴先就惊动了,各自已先惊跳起来。
  高个子那头小驴更不禁团团地打起转来,如此一来,那个高个子也跟着直打转,他口中“哟!哟!”直叫,可是小驴不听,他忍不住怒斥道:“小子,小心你的马。”
  那个矮子,脾气最躁,这时见状,早就怒不可遏,口中大骂了一声:“龟儿子!你硬是找死!”
  一面扬起马鞭,“唰”的一下,直向万斯同的那匹黑马头上抽了下来。
  可是万斯同怎会让他打着自己心爱坐骑,就在那矮子马鞭下抽的同时,他已知道欲打下的部位,猛地一带马头,看似无奇,可这当中时间控制得极为准确。
  马鞭抽下,黑马同时扬颈,一上一下,却正好躲了过去。
  矮子这一马鞭,由于用力过大,又加上自忖着万无一失,所以势子非常疾。
  他却是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此一着,只听得“叭”的一声。
  这一鞭子没有抽着对方的马,却正好打在了自己小白驴的肚皮上。
  这一鞭子分量是如何的重,那头小毛驴如何吃受得住,只痛得狂叫起来。
  矮子一鞭打错,心中是又惜又怒,他大吼了一声,声如夜枭,身子却如同旋风似地自驴背上踪了起来。
  他先不顾找对方算账,因为他的小毛驴,已经如同发疯似地直向前狂奔了去。
  这个矮子顿了一下足,先是撮口吹了一声,可是小驴无端为主人打得这么重,哪里还听话回来?
  这一下矮子可急了,他冷笑了一声,匆匆对万斯同道:“你小子先等着我,我们回头再算账。”
  他口中说着,再也不敢多耽搁,只见他那一双短腿,在雪地里一顿,双手前伸,身形就像脱弦之箭似地,直向前面小驴追去。
  瞬息之间,人驴皆已无踪。
  万斯同在马背上,眼见这矮子竟有如此身手,心中也不禁吃惊,就打定了宗旨,非要看一下二人来此的动机不可。
  他佯作吃惊地在马背上大叫道:“啊!真可怕!”
  这时那个高个子已把他坐下的小驴控制住了,用目光狠狠地盯视在万斯同身上。
  他怒声道:“你是郎格走路的?妈的!没长眼睛吗?格老子……”
  万斯同忙抱拳赔笑道:“对不起,这都怪我的马,畜生无知,你老何必骂人呢?”
  高个子一双碧眼骨碌碌地在万斯同身上转着,此时闻言,扬了一下眉毛,冷笑道:
  “骂人?格老子,我还想揍人咧!你龟儿子会骑马吗?”
  万斯同只好忍着怒气,他知道如果此刻自己露出了功夫,无异令他二人心存戒心,那么再想盯着他二人,就不容易了。
  当下苦笑了一下道:“怎不会骑马呢?只是你们骑的驴子太怪相,惊了我的马罢了,真是对不起。”
  说着,他就带马向前行去,那个瘦高个子在后面尖声大叫道:“站住!站住!”
  万斯同本想不理他而去,可是一眼看见先前追驴的那个矮子,已自前方乘驴疾驰而来。
  他知道这矮子来了,自己免不了还要有麻烦,不禁眉头皱了一下,正想带马快逃;可是转念一想,就此见识一下他们的功夫,也是一件好事。
  想着,就勒住了马,再看那矮子,乘骑如飞,不多时已驰临眼前。
  大概是制服这头小驴,花费了他不少气力,在驴背上吐气如雾,人驴都喘成了一片。
  他老远地就挥着手,这时大声嚷道:“老大,看着他,不要叫他跑了。”
  那个被叫为老大的瘦子,尖声说道:“他跑不了。”
  万斯同干脆不走了,他要看他们能把自己怎么样,那个矮子这时翻着一双小眼道:
  “小伙子,你是要惹事是不是?我早就看出你不是玩意儿。”
  他说着话,倏地自驴背上腾身而下,右腿向前一上步,同时出手已经拉住了万斯同手上的疆绳。
  他为要报复方才几乎堕驴之仇,右手用足了力,往上一扣一夺,口里叱道:“你给我下来吧!”
  随着他手一翻,只听见万斯同口中发出了“啊呀”一声,整个人都离鞍飞了出去。
  紧接着“扑通”一声,落在七八尺之处的雪地里,可是是否摔着了,也只有他自己明白。
  就见他借势滚了一下,弄了一身的雪,紧接着,他就大声地啊哟了起来。
  小矮子倒没想到对方这么饭桶,他本以为对方也许多少会些功夫,却没料到如此不济,只凭自己带缰之力,竟能把他摔成这样。
  当下嘿嘿一笑,大笑道:“饭桶!就这么一点本事,还敢出来现眼。”
  那个高个子在一边看得有趣,不禁哈哈地大笑了起来,万斯同却仍然在地上大声地啊哟着。
  他一面叫道:“这是有王法的地方,你们敢这么打人吗?”
  说着他由雪地里跳起来,两只手抓着地上的白雪,直向这高矮二人乱掷了过去。
  可是他有意乱掷着,那些雪团,不是在前,就在后,要不就落在二丑四周,反正没有一团打在二人的身上,同时他一边跳骂着,作出一副乡下人的样子。
  他这种情形果然就把这一双老江湖给蒙住了。
  二人本以为万斯同是一个角色,想不到却是一个如此的废物,一时怨气全消,都呵呵大笑起来。
  那矮子更大笑着大声道:“龟儿子,回家抱娃娃去吧!老子不晓得什么叫王法,嘻嘻……”
  他说着,又在那匹黑马的屁股上重重地一拍,大声喝斥道:“去你的!”
  那匹马经他如此一来,长嘶了一声,直向来处奔去。
  万斯同大声叫道:“天啊!我的马。”
  说着,就撒开双腿,直向马跑之处追去。
  那个矮子目视着他跑远了,遂笑得前后打跌,一面向瘦高子说道:“妈的!老子看走了眼了。”
  高个的瘦子也是呵呵直笑,可是他只笑了几声,就止住了,皱了一下眉道:“老二,那个小子腿好快啊!你先不要笑。”
  矮子闻言,直向马跑之处望去,果然人马已无踪影,他怔了一下,却又嘻嘻笑道:
  “你放心吧,他要是真有什么功夫,刚才怎么如此松包蛋?”
  说着咳了一声,走到了他的小驴旁边,他的怒火立刻又来了。
  只见那小驴方才被自己鞭过的地方,已然留下了一道红红的血印子,鲜红的血,已渗了出来。
  那头小驴像是极为痛苦的,不时回头用舌头去舔着伤处的血渍。
  矮子看到此,不禁打心眼里难受,又骂了几句,遂蹲在地上,解开行囊,找出了上好的刀伤药,小心地为它包扎了一番。
  高个子频频催促道:“快走吧,别再耽搁了。”
  这矮子才翻身上了驴背,一高一矮,遂缓缓向前行去。
  这两个怪人,正如万斯同所猜测,一点不错,他们是绿林道上有名有姓的一双人物。
  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和秦冰大战水母、花心怡的川西双白。
  那个高瘦个子的是草上露叶青,那个矮子是瓦上霜柳焦,兄弟二人向居川西。
  川西双白,成名武林已二十年,而且人人都知道,他二人是老搭档,极少有人敢轻易招惹他们,因为这两个家伙手段是太毒了。
  他们虽然定居川西,却从不在川西做案,每逢作案,这兄弟二人,必定借词外游,最远的地方,连直、鲁、青、蒙都曾去过。
  他们眼光准,盯货也是极为内行,无论黑白两道的东西,只要是大油水,绝逃不开他二人眼下,一经盯牢之后,他们是立刻上线开扒(下手行劫),绝不走眼,也从未失过风。
  所以,这几年来,他兄弟二人,始终过着优裕的生活,由于萍踪无痕,使一些知道他们底蕴的官府中人,也无可设法。海捕公文,散发各省,他二人依然逍遥自在,时间一久,连官府对他二人也不再缉捕了。
  三年前,他二人至洞庭寻水母报仇,虽是遇见了花心怡,令二人焦头烂额,可是最后仍然是报了仇了,水母和秦冰双双堕涧,自是万无活理,但那花心怡,也眼见她自峭壁上坠下,一口怨气也算是出了。
  川西双白由是返川,心情颇为愉快,他二人仍然是一年做案一次。
  这一次,他二人看上了一宗买卖,一路跟踪入浙,大致的情形,他二人也都摸清楚了。
  这宗买卖,说来实在惊人,那是当今圣上,御旨朱批特派大内三品带刀护卫项一公,至浙省三门湾,领回日本武士柴木三太郎护卫的八千金币和六十四颗夜明珠。
  这是一件极为隐秘的事情,却不知怎么为这一双老儿打听到了。
  当今的这位武宗皇帝,原名厚煦,国号正德,十分英明,在位虽不久,却与邻邦十分和睦。他得知这个消息,亲自派下一名护卫至浙省迎接这位日本的武士,这件事,连浙省的地方官都不知道,可谓十分隐秘,一切都由那位身怀绝技的大内高手项一公部署迎接。他身怀有武宗皇帝的密令,可是只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才会出示。
  这位三品护卫,自得到这项命令之后,内心可是十分焦虑,因为他原是江湖中人,所以很清楚江湖绿林中那些贼人的手段。
  所以他一路上乔装成一个极为平常的生意人,一点儿痕迹也不敢显露。
  等到在三门湾接下了柴木三太郎之后,他依然是提着心,要按皇帝的意思,是令他调动各省州县的捕快,协助护送。
  可是项一公却宁可独自一个人来办这件事,他知道这消息一经过州县官府,无异向江湖中标明了告示,反倒败露了身形。
  所以他沿途之上,是谁也不敢惊动,那位日本武士虽是日本的剑道高手,可是他深深知道,中国地大人多,能人异士太多,又经过项一公陈述其中的厉害,这时柴木三太郎也不禁有些发慌。
  于是在项一公的建议之下,这位日本人特地打扮了一番,衣服也换过了,模样儿看来倒是和中国人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嘴上那两撇小胡子,他却舍不得刮,还有那口武士刀,他是说什么也要挂在腰上,据他说,这是代表他们日本人的武土精神。
  项一公因为他是客人,不好过分强迫他,也就只好任他如此。
  他二人自三门湾乔装入台州,预备稍歇一二日之后,即取道入京。不想,川西双白盯上了他们。
  叶青和柳焦也知道这买卖太棘手,而且一经抓获,自己二人是万无活理,而且这种事无异是犯上叛逆,太危险了。
  所以他二人更是十分小心,平日连大店都不敢进,吃饭也是找那些极小极僻的饭店,惟恐败露了身形。
  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百密难免一疏,却惹起了那位新上道,身怀绝技的万斯同的注意,这也是命运天定。
  川西双白这一次跟踪,可不像昔日那样亦步亦趋,他们线放得极长。
  所以,一路上,有很长的距离,很好的机会,他二人都不动,一直盯到了台州。
  在这个地方,他们的心才动了,为什么呢?因为这地方四面都是山,括苍、天台、大盆、雁荡等四周环视,一经下手之后,随便往哪一处山里窜,都令对方束手无策。
  现在这个地方已经到了。
  不要看他二人这么悠闲地走着,其实他们的眼睛比谁都要精明。
  两头小驴渐行渐远,驿道也开朗了,展望在眼前,是一片辽阔的原野,昨日的大雪,点缀得这地方成了一个银色世界。
  矮小的柳焦咳了一声,勒住了小驴,翻着一双小眼道:“老大,我看那个老小子八成也有些明白了。”
  草上露叶青怔了一下道:“何以见得?”
  柳焦冷冷一笑,用手上那纯白细竹的小马鞭,指着丈许外的雪地道:“你看看这个。”
  叶青顺其指处看了一下,皱眉道:“这不是很清楚的轮迹么?”
  柳焦冷笑了一声道:“老大,你走了眼了,你再看看这边。”
  他的小马鞭又指向一个岔道,叶青顺望过去,不禁又啊了一声,道:“怎么又有一辆车呢?”
  矮子嘻嘻一笑道:“不要紧,他跑不了,要想瞒过我可是不容易。”
  他口中这么说着,陡然一按双手,整个的身子自驴背上拔了起来,如同一片枯叶似地,已落在了雪地上。
  就见他先弯下腰来仔细地观察着雪地里的轮迹,唇角带着冷笑。
  遂又在那岔道之处,也观察了一番。
  然后他身形一蹿,四平八稳地又落在了那小毛驴的驴背之上,手指前方大声说:
  “直下去,没有错。”
  叶青皱眉问:“有把握吗?”
  柳焦哂道:“你想,车上有八千金币,分量是不会轻的,在一上路时,我已试过了它的轮迹,除了吃雪不算,它下土的深外是一指半,现在一点也不会错的,快走,我们跟下去。”
  草上露叶青不禁十分佩服,当下嘿嘿一笑说:“真有你的,矮子。”
  两头小驴,即迎着凛冽的寒风,向前面疾驰而去,这一程,他们足足跑下去有好几里地。
  就在一箭的射程之外,一个小黑点,已在雪地里以奇快的速度移动着。
  柳焦嘿嘿一笑,手指前方道:“老大,没有错吧?”
  叶青手推着背后白布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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