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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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围-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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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她再受任何伤害!”

    伍子胥的脸上露出难以形容的表情。其实这正是他唯一的心愿,只是怕因此连累对方而没有说出口。不过他终是豁达之人,对妻子与对方的感情有着一份超然的理解与信任,于是他爽快地应道:“好!如果伍员侥幸能活过今夜,定当为沈兄达成心愿。”

    沈尹戍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向伍员说道:“沈某虽然携剑上阵,但剑术并不是我最擅长的功夫,你别上当。”他又自嘲地一笑,“沈某得江湖朋友抬爱,送了个外号‘琴剑双绝’,其实却是习剑、学琴两无成,倒教伍兄见笑了。”

    伍子胥心中一动,蓦然想起当日师父为他论道开智之时所说过的一句话“大音希声,大象无形”。隐隐约约他感觉好象捕捉到了一点灵机,可是却深知这些抽象的道理正象一句老话“望山跑死马”——看似伸手可得,实际上就算耗尽毕生精力也不一定能穷其究竟。于是他硬生生拔出心神不再思索,也扬起了手中长剑道:“此剑是伍员集天铁铸成,重七十五公斤,蒙恩师赐名为‘天地不仁’。伍员虽素习拳剑,但在沙场之上,因时断机、因地制宜,攻守不拘于任何兵器。”

    沈尹戍闻言点了点头,思维立即开足马力,整理对手的有关资料。先前费书俭为伍员所败之时,他就感觉不大对劲:伍员当时所用的剑法与开始搏杀六人时的剑路截然不同,简直可说是正好相反。以一人而兼习两门路数相反的内功,正象冰炭不同炉、水火不相济一样,天生的冲突怎能调和?再者这柄剑的名字,他只知道出自本国一个饱学之士李耳的论著,并为此而几次登门求教,奈何此人行踪有如神龙见首不见尾,令他徒自望门兴叹,况且从未听说李耳身负武功啊!

    众多的疑问居然没有一个能找到答案,这倒是他自入江湖以来头一次遇见。于是他微微一笑,欲擒故纵道:“伍兄倒是够坦白,这柄剑如若不是你提醒,从外观还真看不出会有这么重。”

    伍子胥朗笑一声倒转长剑,振臂抛向沈尹戍:“沈兄不妨将此剑丢到一旁,待伍员换一柄剑再战。”

    沈尹戍凝力戒备,可是他终究不以膂力见长,长剑甫一入手立感甚是沉重,险些把握不住,不由得对伍员增加了一份好感。可他那高傲的性子又怎能容忍?顿时拂然不悦道:“伍兄你这是什么话?我沈尹戍诚心与你公平一战,你却要以不趁手的兵器来敷衍我?”

    伍子胥满脸歉意:“沈兄莫要误会,伍员绝不敢如此狂妄。只因我兵刃甚占便宜,所以才有换剑之举。我当然是诚心领教沈兄的真正绝艺,是以与沈兄对阵伊始,沈兄有一次分心甚久,我都没有加以利用。”

    沈尹戍想到适才忆起月娘,确然如此,于是点头道:“这话果然属实,但我却不懂你刚才还说因时断机,却为何不利用这绝好的机会?莫非你对此战成竹在胸?还是另有锦囊妙计?”

    只见伍子胥摇头道:“那倒没有,伍员虽然时时用计,只因身负血海深仇,迫不得已保命全身。沈兄不必多疑,你我各展所学一决生死,伍员决不会用诡计伤人。”

    沈尹戍道:“原来如此。”他振臂将不仁剑抛还伍员,点头笑道:“这样说来,你伍子胥只能算一世之雄,万不是一代枭雄,我看你今夜势难逃过一死!”

    伍子胥长剑在手,哈哈一阵大笑,坦然应道:“大丈夫生而何欢,死而何惧?纵然是天要亡我,伍员也会要他出些本钱!”

    两人展开攻心之道欲在动手之前赢得心理优势,不料却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都感到难以为继,双方早已各擎兵刃在手,言语一停,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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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两人展开攻心之道欲在动手之前赢得心理优势,不料却斗了个旗鼓相当,一时都感到难以为继,双方早已各擎兵刃在手,言语一停,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

    伍子胥拿定主意全力一战,尽力击伤对手而不取其性命。此举自然万分凶险:即算二者武功有段差距也是杀之容易,何况沈尹戍并非弱者。可他终是铁腕之士,于此种种得失不再加以考虑,仰天豪迈地长笑一声,移步向对手迫去。

    沈尹戍立即感受到对方那一股凌厉无匹的气势随着哧哧的步伐声,宛如经天瀑布席卷而至。他吃了一惊,忖道:“久战兼且负伤,为何他的气势仍然这么凌厉?莫非他已盟死志,要做困兽之斗?”

    然而这假设立即被他推翻。神秘的直觉告诉他:“此人天生勇力,豪放不羁,这等惊人气势当是半由天性,半由后天修养之功。”于是他兵行险着,外表不见任何变化,仗着自家心灵秘艺继续推想:“如此说来,这雄浑阳刚一路功夫定是他无坚不摧、攻城拔塞的利器,若辅以重剑,当真是霸气十足,天下无人能当其锋。”

    若是换了旁人这等关头还在分心思索,一定会被伍子胥敏锐地勘破,令他的气势暴涨并乘隙而入使其一败涂地。可是沈尹戍练就“心曲无声”秘法,分心二用居然不露任何痕迹。

    两人的距离迅速接近,伍子胥重剑平起即将攻至。虽说对手如同不波深潭,令人莫测高深,可他却有信心剑下波起,制造出可乘之机。剑尖堪入对方身前一尺,却依然毫无动静。他本应长驱直入,可现在却微微一怔,剑式略收,那股强大的气势立时减弱了许多。正在此时,他只觉得心房巨震了一下,令他险些握不住兵刃,攻势立告瓦解。

    伍子胥大惊失色。他分明听见了月娘生前弹过的琴曲,并且指法节奏毫无二致,可是游目四顾,却没有任何人手中有琴。说时迟那时快,沈尹戍厉叱一声,长剑挟风刺入。他无从考虑,重剑疾劈,顿时风声劲烈剑光暴涨,然而他自家清清楚楚,这一剑别说全力,连平日一半的水准都没发挥出来。

    两剑相交没有任何声响,沈尹戍长剑一引一带将重剑引偏,他借势左掌一吐,一股暗劲向伍员当胸袭来。伍员回掌招架,二人掌力接实,竟是平分秋色。各自退开一步,心头惕凛:“此人内力着实了得!”

    伍子胥心念电转,刹那间明白了对方的看家本领。可是明白归明白,他却是束手无策。此际他又“听”见了那熟悉的琴曲,虽知是对方弄的玄虚,可也大大影响他的心情,那股一往无前的斗志,说什么也提不起来。

    沈尹戍再度挥剑攻到,伍子胥反客为主,摆出要拼个两败俱伤的架式。可就连他自己也感到滑稽,因为任何人一看可知他不过是在虚张声势,想凶都凶不起来。他又惊又怒,重剑连续猛攻,有如狂风暴雨一般。可是在那“琴曲”轻柔的音韵中,自己的招式也变得软绵绵的使不上力,令他感觉极不舒服。两人拼斗了数十招,,忙得他浑身大汗,完全陷入被动,动辄有为琴曲吸引失神丧命的危险。

    反观那沈尹戍招式迅如闪电,有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激斗之中他面带微笑,象是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之中,举手投足暗合节奏,身形如行云流水进退自如,潇洒已极。不过片刻他已经欺入伍子胥剑圈,长剑疾挑刺向左肋。伍子胥援救不及,只能抽身疾退,同时逆转呼吸,改变肋骨位置。霎时间剑尖突破他层层护体真气,只听“喀”的一声剧痛攻心,肋骨已断。

    沈尹戍气定神闲地站在五尺开外,并没有穷追猛打。他朗笑一声道:“沈某侥幸得伍兄承让了。伍兄对此战可有异议?”

    伍子胥强忍疼痛将断肋复位,并点住周围穴道限制其活动,然后应道:“伍员败得心悦诚服。不过若想让我弃剑受缚,还要烦劳沈兄再战一场。”

    沈尹戍怀疑地摇头,问道:“伍兄竟还有再战之力?你虽将断肋复位,可一旦它移位支出会刺伤心肺呢。”

    伍子胥纵声大笑道:“些许伤痛,何足挂齿!须知你适才没有将我立毙剑下,此刻我已悟出破解你心曲之法,大有反败为胜的机会了。”

    话已至此,沈尹戍自是不便再劝,于是他一边默念琴曲观测对方反应,一边慢慢走过去。哪知道伍员果然毫无变化,他不知对方正全力运功抵抗钻心疼痛,却误以为这片刻间被伍子胥找到了破解之法,面色不由微变。

    伍子胥见此情形精神大振:交锋以来他尚是首次把握到对方的思路,这等良机怎能错过?对方的心虚唤起他高昂的斗志,杀气腾腾地提起重剑,大步迎上前来。

    沈尹戍见他气势惊人犹胜从前,心中暗暗佩服他遇挫愈强、百折不挠的性格。他脑筋一转已经识破对方的诈术,决定将计就计诱敌深入。不曾想伍员到他身前六尺处突然停步,压剑不发,使他的计划转眼落空。他早知对手机警过人,所以毫不气馁,更何况僵持的时间越长对他越为有利,于是全力施展心曲来削弱对方的斗志和气势。

    过得片刻,沈尹戍忽然察觉到对方的气势不但未曾减弱反而渐渐增强,面色又是一变。大惑不解之下他凝目望去,只见伍子胥双手擎剑如挽万钧,面色一片诚敬,而那柄重剑剑身竟已隐隐发亮。他猛然醒悟对方是借那断肋之痛在抗御自己的无响摄心!

    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骇得他竟忘了他的心曲。眼见着那柄重剑越来越亮,若是容他功力蓄满龙光射斗之时,自己必会剑下亡魂。他下意识地握紧长剑,同时双目神光四射搜寻伍子胥的破绽,想要先发制人。可是对手有如渊停岳峙,哪有丝毫可乘之机?他紧张得额角渗出了冷汗,脑海中闪过了适才两个高手被伍员无形剑气一举击杀的情景。

    这一刹那脑际灵光一闪,沈尹戍身形一晃迅即回到原位,手中已多了一柄丈八长矛。只听他大喝一声挺矛疾刺,恰在伍子胥功力即将蓄满之际。只听“铛”的一声巨响剑矛相击,虽然他兵刃大大占了便宜,可还是震得他心房狂跳双膀发麻。他哪容对手喘息,借分心之术一面奏起心曲一面揉身而上挥剑力劈伍员。

    可惜对手又给了他一个惊喜。只见伍子胥瞬息之间剑式迥异,使出一路小巧、细密的剑法,那柄重剑在他手中就象闺中女儿的绣花针一样灵活。同时他手之所触,肩之所倚,足之所履,膝之所旑,砉然响然,奏剑騞然,仿佛跟沈尹戍排练过一般,无一不中那心中的琴音。

    沈尹戍先机尽丧,节节败退,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人杀得遍体生寒,心胆俱裂。这秘传的“空弦无响”心法临阵之际居然会为人利用反噬自身,搁在以前他做梦也不会想到。要说在心中换首曲子当然比对方换一路剑法简单,可现在他全神应付对方的攻势还忙不过来,虽有分心二用之术,竟也不敢疏神。于是他咬紧牙关拆招破式,定要熬过这一轮凌厉的攻势。

    汪泽民在旁发现形势不妙,背后打了个手势。众人会意,散成个大圈,将伍员围在中心。那费书俭往日一向目高于顶,如今见了沈、伍二人身手,自惭之余嫉恨不已。他暗暗掏出三枚暗蓝色的毒针,扣于右掌耐心地等待着机会。

    终于激斗中的两人转了过来。费书俭心中暗喜,瞅准时机神不知鬼不觉的将毒针发了出去,多出的一枚自然额外照顾了令他断臂的伍子胥。这三点寒星速度虽然不快,劲力却是十足,火光中人影交错,别说圈中激斗正酣的二人,就连外围观战的三人也为场中的战况吸引而丝毫没有察觉。

    伍子胥忽然感觉到后背的护体真气波动,急忙侧身闪避并挥剑拨打。可就在侧身的刹那,他眼角的余光看到一枚蓝汪汪的暗器正经过自己向沈尹戍飞去。他霎时间否定了对手心分三用的可能性,重剑变换路线向外一圈将那点寒星击落,然后才顾得上自己那份送一赠一。可是,他暗中叹了口气,已经来不及解决全部的问题,他感觉到了那枚细小的暗器带着一丝寒意贯入右腹,随后是一片麻木,一点儿都不疼。

    沈尹戍在对方如潮的攻势下终于挺了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心曲一变,随即转入进攻。他一正长剑中宫直入,剑尖不住颤动一望而知蕴含着雄浑的劲力。剑到中途忽而急转直上,再化为一阵剑雨漫空罩了下来,将伍子胥卷入剑光之中。

    伍子胥顿时陷入内外交困的绝地:外抗强敌,内镇伤势和剧毒,再没有余力保持灵台的清明来欣赏琴曲。沈尹戍疾风骤雨的攻势就像那狰狞的死神在一步步迫近。唯一令他安慰的是,此刻沈尹戍所奏正是两年前那次邂逅,月娘所弹的琴曲。听着这熟悉的琴曲,伍子胥心旌摇荡。可是便纵有千般风情,更与何人说?他多么想远离眼前这一切,就在这琴曲中静静地、永远地睡去。如果有梦,是不是就能见到日夜思念的月娘?

    左腿一阵剧痛使他猛然惊醒,那死神竟已狞笑着迫到他的面前!他倔强地绽出骄傲的笑容,挥剑逼退了伸来的利爪,喝道:“滚!别来打搅我!”。脚下踉跄,他顺势变换成“知北游”步法,手中的重剑挥舞,幻化出一片炫目的光影。他仿佛看见这一片连绵的剑光变成了云梦泽中浩淼的烟波,江岸上露白葭苍,修竹翠袖,月娘正悄然而立,脉脉地望着他,那一双清澈的秋水中满是道不尽的依恋、相思……

    这一式“秋水”本来是他这套剑法里最弱最柔的一剑,以他的天性一向难以发挥。可是今天这下意识的一剑与以往判若云泥,剑意有如寥廓江天中的潇潇暮雨,烟云变幻、无穷无尽。

    沈尹戍那凌厉的攻势转眼消失的无影无踪。非但如此,那片粼粼秋水随即向他漫了过来,惊得他魂飞魄散。成败在此一举,他也明白如果过不了这一招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使剑,于是厉叱一声,运足全身二十载精修苦练之功,人剑合一向伍员扑去。

    外围的汪泽民等人见此情形不禁失声惊呼。他们都已经亲眼目睹了沈尹戍的武功造诣,可眼前的形势就像一场恶梦。看伍子胥这一招的博大气象,别说沈尹戍一个,就算他们剩下的全部四人一齐上阵也不够伍子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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