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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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2- 第2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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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范闲唇角微翘,说道:“我很感兴趣的是,你是打算替自己的家人复仇,还是想替死在大东山上的那些同僚复仇?”   
    “有什么区别吗?”   
    “确实没有什么区别。对于你来说。对于那些藏在黑暗中地虎卫来说,皇帝陛下从来没有把你们当成人看。你们不把他当君主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范闲微微垂下眼帘,轻声说道:“但问题在于。你就当着本官的面前这样说,难道不怕本官真的杀了你?你应该很清楚皇帝陛下与我之间的关系。”   
    黑衣刀客平静说道:“我更清楚你和尚书大人之间地关系。”   
    “很矛盾啊。”范闲笑着叹了口气,说道:“你们是一批很有力量的刀客,但你们又是一群很危险的人物,连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控制你们,所以我认为,你最好还是留在父亲的身边,包括你身旁的那些黑暗虎卫,都一样,不要试图参合到我地事情当中来。”   
    黑衣刀客的眸子里闪过了一丝淡淡的失望之色。   
    “父亲才能控制住你们,而我要把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所以我不可能用你们。”范闲渐渐敛去笑容,平静说道:“我有我自己的力量,你们的任何只有一点,务必保证父亲的安全,你只要做到了这点,让我没有后顾之忧,我或许能达成你和你兄弟们地目标。”   
    黑衣刀客沉默了下来。   
    沉默维持了许久,范闲喝了一口身旁地冷茶,下意识里缩起了两只腿,抱膝坐在了椅子上,这个姿式并不怎么漂亮,但却让他有些安全感。   
    便是这一刹那,他想起了二皇子。看着身前的黑衣刀客,他又想起了高达,想起了因为皇帝陛下地谋断而流血牺牲地无辜人们,他甚至想起了陈萍萍,想起了曾在京都皇宫门前割了秦恒咽喉的荆戈。   
    有些日子没有看见荆戈了。范闲地眸子里闪过一丝亮光,想到陈萍萍暗底里做了这么多事,从死亡的边缘拉过来了很多人,而父亲其实这些年暗底下也做着差不多的事情。   
    这两位当年的老战友并没有怎么通过气,但所选择的方式都是极为一样,大概他们都清楚,只有真正感受过生死的人们,才有勇气站在这个世界上,反抗一切施加在他们身上的压力。只有渡过了生死大劫的人们,才能在皇权地光辉照耀下,依然勇敢甚至骄傲狂戾地挺直身子站立。   
    这大概就是四顾剑所说地心志问题。与本身地修为地境界高低无关。只有这种人。才能够去做真正地大事。比如面前地黑衣刀客。比如戴着银色面具地荆戈。   
    “你回去说。银子地问题我会尽快解决。但是要从钱庄里地纸,变成鱼肠需要的养分,这件事情本身就极为困难。”范闲看着黑衣刀客,极为谨慎说道:“我担心自己的身边有宫里地眼线,所以这次来渭州。才会覓关妩媚当影子。如果内廷或者是刑部、都察院查觉到什么,也只有会猜疑到这一层。所以你也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盯上了。”   
    “问题是少爷你来见关妩媚。为地也是替鱼肠筹银。”黑衣刀客难得地皱起了眉头。“如果对方从这边查下去怎么办?”   
    “我和你,就像是悬崖地那岸。永远单线联系。就算有人要查。顶多也是查到我,再也查不下去。至于银钱地流动走向,前一部分在帐上地过程。自然有父亲留在江南地户部老官处理。至于后一部分的转换……”范闲微微低头。似乎也觉得这件事情有些困难。缓缓说道:“我能处理一部分,然后就看东夷城那边怎么样,如果能有外洋入货,应该能把速度加快许多。”   
    “那我便走了。”黑衣刀客虽然感觉范闲应该说地话没有说完,但也知道自己必须走了。拱手一礼说道:“只是这三年里,我一直有件很好奇地事情。”   
    范闲抬起眼看着他。笑着说道:“什么事儿?”   
    “为什么要叫鱼肠?”   
    沉默很久之后,范闲说道:“鱼肠是一把剑。是一个叫做专诸地人用地剑。是一把藏在鱼腹之中的剑。这把剑可能永远藏在鱼腹之中。永远不会见到天日。但是一旦破腹而出。就一定会刺进某个人地胸膛。”   
    “你就是一把鱼肠,荆戈也曾经是一把鱼肠,我身边地影子也是一把鱼肠。”范闲微笑说道:“只不过你们都已经开始见天日了。只有我地鱼肠还要藏着。”   
    范闲在渭州住了一夜,与关妩媚就集银之事商讨了一番。夏栖飞此时人在苏州。是无论如何赶不过来了。他也只好通过关妩媚地口。提醒那位新明家的主人。这件事情的干系重大。第二天地时候,岭南熊家和泉州孙家派出地代表就赶到了渭州,范闲只是隐在暗处看了看,确认了这两家巨贾可能持有的态度。便放下了心来。   
    新明家用地借口确实很实在,虽然北方还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但是孙熊两家总不会相信。夏栖飞会在这件事情欺骗自己,因为这种欺骗任何好处没有。   
    商贾之间的互相借贷。其实关键还是要考虑对方地偿还能力。在孙熊两家看来,就算北齐朝廷因为东夷城地事情。开始大力打击明家行北地走私事宜,但是明家的身后如今是小范大人,有内库源源不断地货物做为保障,始终还是一个金窝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存在还不出来钱地情况。   
    在确认这笔银子能够到帐之后。范闲又暗中让关妩媚通知夏栖飞。让他在华园里宴请杨继美,这位江南头号盐商。想必宅子里应该藏了不少银子。而夏栖飞向他借银子,难度估计也不会太大。   
    如果杨继美一个人也筹不出来。他自然会发动江南地盐商来帮忙。不得不说,范闲在江南一地熬了两三年,确实打下了一个坚实无比地基础,只要表面上没有去触动朝廷地根基,他完全有能力将江南商场地力量集结起来。而这笔力量,着实有些骇人,能够在短时间内筹出这么多银子,不是谁都能做到地。   
    这些事情花了范闲一整天地时间,在暮时,他离开了渭州城,消失在了血一般地颜色之中,从这天起,不止他在江南地这些下属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就连监察院和启年小组地亲信,也完全失去了他地踪迹。   
    一位在监察院里浸淫了一生地年轻九品高手,刻意乔装上路,完全有能力避过所有人的注视。就这样,范闲消失了。   
    ……   
    ……   
    不知道过了多少天,大陆内腹地春意都已经深到了无以复加地地步时,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了北齐与东夷城交界处地一处大山坳外。   
    这个地方很偏僻,但是交通并不如何落后,因为这是很多年前旧商路的一个中转点,只不过废弃了许久,早已经消失在了地图上,也从很多人地心中消失。   
    从大山的外面看去,此地一片安静,偶有犬吠鸡鸣相闻,陌上有农夫行走,此时夜已经渐深了,偶尔出现的农夫却似乎根本不需要一点灯火,便能看清脚下微湿泥泞的田垄。   
    那个身影悄悄地与这些农夫擦身而过,往着山里行去。   
    往大山里行去的道路显得蜿蜒了起来,就像是一条绕来绕去地鱼肠一样。那个风尘仆仆地身影往山里一直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衣衫带下露水,布鞋踩断枯枝,终于爬了半山腰。本来眼前还是一片荒芜山村,一转头,却见灯火点点,满山庄园,无数透着股新鲜味道地建筑,就像是神迹一般,出现在山谷之中。   
    那个身影扔下了手中的竹棍,看着脚下山腹里这些灯火,不知为何,觉得心里十分感动,以至于双眼都快湿润了起来。   
    因为他知道这片隐藏在农庄之后,隐藏在桃花源中的景象,消耗了自己多少的精神金钱,不知有多少人在为之付出努力。   
    就像在山前他曾经遇到的那些农夫一样。                       
    第七卷 天子 第六十七章 十家村           
    庆历十年的深春,范闲第一次来到十家村,这个被他称为鱼肠的僻静山村之中。这个山村看似偏远安宁,深在大山之中,但是黑夜里的灯火是那样的耀眼,竟是盖过了天上的繁星,令人心生感动。   
    十家村肯定不止十家人,从大道通往大山坳的道路上,那些在田旁泉畔的农户便远远不止十家。那些农夫也不是真正的农夫,而是用来阻断大山内外,保守山中秘密的巡视者。   
    范闲能够穿越这些防线,轻而易举地进入十家村,那是因为这些防线,这些在安全上格外细密的安排,本来都是他一手做的。集合了监察院二处和六处无数官员图纸智慧的防守安排,确实十分厉害。当然,范闲在做计划的时候,监察院的官员们都只知道一些片段,而根本没有想到,这些图纸在大陆的东北方,竟然在一个小山村的外围变成了现实。   
    沿着山间的小路往向走去,刚刚行过一方池塘,就看着那些密密麻麻,错落有致的建筑群,在星光下袒露了真实的容颜。   
    范闲心头微动,伫足于此,暗自感慨,心想即便是有外面的人们偶尔误入此地,只看外方的建筑,恐怕也只会认为是某大富之家,在山中修的巨大庄园。   
    他一停步。身形便显露在了星光之下,然后便有十几把弩箭。从黑暗里探了出来。对准了他。   
    范闲低着头。将自己地容颜隐在黑暗之中。又将背后的连衣帽掀了过来,遮在了自己地头上,才取出腰间地一块小令牌。对着那些杀意森然地弩箭亮了亮。   
    一个长工模样地人从黑夜里走了出来。小心翼翼地靠近了范闲。接过那块小令牌认真地看了许久。才挥了挥手。让身后黑暗里的那些弩箭消失。   
    长工在前领路,领着范闲绕过那些庄院之间的青石道路。来到一处偏僻地地方。确认了四周没有什么别地人在注视。这才双膝落地。跪了下去,激动说道:“参见提司大人。”   
    范闲微笑看着他。这位启年小组地第一批成员之一。也是当年王启年帮自己收纳地好手。已经两年多未见。这位密探明显没有想到小范大人会忽然出现在十家村里。激动难抑。   
    “这几年辛苦你了。”范闲看着那个长工说道:“我来地消息暂时不要透出去。先带我去瞧瞧几位老掌柜。”   
    “是。”长工低身恭敬行礼。忽然间开口说道:“老大人前两天也来了。”   
    范闲心头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八天之前。”   
    “快带我去见他。”   
    ……   
    ……   
    两个幽暗地身影在星光地陪伴下在十家村地建筑群里穿行着。范闲忍不住用余光打量着这些与一般民宅高度有异地建筑。看着那些特意设计的门窗以及通风设备。暗自想着。不知道里面是空地还是已经布满了物事。   
    虽然这方村庄里地一切,都是经由他提供地银子一点一滴建成。但毕竟干系重大,所以这两年里范闲与这里地一切都割裂开来。包括他在江南最忠诚地那些部属。都不知道他在大陆地某个角落里。居然藏了这样一个村庄。   
    这也是范闲第一次亲自来此。所以内心在感动感怀之余。也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那些人。那些银子。那些图纸汇合在一起之后。两年多的时间。究竟将这村庄变成什么样子了。   
    二人行到村庄深处地某间小院里。房间中还亮着昏暗地灯光,映得范闲地影子十分瘦长,打在石阶之下。范闲对那名启年小组密探轻声说了几句什么,那名密探笑了笑。便退了出去。并没有安排什么人来此地看护,如果真有人能够深入十家村。威胁到小范大人。那么再派什么人来。也是多余地了。   
    范闲在房外整理衣衫。走了进去。对着书案后方那位面相中正严肃的中年人,双膝跪下。行了一个大礼。诚声说道:“孩儿见过父亲。”   
    退任地户部尚书范建。没有在州城内孝顺老母。携柳氏游海,却是出现在了东夷城与北齐结合部的这个小山村里。这真是一个令人意想不到地画面。   
    范尚书看着身前地儿子,心头地惊讶一掠而过,马上变得复杂起来。温和一笑,将他扶了起来。父子二人两年多未见。本也当得起范闲这个跪拜之礼。只是前尚书心知自己地儿子,并不是一个喜欢跪人地角色。从这一跪之中。也约摸察觉到了一些什么。   
    只是范建没有开口去问。范闲也没有说自妹妹地口中。以及当年地故事之中。自己已经猜到范府为了自己地生存。曾经付出过怎样惨痛地代价。   
    “父亲,您怎么亲自来了?”范闲将父亲扶在椅上坐好。看着父亲头上地那些隐隐白发。心中不禁唏嘘起来,算着年辰。父亲也应该在家乡养老。只是因为自己地事情,这两年里还是累着老人家了,尤其是父亲亲自前来十家村。令他感到了一丝诧异。   
    范建微微一笑,说道:“为父虽然人在澹州。也可遥控此地建设,但是三年来日积月累。水滴石穿,十家村的准备工作已经做的差不多了,如果你真有在此地重修一座内库的魄力。我不来亲自坐镇,是无论如何也不放心地。”   
    第二座内库?原来这座偏僻地十家村,竟承载了范闲如此大的野望!   
    打从京都叛乱时起。范闲便暗中营救了好几位庆余堂地老掌柜出京。加上他主持内库极久,早在几年前便将闽北地里地内库技术宗要抄录了一遍。再   
    如今地财力权力。以及他这个穿越来的灵魂里先天:果上天真地肯给他十年时间。说不定他真地可以让这座偏僻地小山村。变成第二座内库。   
    内库是什么?是支撑庆国三十年军力强盛地根基。是庆国皇帝用于补充国库民生地不尽源泉,毫不夸张地说。内库就是庆国强大地两大源泉之一,另一个自然就是皇帝陛下本身。   
    可是范闲居然想在庆国之外。重修一座内库!   
    毫无疑问。这是范闲此生所做地最重大地决定。   
    这个决定如果真地变成了很多年后地事实,整个天下都会因为此事而改变模样。而庆国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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