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余年-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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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余年-2- 第2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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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范闲告辞而去,胡大学士一个人在昏暗地灯光陪伴下,继续着自己的事情。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下来时,一位官员轻轻地走了进来,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胡大学士沉默了许久,唇角不由浮出一丝苦笑,轻声说道:“原来今日孙府大宴上,竟然还闹了这么一出。真不知道这位小公爷是怎么想的,闹得的如此浮夸,完全不合他以往的暗敛性子。”   
    那位官员自然是胡大学士的亲信,脸上也有诸多不解神色,疑惑说道:“而且此事透着份诡异,明明知道是宫里的意思,小范大人还要硬生生抗着,甚至不惜来求动老师,为了区区一个孙敬修,值得吗?”   
    “不仅仅是孙敬修啊。”胡大学士又叹了一声,挥手让这名官员下去,叮嘱道:“此事不用再提,只要陛下不发旨,我就替小范大人保个人,也应是无妨地。”   
    那名官员沉声应下,告辞而去。   
    胡大学士那张依然年轻地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变幻着神色,他在思考着范闲先前那段话,在猜测范闲地真实意图。东风与西风?他揉了揉有些发紧地眉心,忍不住苦笑了起来,贺大人只怕没资格当东风,小范大人是在和陛下打擂台!   
    只是为什么要打呢?难道是因为对陛下的削权之举心生怨气,所以发泄到了此处?胡大学士陷入了沉思之中,总觉得不是这么一回事儿。已经三年了,陛下对监察院地削权一直在前行,而范闲总是在宫里进一步之前,就已经很孝顺地提前退了一步,亦趋亦退,没有丝毫不乐意的模样。   
    为什么范闲不退了?是不是他担心退的太多,将来手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与人抗衡?可是除了陛下,你需要抗衡谁呢?   
    胡大学士的眉心皱的极紧,却怎样也想不通这件事情。忽然间,他的手指抚到了自己的皱纹上,微微一惊,赶紧缓缓用手指把皱纹散开,又悄悄地从桌下取出一个小瓷瓶儿,从瓶中挑了一点乳油状的东西,细细地涂抹在脸上,缓缓拍打一番之后,他的脸颊皮肤更显光滑,几丝皱纹显得毫不起眼。   
    胡大学士把瓷瓶放入桌中藏好,自嘲地笑了笑,陛下父子间的事情,自己何必去想那么多,他们又不可能真正翻脸——倒是自己这张脸,胡大学士唇角的自嘲之意愈来愈浓,甚至有些淡淡的悲哀。   
    他的年纪也不小了,所以格外注意面部的保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历史使命是成为陛下百年以后朝堂上的中枢,所以他必须不显老。如果陛下认为他已经老了,一定会产生一些别的想法,为自己的儿子去留一个更年轻的铺佐之臣。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无奈,自己的悲哀。   
    ……   
    ……   
    (昨天那章蛮多人喜欢,我有些意外之喜。今天这章却是我近来自己很喜欢的一章,写的一点儿都没有焦虑之感了,很是满意。月初啊,向大家召唤月票支持下,上个月辛苦大家了,这个月还要继续叨扰,来吧,投票给我吧……   
    PS:向大家推荐一本新书,特别白所写的顺明,这是他一直很念念不忘的新顺格局,而且后续的故事情节,我已了然于心,深以为是根越吃越甜的甘蔗,请大家前去一观,望支持一下,非常感谢。)                       
    第七卷 天子 第六十二章 春园乱           
    “三年前,整个京都都在追杀我,如果不是有孙家的人帮忙,我很难活到现在,更不可能把黑骑运到京里来。”   
    御书房内的气氛有些紧张,范闲微低着头,看着身前榻上的皇帝陛下,面色微沉,一字一字地缓缓说着:“从这个角度出发,孙家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也算得上平乱的功臣。”   
    “平乱?”皇帝没有抬起头来,昏黄的灯光照耀在他束的紧紧的头发上,隐隐可以看见几丝白发所反射出来的颜色,只是接着范闲的话冷漠说道:“如果朕没有记错,那是孙家小姐的功劳,与她父亲有什么关系?”   
    “孙家小姐总是她爹生的。”范闲抬起头来,倔犟而平静地看着皇帝。   
    皇帝放下了手中的卷宗,也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沉默许久,似乎是想看出这小子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半晌后才轻声说道:“今日进宫,便是要说这个?”   
    “是,陛下。”   
    皇帝再次沉默起来,许久后忽然开口说道:“为什么?”   
    “臣是个有恩必报,有仇必报之人。”范闲给出的原因很简单,“孙小姐于臣有大恩。”   
    “如果只是想报恩……”皇帝微讽说道:“朕把孙颦儿指给你,孙敬修脸上自然是有光彩的,何必会要争这个位置。”   
    范闲没有微窘去笑,面上冷静无比,内心微微抽紧。咬着牙,从牙缝里渗出声音:“因为陛下三年前应承过臣。”   
    皇帝陷入了沉默之中。三年前范闲向他讨的功劳。其中就包括了孙敬修之事。他缓缓开口说道:“这世上哪有永远不变地事情?尤其是官员之位,乃国朝之基。岂可因为一言一语便永世不变?依你之言。若朕应允了你什么,日后即那人贪赃枉法,朕也要依你不动他?”   
    范闲先前的话带着几丝赌气。几丝不得体地狞劲儿,皇帝更是被这抰功邀赏地意思气得不轻,但转瞬间便平息了。或许皇帝更喜欢范闲这种把什么事儿都摆在台面上来吵地性情。   
    “孙敬修是能吏。”范闲一步不退。看着皇帝老子的脸。清声说道:“若他敢贪赃枉法,臣第一个拿他,把他千刀万剐。”   
    皇帝地眼眸里闪过一道异光。似乎没有想到范闲竟然会对这件事情如此上心,隐约想到。大概是削权地手段来的太急,刺伤了这个年轻人的心。   
    东夷城地事情还在处理当中,朝廷没有真正地酬其之功,却要急着在朝堂上给他安排对手。难怪安之心里会不舒服,会硬生生地顶了回来。皇帝微微一笑,自以为了解了范闲的心思。摇了摇头。没有再就此事继续说什么。   
    “例行考绩总是要做的。”皇帝低下头。和声说道:“既然你要报孙敬修当年地恩义,朕自然也不会逼着你做个不义之人。只是若他不适合在这个位置做下去。朕自然会换人。”   
    皇帝抬起头来,似乎是警告,又似乎是提醒:“你即便是监察院院长。朝堂之事也不能多管。门下中书大学生们操劳朝务,你不要插手地太多。”   
    范闲也不多话。低身一礼便出了御书房。最后这两句对话,皇帝已经表达地很清楚,他是不会亲自插手此事,但是贺宗纬那边还是会对孙敬修落手。而且提醒范闲不要对贺宗纬有什么私底下的动作。不然皇帝是真的会动怒地。   
    待范闲离开之后,皇帝有些无奈地看了一眼桌上的案宗,心里生出了淡淡烦厌之心。一手将这些案宗推开,一个人孤伶伶地坐在御书房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安之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性情太过直接倔狠了些。”   
    皇帝一面在心里想着,一面唤了姚太监进来,问了一下今天京都里发生地事情,面色也渐渐宁静下来。听到孙府寿宴的事情,皇帝沉思许久。明白了范闲为什么会像被踩了尾巴的老猫一样跳将起来。一位刚刚立下大功的臣子,马上要被人削权。被人扫颜面。莫说范闲,不论是谁或许都会感到愤怒才是。   
    “也许这件事情是太急了一些。”皇帝在心里这般想着。却不愿意承认自己有所疏漏,对姚太监冷漠说道:“告诉贺宗纬那边,放手去做,至于安之那边,你们暂时不要管了。”   
    皇帝没有想到,范闲地愤怒基本上是伪装出来的,他只是要用自己的愤怒与难过,逼着陛下动心,动不忍欺之心,再让自己手中地绝大权力再多保留一段时间。   
    姚太监恭谨无比地应了一声,紧接着压低声音说道:“那件事情,已经查到头了。”   
    皇帝嗯了一声,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说道:“说。”   
    “丙坊那出地出仓令,守城弩离开闽北地手令,都已经得了。只是最终查到枢密院的调令后,便指向了秦家,看不到那边地影子。”   
    姚太监微颤着声音说道,内廷最近这一年一直在暗中调查山谷狙杀一事,陛下始终没有放过当年地疑点,一心想抓出那个人,安慰一下小范大人。   
    能够悄无声息地做了这么多事,而且还把手脚探入了内库,即便是秦家这种曾经的军方元勋门弟也无法做到,而且事后还没有留下任何线索,整个庆国,除了皇帝陛下自己外,就只有监察院的人。   
    皇帝地表情十分复杂,他是一个极为记仇,极为敏感地人,如今的天下大势可期,朝堂内部虽然有些小问题,但并没有什么能够威胁到李氏统治基础地事情。   
    所以当年的山谷狙杀便成为了他心头的一根刺,不仅仅是因为有人险些杀死了他的儿子。更因为他发现那个人隐隐间已经脱离了自己地控制。   
    就像今天地   
    范闲一样。似乎也有脱离自己控制的趋势。对于范闲,他可以暂时容忍,因为这是他的亲生儿子,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也是为庆国立下最大功劳的儿子,而那个人呢?   
    那个人为庆国立下的功劳更大。而且皇帝一直没有想清楚其间地缘由,他有些疲惫地坐在软榻之上,似乎不想再继续思考这件事情了,在沉默许久后说道:“山谷的事情查到这里为止,反正也都是快死的人了。”   
    “两个太监后面的人查出来没有?”   
    姚太监的太阳穴有些辣痛,很惊惧地摇了摇头。他知道陛下说的两个太监是谁,这又是庆国迷雾后的一椿迷案,其时在太后的主持下,整个庆国皇室都在向太子登基的道路上前行,二皇子也暂时与太子保持了和平。恰在此时,宫里却跳出了两个太监,意图刺杀三皇子李承平。   
    究竟是想这样做?而且在当时的情况下,三皇子地生死,对于太子登基根本没有本质的影响,反而若三皇子惨死在宫中,对于太子二皇子来说,则是根本难以承担的恶名。   
    事后范闲也仔细查过,但是太子和二皇子都没有承认。长公主临死前更是谈都没有谈这种小事,范闲查不下去,只好认为是宫里其时变数太多,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矛盾暴发,才让老三陷入了危境之中。   
    然而皇帝陛下不这样认为,他从来不放过任何一个最细微的蹊跷处,所以才能成就最宏大的事业。   
    ——————————————————   
    范闲走出黑夜中的皇宫,对于四周谦卑行礼的太监宫女们视而不见。拂袖而走。面色阴沉。   
    关于对待下人的态度,范闲绝对是庆国地一大异类。且不提范府里的下人丫环仆妇。便是对宫里的太监宫女。他向来也是言语温柔,不止是出手大方。便是在态度上也是极为不一样,似乎他从来不认为这些畸余之人,有何值得厌恶之处。   
    也正是因此,整个皇宫里的人们,对这位小公爷都有一股发自内心的敬爱情绪,便是三年前死在监察院六处弩箭之下的那位侯公公,他虽然是长公主暗中安植的人,但实际上在平日里,对范闲也是赞不绝口。   
    今日范闲异样的表现,落在了很多人地眼中,这副作派与他以往地作派大不相同,这些太监宫女们都感觉到了一丝异样,纷纷猜测,大约是小公爷又在御书房里和陛下吵架了。   
    走出了黑暗而又幽长的宫门长洞,范闲站到了皇城之前地广场上,他没有回头去看宫门,却是展开双臂,大声地叫了一声,似乎要把胸中地郁闷都随着这声喊发泄出去。   
    声音回荡在寂清空旷的广场上,在皇城地朱墙上一撞,又转了回来,袅袅然许久没有止歇。   
    宫门内的侍卫,宫门外的禁军,正准备落钥的太监,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他,被这声音吓了一跳。   
    如果是一般的人在宫门这般乱叫,只怕禁军早就赶上前去,把他痛打一顿,然后押入天牢之中,以惊扰宫禁的罪名,等着秋天砍头。但范闲这样胡叫了一通,却没有人敢动弹,甚至连言语上的提醒都没有。   
    就算这个人发疯了,但如果他是范闲,那大家也只美化为诗人的痴狂,视而不见。   
    今日在宫门处当值的是禁军大统领宫典,范闲入京后见的第一位大员便是此人,二人倒也算的上熟悉。宫典听着这声喊,从值房里跑了出来,急忙过去,将他拖了回来,说道:“发什么疯呢?”   
    范闲理了理手臂上的袖子,冷笑说道:“还真是要发疯了。”   
    话虽如此说着,但他的脸色却已经平静了许多。先前确实是有些闷气需要抒发,因为在这个世间打熬到现在,在所有人面前,范闲都不再需要掩饰什么,逆着自己的性子做什么,但除了皇帝老子……在皇帝老子面前演戏,压力确实大,而且情绪十分复杂。   
    看到皇帝那张清瘦微疲的脸庞,不知怎的,范闲便想到小楼里的那张画像,想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故事,一片血火就在范闲地眼里充蕴起来。他有些难以承担这种交杂在一起的撕裂感。   
    可即便是在宫门前的这声喊,范闲其实也是在演戏,他知道这声喊用不了多长时间,便会被人报到御书房的皇帝耳中。   
    他要演一个真人,一个有些愤满,有些委屈的私生子模样。   
    很辛苦。他不想演了。   
    “陪我去喝酒。”他盯着宫典,就像一个灾民盯着一块五花肉,“我把抱月楼封起来,喊六十个姑娘来陪你。”   
    “真真是疯了。”宫典双眼炯炯有神,反盯着他,一手搭上他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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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槐巷旁有一座府邸,这间寓院占地并不大,飞檐照壁也并不如何华美,地理位置也不是极好,与周遭地民宅相交。并没有太大的差别。这间府邸是前朝一位老御史的府宅,这位老御史归老返乡后,寓院便空了下来,交由几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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