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世木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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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世木材-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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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粥喝啦!哈~~~”随即发觉有外人进屋,赶忙噤声。
  苏霞迈进门槛,被一股扑面而来的浓烟呛得差点窒息,忙取出一条手帕捂住口鼻。抬头望去,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黑鬼一般的阿蒙。
  “哼,这就是你的老爷爷吗?”苏霞移开手帕,冲韩天河吐吐舌头,“或者,他是你说的大灰?嘻嘻~~”
  韩天河两眼发直,狠狠盯着房梁,打算找个合适的地儿系根绳子,上去吊死……
  苏霞的眼睛慢慢适应过来,透过滚滚黑烟,打量着房间。这间屋子不算小了,大约有六十多平米,靠东北角的位置,孤零零的放着两张单人床,床上各铺着一张薄薄的毯子,破旧的毯子卷着边,下面露出一层枯黄的干草(天气逐渐冷了,从邻居家借来的毯子不足以趋寒,哥俩就抗回来几捆稻草)。南墙的窗子下面,有两个破烂的衣箱,上面叠放着一块平整的木板,木板上则是一堆凌乱的书籍和稿纸,一旁还有盏旧台灯。很明显,这里就是韩大记者的书桌。书桌的东头是一个盆架,除了搁着一只塑料盆外,隔板上还堆着牙膏、牙刷、漱口杯等洗漱用具。
  上述几样“家具”,再加上西墙根的炉灶,就是这个“家”的全部家当了。整个房间愈发显得空空荡荡,用家徒四壁来形容,毫不为过。
  苏霞沉默了,她徐步上前,静静走到炉灶旁,一脚踢开趴在地上犯傻的阿蒙,伸手揭开了锅盖。里面,一大锅混水浸着七、八片烂菜叶,正煮得热闹。沸水翻滚着,溅起的水花中却见不到有一粒米的踪迹。苏霞的眼圈红了,她用手帕掩住嘴,晶莹的泪水大滴大滴掉进沸腾的锅里……
  ※※※
  星期天,韩天河直睡到日上三竿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阿蒙早不知死哪里去了,洗漱完毕,他掇了把椅子放在院子里,懒洋洋倚在上面,晒着太阳,睡眼惺忪的读一张从单位带回来的报纸。
  “嘀嘀~~~”一辆大卡车突然停到院门口,“没错!就是这里啦!”司机伸了伸脑袋,大声吼道。四个壮汉从车上跳了下来,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院子,冲入屋子,大摇大摆的开始搬东西。
  韩天河瞧得目瞪口呆,手中的报纸掉在地上都没发觉。正要上前阻止、问个究竟,转念间,一幅惨绝人寰的画面闪过脑畔。在这幅由韩天河的想象编织的场景里,梨花带雨、老泪纵横的阿蒙正可怜兮兮的哀求一个独眼的黑帮老大再给他一次机会,随着感天动地、杜鹃啼血般的哀求声,铁石心肠的黑老大——独眼阿三勉强同意再让阿蒙承包两条街道,收保护费……画面为之一变,街头巷尾出现阿蒙匆匆的身影,然而,四处里上窜下跳、跟头八跌的他最终还是没有完成预定指标,于是,家里的东西再一次被抵押了出去……
  韩天河呆呆站在原地,被阿蒙的悲惨遭遇感动的满脸鼻涕……耳边再度传来“嘀嘀”的汽车喇叭声,那卡车一溜烟开走了。此时,房间中已经一无所有,院子里也被搬的干干净净,只剩下哭的半死不活的韩天河……
  “抱一抱那个抱一抱,抱着我的妹妹笑弯了腰~~~~~”胡同里传来阿蒙鬼哭狼嚎的歌声,片刻后,吊儿郎当的阿蒙出现在院门口,趿拉着拖鞋,手里拎着两张大饼,“嗨~~天哥,你也不能太抠门了,看看,前天晚上被女朋友笑话了不是?”阿蒙满脸发光,“今个咱哥俩也腐败一回,上次从血站赚的钱还没用完哩……”
  韩天河原本满腹酸楚,一厢情愿的认为再度失败的阿蒙肯定会悲痛欲绝,打算跟他抱头痛哭一回,没想到此刻跟他心目中的情形相去甚远,瞅见阿蒙那副惫懒模样,满腔悲伤霎时烟消云散,一时间,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不由大吼一声,跳将上前掐住阿蒙的脖子!
  “你这个白痴小子!谁让你又去搞承包收保护费的!好不容易攒了点家底又被你败光了!你干脆把我抵押出去好啦!”
  “咳……咳咳!哎,天哥你别那么急色嘛,人家还是处男……咳咳!……咦?你真发火了呃?咋回事?你重新说一遍……不会吧!自从上次老大六亲不认把咱们家东西拉走,我就跟他掰了,再也没回帮里混过,你说的我咋听不明白?”
  “哦?不是你的缘故?那为什么刚才有一帮人弄了辆车把咱们家东西拉光了?”
  “什么!!家里东西被拉走了?”阿蒙惊呼一声,原地蹦了三尺多高,大饼也扔了,鞋也掉了,一脑袋扎进屋子,当即僵立在门口,片刻之后,发出歇斯底里的大叫:“你是死人呀!!整天瞪那么大斗鸡眼,眼睁睁看别人把咱们家东西拉光,就不知道问明白啊!”
  “这个这个……人都是有种惯性思维的嘛,我……”
  “那辆车的车牌号是多少!”阿蒙快急疯了。
  “车…车牌哪个号?…我……都没看清楚那车是什么颜色……”
  “那几个人长的是什么模样啊!”
  “…让我想想…………对!想起来了!那几个人,都是黄种人……咳!咳咳!哎,你别掐我脖子……少动手动脚的,俺也是处男来着……”
  相互拳打脚踢了一阵子,俩人蹲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的喘粗气,“这究竟是咋回事,是哪个缺德加冒烟的把咱这点家底坑了去?”韩天河喃喃道。
  “就是啊,这人也下作、太不是东西、太没品位了!连叫花子的东西都算计,猪圈里的家当都要啊!”阿蒙在一旁愤愤不平。
  “晕,你这究竟是骂谁呢?”韩天河不愧是在杂志社混的,立刻就听出了语病,“可也真奇怪,到底是谁搬的呢?”
  “是我找搬家公司搬的。”院门口突然传来清脆的声音。哥俩愕然抬首,却见苏霞俏生生立在那里,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旁是掩口轻笑的小云。
  “霞……霞姐,咱们编辑部啥时候也加入黑社会了?”韩天河呆呆的问道。“还是您被独眼阿三抢去做了压寨夫人?”
  “呸!狗嘴吐不出象牙来!”苏霞终于忍不住眉宇间的笑意,随即正色道,“是这么回事:我跟小云合租的房子租约到期,于是就另租了一处。新租的房子离单位很近,户型、环境都很中意,就是面积太大,四室一厅的。我俩商量了一下,这么大的房间两个人租有些太浪费,放弃了又可惜,不如你们也搬过去,大家一起合租,相互之间也有个照应……”
  “老天!”阿蒙不胜惊讶,瞅了一眼喜从天降、意乱情迷的韩天河,低呼道,“两位大美女就不怕引狼入室……哎呦!救命呀~~”
  韩天河及时抓住阿蒙的头发,将他塞进院墙根的狗洞,然后彬彬有礼,风度扁扁,摆出一副绅士的派头,“我原本是不同意这件事的,但是,作为一个优秀的男人,我又怎能拒绝两位女士的苦苦哀求呢?所以,我勉强同意了吧……哇,霞姐你打人好疼……”
  “慢着呀,”阿蒙苦着脸,从狗洞里伸出脑袋,“房租的问题咋办……”
  “闭嘴!大不了我去卖血好了!”韩天河低喝着伸出手,又把阿蒙的脑袋重新塞进狗洞……
  “房租的问题我和霞姐商量好了,”小云认真的说,“暂时先由我俩支付,你们可以帮着做些重活、累活、脏活,权当抵顶了呀。”
  就这样,韩天河离开了居住近二十载的老房子,开始了“异性合租”的全新生活。搬过去之后,他跟阿蒙才发现沾了大便宜!哪有什么重活、累活、脏活可做哦,也就是扫扫地、洗洗碗之类,相反的,饭不用自己做了、衣服也有人洗了、房间每天被收拾的整整齐齐;单位离家近了,中午还可以跑回来睡大头觉;而且有电视可看、冰箱可用、电脑可玩,还有俩大美女陪自己说话,好惬意耶! 
 
 
 
  
 第一卷 红尘有梦 第08章 大佬专访
 
  又过了几天,韩天河把原来那处房产作价7000元,卖给了东街的瘸腿六婶。
  这位六婶把房子接收过去,才发现房顶也漏了、地基也陷了、墙皮也掉了、院墙也塌了,不由呼天号地,哀叹自己的悲惨命运,诅咒那两个挨千刀的小混蛋。不过,她很快就不骂街了,因为嘴已经合不拢了。
  就在不久之后,将有大批来自五湖四海、五大洲四大洋的朝圣者不远万里而来,朝拜这座“天河圣殿”,每天抵达此地参观的中外旅游团在短期内达到数百个,颇有经济头脑的六婶开始收门票,票价见风就涨,从1元到5元到10元再到50元、100元……
  最后,只是进入这“猪圈”般的鬼地方溜达一圈(停留时间不得超过30秒)就需要花掉你100美元,即使这样还是有价无市,多少人托关系走后门费劲心思绞尽脑汁的找六婶的外甥侄子们弄票,每弄到一张票的好处费就有500元人民币(据说黑市上票价已经炒到了500美金)。
  此外,还有件事让六婶高兴的满地乱爬——这间破屋的角落有些烂稻草,六婶只顾整天骂街了,忘了打扫,不想有外国友人通过翻译找六婶洽谈,要出钱买稻草(六婶心里嘀咕:这些老外是不是失心疯了?),令人晕倒的是,每根稻草竟然卖到了金条的价码!于是六婶连夜与市郊50多个种植稻田的村子取得联系,成车皮的往屋子里拉稻草……
  即将成为地球上有史以来空前绝后的聚宝盆、摇钱树的韩天河,此时正寄生虫一样呆在合租的新房子里,过着心满意足的日子。
  倒霉的时光终于被驱走,一切都越来越顺利,某一天,菜刀帮的独眼阿三大佬突然怀念起阿蒙这个小弟,找人把他喊了回去,看他受了不少苦,阿三老大于心不忍,作为补偿,让阿蒙负责打理菜刀帮名下一家夜总会的生意。
  阿蒙确实也没辜负老大的期望,经过他兢兢业业、废寝忘食的一番整顿,这家夜总会被治理的井井有条,生意愈渐红火,“蒙总”也逐渐成为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整日里西服革履、前呼后拥,出入于灯红酒绿、纸醉金迷的销金窟,再不是那个从兔子窝里偷菜叶的小黑鬼了。
  最没长进的还是韩天河,还是每月拿着350元的见习工资,志得意满的做着见习记者。这项工作确实是他的最爱,无论采访、编辑他都很是努力,加之有霞姐罩着,主编也很少找他的麻烦。收入虽然少点,但花阿蒙的钱也花的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韩天河甚至认为,这就是自己理想中的完美生活,真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继续下去。
  世事总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一件平凡的小事突然打破了韩天河的完美生活,将他推上了风头浪尖。一直以来,在平原上缓缓流淌的人生之河蓦然转入崇山峻岭,从此川流在跌宕起伏的山涧、峡谷中,以百倍、千倍于以往的速度澎湃奔流!
  ※※※
  经过精心的策划和采编,又一期版样编排出来了,却迟迟没有拿去付印。天气愈渐冷了,中午休息时间越来越短,韩天河也就不再回家钻被窝。这天午饭后,他跟阿文在办公室东拉西扯,话题自然而然转到了编辑部。
  “版样都出来一个星期了,怎么还不去印刷?”韩天河满心盼望自己的文稿变成铅字,对杂志不能按时刊发颇有微词。
  “印什么刷啦,这期连广告都没有拉到,不印还能少赔点,印出来可就赔大了。”阿文一脸的无奈。
  “不会吧?我们杂志发行量那么大,怎么会赔本?”
  “我们杂志发行量大?你没发烧吧?”
  “我听主编老头说过的,每期杂志发行量在60万份以上,就算他满口跑舌头胡吹,砍掉一半,起码30万份是有的吧?15元一本,乘以30万……哇哈哈,我们简直就是印钞机!”韩天河掰着手指头算数,满眼放光。
  “晕,你简直脑瓜里进水了!”阿文用看傻瓜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我们杂志最多也就6千份的发行量,去掉2千份赠阅的,你算算多钱?”
  “什么?!”韩天河差点把手指头掰断了,“……6千份……天啊!当年曹孟德83万大军号称百万,还被猪哥亮讥笑了一回;今天我们主编6千就敢号称60万……真TMD有气魄,老曹该认主编老头做干爹,好好学着点……”
  “哎,我怎么说漏了嘴……”阿文懊恼的打了自己一巴掌,“咱们杂志的发行属于商业机密,我是无意中从霞姐那听来的,你可千万要严守秘密,万一传出去被客户知道,整个编辑部的饭碗就砸了。”
  “6千份……咋会这么少,那才有几个人看到我的大作……”韩天河显然受刺激较严重,还未从震惊中恢复过来。
  “你就别琢磨没用的了,先想想眼下怎么去弄点广告来,你算算,那么一丁点的发行量,杂志总共才卖多钱?没人投广告,咱们都得去喝西北风。”
  “难怪主编老头最近长了一嘴的燎泡,原来是这事闹的……”
  “主编还算好的,广告部的阿强才惨,都快被逼疯了!前天中午我看见他半疯半傻的蹲在百货大楼门口,看见有人经过就窜上去拦截,求人家做个封面整版……”
  “阿门,基督保佑,愿可怜的阿强安息吧~~”
  两个事不关己的家伙说着风凉话,穷极无聊的喝茶看报纸去了。而此时,两眼通红的阿强正手拿菜刀,跳到过街天桥上,揪住行人的衣领威逼对方做广告……
  ※※※
  晚上,苏霞和小云去参加一个新闻发布会,没人做晚饭,阿蒙遂请客下馆子。
  饭桌上,心里从来藏不住事的韩天河将编辑部的困境一五一十告诉了“蒙总”。阿蒙想了想,掏出手机说:“老大最近一直教导我们要有宣传意识,我请示一下,看可不可以宣传一下我的夜总会。”
  一个电话打过去,那头的独眼阿三很痛快的答应了,且一下要包两个铜版纸的整版彩页。
  韩天河差点乐晕,火急火燎联系上主编汇报此事,胖主编抚髯大笑,直夸他聪明能干年轻有为前途似锦来日方长,并哼哼教诲了一个半个小时的业务技巧,手机电池一连换了三块,阿蒙心疼的脸都绿了。
  再度接通了阿三,韩天河战战兢兢接过手机,跟这位传奇黑老大首度直接对话。手机里的声音听起来低沉而嘶哑,韩天河眼前立即浮现出一个阴森可怖的黑帮大佬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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