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蝠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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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蝠酒吧- 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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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了?”
  “有人偷袭!”
  年特进到厨房一看,负责刷锅、生火和洗菜的本城三霸呈扇形倒在地上,圆心是一棵大树。原来厨房是一个简单地搭在那里的窝棚,大树在窝棚中央,从棚顶穿了出去,只有两个秃秃的枝桠留在屋里,被用来挂锅和铲子、菜刀。
  “没有看见任何人从这里离开吗?”
  “是的,他们三个人只发出了一声惨叫,应该是同时被偷袭吧。”斯芬克摸着本城三霸的后脑,“都是这里起了大包!”手拿起来时突然发现蹭了些黑糊糊的东西。
  “这是什么?”
  “黑呼呼的,好像是——锅底的灰!”
  年特望着小小的窝棚,实在没有什么地方好怀疑的。土制的灶台里都是灰,水缸里盛满了水,墙上挂着晒干了的丝瓜。树干上挂的平底锅确实有掉锅底灰的痕迹,但是人已不见。惟一不同寻常的,是一堵墙上用炭灰写有字迹,龙飞凤舞,非同反响: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年特念了几遍,觉得天地之间的玄妙莫过与此,如果不是抄的,那老头要么是大贤,要么就是疯了。这几句话在墙上依序写成四列,和屋里的话有异曲同工之妙。 
 
 
 
  
 第二十七节
 
     渐渐地,一种奇妙的感觉在心底油然升起,年特不自觉地从炉膛里取出一块木炭,在那几句后面加了一句:“年特大爷到此一游”
  “嗯,写得不错!”年特歪着头看了看。
  屋里的人都兴奋起来,“我也写吧!”“我也要写!我也要写!”一瞬间所有的墙壁都被写满。磨刀米尔西取下挂着的菜刀,冷酷地笑着,寒光一闪,树干上便多了一行字:“到此一游!”
  一声惨叫传出,又戛然而止。
  “停——!”年特竖起耳朵,“你们有没有听到惨叫声?”
  众人点头,但是没有人受伤,就连倒在地上的本城三霸也醒来了。大家愣了一会,觉得可能是什么别的声音,又吵嚷起来:“把刀给我!我也要试试!”
  突然间房倒屋塌,众人惊呼着四散而逃,小小世界在瞬间崩溃,倒也没有伤到什么人,只是风雪没头没脑地袭过来,天昏地暗,什么也看不见了。
  “不好!大家互相拉住!”众人在风雪中寻找着对方,完全乱了阵脚。
  “年特!年特!”阿滋娘娘腔的声音就在旁边,年特伸手一拉,是一根冻成冰棍的丝瓜,那声音不知怎么又从另一边传来。
  越来越冷,渐渐筋疲力尽了,挣扎着,突然有重物击在脑后,年特昏倒在大雪之中。
  “讨厌家伙,你没事吧?”
  “米蕾妮娅!”年特看见米蕾妮娅正在悉心地照料着自己,四周一片黑暗,“我不是故意惹你讨厌!”
  “你就是讨厌!讨厌!我讨厌你!”米蕾妮娅说走就走,突然中间出现很多人挡着,怎么也追不上。
  “不要——!给我个机会……”年特大声喊着。
  米蕾妮娅的声音远远传来:“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是我的敌人……”
  “不是!教会只是利用你!命运之轮那样的东西是不存在的!难道你就那么相信命运?”年特大声喊着。
  突然一股力量把自己从地上举起来重重甩在地上,一只小红鞋在自己的脸上狠狠地踩:“背叛利茨的人!天诛!去死吧!”
  “救命……!”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米蕾妮娅突然出现,变了脸,和蔻蔻一起拿出菜刀,“我们要惩罚你,在你身上刻上‘到此一游’好了!哈哈哈!”
  不知何时阿滋、斯芬克,所有的同学都冒了出来,手持菜刀:“我们也要刻!”
  “啊……!”
  年特从梦中惊醒,大口喘着气:“是梦,是梦,为什么会做这种梦?有什么暗示吗?米蕾妮娅!”放眼望去,四周都是晕倒的同学,和自己一样盖着被子,躺在地板上,处身之地是一个宽广的大厅,和煦的阳光从大敞的排窗照进来,给人一种非常开怀的感觉。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个脑袋上顶着屋子的人进来看了看,向后喊了一声:“有人醒了!”随即,向年特招手,要他跟随前来。那怪异的装束年特从没见过,心里惴惴不安,但想必是人家救了自己,就跟着走了。
  “请问……”
  “嘘……!现在是早课时间,小声些!”
  “在上课吗?”年特压低声音,“请问这里是不是幼狮骑士学校分院?”
  对方回答:“好像有个牌子是这么写的。”
  年特有一种怪异的感觉,对方的腔调和语言修辞有一种很严重的方言影响,似乎和古代文化非常接近,然而让他不理解的不止是腔调而已。“为什么这么说?我们是学校本部的,有事求见李聃老师。”
  对方回答:“师尊这时在上课,请先到厢房去见大师兄。”
  年特点点头:“也好,找对地方了。大师兄怎么称呼?”
  那人边走边说,头也不回:“庄子。大师兄极少会客,有未卜先知之能,你们的来意他已知晓,所以才肯破例会见。”
  “学长这么厉害?”年特非常惊讶,就是教皇也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难道那个小天地就是他所创?如果大师兄能有这样的本领,那想必李聃老师更是厉害。”
  走着,一幅挂在墙上的字突然映入眼帘。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笔法韵调和先前所见的偈语大体相同,年特立刻明白都是出于这里,但是这一句更为深奥,年特一点儿也不明白。
  求知欲驱使着他:“请问——那上面写的是什么意思?”
  那位装束奇怪的同学看了一眼,回答说:“‘刍狗’是‘束刍为狗’的意思,是一种古代的祭祀物品。天地之于万物,圣人之于百姓,均始用而旋弃,故以刍狗为喻,而斥为不仁。”
  年特震撼了,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感触从心底涌起。那种“大仁不仁”的深奥思想教会从来都没有涉及过,以诺号称百家争鸣,也没有任何哲学思想如此深刻透彻。这分校到底是什么地方啊!年特简直难以想象,一个足以和普休斯教会分庭抗礼的异端体系,就在这里,而这里的知识文化,只是偶然接触就已经让他为之震撼。
  为什么光神世界里会有这样的存在?年特迷惑了。
  他想着,一个朴素的房间出现在眼前,领路的同学指点他坐在蒲团上,就离开了。年特刚刚坐定,眼前已经凭空多了一人,一样奇怪装束,端坐在对面的蒲团上。
  年特知道是庄子,顾不上惊讶,连忙站起来行礼:“大师兄好!”不知道为何,那环境让他迅速融入了其中,说话的方式,思维的态度都有所改变,似乎不是他适应了环境,而是环境适应了他。那感觉,就好像他们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心中没有任何包袱,十分舒畅。
  庄子并不起身,受了他这一礼,说道:“你既然叫我大师兄,为何却行别家的礼?”
  年特一怔,从小受的教诲礼节都是来自普休斯教会,大陆通用,并不知道世上还有别的礼节。
  庄子叹了口气:“坐下吧!要取得风之契约,就要有过人的体力,你有思想准备吗?”
  “您真的知道?”年特非常兴奋,“我们就是来取风之契约的!不能直接交给我们吗?我们有的是体力,要怎样取?”
  “究竟你们有没有资格,我没有权利确定。”庄子回答,“十几年来,你们是惟一被允许见到师尊的人,这也是师尊自己的决定。所以,你们有没有资格也要师尊亲自考验。等早课结束,我就带你们去见他。”
  “为什么以前的同学都不能见到李聃老师呢?体力不够吗?”年特想起在训练场上耀武扬威的高级骑士,那些恐怖的家伙力量绝对不在自己之下,如果他们的体力都不足的话……
  “他们并不是来取风之契约的,”庄子看出了他的疑虑,“他们的态度不可取,因此不见。我们和幼狮骑士学院惟一的瓜葛就是风之契约,所以和其它的前来者并没有什么同门之谊,你日后自会明白。”
  “那么说您已经答应接纳我们为同门啦?”年特想起刚才庄子的话,心花怒放,但是又心存疑虑,“我们的态度也要受考验吗?”
  庄子点头:“尔等已经通过考验了。”
  年特胡涂了:“什么时候?”
  庄子微笑不语,年特真的胡涂了,除了在半山腰殴打穷疯了的老头外,他们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想起来还诚惶诚恐的,那老头跟宫里的人显然关系颇为密切,不知道有没有得罪人。
  庄子哑然失笑:“那时一铁锹拍得那么自然,怎么现在反倒失去平常心了?”
  年特知道心里想什么都瞒不过他,童心突起,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地说:“还没感谢救命之恩!不知道是哪位师兄将我们救过来的?”
  “谢就不必了。若不是通过了考验,你们也来不了宫内。”
  “到底是什么考验哪?难道打了老头吃光食物就对了?还是在墙上写字写得好?”年特这样想着,虽然很奇怪,但是知道庄子一定不会说,也就忍住不问。但是又忍不住想到,从前来求学的同学都是虔诚地跪在门外也没有效果,自己这帮人欺凌老人、强取食物反倒入围,难不成这里是邪教?
  庄子知道,不解释一下他会越想越歪,只得有意无意地说了:“以前的人都是为了取得强大的力量而来,为了得到力量不惜一切,纵然表现为各种方式也是枉然。执着于力量而表现出的虔诚最是可怕,若他们得到力量,又怎能忍住不用?心存厌恶却忍而不发,比不仁更不可取。惟尔等表现最为平常,持武力可以不发,心恶则讨之有度,是为上乘。”
  “原来是这样!”年特明白了,“好难哪!原来我这么伟大……”
  庄子:“……”
  这时屋外传来云板的响声,庄子闭目冥思了几秒,睁开眼来:“随我来吧!你的同学们也都醒了。”
  年特随着庄子来到一个大殿,途中遇到很多宫里的弟子向他稽首,他知道这一定是这里的礼节,学着还礼了。所有的人都已经坐在大殿里等着,见到他脸上都露出高兴的表情。
  庄子恭恭敬敬地说:“有请师尊!”
  青莲座上现出五色光华,一个老者便出现在光华之中,宝像庄严,手持拂尘轻轻挥动,殿门开了,那老者言道:“尔等仍欲取契约否?”
  年特不敢直视,躬身施礼:“就请老师出题!”
  “殿外有桶,各取两只,沿路至十里外清泉取水,一柱香内返回!”
  李聃言毕便消失不见,庄子喝道:“还不快去!殿外香已经点燃了!”
  一行人如梦初醒,纷纷奔出殿外,果然有许多大桶,一个巨大的铜鼎内,一株香刚刚点燃,散发出如麝如兰的馨香。大家七手八脚地拎起大桶,沿着石子路开始飞奔,有人向他们指路,那条小路一直通向山的另一侧,果然有一道清泉。
  年特将两只桶灌满水,突然发觉重量正好五十公斤,和他们每天负重的沙包相等,路程也和跑马场的周长差不多。
  “那打更的死老头!”年特一下子明白了,“折腾了半年就为了今天哪!那风之契约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和风神的契约,伟大的力量!”一瞬间,对玛丝塔的恨意全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基于慧眼识人又先知先觉的尊敬。
  众人把半年特训的成果发挥得淋漓尽致,拎起满满两桶水飞速返回,沿途指路的各位师兄看得纷纷点头。当最后一个人回到大殿之前的时候,正好一株香燃尽。李聃脚踏祥云出现在众人面前,连连颔首微笑。
  “从今日起,你们便算我的弟子了。在取得风之契约之前,都要严守清规,勤奋修炼。”
  李聃一甩拂尘,众人立刻疲劳全无,眼见李聃老师的能耐,纷纷雀跃称是。
  “风之契约!我们来了!”
  李聃说:“你们有什么可高兴的?随我来吧!”
  “是是!我们不要得意忘形!不要得意忘形!”
  众人相互提醒勉励的时候,李聃一转身,背上衣衫破烂,赫然有刀刻痕迹映入眼帘:“到此一游!”
  众人跌倒…… 
 
 
 
  
 第二十八节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信手捻起那崖边的小小雏菊,年特敲响了换班的小钟。清脆的钟声回荡在山谷,很快就会有人从下面的宫里赶来帮忙。辛苦了一夜,在温度惊人的丹炉旁汗流浃背,山风清爽的感觉扑面而来。望着手中的雏菊,谁敢相信山下是一年之中最寒冷的季节。
  那搧风的差使果然辛苦非比寻常,难怪李聃特意等了十几年。这里的人手本来不多,收集药草已经是非常庞大的工作,体力又不见长,一旦熄火,前功尽弃,所以宁肯等上十几年,直到他们前来履行契约。
  他们十来个人一组,在温度惊人的炼丹房里挥汗如雨,沿着丹炉所放置的次序拼命忙碌,有的添柴,有的搧风,四十九个丹炉哪个也不敢松懈,都知道稍不留神一切就都毁了,那时不但拿不到契约,浪费了那么多珍惜的药材,也不知道如何赔法。
  来这里有一个月了,每天都是半日工作,半日学习,余下的时间像死猪一样睡觉。学习就是听李聃讲课,和其它的同门一起讨论深奥的道理。这里可学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年特读了《道德真经》和《庄周列国记》两本书,文辞艰涩,大部分的道理都难以理解。
  他已经知道李聃和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十几年前从另一个世界“飞升”来的,称为“道家”弟子,李聃可以称为是道教教主,但是他本人不这么说。
  这里的人起名字都爱用“子”字,李聃称“老子”,庄子原来叫庄周,其它的师兄有各种子……但是他们说自己这帮人是插班生,借读的,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相对普休斯教会而言,道教确实是异教徒,但是李聃老师也带领大家在这里愉快地生活了十几年,还在魏王哈马斯的刻意保护下建立了宫殿,可见自有其存在的道理。按李聃老师的话说,“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似乎他在等待着什么时刻到来。
  至于魏王哈马斯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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