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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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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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敏瞧着她的笑脸,不觉头皮发麻,这恶婆娘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落地的凤凰不如鸡,老子今年流年不利。 
  二人掉头并马缓行,南宫燕对杨飞道:「我们这么回去,那姓方的刚刚吃了败仗,会不会一时恼了,将事情都说出来?」 
  杨飞道:「当然不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傻瓜都不会干。」言及此处,嘿嘿一笑,向她反问道:「小燕子,你会干吗?」 
  南宫燕不觉道:「当然不会!」忽然思起杨飞语中损她是个傻瓜,不由嗔道:「死杨飞,臭杨飞,找死!」 
  杨飞哈哈一笑,马鞭一扬,驭马狂驰,以他胯下黄膘马之神骏,南宫燕哪追得上他。 
  方中翔诸人拖粮带车,辎重甚多,皆又新败,士气低落,行得极缓,二人回马奔出五十余里方碰上,杨飞见方中翔一副垂头丧气的惭愧相,心中暗暗好笑,面上却佯作惊慌道:「方大人,为何如此惨状?」 
  齐千户和刘千户皆在,方中翔不敢造次,连忙下马施礼,恭声道:「启禀梅大人,大人命下官领军北行,路上遇到数千伏兵,下官拼死相抵,方不至于全军覆没。」 
  这等欺上不瞒下的功夫是官场故伎,刘千户和齐千户对望一眼,不约而同点了点头,而方中翔语中暗示杨飞临别之令莫要道破。 
  杨飞心中冷笑道:「你道老子不知道你中了敌人的计,以多不敌少。」他也不道破,一脸惭愧道:「本官刚刚探得敌情,知道前面埋有伏兵,正想回来通知你们,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方中翔顺着他口气道:「梅大人不必自责,还好粮草尚且无恙,只要保得粮草周全,便无罪责,眼下如何行事,还请梅大人示下。」 
  「眼下士气低落,人心浮动!」杨飞见余人都望着自己,大声道:「传令下去,大家不必连夜行军,就地扎营,休息一晚,等明日再起程。」他这手摆明不给方中翔面子,大军离代县不过数十里,不须一个时辰便至。 
  「可是前面就是…」方中翔欲言又止,见齐千户和刘千户皆已传令下去,狠狠瞪了杨飞一眼,方才离去。 
  不远有处背阳面水、易守难攻的小谷,大军依着地势驻扎下来,不用半盏茶工夫,帅帐便已扎好,杨飞卧在榻上,欲睡不能,只能仰首望着帐幕,大动歪脑筋。 
  南宫燕全无困意,陪在他身边,右手撑着玉颊,咯咯笑道;「刚才那姓方的气成那个样子,真是解恨!」 
  杨飞叹道:「没见识就是没见识,这么一点小小伎俩就让你开心成这个样子。」嘻嘻一笑,压低声音道:「看我略施小计,让那姓方的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吹牛!」南宫燕一脸不屑道:「那你刚才还吓得连大营都不敢回。」 
  杨飞道:「若非这招金蝉脱壳,我们现在哪能安然无恙的坐在这里?说不定都中了你萍姐姐的奸计,见阎王去了,这叫什么翁失马,焉知非福。」 
  南宫燕纠正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连句成语都不记得,亏你还好意思!大言不惭!」 
  这时帐外传来方中翔的声音道:「梅大人,下官求见。」 
  南宫燕小声道:「他来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杨飞白了她一眼,正襟坐好,示意南宫燕侍立一旁,方才高声道:「方大人,请进!」 
  方中翔掀帘而入,杨飞不待他说话,便笑道:「方兄,小弟正准备找你呢?」 
  方中翔怔了一怔,问道:「梅大人找下官有何要事?」 
  杨飞道:「方才我听方兄之言,说有鞑靼兵潜入国境,我为探查敌情,急切之下,不告而去,方兄不会怪我吧?」 
  方中翔道:「当然不会,梅大人此举必有深意,下官不敢妄自揣测。」 
  杨飞道:「方大人所言不虚,果有鞑靼兵潜入国境,图谋不轨!」指了指南宫燕又道:「我在燕飞协助下,追摄敌踪,潜入敌营,多方打探,好家伙,此次鞑靼兵潜入中土为数不少,不下万余,想必是为了抢劫粮草而来,咱们先前所遇不过先锋而已。」 
  方中翔大惊道:「怎么会有如此之多?」 
  虽然鞑靼小王子近年屡犯边关,为朝廷大患,但其所领之部并不算多,不过数万,只是蒙古骑兵骁勇善战,天下无双,边关将士不敢暂慑其锋,一向固守,方至此局,他若分出一万潜入中土,只为劫粮而来,实在不大可能。 
  杨飞脸色一沉道:「方大人是不相信本官了。」他话中将方中翔扣得死死的,是以语气之中也不大客气起来。 
  方中翔揖手道:「当然不是,不过敌人这么多人只劫粮草,是不是有点杀鸡焉用牛刀了?」 
  「当然不是。」杨飞点头道:「我想那些鞑靼也不会如此小题大作。」打开行军图,指着太原道:「所以太原才是他们图谋所在。」 
  方中翔道:「他们孤军深入,兵败在所难免,否则也不须偷偷摸摸的。」 
  杨飞笑道:「方兄所言也有些道理,不过这次敌方统帅也非泛泛之辈,都是老相识了,你我都认识!」 
  方中翔讶然道:「你我都认识,是谁?」他与杨飞没什么交情,都认识的敌人实在找不出来? 
  「毒娘子姜依萍!」杨飞叹道:「我还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婆娘竟是鞑靼公主?」 
  方中翔呆了一呆,更奇道:「姜依萍身为鞑靼公主,怎会甘心委身于朱阳?」 
  「谁知道?」杨飞道:「或许是她…」正想将姜依萍贬成千人骑,万人跨的淫妇,却见南宫燕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哪敢再说,掉转话题道:「那毒婆娘行军打仗的手段咱们也不是没领教过,连姚大人也差点栽在她手中,所以咱们还是派人回太原向杨大人和姚大人禀告军情为好,免得那毒婆娘再来个什么什么计,让咱们吃不了兜着走。」他一口一个咱们,方中翔哪好不同意他的话。 
  方中翔双目紧盯着他道:「不知梅大人欲派何人回去?」 
  杨飞被他瞧得心中发虚,却不得不硬着头皮道:「若是随便派名亲兵回去,二位大人必不会看重此事,得遣个说得上话,有些分量的,依小弟之见,还是方兄回去一趟的好。」 
  方中翔斩钉截铁道:「不行!」 
  他心想你说来说去,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便是想将我撵走,不知道打的什么鬼主意,说不得我前脚刚走,你后脚遣了密使与姚昭武先行告状,将此次兵败之罪都推到我头上,到时我抬出丁文松来也是死路一条。 
  杨飞故作为难道:「方兄不想回去,那只好请方兄代小弟督军,小弟亲自回去一趟了。」 
  方中翔脸色一沉道:「梅大人不是跟下官开玩笑吧?」须知明律领军者不接调令擅回者可是死路一条,杨飞怎会没事回去送死。 
  杨飞道:「齐大人和刘大人本属大同,为护送粮草而来,若差他们回去亦不妥当,不如方兄教教小弟该当如何?」 
  方中翔道:「这个,下官…」 
  杨飞叹道:「看来你也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不如这样吧,燕飞!」 
  南宫燕见他叫到自己,慌手慌脚的站了起来,恭声道:「大人有何吩咐?」 
  杨飞大有深意的瞧了她一眼道:「你代本官跑这么一趟!」 
  南宫燕不知杨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应道:「卑职领命!」 
  方中翔早看穿南宫燕本是女子之身,虽知南宫燕与杨飞关系非同寻常,仍觉错愕道:「这样也不大妥当吧?」 
  杨飞笑道:「燕飞与本官是拜把兄弟,姚大人亦见过他,由他回去再好不过,难道方大人还有更好的人选吗?」顿了一顿,又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方大人,你若无事,便退下吧!」 
  方中翔哼了一声,愤然离去。 
  南宫燕见其去远,这才问道:「你干嘛要把我弄回去?」 
  杨飞道:「我写封密函,你拿去交给青青,此事是否该通知她父亲,让她拿主意,这信机密之极,除了你,我能相信别人吗?」 
  南宫燕恍然大悟道:「原来你说什么一万鞑靼大军都是唬那姓方的,是为了让人家回去报讯,早说就行了,人家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干嘛绕这么老大一个圈子。」 
  杨飞道:「鞑靼兵有多少,你又不是没见过?那姓方的见我身边平白少了你,心中起疑,说不定找人在途中将你害了,这次名正言顺的遣你回去,他胆子再大,也不敢造次。」 
  南宫燕见他关心自己,颇为感动,娇声道:「你想得真周到,密函呢?快写,我好快去快回!」说着还急急铺好纸笔,只等杨飞动手。 
  杨飞提笔写了数字,忽觉不妥,便道:「此事你带个口信给青青便成了,不必什么密函,对了,你骑我那头黄膘马回去,脚程更快些。」 
  南宫燕点了点头,望了他半晌,方道:「那我回太原去了!」 
  二人行至帐外,杨飞伴她上了马,忽觉不舍,柔声道:「一路珍重,切莫误了军情!」 
  南宫燕当然知道他语中之意,见周围有不少士卒眺望,便揖手道:「卑职知道了!」言罢,一扬马鞭,往南飞驰。 
  杨飞望着夜幕中那面高高飘扬帅旗上那个斗大的「梅」字,想起前途渺茫,不觉叹了口气,负手向后缓缓行去。 
  直至此时,他心中总有老大一个疑问:为何姜依萍明明知道自己是敌军统帅,还如此轻而易举的放过自己,姜依萍那毒婆娘该不会是因为自己跟她有了露水姻缘放过自己吧?转念又想那毒婆娘心狠手辣,哪会念什么旧情? 
  杨飞心念急转,总觉其中有些不对,不过自己亲眼看见姜依萍北返,不会有假,再说只须明日再赶一天路便可到大同,那时自己便逃之夭夭,不做这什么百户,千户长,也不管什么丁文松、姚柳青、姚昭武,反正自己也不是什么做官的料,不做官去干什么,去找白向天,若再说夺蝉翼剑实在太对不住他了。 
  杨飞伏在帐中,辗转难眠。三更时分,忽闻帐外隐隐传来喊杀之声,他本和衣而睡,急切之下一跃而起,夺门而出,高声道:「怎么回事?」 
  只见四周火光冲天,一名百户狼狈不堪匆匆奔来,高声道:「启禀大人,敌人袭营,粮车着火,三位千户大人正在拼力御敌,卑职等在救火。」 
  丢失粮草,罪名不小,杨飞这一惊非同小可,急道:「情势如何?」还好他有先见之明,将营寨扎在群山环绕的一小湖畔,可就地取水灭火。 
  那百户道:「托天之幸,粮草无恙,只是北面敌势甚猛,方大人恐怕守不住了。」 
  杨飞道:「你先去御敌,我换过盔甲便去助他。」暗道那毒婆娘果然不好相与,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趁他不备,暗自偷袭。 
  那百户应了一声,便即退去。 
  杨飞一边大骂姜依萍那毒婆娘,匆匆换上盔甲,觅了一头战马,急急奔去。 
  大军处在一个长长的山谷之中,尾首皆有出口,一队敌军不知何时绕道背后偷袭,前后夹攻,幸好扎营之时曾虑此点,谷口甚窄,正面交锋也不过百余人,一时倒也不虞有失。 
  山谷南口由刘齐二位千户把守,而方中翔独守北面关口,杨飞唯恐有失,虽不愿去帮方中翔,还是赶往此处。 
  谷口早已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见战事惨烈之极,蒙古骑兵虽然强悍,举世无双,可除了初时趁其不备杀入一小队人马放了把火外,再也冲不进来。 
  方中翔虽有千般不是,在战场之上仍是一名勇将,守在谷口,大有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方中翔见了杨飞,微微一笑,道:「下官幸不辱命,得保隘口不失!」 
  杨飞高声道:「方大人辛苦了,就让本官替你一程吧!」瞧着周身浴血的方中翔,心中暗叹:为何看起来如此正义凛然之人背地里竟然尽做些卑鄙龌龊之事,难道美色和权势真有如此大的魅力吗? 
  方中翔应道:「多谢梅大人,下官去南面瞧瞧,此处就有劳大人了。」当下便退了下去。 
  敌军攻势如潮,双方互有进退,但要攻进谷来,却是万万不能,杨飞掠至阵前,瞧得这千军万马之势,只觉心血沸腾,战场之上不便使剑,便取了根长矛,摒下胆怯之心,大喝一声「杀啊!」向前杀去。 
  在战场之中冲杀不比江湖较量,毫无花俏,往往一招便见生死,杨飞武功不高,内功却深厚之极,蕴满内力的长矛刺去,敌阵之中难有一合之敌,眨眼间已杀了三人。 
  那些士卒见主帅如此神勇,士气大振,随他冲杀起来。 
  天色渐已拂晓,隐隐可见天边的启明星,杨飞直杀出谷外,回首一望,那些鞑靼兵已死伤大半,如潮水般退去。 
  瞧着麾下士卒敬若天神的目光,杨飞不由得哈哈大笑,一声长啸,当真说不出的痛快,上次在祈州他可没这般风光。 
  「梅大人!」一名亲兵近身疾呼,杨飞方始醒觉,稍抑得色,问道:「南面战势如何?」 
  那亲兵一脸悲色道:「齐千户战死,刘千户身受重伤,方千户也不行了,南面快守……守不住了。」 
  「什么?」杨飞蓦地想起,此战与祈州之战如此相似,姜依萍亦是佯攻北面,强攻南门,以致城破。 
  可此时不是怨天尤人之时,杨飞收起悲愤之心,厉喝道:「将士们,杀啊!」 
  回马杀到之时,南面谷口已然被破,鞑靼兵狂涌而入,加之北边敌人亦反攻而至,一时之间,大军身陷敌围,杨飞杀得半晌,只觉到处皆是敌人,身边士卒渐少,而后,竟只余他孤身一人。 
  他周身是伤,若非全凭一股意念支持,早已倒地,天色渐明,迷迷糊糊只闻有人用汉语道:「擒下他,他是公主欲拿之人!」 
  两根绳索套来,杨飞不及闪避,立时被套了个结实,不由得跌下马来,昏厥过去。 
  振威镖局一行轻骑快马,刚刚离开小镇不久,只见后面尘土大作,白向天皱眉道:「立生,你去瞧瞧是些什么人?」 
  殷立生领命而去,不及片刻,便匆匆来报:「总镖头,南宫世家少主南宫博求见!」 
  白向天虽知南宫博是为蝉翼剑而来,仍不好推而不见,便停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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