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蝉翼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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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翼剑- 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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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色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只要我真心诚意待你,她老人家迟早会认我这个女婿。」 
  苏花语赞道:「皇天不负有心人,孺子可教也。」丈夫不再粗言粗语,出口成章,她亦自感颇有功劳。 
  杨飞嘿嘿一笑,摸摸四周,脸色突变,脱口而出道:「师父,徒儿那个包袱呢?」 
  苏花语见他神色慌张,倒忘了责他又胡乱称呼,问道:「什么包袱?」 
  杨飞比划了一下道:「就是你从谷中带出,里面装着师伯遗物的包袱。」 
  苏花语道:「李梦柔师徒离去之时,你正在沉睡,我可没见你身边有个包袱。」 
  杨飞心知必是被李梦柔顺手牵羊,他心中暗恨,咬牙切齿道:「你这妖女,老子总有一天要把你卖到软香居去。」 
  苏花语玉容陡变道:「你在骂谁?」 
  杨飞回过神来,连忙赔笑道:「当然不会是你。」 
  苏花语反问道:「是不是你那个师姐?」 
  杨飞搔搔后脑勺,明知故问道:「花语,你在说谁?」 
  苏花语心中酸楚,冷哼道:「少装蒜了,就是那个李梦柔,人家可一口一个师弟喊得亲热之极。」 
  杨飞大是尴尬道:「你们见过面吗?」 
  苏花语道:「若非见过面,怎知你又多了一个红粉知己?」 
  杨飞忙道:「花语你别误会,我拜李万剑为师是权宜之计,跟那个李梦柔更是仇深似海,怎会关系暧昧,你若是不信,我对天发誓。」 
  苏花语一时吃醋,这才严词责问,见他说得信誓旦旦,已然信了一半,玉手捂住他的大嘴,柔声道:「不用发誓,我信你就是,那个李梦柔如何跟你仇深似海?」 
  杨飞道:「小燕子的大哥南宫博废了她未婚夫的武功,她在长安找小燕子大哥寻仇,我无意中救了小燕子的大哥,没想到这妖女找上了为夫,差点将我杀了,还好你老公我福大命大,逃过一劫,此事知者甚众,不信你去问小燕子的大哥。」他说得倒是一字不差,却对李梦柔做过的亏心事绝口不提。 
  苏花语见他说得有板有眼,人证俱在,如何不信?由得杨飞将自己搂住,轻垂螓首,低声道:「是我错怪你了,不过你以后不要出口就说什么要把人家卖到软香居去,一个姑娘家最重名节,那李梦柔虽与你有隙,你可杀她报仇,却万万不可干这种有亏阴德之事。」 
  杨飞唯唯应诺,暗道:「你家里还是开妓院的,我将小骚货卖去,正好帮忙做生意,怎的反而倒打一耙,教训起我来啦?」他想起那个包袱,心中更气,握紧拳头,恨恨道:「以后少让我碰到她,要不然……哎哟!」苏花语虽治愈了他的内伤,却对他的外伤无能为力,此刻他便是触动了伤处。 
  苏花语关切的问道:「你身上伤痕累累,是谁害的?」 
  杨飞气呼呼道:「厉老邪。」暗中补足:「还有你老娘的功劳也不小。」 
  苏花语叹道:「为何你净惹一些狠角?」 
  杨飞苦笑道:「你以为是我想啊,不是我喜欢找麻烦,是麻烦喜欢找我,大概是我上辈子积了什么阴德,老天爷总跟我过不去,不过若非如此,也不会结识你了。」 
  「花言巧语!」苏花语笑颜一展,替他整好衣襟,梳弄了一个发结,瞧来总算比街头乞丐好上半分。 
  苏花语覆上面纱,这才娇声道:「随人家去拜见母亲吧。」 
  杨飞点头应是,心中忐忑:「不知见了苏美盈,她可有好脸色给自己看?」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宏亮的声音:「少林慧德,武当清虚,峨嵋李红,华山施辉、马勇、周承岭、吴云鹤,昆仑罗鉴宇,青城段肃一,崆峒许彬拜见天香宫苏宫主。」 
  又闻一女子声音道:「你们七大门派求见我们宫主有何要事?」对方说拜见,她改成求见,虽仅一字之差,其中涵义,却大不相同。 
  这声音杨飞倒是熟悉得很,正是那个害他口出恶言,以致苏花语负气而走的清风。 
  先前那宏亮声音道:「我们七大门派受振威镖局总镖头付无忌所托,追查前任总镖头白向天太行失镖一案,研究良久,觉得其中疑点甚多。」 
  杨飞神色陡变,将苏花语玉手紧紧握住。 
  清风问道:「这与咱们天香宫有何干系?」 
  那宏亮声音道:「听闻振威镖局叛徒杨飞在贵派手中,他乃此案首犯,还请天香宫将人交由我们处置。」他说到后来,语气已颇不客气。 
  清风怒道:「别说那个什么杨飞不在此地,就是他在这里,也不会交给你们。」 
  那人语气亦强硬起来:「如此说来,天香宫是存心包庇他了?」 
  清风冷冷道:「包庇又如何?不包庇又如何?」 
  那人道:「若是天香宫包庇杨飞这十恶不赦之徒,不光是跟咱们七派为敌,亦是与天下武林为敌。」 
  清风道:「为敌又如何?你以为我们天香宫惹不起吗?」 
  杨飞总算见识了清风的本事,几句话就将七大门派得罪干净,瞠目之下,对她欺负过自己的往事亦不大在意了。 
  那人冷哼一声道:「若是天香宫今日不交出杨飞,贵派二十二人休想离开此地。」 
  「你们打听的倒清楚得很,那还得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清风心中暗凛,天香宫四大护法,藏匿四周的十六香女,加上苏美盈及重逢的苏花语,恰好二十二人。 
  「清风,休得无礼!」喝叱之人自是天香宫主苏美盈,她在众人不知不觉间,宛若鬼魅般出现在清风身后,向那说话之人问:「你是哪一派的?」 
  那人知来人是天香宫主,倒也不敢托大,躬身施礼道:「在下华山派『关中一剑』周承岭,请问阁下是苏宫主吗?」 
  苏美盈不置可否,淡淡道:「你是刘纯阳的第几个徒弟?」 
  「关中一剑」周承岭被她秋波扫过,自觉好似赤裸体,心中秘密被她看得明明白白,不觉答道:「在下是家师收的第三个弟子。」指着身后三人道:「这是我大师兄施辉,我二师兄马勇,我小师弟吴云鹤。」 
  苏美盈道:「原来华山派四大弟子都到齐了,很好,很好。」 
  杨飞闻言,不觉暗奇:「难道丈母娘真的跟白向天有一腿,连他的口头禅都学得这么像?」 
  华山派掌门刘纯阳年近古稀,近年已少有打理派中俗务,他的四大弟子中老大施辉为人老实木讷,老二周勇脾气火爆,最小的吴云鹤本性纯厚,不善言谈,只有周承岭长于交际,故而对外事务一向由他出面,此刻在苏美盈凌人气势下,突然闻得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周承岭竟对不上来,怔了半天,方才小心翼翼道:「还请苏宫主高抬贵手,将杨飞交与本派。」 
  他此言一出,其他六派大为不满,虽然此次七派联盟,以华山派出力最多,行事亦多以华山派为首,可大家是连袂而来,怎能说将人交给你一派? 
  苏美盈道:「你不是说要把天香宫二十二人都留下来吗?」 
  周承岭老脸微红,揖手道:「还请宫主看在与家师的交情上通融通融。」语气已与方才截然不同。 
  苏美盈道:「你们说让本宫主交人本宫主就交出来,天香宫颜面何存?」 
  周承岭忙道:「宫主多虑了,我等决计不会传扬出去。」 
  苏美盈冷冷哼了一声,显然对他之言不屑一顾。 
  杨飞脸色一阵苍白,苏花语扶着他轻轻发抖的身子,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放心好了,我娘决计不会置你不顾,再说人家怎会让你孤身犯险?」 
  「难道我只是一个靠女人而活的孬种?」杨飞暗暗苦笑,心念电转,紧紧盯着她,许久忽道:「你们最好不要牵扯进来,我一个人出去见他们。」 
  苏花语知他最是胆小,此刻出去落入七派手中,十有八九小命不保,她既担心又惊愕道:「你不怕吗?」 
  「怕。」杨飞老老实实道:「怕得要命,可我是被冤枉的,公道自在人心,我要出去还自己一个清白。」 
  苏花语望着突然豪气万丈、仿若换了一个人的丈夫,以前那个胆小怕事的杨飞呢?她一时还真不能习惯。 
  杨飞又道:「如果我不作任何辩解,误会便会愈来愈深,以后连这个机会都没有了。」 
  苏花语呆呆望着他,眼神复杂之极,许久,忽然抱住他,低低抽泣道:「可是人家怕你出去就回不来了。」 
  杨飞在她脸蛋上捏了一把,笑嘻嘻道:「干嘛说这种不吉利的话,别忘了咱们的花语门还没有发扬光大呢。」他还是首次对苏花语这般轻佻放肆。 
  苏花语出奇的没有责骂,破涕为笑,望着杨飞,满目柔情,将他抱得更紧。 
  半晌,杨飞轻声道:「师父,我出去了。」 
  苏花语甜甜笑道:「我等你回来。」在这个并不算家的茅舍内,她首次有了做妻子的感觉:静候出门的丈夫回来。 
  杨飞深深吸了口气,推开木门,大步走了出去。 
  外面朝阳初起,映着皑皑白雪,风光如画,原来二人在茅舍中不知不觉间已过了一夜。 
  七大门派年轻一辈精锐尽出,光是围在左径的便有近三百之众,天香宫势孤力单,诸女守在这方圆半里,实是有败无胜。 
  杨飞见了这等阵仗,刚刚提起的一点点勇气顿时化为乌有,心惊胆寒下,差点扭头而回,可转念一想,若真临阵脱逃,在苏花语心中只怕又将被打回原形。 
  他出来目的与其说是洗刷清白,不如说是为了在苏花语心中博个面子,不要再让自己的女人看轻自己。 
  最后,杨飞在众目睽睽之下,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向众人揖手道:「各位师兄好。」他与众人毫无关系,这个称呼简直不伦不类。 
  清风目瞪口呆的看着他,轻声责问道:「你怎么出来了?」暗想如此一来,她不是白白跟人争执一场? 
  周承岭皱眉道:「你是何人?」此人衣着破烂,跟个叫花子差不多,实在不像近来「誉」满江湖的杨飞。 
  杨飞的情敌之一吴云鹤低声答道:「三师兄,他就是杨飞。」 
  杨飞向清风微微一笑,又向苏美盈遥遥施了一礼,道:「各位师兄不是正在找小弟吗?」 
  周承岭这才反应过来,喝道:「谁是你的师兄?」 
  杨飞道:「师兄此言差矣,若说关系,咱们还当真算得上师兄弟。」 
  周承岭道:「胡说八道,华山派可从未听说有你这么一号人物。」 
  杨飞微笑道:「华山派是不是有一位『紫天无极』布奇龙前辈?」 
  周承岭犹豫一下,点头道:「不错,他是我师叔。」华山派虽对布奇龙一向三缄其口,但布奇龙昔年威名远播,周承岭身为刘纯阳的徒弟,却不得不承认确有此人。 
  只有最幼的吴云鹤大奇,暗道为何不知自己有这么一位师叔?那时他尚未出生,自然从未闻得。 
  杨飞见他入套,心中暗喜,不动声色道:「小弟不才,承蒙他老人家收为入室弟子,算起来咱们不是师兄弟吗?」其实白向天虽授他武功,却未收他为徒,不过白向天既已入土为安,死无对证,难道周承岭等人还能到地府找白向天当面对质? 
  一直未曾出声的华山派大弟子「剑过无痕」施辉忽道:「你真的见过布师叔?」 
  「师兄说笑了,若非见过,如何拜他老人家为师?」杨飞一揖到地,笑咪咪道:「还未请教各位师兄尊姓大名,吴师弟,可否介绍一下?」 
  吴云鹤未想数月不见,这无赖便稀里糊涂的成了自己的师弟,但众所瞩目,只好哭笑不得的为他一一说了。 
  杨飞又问:「吴师弟,你的那位义兄呢,没有跟你一起吗?」 
  吴云鹤还未回答,施辉打断道:「布师叔收你为徒,你可有何凭证?」 
  杨飞笑嘻嘻道:「哪位师兄借宝剑一用?」 
  吴云鹤刚刚奉上佩剑,周承岭喝道:「听闻此人乃油嘴滑舌,反复无常的小人,大师兄莫信他的鬼话。」 
  施辉道:「此事我自有计较。」 
  周承岭正欲说话,杨飞抢过他的话头道:「这里到底是大师兄作主,还是三师兄拿主意?」 
  周承岭心中大怒,却又不好当众道出,口是心非道:「当然是大师兄作主。」 
  杨飞斜眼瞄着他,嘿嘿一笑,谁都明白那是何意!他再未挑拨离间,接过吴云鹤的佩剑,摆了一个华山剑法的起手剑式,道:「各位师兄,小弟将华山剑法从头到尾使一遍,你们看看是否有误。」 
  杨飞跟白向天学了月余武功,这套华山剑法练得半生不熟,总算勉勉强强使完,没有当众出糗。 
  吴云鹤「咦」了一声,对施辉低声道:「大师兄,真是华山剑法。」 
  周承岭冷哼道:「似是而非,劲力根本不对,别派中人亦能使出。」 
  施辉一声不吭,缓缓取下背上长剑,沉声道:「且接我几招。」言毕,利剑一声轻吟,夺鞘而出,幻起漫天剑光,向杨飞攻去。 
  杨飞未想施辉说动手就动手,眼见剑尖已至胸前,不假思索,便使出归云剑法第三式「云山雾隐」。 
  两团剑光绞在一起,发出一阵不绝于耳的叮当之声。 
  眨眼之间,二人已交了十数之招之多,竟是半斤八两,不分上下。 
  在场众人大为惊异,江湖盛传这个杨飞武功平平,全靠一张嘴皮子,想不到竟能与施辉平分伯仲,实在不可小觑。 
  施辉年已四旬,在剑道上的造诣已不下乃师刘纯阳,稍差只是功力火候,学剑尚短的杨飞万万不及,还好他此刻心存试探,用的正是华山剑法,手下颇有留情。 
  而杨飞所使却是他最为熟稔的归云剑法,这套剑法乃韩炳文专为克制华山剑法所创,加之他为在苏花语面前卖弄,自是连老命都豁出来了,此消彼长,堪成平手之局。 
  二人打了第三十二招,施辉剑式陡变,奇峰突起,杀得杨飞左支右绌,原形毕露,他又撑得十招,眼见施辉剑尖直刺自己小腹,心中大骇,避无可避下,急急挥出一剑。 
  「铛!」的一声轻响,紫气稍纵即逝,杨飞小腹一凉,心中大叫:「我命休矣!」垂首看时,却见施辉手中利剑只剩半截,断处紧紧抵在自己小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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