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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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姿物语- 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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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性,很可能就此讲到天黑。
  “说的也是,既然大家都无恙,就继续前些日子的未了之行吧!”紫钰首先赞成。
  “你们去吧!我想留下。”小草想了想,决定留下。
  一方面是因为非常想去梦周公,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照顾枫儿。
  大陆诸国的都市,对于兽人非常歧视,特别规定,兽人上街,必须穿斗篷遮面,并且要系项圈,换言之,是把所有兽人,以奴隶的地位论处,不承认有自由的兽人存在,也因此,兽人大多活动于荒野,极难与人类共处。
  小草视枫儿如姊妹,不想把她独弃在家,要把她当奴隶对待,更是不愿,左思右想,决定留下陪她。
  看出了小草的顾虑,兰斯洛道:“放心吧!枫儿的毒瘾解掉了,她人又聪明,放她在家,不会怎样的。”
  小草仍是担心,但拗不过兰斯洛再三请求,甚至威胁相向,最后只好点头答应。
  拍拍枫儿的头,小草像个姊姊般,柔声吩咐道:“要乖乖的喔!”
  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小草心想。
  小草仰身打了个哈欠,两眼惺忪地四处看看,那个紫钰,什么地方不好去,居然跑来间破庙,做啥?许愿吗?
  仔细说来,庙也不能说是破啦!
  只是,庙的规模不大,屋瓦檐壁,都已经褪色,完全遮掩不了岁月的痕迹,庙前驮碑的石龟,斑驳龟裂,该是许久前的古物了。
  由香炉里稀落的香火看来,庙里供奉的神祗,似乎也不太灵光,才让自己的住所,残破成这等模样。
  自古人心,贪慕荣利,拜神求佛,到头来,所求的还是不出“名”、“利”二字,对这两字没助益的,便是神明,也遭弃如敝屣,唉!人啊!
  小草不用香烛,两掌合十,恭恭敬敬拜了三拜,自古参神礼佛,心诚则灵,香烛么?哈!倒也不用那么在意了。
  懒的跟在兰斯洛身旁做参谋,没事还会挨顿揍,小草找个理由,溜到庙里清净角落,想要补个美容觉。
  唔……
  其实这间庙也不算太坏啦!它后院面积颇大,除了清浅池塘,还种植了七株梧桐树,每株都有三人合抱,枝干繁密,绿荫遮天,阳光从绿叶的缝隙间,洒落庭院,午后凉风徐徐吹来,是个难得的午睡环境。
  小草找了根大树,倚树闭目,聆听松风过耳,池塘鲤鱼儿跃水,心舒神畅,逐渐睡去。
  有人说,老天爷不喜欢懒惰的人,这话真是一点不错,小草眼睛没闭两分钟,一阵孩童嬉戏声,把她自梦的边缘扯回来。
  “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小草心底哀嚎不已,睁开眼睛,搜寻声音的来源。
  “你输了,你输了。”
  “阿明太没用了,换我来,看我青头将军的厉害。”
  “好棒,好棒。”
  在庭院的另一角,三五幼童围成一圈,游玩嬉闹,小草好奇心起,缓步趋近,看看他们在玩些什么。
  圈子中心,是两只蚱蜢,一青一红,看起来都是雄纠纠,气昂昂,十分威武。
  “这倒是奇事一件,只听说有人斗蟋蟀,还没听说有人斗蚱蜢的。”
  小草觉得有趣,忍不住出声询问,“小朋友,你们在斗蚱蜢吗?”
  突然见到陌生人出现,孩童们并不惊慌,个个都是笑嘻嘻的毫不怕生。
  一名梳着两条冲天辫的女孩,笑着说:“我们是在比跳高。”
  “跳高?”小草奇道。
  小朋友们挖了两个等深的洞,把蚱蜢放在洞里,比试谁的蚱蜢跳的高,若是同样深的洞,一只跳的出来,一只却跳不出来,自然是跳不出来的输了。
  只见青、红两只蚱蜢,为了自己的活动自由,在洞底摸索一阵,确定无路可出之后,开始奋力往上跳,但是因为洞挖的颇深,要跳出来并不容易。
  看着蚱蜢们努力的样子,小草心中没由来地一动,有种似曾相似的感觉,忘形之下,张口替蚱蜢们加油。
  “加油,加油……”
  “姊姊,不是这样。”
  辫子女孩侧着头,俏皮笑道:“要这样喊才对。”
  “跳啊,跳啊,跳出来吧!”
  “跳啊,跳啊,跳出来吧!”
  一旁的孩童,以独特的方式,扯开喉咙,卖力叫喊,为自己支持的蚱蜢加油,小草感染了这股气氛,很自然地加入其中,随他们呐喊。
  “跳啊,跳啊,跳出来吧!”
  一轮激斗过后,青色蚱蜢不负所托,率先跳出土穴,登时欢呼与叹息共作,嘻笑同责骂并发,小草并没有支持哪一方,但看到孩子们玩得高兴,无形中也兴奋起来。
  “又在玩跳蚱蜢的游戏啦!”
  “婆婆,是婆婆来了。”
  “糖果婆婆。”
  说话的,是一位衣着华美的老婆婆,锦缎的高级衣饰,价值不菲,该是富贵人家,身后还跟着两名家丁,看来身分不低。
  颤着双手,老婆婆从衣袋里,掏出满把的糖果,一一分赠与小朋友们,仔细叮嘱着,“吃了以后,要漱口,不然阎罗王会抓你们去拔舌头的。”
  “婆婆又来了,是说谎话才会拔舌头。”
  孩子们摇头大笑,似乎觉得婆婆比自己还笨。
  “呵呵……是吗?大概是婆婆弄错了吧!不过,吃完糖,还是要漱口喔!”
  老婆婆不以为忤,开心地笑着。
  “小朋友,吃了糖要说什么?”
  小草提醒孩童们,并让他们一一道谢,不知为什么,她很喜欢这位夫人,她的身上有种高贵的气质,肯定是出身好人家,却是难得这等平易近人,眼尾的皱纹,是俗称的笑纹,想来,这位夫人年轻的时候,也是常为身旁的人带来欢笑吧!
  把糖给分光,老婆婆擦亮眼镜,仔细打量小草一番,温言道:“小姑娘尊姓大名啊?”
  “我叫小草。”小草本能地回答,随即愕然,“婆婆……您看的出我是女子”
  婆婆呵呵笑起来,道:“你花朵般的肌肤,又生的这等俊俏,除非是瞽子加呆子,谁会把你当男孩看啊!”
  “就是有人瞽子加呆子,还不只一个。”
  小草暗暗诅咒某人,另外也对自己女性魅力尚在,松了一口气。
  “小草姑娘来这儿,是来游山玩水的了。”
  “婆婆,您叫我小草就可以了。”小草笑道:“小草是陪朋友来的。”
  “既然是来玩的,那这间小庙,你不可不看。”
  说着,婆婆兴冲冲地,挽着小草的手,朝庙里走去。
  小草喜欢与老人家相处,在相处的过程中,可以获得许多难得的知识,是以欣然接受,跟着走去。
  “老夫人,请小心。”
  两名随从不放心,要伸手过来搀扶,却被老婆婆挥手拒绝。
  “真是的,老是以为我不中用了。”
  老婆婆喃喃道,小草一笑,将原本被挽着的手,顺势搀扶老婆婆,步进庙内,再对两名随从感激的眼光,颔首致意。
  “小姑娘的心地不错啊。”
  “婆婆说笑了,不知您今年多大岁数了。”
  “呵呵呵……我自己也记不清了,嗯!三百五十岁的生日,是在十七年前,那么现在是……”
  小草闻言一惊,风之大陆上,人类的平均寿命是两、三百岁,这老夫人近四百岁,那真是高龄了,看她谈吐清晰,步履犹健,大概是平常保养的不错吧!
  思量间,已走进庙里,庙的后堂,没有供奉神明,土墙上画着美丽的壁画,还有纱缦保护,看起来一尘不染,该是有人常常打扫吧!
  小草望了老婆婆一眼,她拉起了廉缦,一双手仿佛在探视多年老友,充满感情,珍而重之地轻抚壁画。
  壁画里,土地干涸,火红的太阳肆虐,正是大旱时节,一条小河流经中央,两批人马,各据一方,手持兵器,怒眉腾腾。
  一个白衣少女,努力地排解纷争,在两方人马间劝说,最后,是众人一齐祈雨,而天空也降下大雨。
  当小草看到壁画的瞬间,整个人如遭雷殛,不敢置信地呆住,然后,哑着声音,热泪盈眶。
  画里的白衣女子,眉目如画,祥和柔雅,那面孔、那神韵,依稀是那么地熟悉,小草心底呻吟出声:“妈妈……”
  不会错的,在那个女子的左袖,绣着朵菊花形的纹章,那是母亲年少时爱用的印记,她曾在母亲未继位前的几篇诗稿里看过,那几篇诗稿,还被偶然发现的小草,当作宝贝,藏在宫里。
  “画很美对不对?”
  老婆婆笑了几声,开始叙述一个遥远的传奇。
  在三百年前,那时的杭州城,尚是荒郊田野,一次大旱,把所有的田地都干涸了,唯一可维生的水源,就是来自左面深山的一条小溪。
  人们依照姓氏、种族,分成两派,纷纷声称自己才是水源的主人,在几次会谈破裂后,双方展开大规模械斗,死伤众多,事后,更开始互设栅栏,偷偷到对方处放毒,使得原本严酷的天灾,再加人祸,民不聊生。
  一位名叫阿绫的少女,就在此时来到了杭州,她以义诊获得了普遍的好感,后来,更进一步地为两个势力作调和,历经无数困难,在她的努力之下,终于让大家握手言和,共同渡过天灾,而老天也适时地下了雨,杭州就此恢复和乐。
  “想当年,阿绫与我情同姊妹,我还在她的诊所里帮忙过哩!”老婆婆遥想当年,不胜欷吁。
  “您……与传说的那名女子相识。”
  小草小心地问着,她知道,自己终于接触到,母亲不为人知的过去了。
  “岂只认识,当初阿绫逃家偷溜……”
  “什么?”
  小草傻了眼,不是说“微服出巡”吗?
  怎会是逃家偷溜,那个视女王责任为天职,宁可舍弃亲情,终其一生未有违背的母亲,居然会……偷溜,这怎么可能?
  小草心底,浮现无数疑团,照这么看来,母亲当年,是否也像自己一样,为了某种理由,不告而别,偷溜出宫。
  “阿绫在杭州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我,我们一起开诊,一起收留孤儿,照顾他们,阿绫的心太好,是烂好人一个,经常连野猫野狗也捡回来养。”
  婆婆笑着说,“可是阿绫也有很风趣的一面,孩子们跳蚱蜢的游戏,就是她发明的,嘿!想当初,那群蚱蜢本来是要下锅的,却给她变成了这等把戏。”
  “她胆子很大,记得当年上游设水闸,下游快干死了,她自己做了炸药,三更半夜,一个弱女子,偷偷去把水闸炸得翻了天,回来以后,还行若无事地做早餐,不是我一直逼问,她还不肯说咧。”
  “这……这是怎么回事?”
  前半段是对的,可是后半段,怎么会这样,婆婆所说的,真的是母亲吗?
  自己的母亲,居然有这样的一面,小草脑里一片混乱。
  “她是个很聪明、也很坚强的女孩子,而且不是一般肤浅的小聪明,是真正聪明。我们努力化消人们间的误会,可是困难重重,我曾经想要放弃,但阿绫一直想要坚持到最后,她想让镇上的人知道,仇恨、对峙,并不能解决问题,最后会一起走上毁灭的道路。”
  婆婆缓慢地说着,她不断回忆当年与挚友相处的时光,“最后,她成功了,人们被她感化,握手言和,大家合力祈雨,老天爷也终于下了雨。”
  婆婆指着茶几上的物件,那是几只用草编织的灯,草质粗劣,极易伤手,但灯却编的巧致精美,足见编灯人下了不少苦心。
  “阿绫让大家编草灯,奉献祭天求雨,她自己建了个高台,穿着白衣衫,美得像个仙女一样,在台上祷祝三天三夜。老天,便下了雨。”
  小草知道,这是所谓的筑积之法,把众人的意念,藉着某种仪式增幅,传达给上天,藉以祈求风调雨顺,母亲以此法祈雨,可谓别出心裁。
  “以后,杭州城没再闹过旱灾,可是这套东西,就此传了下来,人们用草编成某种东西送人,藉以传达心意,成了习俗。”
  婆婆说完,看着壁画,呆呆出神,这些年来,她每天总要来这一趟,怀念那段难忘的岁月。
  “那……后来呢?那个女人最后怎么了呢?”
  明知道结果,小草还是忍不住问了。
  “走了,可惜这么好的一个女孩子。当一切事情有了结果,阿绫对我说,她要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就离开了,人们为了纪念她,就在庙里画了壁画。”
  婆婆的眼中有泪,或许,是对好友离别的感伤吧!
  “我还记得她离开时候,对我说的话。”
  因为心神激荡,婆婆的声音有些低沉。
  那一天,她起了个大早,在晨光中,阿绫向她道别。
  “我要走了,谢谢你对我的照顾,和你相处的这段时间,我一生都不会忘记。”阿绫缓缓笑着,笑容里,有某种犀利的决心,“我,有几件非完成不可的工作。为了不让错的事情,继续错下去;为了让我以后的继任人,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幸福,我必须回去。”
  “……”
  “这些事,可能我无法完成,不,在我这一代,是不可能做到的,可是,我仍然会终其一生,为这个理想铺路。”
  阿绫的音容,在未散的晨雾中,渐渐隐没。
  “或许有一天,我的女儿,会追寻我的脚步,来到这里,届时,请你务必让她知道,她该知道的东西。”
  “这就是她的交代。”
  婆婆转过头来,温和地问道,“你是阿绫的女儿吧!”
  小草听这一连串的故事,心情起伏,激荡的说不出话,颤声道:“我……我……”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
  “我不问你的身分,也不管你现在是什么人?”
  婆婆笑着,眼神中蕴藏着洞悉世情的笑意,“我只知道,你是我好朋友阿绫的女儿。”
  “是的,婆婆。”
  “果然就是你了,我已经等了七百年了,撑着不死,就是为了想见你一面。”婆婆的声音里,是卸下负担的疲倦,“如今,我总算是如愿了。”
  “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呢?婆婆口中的妈妈,完全是我所不知道的啊!”
  因为心情激动,小草有些失控,“陪孩子们玩蚱蜢,偷偷跑去炸水闸,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妈妈。”
  在小草的眼里,母亲与自己之间,有一层无形,却无法逾越的鸿沟,虽然自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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