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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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花水月-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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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 
  “我乾笑几声,转头过去看祁门五虎,说道:‘你们要不要告诉我,这里面到底是包什麽东西?’ 
  “那瘦皮猴道:‘你不会自己打开看看吗?’ 
  “我道:‘这包东西浸过灯油,只怕还有其他机关。不过你们也用不着担心,只要你们都死了,我会自己拆的。’ 
  “五人面面相觑,见我们师徒俩杀人不眨眼,自然知道我所言不假。沉默半晌,那曾广大终於说道:‘里面……包得是两本书。’ 
  “我问道:‘怎麽说可以享受富贵荣华?’ 
  “曾广大道:‘其中一本是岳飞留下来的兵法,你要荣华富贵,大可以送到金国去,黄金白银少不了,说不定还有个官可以当当。’ 
  “我道:‘怎麽知道此书是真是假?’ 
  “曾广大道:‘你不知道,金国人可有办法知道。事实上他们已经知道岳飞有留下这麽一个东西,他们早就派人在找了。他们在宋国奸细颇多,弄个岳飞的笔迹,两边对一对,不就清楚了。’ 
  “我想想也有理,那曾广大续道:‘再说别人不知道,金兀术总该知道,只要拿到他跟前去瞧一瞧,只要见他留出冷汗来,真伪立判。’ 
  “我道:‘那另一本呢?怎麽说可以无敌於天下?又怎麽可以称霸江湖呢?’ 
  “曾广大道:‘另外这本,据说是前朝失传已久的内功心法,威力强大,前所未闻。’ 
  “我道:‘我不信。这样的东西,你们有什麽本事可以得到?’ 
  “曾广大道:‘第一,我们没有得到这两本书。要是我们得了,大可改装易容,连夜北上,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了。’ 
  “我笑道:‘要是你们改装易容,连夜北逃,只怕追你们的人更多,然後换成死在别人手上而已。’ 
  “曾广大未置可否,只是续道:‘其二,阁下武功虽高,却也不是天下第一,但这两样东西现在却在你手中。可见要得到宝物也许要有些能力,但机运才是最重要的。’ 
  “我冷笑道:‘你是说我靠的是运气?’ 
  “曾广大道:‘此物是我们兄弟由一堆自相残杀的人手中,机缘巧合所夺得,现在又因鹬蚌相争,让渔翁得利,一点也不奇怪。’ 
  “我道:‘哼,就算你们一二十个人全部联合起来,也不是我们师徒俩的对手。’曾广大默然。 
  “我续道:‘再说我碰到你们虽然是机缘巧合,但要不是你们一路喳喳呼呼,我又怎麽知道你们大有文章?’ 
  “那瘦皮猴倒也有自知之明,大喝一声:‘我跟你拼了!’忽然朝我抱了过来。我哈哈大笑,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右手一拉一推,按在他胸口上,震断了他三根胸骨。 
  “没想到他这人本事是没有,做人倒是硬气,不管胸骨断裂之後,反刺入内脏的疼痛,便用力抱住我的右臂,死扣着不放。我一连甩了几下,竟都没能甩开。 
  “那曾广大见状,认为这是可乘之机,忽然大喝一声,奋力跃起,便来抓我的左手。接着那个死光头,也一头撞向我的小腹。我一脚踢出,虽然正中他的胸膛,但他们已经不要命了,一把抱着我的腰,死缠滥打,说什麽也不愿意松手……” 
  林万全说着说着,当说到左手时,便伸出左手,说到右手、小腹时,便看着自己的右手、小腹,神情相当投入,就好像那些人还在围攻他一样。 
  林万全说得入神,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两只眼睛继续在自己身上游移着,一边作动作,一边同时说道:“我没想到他们会使出这样卑鄙无赖的手段,盛怒之余,奋力挣扎,只盼能早些时候挣脱。瞥眼见徒儿从另一边来攻击那个光头,想要替我解围,却给矮子还有那个乳臭味乾的小子,以同样的手法缠住了。 
  “我几乎是使出浑身解数,又打又踢,可是都没什麽作用。忽然间,我腿上一痛,居然是那个死光头趁机咬了我一口。像我这样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这时竟感到有点害怕起来,为什麽?因为他们疯了,他们都疯了。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不是妖魔鬼怪,不是武功比你还强的武林高手,而是疯子。你越打他,他就咬得越用力,抱得越紧,他们没有知觉,却又会笑,哈哈哈……” 
  林万全彷佛学着当时那祁门五虎的笑声,阴森森地笑着,感觉有点怪异恐怖,又有点荒诞滑稽。虽然是大白天的,程楚秋还是不觉有股凉意从背脊直透心顶,令人毛骨悚然。 
  林万全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他们三个就像蟒蛇一样,缠着我的身子,而且越缠越紧。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忽然觉得被那瘦皮猴扣着的右臂略松了松,急忙潜运内劲,向外甩开。瘦皮猴支持不住,身子给我带开了几尺,我就利用这几尺的空间使力,右手前臂这麽一转一夹,就像螃蟹的钳子一样夹住他的脖子,奋力一扭,‘喀啦’一声,扭断了他的脖子。” 
  程楚秋“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林万全没听见,续道:“我的右手得空,见瘦皮猴的脑袋垂在一边,立刻将他提了起来,脑袋对脑袋,一头撞向那个光头。因为他咬得我实在很痛,握恨不得要他马上死,‘碰’地一声,两个脑袋都撞出了个窟窿,霎时脑浆四溢,血流如注,看了也分不清楚前额还是後脑杓……” 
  程楚秋听他说得恶心,已经有些反胃了,林万全却越说越显得眉飞色舞,比手画脚地道:“我一脚将两人踢开,但左腿上已是一片血肉馍糊,那该死的光头,从头到尾不知咬了我几口。 
  “我气急败坏,将怒气全都出在还架着我左臂的曾广大身上。右手一抬,手刀便斩在他的脖子上。曾广大全身一震,大叫一声,却将手臂收得更紧。我大骂道:‘他妈的,你放是不放?’ 
  “那曾广大大概早已经忘了,他为什麽要抓住我的手,但到此时,他别无选择,只是大叫:‘不放,不放!’ 
  “我抡起拳头,一拳拳如雨点般,不住地往他身上招呼,嘴里同时说道:‘你不放,你不放……我看你放不放手……我看你放不放手……’ 
  “那曾广大的功夫倒有两下子,连挨了我十几拳,居然不动如山,屹立不摇。我心想一定是因为我打的不是要害,所以他无动於衷,於是左臂一缩,带过他的身子,一拳就往他右眼上打去。他不知闪避,眼角迸裂,血流如注。我便又问他一句:‘放不放手?’ 
  “没想到他只是哈哈大笑,也不说话。我怒极,第二拳、第三拳,一拳一拳地,都打在他嘴上,将他一口牙齿全部打落。但他还是笑,总使嘴巴乾瘪得像是老太婆嘴,鲜血还不断地从里面涌出,但他还是笑。 
  “我看着他的笑容,不禁心底发毛,渐渐觉得手软,终於忍不住停下来喝问道:‘你笑什麽?’ 
  “他半睁着眼睛看着我,嘴巴微微蠕动。我以为他要说话了,头稍微向前一倾。没想到他“哇”地一声,将一口血水喷到我脸上、眼睛里。这下他可真的惹毛我了,虽然我一时不能见物,但他身体方位早在我的掌握当中。我右手探出,勾住他的脖子,使劲将他身子仰天扳了下来,同时右膝抬起,就这麽用力往上一顶。‘喀啦’一声,将他身子拗成两段……” 
  程楚秋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冲口说道:“够了,前辈,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林万全听了,先是呆默半晌,後才缓缓说道:“我的双手沾满血腥,光是这一天,就背了这麽多条人命。我是要你知道,我的罪过有多麽大……哎,我刚刚不是说过,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是什麽了吗?是疯子,我当时觉得他们疯了,所以下手狠毒,却没想到,其实发疯的只有我一个。” 
  程楚秋不知该指责他好,还是安慰他好,最後拿定主意,说道:“那都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现在前辈放下屠刀,悬壶济世,想来定能弥补前愆,立地成佛。” 
  林万全道:“你还没听我说完呢……哎,这祁门五虎另外两个的惨状,我就不再描述了。总之,我双目给曾广大喷中血水後,居然感到微微的刺痛。我心知不妙,赶紧吩咐徒儿,拿了东西,然後尽速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我们师徒俩个为了避开不必要的麻烦,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我用清水洗过眼睛之後,眼前居然一片白雾茫茫,什麽也看不见。後来经我仔细推敲,想那祁门五虎自知无幸,於是拼命之际,可能吃了帮派交给的毒药,所以曾广大血中有毒。 
  “虽然正确的原因是不是如此,我到现在还无从得知,不过那毒性并不猛烈,所以我的失明只是暂时的,只要静养几个月,就能慢慢恢复光明。这也就是你现在看我并非瞎子的缘故。 
  “可是这样,我的日子一样难捱,尤其是宝物入手,却看不见,真是心痒难耐。才不过几天,我就把徒儿叫来,让他把东西打开。 
  “他不用说话,我就知道他心中犹豫。我便教他,到乡下路上随便找个人,用骗的也好,用金钱诱惑也行,让他们帮忙打开。要是没把他们治死,那这东西就没古怪了。 
  “他兴高采烈地拿了出去,回来之後,跟我说这包东西里确实包着两本书,内容看起来,就跟曾广大说的差不多。 
  “我心情激动,要他立刻念给我听。他翻了翻书页,说道:‘这本第一页只有五个字:仁信智勇严。’ 
  “我道:‘这是岳飞的兵书。先翻下一本。’ 
  “我徒儿道:‘我想也是。’於是去翻下一本,念了几行字给我听。 
  “这次我一听就知道是搬运内息的内功心法,高兴得大叫,说道:‘你多念几页,让我听听看,我将来这几个月的黑暗日子,捱得值不值得。’ 
  “我徒儿依言,继续往下念去。过了一会儿,我听到一个关键之处,马上说道:‘你等一等,今天念到这里,东西放着,你先出去,让我一个静一静,好好想一想。’ 
  “支开徒弟,我便将两本书贴身收好,心想:‘这本内功心法所载运气练功法门,不但前所未闻,练成之後,威力更是骇人。我现在眼睛不方便,不如等过些时候,再找个地方躲起来练。’ 
  “我打定主意,便托言还在思索心法疑义,敷衍徒弟。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我早已经徒儿先前所念的那一段练得滚瓜烂熟,四肢百骸隐隐有股热气流动,从全身毛孔中透出,端的无比舒畅。 
  “那种感觉,就好像肚子很饿很饿,烤熟的鸭子就抱在怀里,却不能吃一样的令人难过。所以又过不了久,我终於还是忍不住,复把徒儿叫来,让他把内文继续念给我听。 
  “这天他念着念着,忽然念到:‘盖功夫者,光阴者也;十年功夫,十年光阴,百年功夫,百年光阴。然人生不满百,功成而不久人世,何为也?与其俱归为尘土,莫若为子孙积福。则我以前人之成就,为我今世之基石,而我亦以今生之成果,复为後人之石阶,天理循环,搬有运无。故此法可谓河车渡引大法。’ 
  “这段文字浅显易懂,徒儿只问了我何谓‘河车’,我一边解释,一边心想,难道只要修练成这法门,居然可以吸引旁人的内力吗?此事我前所未闻,各家各人所练内功不同,如何互为所用,就是一个基本难题,此书居然说它有解决之法,不禁令人雀跃不已。 
  “当下我便照着继续往下练,一日所需俱由徒儿张罗。原来要使这门渡引功夫,本身也需要内力作为引子,更为了日後能顺利使用别人的内力,就必须先改练内功。等到新练的内功强到一定的程度,就先渡引自己原先的内力,如此就可以避免日後的冲突了。” 
  同样都是练武之人,程楚秋听着听着,也不禁觉得怦然心动。他练武至今不过二十年光景,成就却超越了不少练了四五十年的人。他知道练功是一点一滴累积的,却未必是练得久的赢,但若真有办法可以渡引旁人内力,来作为己用的话,那可不是事半功倍? 
  可是他想了一想,若真有这项神功,可以渡引旁人的内功作为己用,可是这世上又有谁愿意把辛辛苦苦,经年累月练来的内功让渡给别人呢?到时候最有可能的方向,应该就如同经文上面所说的,就像家业家产一样,遗留给子孙为多吧? 
  程楚秋脑海里转了几个念头,但想内功这东西又不像财产摸得着,看得到,人死功散,又如何能预测生死,而在死前将内功渡给子孙?不过想归想,这些都还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重要的是此书所载是否真实可行?又如何能练成此等神功?这才是重点所在。 
  只听得林万全接着说道:“於是我专心苦练,日夜不停地练。如此过了四个多月,但觉体内所积蓄的新力已有小成,只要再过三四个月,就可以开始试练这河车渡引大法了。那时双眼应该也已恢复光明,届时就能一扫这几个月以来的阴霾,重出江湖。 
  “那时我尚且估计,只要短短两三年内,必能在武林中掀起惊涛骇浪,说不定接着还能挑战天下第一大派少林,与武林第一大帮丐帮,真正无敌於天下,相信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程楚秋道:“这个什麽河车渡引大法,真的有这麽厉害?” 
  林万全道:“照书上所说,只要有机缘,威力简直无穷无尽。所谓天下第一,也不过是个人,我的功力却是几个、十几个、几十个人的功力累积,放眼天下又有何人能够?” 
  程楚秋道:“可是哪里找得到这麽许多内力够强,又肯把内力渡引给你的人呢?” 
  林万全狐疑地瞧着他,说道:“你究竟是真的傻呢?还是太过老实?谁说要他们肯?先找几个像样的家伙,把他们的内力吸了过来,经过一段时间修练,在何这几个人之力,去挑战原本比你强的家伙,在吸乾他的内力,两三年间功力连翻两翻,那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程楚秋惊道:“什麽?这……这不是……掠夺别人的心血成就,用硬抢的吗?” 
  林万全奇道:“你到现在才明白吗?要是你杀了一个大奸巨恶,知道他身上有些银子,自己身边又刚好缺银子使。你是会放着银子不拿,还是会多少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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