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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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 第3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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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顺竿爬着回答:“老师故去了,师门中黄兄为首,还是由黄兄出面整理,总结出一套严密的理论,推行天下。”

开宗立派,对门人来说都是难以拒绝的诱惑,黄庭坚答应的很痛快,张耒也跃跃欲试:“我在京城也闲着无事,恰好可以跟黄兄商量。”

赵兴想了想,又说:“知行合一,必然发明创造无穷——我打算号召书院出去的学子,给书院赞助,他们可以赞助部分金钱‘养读书种子’,或者赠予书院部分股份。而我出面组织书院毕业的学生结成党,扶助他们创业做官,保护他们的创造力,顺便也推销他们的货物。

如此一来,我党就有合法的额外收益……嗯,在座的几位作为学派的开山宗师,自然也享受一份补贴。这份补贴,两位师兄可拿去在京城拉帮结伙,我们就是要组成一个紧密团结的团队。今后,谁再想动动我们,想把我党人员任意发配,那就要面对全党的同仇敌忾。”

陈师道、李廌听到这,也坐不住了。李廌爽直,首先拍着大腿说:“我听说杭州万卷堂跟离人关系密切,离人在杭州的家里藏书过万卷,老师葬礼过后,我回家苦读也不是事儿,不如我去帮帮师弟,筹备那座书院如何?”

赵兴猛然间想起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笑着说:“甚好——那座书院我打算起名做‘万松书院’,地点就设在保俶塔(雷锋塔)对面,彼处风景甚佳,有师兄操劳,我可轻松许多。”

陈师道稍一转念,想起赵兴能搞到明年科举考题的保证,有考题在手,还用得着闭门苦读吗,他马上也拍着胸脯:“我也同去,老师的葬礼过后,我跟你同去杭州,一起筹备万松书院。”

赵兴沉吟着,继续说:“新学派以‘知行合一’为主,还要教授学生推理推导方法……不如我们把新学派称之为‘智学’,如何?”

黄庭坚意犹未尽,一指老师的灵堂,说:“老师学问文章,我等弟子当奉行不误,这万松学堂里,还要教授老师的学说。”

赵兴点头:“我已经派人去了倭国,将老师的书籍字帖运回,重新刊印,此外还要重修老师的碑帖《快哉亭记》与《岳阳楼记》……”

稍停,赵兴又恶狠狠笑着,补充:“万松书院还要立一个元祐党碑,把所有被迫害致死的人名都涂红,让后人瞧瞧我们曾经历过一个多么黑暗的时代,让他们警惕……可惜,元祐党碑上竟然没有我的名字……我不管了,这次我要自己的名字附在元祐党碑上,让他们知道天下人心所向。”

秦观刚才心情不畅,现在听到了赵兴的建议,他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定要描红——离人在广南设立的元祐党碑,凡是贬官都将名字描红,在杭州也一样,我们与苏公的名字都要描红,立在书院门前,让天下人瞧瞧,他们曾以为的‘罪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赵兴冷冷的笑着,继续说:“当年刘挚在广南的时候,也曾经赞同过我的学说,黄兄注意帮我搜罗一下刘挚、刘安世等人的门徒,把他们都网络起来。除此之外,我对吕大防的‘蓝田公约’也很感兴趣,打算在两浙路所属五州推广‘蓝田公约’,咱不妨将这些人的名字也列在我们党派中。”

秦观赞叹:“如此一来,关学、洛学两党,想不靠拢我们都难。”

灵堂后面的阴谋在众人的谈论中发酵,稍后,仆人的通报打断了密谋——李之仪、李格非赶来吊唁了。

这两人虽然跟赵兴关系密切,但毕竟还没有到能够一起密谋的地步,几位师兄弟马上四处散去,只留下黄庭坚与秦观陪赵兴接待。

李格非没有带着李清照来,李之仪也是单身一人,苏轼的长子苏迈陪同他们上完香后,黄庭坚又陪他们致祭一番,两人在后堂见了赵兴。李格非一见面就解释:“清照还小,这样的丧事不适合出面,我把她留在杭州了。”

赵兴摇头表示不介意,他看着两李,问:“万俟咏动身了吗?”

赵兴的属下,唯有那群以色列人在广州待得惯。他们曾经颠沛流离,在比广州更穷荒的地方都生活过,在广州,因赵兴打下的基础,他们受到格外尊敬,所以接到朝廷大赦的消息,广南其余的官员都坐不住了,纷纷打点起行装返回中原,唯独以色列人打算扎根。

赵兴原本想将李之仪与李格非其中一人留在广东,接任转运使,但这两人都嚷嚷着要回乡。李格非已经彻底辞官,打算待在苏州安度晚年,而李之仪则转任四川州官——这是他兄长李之纯曾任地方官的地方。除了二李外,廖正一也不打算留,他在赵兴的推荐下进入朝堂,凭借这几年在广南的资历,成为户部一名郎中,在苏辙手下做事。

李之仪、李格非是在万俟咏之前离开广南的,赵兴问起这个话题,李之仪有点尴尬,李格非因为跟赵兴是儿女亲家,说话随意一点,他轻松的回答:“我们动身的时候,万俟咏还在等待续任者,我听说现在还没有人愿去广南,你夹袋里还有什么人,赶快去替万俟咏回来。”

赵兴叹息:“我等在广南经营数年,把广南经营的仿佛天堂,现在居然没个人愿意去享受那份成果,真是遗憾!”

第三百一十六章 为报倾城随太守

李格非努力开解赵兴:“朝廷不赦免还罢了,大家还能齐心协力营建广东,如今朝廷的赦免令一下,那些贬官身死岭南的消息传遍天下,如此一来,谁还敢去那个流放地当官。想来中原之地毕竟繁华,我等在岭南苦熬多年,好不容易有机会返回故里,他们不愿留,也是情理之中。”

“那就詹范,这位原任惠州守在任上很照顾老师,现在为勃泥总督。他生在岭南,想必也愿意回家乡当封疆大吏,我这就给他去信,告诉他:只要他点头,广东就是他的。”

李之仪讪笑着,回答:“还有一位昔日的循州守,叫周什么来着(周文之),我记得他去了两湖,调他回来守广西正好。两广一带,小吏本都是我们带出来的人,这两位即使当上转运使,两广也还在我们的掌心中。”

赵兴放松了心情,望着李之仪笑着说:“李兄去了四川,我的章水大运河就可以向上延伸了,我打算炸掉沿江的礁石,使川府与长江水运畅通无阻,这成都方面,还要靠李兄多多支应。”

李之仪点头:“水运畅通,对我成都有益,不消你说我也会注意的。”

仆人奉上二陈汤,李格非与李之仪起身,拱手道:“请节哀!”

赵兴咧嘴苦笑:“这话,我也应该对你们二位说。”

二李默然。

接下来几日,赵兴继续接见了一批无名之辈,选取了部分愿意投靠者,便带着苏轼长子苏迈,小儿子苏遁返回杭州,而苏轼其余的两个孩子则不再愿意在官场挣扎,赵兴组织了苏家的分家仪式,常州的家产归苏鼎,汝州的家产归苏过,苏迈与苏遁则随赵兴去杭州定居,并担任小吏。

夏六月,赵兴离开常州,顺着长江一路向秀州出发,等他抵达秀州时,小皇帝赵佶关于秀州归属的答复也来了——赵兴如愿以偿。同时,小皇帝也同意了他开设秀州市舶司的建议。

不仅如此,小皇帝还意犹未尽,同意赵兴可酌情在沿海各个大州随意开办市舶司……

小皇帝对钱财的追求是急迫的,历史上,到了宋徽宗时代,可谓“祖国遍地是海关”,当时,小皇帝一口气开设了十多个市舶司,恨不得将天下钱财纳入囊中。

接到诰命的赵兴有点哭笑不得,他转眼扫向晁补之,询问:“晁大哥是打算留在秀州,筹办秀州市舶司,还是随我回家乡?”

晁补之轻轻摇头,笑着说:“我在岭南数年,族中兄弟很是担心,能有机会回家,自然要回家待上一年半载,这也是我该得的享受。”

赵兴又转向苏迈,询问:“如此,还是伯达兄留一下,我给你留几名助手,也好在此处筹建华亭市舶司……我记得华亭县也算繁华,有人口万余,沙腰、芦沥二盐场还算有出产,我给你三十万贯开办费,如何?”

大宋朝整修一条黄河,一年花费也不过八千贯,三十万贯的开办费用已经是奢侈了。但赵兴议定的市舶司当中,唯独华亭,以前不曾有海外通商的基础设施,而该地位又于长江口,是赵兴计划中的重中之重,所以三十万贯的费用也不算多。

苏迈预定的华亭知县、市舶司推官,他是个不喜欢多话的人,只拱了拱手,默默答应,晁补之连忙拱手称谢:“如此,便要伯达贤弟多多操劳了,我回去后整理好家务,便立即赴任。”

苏迈依旧默默点头,接着,苏迈的家人鱼贯下船——他们这一支系今后将定居华亭,并在当地繁衍……

赵兴的旗牌官引着苏迈登岸,稍倾,又一名军士登舟通报:“太尉,莱州胶水知县宗泽宗汝霖求见!”

赵兴不耐烦的摆手:“又是些烦人的托请,不见……等等,什么,你说他叫宗泽——快请快请!”

晁补之听说过这人,在一旁介绍:“宗泽宗汝霖,此人是元丰二年进士,与我同年。当时老师刚好是科举座师,此人也算老师门下弟子,不过他中举后,老师就贬往黄州了……此人中举的时候已经三十三岁,是个老成之人,没想到多年以后,他依旧在县令的位置上辗转。”

晁补之是有资格说这话的,他与宗泽同年中举,虽然屡遭贬谪,但现在也是五品的华亭市舶使,当然,即使没有赵兴的存在,他也做过几任京官,而宗泽却一直当一个县级小官。

宗泽比晁补之不如,比赵兴更不如了,赵兴及第比宗泽晚十余年,他现在已经是二品太尉,而宗泽还是七品知县,两相比较,晁补之自然有资格调侃宗泽。

此时,舱内还有一个秦观在,他不能上京城任官,一路上走一路上闷闷不乐,对于这样的七品县令,他没兴趣敷衍,便趁大家说话的工夫,他起身向后舱走去。

等宗泽进了船舱,先与晁补之叙了同年之情,而后才向赵兴致意。

在宋朝,每年参加科举的人,最高峰有四十余万,但进士及第者,每三年不过三百余人,少的时候甚至不足一百人,所以进士同年及第,这份情谊显得格外稀罕。没一会儿,晁补之便与宗泽聊的火热,赵兴这个主人在旁边半天插不上嘴。

稍倾,女使们开始奉上清茶,趁这工夫,两人的交谈稍稍停顿,赵兴连忙插嘴:“汝霖兄,你认识一名叫岳飞岳鹏举的少年吗?”

宗泽哑然,他歪着头想了半天,摇头回答:“未曾听过这个名字,怎么,此人很出色吗?究竟是何地人士,值得太尉如此挂念?”

赵兴“哦”的一声,神色失望,他避而不答宗泽的问题,端起茶碗,唯唯说:“请喝茶!”

“好茶!”宗泽抿了一口茶叶,禁不住赞赏。

宗泽能喝到这样的茶叶,需要感谢CCTV,感谢……嗯,说直白点,是某一天赵兴无聊,偶然看到了一个农业科技节目,里面有绿茶的炒制方法。

赵兴初来大宋的时候,也喜欢大宋人那种往茶中添置香料的饮茶法,但时间久了,绿茶的味道不免时时浮上心头,到了广州,有闲有钱,他便在惠州、梅州等地开始试着研制绿茶,没想到竟然一举成功了。

目前,这种茶叶还没有开始上市,只在赵兴的亲友当中流传,但喝惯了宋式香茶的人一时之间还不能适应这种清淡的饮茶法,连苏轼都曾说,引用绿茶之后,大宋的茶文化以及茶道不免要消失了。

因此缘故,绿茶的推广并不令人满意,甚至连广州的蕃商都不习惯这种新式茶叶,而晁补之每次喝到绿茶都禁不住满腹的抱怨,但因为船上极不方便,饮用绿茶省去了繁琐的泡茶过程,只要一杯热水就能完成,所以晁补之不得不迁就,可没想到宗泽居然喜欢这样的清淡。

闭着眼享受了一阵茶香,宗泽拱手回到正题:“下官此来,是为吕相而来。”

赵兴沉下了脸,反问:“吕相何人也?”

好歹赵兴现在也是统领数万大军百战百胜的大宋第一名将,也曾经带兵威胁过朝廷,他这一沉脸,船舱中似乎阴气森森,但宗泽这位“南宋第一牛人”的老师却不怕赵兴的脸色,他平静的将茶杯放回桌上,拱手说:“吕惠卿!”

赵兴咂了咂嘴,不以为然的说:“吕惠卿,没听过,好像没什么名声!”

这一次连晁补之都有点脸红了,他插嘴圆场:“汝霖兄,你怎么跟吕惠卿认识的?”

宗泽叉手不离方寸,面容毫不改色的回答:“下官在馆陶县任上,吕相正是在下的上官,绍圣二年(1095)知府吕惠卿命下官巡视御河修建工程,恰值下官丧长子,上命不可违,乃奉檄即行。

时天寒地冻,修河民工僵毙道旁无数,下官便上书有司,建议推迟工期,待明春天暖时再动工。吕相许之,并夸赞下官曰:‘此可谓忧国忘家者也。’下官感吕相厚恩,特受吕相所托,前来求情……”

赵兴仰脸望着天花板,半晌,徐徐说:“杭州知州已经免职了吧?!”

晁补之不满意的瞪了赵兴一眼,刚才赵兴还表示不知道吕惠卿是谁,但现在他却知道吕惠卿担任的是杭州知州……这未免太不加掩饰了吧。

范纯粹弹劾吕惠卿冒功后,朝廷内新党势力依旧强盛,为了避免范纯粹与吕惠卿冲突,新党给吕惠卿的任命等于将其升官——他的新任命是杭州知州。

曾布与吕惠卿向来不合,现在又有了赵兴的这个变数出现,为了讨好赵兴,也为了给赵兴安排私人腾出位置,曾布上台后继续追究吕惠卿谎言冒功的罪过,将他彻底免职,罢为平民。宗泽来说情的这一刻,吕惠卿正待在杭州,等待赵兴回去接任,而后由朝廷监视居住。

不得不说,吕惠卿的能量很大,这个大贪官做官多年,也交下了一群朋友。还不得不说,这名贪官揣摩人的心思一流,他不找别人,独独找宗泽这个不相关的外人出面说情,是摸准了赵兴的脾气。

赵兴不以党派歧视别人,“殿上虎”刘安世昔日也曾触怒赵兴,冒犯苏东坡,但刘安世贬谪到广州,赵兴依然照顾,是因为刘安世确实有才。

宗泽也是这样一个有才人,赵兴挂职南洋事务局“都大提举”,他的南洋事务局却是一个空壳子,迫切需要能够统领一方,懂得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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