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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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 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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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说的:冬腊风腌。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腌咸菜?”赵兴惊愕的问。他这才看清,张用的浑家徐氏也在其中。

“是晚了点,可是小雪的时候相公不在,所以我等准备好了腌菜,拖到冬至才弄出来”,廖小小咯咯笑着说。

“大冷着天,赶快进来,别冻坏了身子”,赵兴话说一半,看到几个倭女也在其中,他猛然感觉到这个场面有点熟悉,记忆里好像见过。

是了,是在电视里见到的。每年小雪的时候,韩国人都穿着这样的唐装,几万个人汇集在大广场上,场面壮观的摆开腌菜台,制作越冬的腌菜。原来这就叫:“冬腊风腌,蓄以御冬”。

原来,这不是韩国人的传统,原来它是一种中国礼俗,是宋人的传统。

除了腌大菜、腌萝卜、腌咸肉、腌咸鱼外,现场的人还在“风”,场边立着很多木架,上面挂满了风制好了的蔬菜,还有风鸡、风肉等,这就是“风腊”。现在各种制作已经进入了尾声。

赵兴看到几名倭女,想到倭女从不怕冻,她们在数九寒天只穿一个丝袜,敢上街扫雪,还从不得风湿病,这才想起。也许宋人的体质跟韩国人、日本人一样,自有抵抗风湿的体质……在看到妇女们已经干到了尾声,他索性不再劝解。

妇女们都在干活,碧霞阁上无人伺候,赵兴只好自己动手,他除去了大衣,跟张用盘腿坐在热烘烘的地板上,旁边点着一座酒精炉烧着热茶烫着美酒,吃着鲜鱼块,果脯,闲聊着今后的年景。不一会,楼下传来妇女的欢声笑语,她们开始洗浴了。

宋代的洗浴风格类似现代日本,据说现在荷兰一地还有男女同浴的风俗。所以在楼下洗浴的妇女一点不避讳,她们大声笑着,催促仆人们将火烧的再旺点。不一会,喀丝丽穿着一身轻装,走上楼来,她出生于热带,没有宋人那么耐寒,所以程阿珠没有勉强她去参与腌咸菜。喀丝丽不耐寒,到了冬天最喜欢蜷缩在被窝里,她此时出现在这里,一定是程阿珠想起赵兴无人伺候,所以才通知了她。

一上楼来,喀丝丽迈着舞蹈般的步伐,脚铃叮当的走到赵兴身边,紧蹭着赵兴坐下,斟了几杯酒,她用胡语询问赵兴:“主人,姐妹们都去了南方,为什么不让我去?主人,我如果哪里不好,请您惩罚我,但不要这样。”

赵兴笑了笑,敲打着她那不规矩乱摸的手,笑着说:“你想去,我明天就送你走。”

喀丝丽身子扭了扭,马上回答:“主人,奴婢不在意走不走,但我想知道,让姐妹们去南方是惩罚还是奖励?如果是奖励,我也要,否则,我宁愿留在这里。”

第一百一十三章 女人也算收藏品

赵兴捏了捏喀丝丽的鼻子,这个鼻子很挺翘,捏起来手感不错,他笑着答:“你那四个姐妹去了南方,是因为南方分配了几名一赐乐业人,我已经把她们赏赐给了那四名一赐乐业主管,你也想嫁人吗?”

“不,我不想嫁给那些下人,宁愿留在主人身边……可她们走了,音乐怎么办?我舞蹈的时候,谁再给我伴奏呢?”喀丝丽扭着身体,仅仅缠住赵兴,问。

赵兴回答:“最近会有十名新的阿拉伯人过来,此外,那些倭女已经熟悉了你们的音乐,还会有几个女童跟着新来的阿拉伯乐师学习,你会有新的伴奏者。”

喀丝丽眼波媚媚的转了一下,蛇一样的扭动着身子,在赵兴耳边说:“主人,许多人看了我们,都恨不得把我们吃了,你怎么毫不恋惜那些姐妹,就把她们赐给别人了?”

赵兴意味深长的回答:“我来大宋可不是为了泡美女的——我只收藏最优秀的女性。”

这个回答让喀丝丽眉开眼笑,她跳了起来,围着赵兴跳起了蛇舞。

其实现场还有一位坐怀不乱的君子,张用这个人虽然是武人,但却没有秦观那毛病,自喀丝丽一上来,他已经坐端正身子,垂下眼帘只看着杯中酒,赵兴与对方用胡语唧唧咕咕半天,他好像老僧入禅一样充耳不闻,实在算一个现代优秀宅男、宋代普通人。

楼下,徐氏的声音并不响亮。等了一会,廖小小穿着一身丝绸装,赤着脚匆匆跑上来。她的地位最不稳固,所以最担心喀丝丽这妖精搞怪。别人还在享受热汤洗浴,她在池里泡不住了,匆匆揩了揩身子便跑上来,一见喀丝丽腻在赵兴怀里,她脸色一变,上前穿过喀丝丽的舞步,将两人分割开。

洗浴过后的廖小小带着一股清香,赵兴深深的吸了口气,嗅了一下,而后大度的拍拍廖小小。有人来了,喀丝丽无心再舞,她赶紧蹲下身子,替廖小小斟上一杯酒。

原本是在小雪进行的腌咸菜工作拖延到冬至,是因为这项工作原本就是向家中男人显示自己勤劳的,所以家里男人不在,妇女们就没有表演的舞台,她们便会随意的确定一个日子,一个家中男人在场的日子,表演这种近乎于仪式的腌咸菜。赵兴是从电视节目里了解到这一“韩国风俗”的内情,所以他对程阿珠改在冬至日腌菜也就不奇怪了。

而张用与他的情况相同,小雪的节期里也在出海,所以他老婆干脆跟程阿珠搭伙了。等她们那群妇女用热水洗浴,驱走体内的寒气之后,便三三两两的上到楼顶。这时,传说中的冬至馄饨、饺子也搬进了这座热气腾腾的房间。

廖小小是个表演型女人,换句现代的话说,就是人来疯。人越多越喜欢表现,喜欢压过群芳。加上徐氏也在场,她的表现欲就更强了,一会浅斟低唱,一会弹琴作舞,烘托气氛。有她出头,加上不甘示弱的喀丝丽,让楼上显得热热闹闹。

原本今天妇女们就是给家中男人表演,在这个日子里,她们的表演欲也极其旺盛看,会写诗的当场赋诗一首,不会写诗的就写对联,搞得赵兴这个假诗人,张用这个真武人有点尴尬。

当然,最后也少不了赌博。冬至日也是宋代四大公开赌博日,妇女们酒酣耳热,便掷起了铜板,赌了起来。

宋人赌性颇重,赵兴家中的女人受他影响,赌性稍浅一点,但徐氏就不同了,今日她可以放开胸怀,展示对程阿珠等人的羡慕。

“阿珠妹妹,你这柄簪子很漂亮,蓝汪汪的,呀,里面还有一个六棱星芒,好漂亮啊,就赌它吧”,徐夫人嘴里说着,却拿不出相应价值的东西做赌注。

程阿珠随手拔下簪子递给徐氏:“还赌什么,徐姐姐看着好,只管拿去,不值几个钱的玩意。”

赵兴那里直翻白眼。俺家的女人果然不把宝贝当宝贝。

这枚簪子上镶嵌的是粒蚕豆大小的星光蓝宝石。虽然这玩意也就是论公斤用茶叶换来的,但也是个宝贝不是,现代,这玩意怎么也要卖百万美金。程阿珠竟然随手递给了徐氏。

廖小小凑到赵兴的耳边,低声说:“相公,好漂亮的簪子,我早就想要了,你许我一粒宝石,我也叫匠人镶个玩意。”

赵兴微微点头,徐氏在跟前,有些话不能说。

张用开口了:“离人,密州水军与锦州水军交易,我们只抽佣1%,你说能有多少?”

赵兴摸着下巴回答:“不少,密州市舶司今年抽税10%,是八十六万贯,1%的话,应该是八万六千贯。我们怎么也比密州市舶司做的大。应该不止这些。”

张用眼前一亮:“八万贯,算九万贯吧,你我一人一半,这一年就是四万五千贯,你说我们这样大张旗鼓,会不会影响密州市舶司的抽税?”

赵兴答:“不会!因为经济有个规模效果,规模越大,商品往来越多……我正想跟你说,我密州水军既然有了这注财物,对密州市舶司的进出船只,服务就要周到。此外,我水军出面进货,极不方便,不如就出面吃下市舶司藩商的货物。

辽人没啥见识,藩商带来的稀奇玩意他们也喜欢,运送到那里,只换他们的黄金、裘皮、战马。我估计每年至少能弄个几万批,一万批就算是三百万贯,运到内陆更挣钱,可以售到一千万贯。这可是注大财。”

张用乐不可支,连续饮下几杯酒,大笑的说:“哈哈,明年我也是有钱人了,一年四万五千贯,两年就能腰缠十万贯。”

赵兴还没说的是:强势经济对落后经济有一种掠夺性的吸筹效应,大宋的经济强势会将辽国的财富向长龙吸水一样,吸纳到密州,会让辽国更动荡。

张用笑完,又想起那几名被赵兴拐到不知何处的辽国官员,感慨说:“不意辽国官员竟然腐化如斯,竟然弃官而走……”

赵兴也在纳闷。他不知道,其实已经有一位辽国官员偷偷潜逃至宋境,只不过被职方司隐秘起来。而辽国的崩溃正是从这一年开始的,从这一年起,不断的有辽国官员叛逃,刚开始还是三三两两的,以后就是大雪崩。以至于到后来宋徽宗才兴起了伐辽的想法。他以为辽国官员都这样迫切投靠了,辽国的百姓一定望风景从。

“是呀,没想到辽国皇帝一心打猎,竟然荒政如斯,以至于……”

“以至于辽国临海军都着急的出售军马!”张用补充。

男人们笑得开心,女人们也备感欣慰,尤其是徐氏听说赵兴的算账,兴奋的更加忘情,她略微辞让一下,便接过了程阿珠的赠送:“妹妹,你说我家里也没啥你看中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礼。不如……”

徐氏正在想着措辞,望见楼梯口露出一个男人的脑袋,她冲赵兴这里比了个手势,赵兴脸色一变,拍了拍巴掌,说:“好啦,各位女娘,请回避一下,有正事。”

张用已经熏熏然了,他晃着酒杯说:“冬至日,百官放假,有什么正事?”

赵兴低语:“我的学生刚才给我打手语,说是王子韶陪着一位禁军官员来访,此外,密州京东路防御使刘大人也有随从陪同——你猜来的人是谁?”

张用醉咧咧的反问:“难道你认识?这大雪天的!”

张用说完,看到赵兴冷峻的目光,慢慢地,冷汗出来了,宿酒也渐醒,他试探地说:“难道……”

不一会,一身便装的知州王子韶领着两位陌生人走上来,他先是一指两人当中一位瘦小精悍的中年人,介绍说:“离人,这位是京东路防御使刘谊大人门下的虞侯史佥,以前我认识,他带来的人,我已经查验过了,如今他有话要跟你说。”

那人身子一躬,满眼含着笑,带着商人特有的市侩音,恭敬的说:“我是来送邸报的。”

听了这话,张用赶紧站起身来,冷汗直淌的说:“请许如厕!”

赵兴还在纳闷,王子韶与史佥异口同声:“同去同去!”

那个来送邸报的“邮递员”居然大摇大摆的一挥手,回答:“可!”

赵兴已经觉得不对劲了,那人转脸向着赵兴,轻声说:“邸报与闻!”

赵兴一头汗也下来了,他明白了,眼前这位是职方司的密探。原来宋代职方司找人密谈的信号就是“邸报与闻”,这句话的重点在最后两个字上,与闻,与谁闻?省略的部分才是关键。

来人不慌不忙的从怀里掏出一份份邸报——这玩意赵兴不缺,团练使官衙里每份邸报都没有落下。但赵兴对这种没有标点符号没有分段的文字有点头疼,平常这些邸报都是廖小小读给他听,听着廖小小用歌唱的嗓门诗歌般吟诵出邸报,是一种享受。但最近她太忙,把这项工作落下了。

对方在那里做的慢条斯理,赵兴脑海里转个不停,思考着当前的处境。

王子韶与京东路防御使衙门派人来,是证明这人身份的,赵兴在军中的地位相当于后来的监军,所以张用虽然是五品官,但他却没有聆听质询的资格,所以才假借上厕所告退。而这人询问的问题,看来保密程度很高,以至于连王子韶都要回避。

“有密疏告,刘挚奏曰:‘窃闻近有指挥,密州团练副使、建州居住吕惠卿许于密州居住。窃听朝论,人心汹汹,为之不安。惠卿操心贪险,为性凶邪,奸言足以鼓扇群小,险横足以胁持上下。方其执政之时,引援凶人,布列中外,残党尚未衰息,忽闻引置惠卿于江、淮之闲,群小莫不鼓舞相庆。

兼惠卿凶残忍诟,贪冒无厌,既得近地,必须日夜呼召党与,力肆营求,造作讹言,谋害朝政。凶人渐长,其势可忧。伏望朝廷依旧且令建州居住’”,来人学着赵兴采用跪坐的姿势跪在地板上,将邸报一个个排列在膝前,先捡起其中一份邸报读道。

读完,他问:“此事可真?”

赵兴心头涌起一股怒火,这吕惠卿到哪里都不安生,一定是他哄骗了廖小小,让廖小小帮他与同党通消息,全不顾其中廖小小承担的风险。

可自己的女人无论如何也要袒护,赵兴一晃脑袋:“此事下官不知。但不知何人密告,竟然如此无事生非。”

赵兴这么说也是无事生非,他竟然反问对方是谁密告的,就是想把这潭水搅浑,然而,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言者御史中丞胡宗愈、左谏议大夫孔文仲、侍御史王觌、左司谏韩川也。”

“啊!”赵兴震惊的望了对方一眼,他已经隐约猜到了点什么。而后者迎着赵兴质疑的目光,轻轻一笑,并不回答。

“有密疏告:登州最近来了很多营州牧马人,传言不久前有一股海盗曾打破营州之城,辽国声称为首盗匪身材高大,白面无须,破有勇力”,那人边说,边从怀里掏出一张榜文,递给赵兴:“此乃辽国发下的海捕文书,上有根据营州百姓描述,绘制的大盗赵某图形,签判大人知道这事吗?”

赵兴看都不看那张海捕文书,一方面是他对古代的绘画水平有着坚定的信心,相信对方画不出十分相像的头像来;另一方面是,百姓说话总爱夸张,根据百姓之口描述出的盗匪图像,根本与魔鬼相差无几,而百姓最喜欢说的话就是:身高八丈,眼似铜铃,鼻若悬胆,口若血盆……以上的描述,与其说描绘的是人,不如说描述的是人形化的海军登陆舰。

最重要的是,他清楚的知道辽国已经大雪封山了,营州没逃走的百姓根本不可能找到辽国官府,通报赵兴的形象,所以,这份榜单最有可能是职方司人员根据外逃的营州人描述,自己绘制的,然后伪托辽国。

赵兴露出诚实的,特别憨厚的笑容,轻轻的点点头:“此事兴也曾有闻,不易大盗如此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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