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玄子冷冷的看着我,慢慢的身影淡去,直至小时不见。他已经走了,我正想擦去头上的冷汗,一股阴风吹来让我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
“见鬼了。”黑暗中那人低低的嘟哝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回去。
“宛君你别闹了。”我苦笑抓向一团模糊的形体,“刚才是你把那个警察叫醒的?”
宛君不管我怎么拉扯,紧紧的粘在我身上:“呜呜,呜呜,我以为你死定了呢。就想找个人来帮忙,谁知道那个肥猪那么胆小,连过来都不敢,呜呜。”
“哪里,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会被那个道士给杀了呢,真谢谢你了。”清玄子若要杀我,一开始便该动手,哪里会拉拉扯扯的和我说上那么一堆废话,然后被宛君吓醒了一个人嚷了一声就退走了?既然他所谓的杀我只是借口?他究竟想干什么?……该不会是他寂寞难眠,想找个人随便聊天吧。
“那么说是我救了你哦?太好了,我也可以救人,好开心哦。”宛君说完在我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咯咯的笑着退开了。说是吻,其实就是拿她的模糊不清的脸在我额头上碰了一下而已。
“……可是,你怎么报答我才好呢?”小东西接着愁眉苦脸的道。
“报答?”我还未十分清醒。
“是啊,我救了你的命,你当然要报答我,”宛君理直气壮的道,“兄弟你帮我顶罪,你出来那天就是大哥我报答你的时候,弟妹我会帮你看着,那二十万的支票已经到你帐上了。你就安心的待着,争取减刑吧。”
“这是什么话,”我不禁气结,“黑帮的话你从哪里听来的?”
“是十年前有一个探监的对这里的一个人说的呀,我最喜欢这几句。可比那些‘我是冤枉的’,‘真不是我干’之类的话要强多了。”
“好吧,那你要我怎么报答你?”我连忙打断她继续扯蛋。
“嗯,钱,美酒,女人,我每样要一个好了。”
简直是狮子大开口,真把我当黑社会老大了?我忍不住皱眉道:“你要这些做什么?”
“这些都是好东西呀,难道你不知道?”宛君惊讶的道,“有了这些,嗯,嗯,你就算报答了我拉。”
“这些东西我都没有,再说你一个小鬼头要这些有什么用?”
“我怎么知道?别人都说好,那就是好东西了。我就要这三样,别的都不要。”宛君别着脑袋道。
原来连这些东西好在哪里都不知道。于是我不得不担当起小鬼的启蒙先生,教导这个涉世不深连金钱美女以及美酒的用途都不甚清楚的女鬼飞妹。从人类的起源开始,人类和动物的区别,到人类社会的发展……
……
“啊嚏!”宛君打出了第三十四个喷嚏以后终于点点头,“我明白了,金钱和美女是堕落的源头,所以作为新时代的女鬼,我们一定要坚持原则,在诱惑面前不动,动情。可是……可是,你拿什么谢我呢?”
“咳,古人云,施恩不望报,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所以你做了好事,上天会记得的……”猛的想起天谴的由来,心里一阵不舒服,原来谁都是自私自利的,上天亦不例外。说起来,各种自私自利的关系互相穿插联结,就是我们所处的这个世界的规则,不是这样吗?
“算了,我还是睡觉去吧,”宛君跌跌撞撞的晃出了我的房间,窗外晨光微曦,新的一天又来到了。
“古林月。”大概十点左右的时候,有人叫我出去,奇怪了,根据经验,审问一般会挑在下午两点,或者晚上三点左右,据说那时是人类最困最累的时候,因此也比较容易说实话。
难道有了什么新的发现?虽然我并不指望御列那只鬼会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给可敬的警察先生们。
审问室里只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人颇有气势,那是一种用无数的过往串起来的阅历的成熟,让人觉得无法对此人说谎。另外一个应该就是宛君说的具有阴阳眼,看起来让鬼很怕怕的那个人,此人气度沉静,颇有仙风道骨的样子,正是那个被冷蝉称为大师兄的人物。
我老老实实的在早已为我准备好的凳子上坐好,不老实的人是要受皮肉之苦的。
“你叫古林月,1968年出生于西安,西安交通大学毕业后一直在杭州工作?”那个气度成熟的人一开口就道出了我的来历。
当初我在为自己伪造的档案上确实是这么写的,连忙点头。
“过了今天你就自由了,我们没有证据给你定罪。”他和善的道。
终于可以出去了么,我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回去以后一定要把那珍藏了一百八十年的竹叶青拿出来喝了,再泡一大壶龙井……然后把漏下的《读者》都看一遍……
“不过我今天请你来主要是有事相求……”看到我放松的神情,他笑了笑,脸上的肥肉一颤一颤的,“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这里的局长,你叫我老陈就好了。”
我迟疑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局长大人?我有什么可以为效劳的?”
“让老张对你说吧。”他微微一笑,介绍身边的人道,“这位是张天羽张队长。”
“呵呵,我们以前见过的。”张天羽笑笑和我握手。我有些茫然,清玄子和张天羽都是玄心门的人,昨天晚上一个嚷着要杀我,现在另外一个却有求于我。
张天羽示意我坐下,迟疑了一下正色道,“上个月到今天,短短五十天不到的时间里,已经有五十六家的婴孩失踪了,案发时间全都是在晚上十二点到早上四点之间。我们检查过那些家庭的安全状况,屋子没有被撬的痕迹,家里也没有失盗。如果是人,在刑侦人员的仔细搜索下,不可能一点线索都不留下。我想也只有那些妖精鬼怪才能做的如此周密。”
我觉得背上凉嗖嗖的,难道真的有妖怪在用元婴修炼?这可是人神公愤的事情,万一被别人知道,下场会非常悲惨,居然会有妖怪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你们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他摇摇头:“那妖怪异常狡猾,我们布下天罗地网可偏偏抓他们不到。我们修道的人人手不够,根本没办法防备那些无孔不入的妖类。”
“……上次的事情让我觉得你和一般的妖类不同,你比他们更像一个人。至于冷蝉,咳,如果你能够帮警察找出那些被偷的婴孩并杜绝此类事情再次发生,你的案子我可以帮你压下来,而且除了当事人以外我们不会向别的妖怪报复,你意下如何?这件事情比那件谋杀案更严重,万一处理不当就会引起整个城市的恐慌,你也不想这个人间到处鸡飞狗跳的吧?”
虽然我有至少五个理由来拒绝这件差事,可惜我一个都不想用:“我尽力而为吧。”
那个局长高兴的一拍桌子道:“好,有什么问题你立刻联系我,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警察的力量。老张也会在必要的时候协助你的。”
我叹了一口气,心道如果真的是哪个鬼怪做的,来一百个警察也没用。
※ ※ ※
“终于到家了,”鲤鱼兴高采烈的掏钥匙打开门,“啪”的把钥匙丢在桌子上。
突然她飞快的退了出来,身体簌簌发抖:“有……鬼。”
“老婆,你怎么会怕鬼,你自己不也……”我突然想起来是谁了,脸色大变,冲进了客厅。
我的沙发床上横卧着一个古代美女,只是她身边冷气森森,幽暗的烟雾环绕告诉我御列又回来了。轩辕渺渺!房间里居然看不到她,难道她出事了?一见我进门,御列立刻冲上来掐住我的脖子,我心急轩辕渺渺,来不及闪避已经被她抓个正着。御列的爪子掐的我几乎透不过气来,鲤鱼躲在后面大气都不敢喘,陈斌也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他空有一身修为却不知道怎么应用,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把鲤鱼抱在怀里。
“你把那个女人藏到哪里去了?”古装美女的牙齿里冷森的气息喷的我几乎手脚都动不了,不过我至少知道一件事情,她受伤很重,看来那业火确实对鬼魂的伤害比较大。
那个女人?轩辕渺渺?她没有落到她的手里?是什么样的仇恨居然能够让她在重伤之下还挣扎着来寻仇?我们唯一对她做过的事情也不过是偷看了一下她和陆放的无声戏而已。
她尖利的指甲滑过我的脖子,扣住了喉管,我顿时喘不过气来。在陈斌看来,情景却比实际情况更加诡异。我伸长脖子对着面前的空气大口喘息,却看起来像永远也呼吸不到。“鬼缩喉!”清醒过来的鲤鱼惊叫一声,口中念念有词,居然是一段安神咒,她做了五百年这种事情,现在重操故业倒也熟门熟路。那鬼似乎十分怕她的咒语,尖啸一声逃的无影无踪。
“还好,”鲤鱼拍拍胸脯,看到我赞赏感激的目光,苦笑着道,“并不是我很厉害,而是她重伤之下魂魄不全,极易受外界的影响。如果是些小小的怨魂,我念咒之后,他们就会怨念全消,转世投胎去了。这个鬼太厉害,等她找齐了魂魄以后,我们……”
“咯,演完了吗,咯咯,亲爱的老婆,扶我一下,我……站不住了。咯咯,刚才大舅子的表演还真是精彩逼真……嘿,呵呵……”虽然中间夹杂着他抽气以及上下牙齿打架的声音,我们还是听出他和我们共甘苦的意思,得友如此,夫复何求。鲤鱼乖乖的把陈斌扶到沙发上坐下,倒了一杯水送到他面前。
“这样吧,我教你一个法术,免得我们到时候来不及救你。”陈斌恢复过来后我道。
“真的?我也可以学?哈哈,大舅子真不是白叫的,你快教我!”
“我真奇怪你是什么人,别人遇到这种事情躲避都来不及,哪会像你这样高兴的活崩乱跳的……”
“其实我也很怕,真的不想掺和到什么妖怪啊鬼啊的世界里面去,不过我可不能信任你这样的人来保护我老婆,嘿嘿。”
看他挤眉弄眼的样子,我又好气又好笑,大喝道:“学道的第一要诀就是静心,净心,你心里不干不净的怎么学道术?”
陈斌立刻摆出受教的样子:“哦,这样啊,你放心,有我老婆在旁边,我不会花心的……老婆你说是不是?”
“还有,渺渺呢?”我突然想起了这个一直想问的问题。
“呃,她,我也不知道,她不见了。”鲤鱼吞吞吐吐的不敢看我的眼睛。
“什么时候的事?她家里呢?”
“你走了以后她一直没醒,我们知道你被警察带走了,就跑来看了你一下,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我到处找都没找到。学校里,她家里都找过了。呜,我也很着急。可是……我真的有尽力找。”
陈斌轻轻的拍了拍抽泣的鲤鱼,对我道:“鲤鱼真的很着急的到处找,你也知道,她和轩辕渺渺是好朋友,她已经很自责了,你就不要怪她了。而且,你被关到警局里面,我们也是担心你,根本没想到轩辕渺渺会出事。”
我苦笑点点头:“我不是怪她。如果真的是有心人做的,鲤鱼道行这么低的人就算一直陪着渺渺也是没用的,我现在担心的是不知道渺渺会发生什么意外。”想起她眉心的那缕黑线,我的心更加沉重起来。
第三十章 茶与酒
“大哥,你的黑心资本家老板这个月只给你四百块的工资?怎么可能,以前至少也有三千那,我还打算这个月去买一套江南布衣的外套呢,这怎么够啊。”又到了月底,鲤鱼chaeck了我的帐单以后痛不欲生的喊道。
陈斌不以为然的道:“已经很不错拉,你去看看他的出勤记录,本月总共无故旷工十天,迟到早退六次,老板不炒他的鱿鱼已经是发外开恩了。”
“可是我的江南布衣……”
“亲爱的老婆,江南布衣的衣服确实不错,可是比较适合淑女穿那,你这样子……”
“正是因为淑女不再,所以才要穿回淑女衣服回味一下做淑女的味道啊。”
……
茶几上,宛君小小的身躯坐在青花瓷盘上好奇的看着两个人抖嘴,时而过来逗我一下,一个人玩的不亦乐乎。
“唉――”我叹了口气,把《青年文摘》盖在脸上。五天了,余杭,萧山,绍兴,金华,附近能找的地方全部找遍了,陆放,易仁,张天羽,鲤鱼,陈斌,能求的人也全求遍了,就是没有轩辕渺渺的踪影,踪匿术,追魂术,居然没有一个法术可以找到她,轩辕渺渺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所有能够想的办法全想过了,我现在除了等待再也无事可做。
“还没找到?”
我脸上的杂志被拿走了,张天羽又来了。其实他是一个很和善的人,国字形的脸总会不自觉的露出友善的笑容,让人顿生亲切之感。
此刻这个性格如弥勒的人瞪着我颓废的样子,脸上颇多怒气:“找不到人你是不是就打算这样混一辈子算了?你答应过我的事呢?”
我看着他没有说话,实际上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一想到轩辕渺渺可能处于很危险的境地中,我怎么能静下心来做别的事。
“……玄心宗的人做不到的事我也不一定能做到,而且宗主清玄子法力高深,你为什么不求他呢?”
“宗主现在正在做一件要紧的事没办法分身,否则我也不必来求你帮忙。唉,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再拖下去了,轩辕渺渺虽然重要,也不见得真的出了什么事。但是那些婴儿,落到人口贩子手上还算是好的了,落到某个凶残成性的妖怪手中,那是真的生不如死啊。”
“……好吧,我先去打听一下,争取明天上午之前给你答案吧。”
陆放参加什么新闻教学研讨会去了,就先向易仁打听一下吧。他堪称是杭州城里的地头蛇,陆放也不见得知道的有他多。
好容易把讨债的张天羽请走,我闭上眼睛正想安逸的补个下午觉,宛君“呀”的一声尖叫,扑到我肩膀上,吓的我小心肝扑通扑通的,哪里还有什么睡意。顺着宛君颤抖的上肢看去,沙发前面显出一个淡淡的人影,接着越来越浓。难道哪女鬼去而复返?我们大吃一惊之下全神戒备。这次连陈斌都看见了,趁我和鲤鱼一左一右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