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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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神传说- 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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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轩并不起身,目中光华一闪,问道:“凯丽小姐,你知道那炸药是怎么来的吗?”
  凯丽莫名其妙道:“不是沿江漂来的吗?把炸药放在筏子上让它们顺水而漂就行了。”
  凌轩道:“哪里如此简单,若炸药没有漂到我军所处地界就爆炸,又或者漂过了,不是白费心机吗?”
  凯丽点头道:“倒也是,今日只差那么一点儿,我们就都死无全尸了。说起来,我还要谢你救我一命呢。”
  凌轩微笑:“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凯丽小姐是我所见过最聪慧的女子,能否帮我设想一下,那永兴人如何能把炸药安放得如此精准?”
  凯丽显出罕有的忸怩,像是不大习惯凌轩当面称赞她,侧头沉思半晌才道:“也许永兴人站在高坡上,或者爬到高树上,看见我们行军到预定地方,就通知同伴在上游放炸药。”
  凌轩道:“不大可能,那炸药在水中漂行不过两、三里,我军派出的斥侯,当时并不曾在江边发现有永兴人的踪迹。”
  凯丽道:“那必是有其它人,虽不是永兴人,可是也与大渝为敌。”
  凌轩注视着凯丽道:“我的确认识一个不是永兴人,可是又与大渝为敌的人,凯丽小姐,当时大军休息,你在做什么呢?”
  凯丽脸色惨变,道:“原来你疑心我,你派了一整队兵士明为保护,暗中监视我,我能做什么?你以为我与别人暗通款曲,一起图谋来害你们,却不想若是炸药炸得准,我也会死的,凯丽虽然傻,却不会傻到陪你这种处处心机的小人一起死。”说罢,扔掉雨伞,向身后一望无际的原野冲去。
  凌轩立起身,看见凯丽娇小的身影,急速地跳越着,跨过数道沟渠,消失在雨中。
  入夜,凌轩坐在帐内,听到帐外乌鸦的啼声,心绪益发烦乱。忽然卫兵来报,吴嘉将军求见,忙命请入。
  吴嘉却不是一个人进来,他身后的兵士还带进来两个渔夫打扮,五花大绑的人。更令人惊奇的是,凯丽也跟了进来,她全身的衣衫都湿透了,脸上身上还带着些伤痕,看上去十分狼狈,神色冰冷,与平日相比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唯一不变的,只有她浑身上下依然故我的傲气。凌轩一愣,绝没想到还会见到凯丽。
  “大将军,在下奉命巡营,却在营地附近,发现这两个渔夫,正企图对凯丽小姐不轨,幸好凯丽小姐武功高强,这才没让他们得手。”吴嘉上前禀报。
  “吴夫子不要替我遮掩了,我一时不慎,误落在他们的陷阱里,多亏吴夫子救了我,说什么武功高强,总敌不过那些奸邪伎俩。”凯丽冷冰冰地插话。
  凌轩知道凯丽功夫不错,又聪明伶俐,哪会随便落入陷阱。可见当时必然心灰意懒,失魂落魄到了极点。想不到自己一句话,竟可以伤凯丽如此之深,看来自己的确错怪了凯丽。凌轩心中歉然,命人带凯丽下去更衣休息。凯丽一声不响,扭头就走,走到帐口,又回头望了望凌轩,眼神中满是倔强恼恨,凌轩心中竟没由来地感到一阵刺痛。
  凯丽一走,凌轩问那几个渔夫:“你们是什么人?为何在大军营外图谋不轨?”
  吴嘉手指当中的瘦高汉子道:“大将军问你姓名来历,还不快从实招来。”
  那瘦高汉子催头丧气道:“小人名叫王克,本是王侯爷田庄上的庄户,在营外碰见那小姐,一时鬼迷心窍,起了歹心,小人自知罪该万死,求大将军看在我家中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小的一条狗命。”说罢连连叩头。
  凌轩听他话中漏洞百出,皱眉喝道:“既是庄户,为何又作渔夫打扮?即是一时鬼迷心窍,为何又事先布设陷阱?你当我是三岁孩子好骗吗?来人,将这奸狡之徒,拖出去斩了!”两旁卫士听了,就要上前拿人。
  那王克大惊,又苦苦哀求,跪在他身边的矮个子却忽地大声道:“王大哥,你只顾求这贵族老爷做什么,你几时见过他们对我们这些人发过善心。好汉做事好汉当,终归要死,你就实话实说,死也落得痛快。”
  王克一怔,果然不再哀求,挺起身子道:“贤弟说得不错,反正是一死,说明白也落个痛快。不错,我们是永兴人派来的细作,今早我们假扮渔夫在丽江上放炸药,没有炸死你们,晚上就想在营外铺设陷阱,抓几个落单的兵士,拷问军情,既然被你们抓住,要杀要剐,由你们发落吧。”
  凌轩一愣,想不到原来炸药竟是这些大渝人所放,怪不得派出的斥侯毫无察觉。又惊又怒道:“你们既是大渝子民,为何甘心作蛮人鹰犬?”
  那矮个子却道:“就算是蛮人鹰犬,也好过做你们这些贵族老爷的猪狗。”
  凌轩听他话中又话,问道:“此话怎讲?”
  那王克便道:“索性说给你听个明白。”说着便把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原来两人一个叫王克,一个叫杨铮,本来都是普通农夫,祖上留了几亩薄田,一直安分渡日。不料前年龙华郡闹了一场蝗灾,收成减了七成多,可是郡守不但不上报,请求赈灾,反而上奏说风调雨顺,收成增了三成。当年许多农户连饭都吃不饱,赋税却要多交三成,哪有钱可交,官府又一再强逼,最后只好将田地卖给一些豪强大户,投身在豪强庄上当庄户。王克和杨铮就是这样。
  其实,各地贵族强占良田,扩张田庄,在大渝各地十分常见。只是南方各地尤为突出。这龙华郡守与当地豪强贵族为了多占田产,故意使出毒计。在永兴人攻入南方五郡之前,大约有九成以上的土地都这样落入了豪强贵族的手中。所谓庄户,比平民地位更加低下,其实也就是农奴,不但生计全靠主人,连妻子儿女都有可能不保,王克的妻子就被他投身的王侯爷府上的总管霸占去了。
  后来永兴人攻进龙华,虽然在龙华城内大肆屠杀,却对各地田庄里的庄户没什么危害。而且由于这些田庄里的贵族都跑光了,庄户们反而恢复了自由之身,各自分了田庄上的土地来耕种,田租税费反比大渝朝廷收得少。现在凌轩率领大军要来攻龙华,这些庄户知道龙华若是被攻克,那些豪强贵族必然要回来,他们又要做回猪狗不如的庄户,所以反而甘愿为永兴人出力。
  凌轩听完王克的话,沉默片刻,命卫兵将王克、杨铮两人带了下去。吴嘉却不肯就退,见帐中只剩他们俩人,便上前问道:“大将军打算如何处置这两人?”
  凌轩道:“他们与朝廷大军对抗,除了处死,还能如何处置?”
  吴嘉大惊:“大将军,他们这么做虽然可恶,可是情有可原,罪不至死。况且龙华、龙昌两郡,甚至南方五郡像他们这样的庄户何止百万,大将军能将这些人都杀尽吗?”
  凌轩道:“吴夫子这话说得太过了吧,难道这些庄户都甘心做蛮人爪牙,与朝廷大军为敌吗?”
  吴嘉道:“大将军心知肚明,何必多此一问?”
  凌轩略感诧异。吴嘉从来不是激烈的一个人,今天却话中带刺,似乎十分激愤。便道:“吴先生,莫非你有更好的办法?”
  吴嘉道:“大将军应该明发敕令,将所有南方五郡的庄户一律释放,他们正在耕种的田产也归他们自己所有,这样这些庄户不但不会再与我大军为敌,反而会努力帮助大将军。如此大将军收复南方失土,指日可待。”
  凌轩摇头道:“这么做,皇上必不首肯。”
  吴嘉道:“大将军手握重兵,雄踞南方,只要大将军下令,皇上肯不肯又能如何?”
  凌轩愣了一下,听到自己的心怦怦直跳,强自抑制,冷冷道:“吴先生,你今天说得太多了。”说罢,伏身案头,只顾察看地图,不再理吴嘉。
  吴嘉却急了,冲上数步,走到案旁,大声道:“大将军,你以为凡事忍耐,处处小心,行事从不越雷池一步,皇上就会欣赏你吗?”
  似乎是被针刺了一样,凌轩猛然抬起头大声道:“吴先生,你错了,我从来不期望父皇的喜爱。”
  凌轩感到痛苦,对凌轩来说,来自那高高在上,九五之尊的父皇的任何一丝关爱都是不可多得的,只要有一线温情,苦也会变成甜。
  可是他现在清楚知道自己从来没得到过。东京两次战斗,短暂惊喜之后,父皇的眼光又变得冷漠,猜疑。凌轩是得到大将军的头衔,但父皇并没给他皇子的正式封号,也就是说,在父皇心中,他根本不是父皇正式的继承人。
  更令人难堪的是,他带领三千兵马解了嘉陵之围,父皇不但没有任何嘉许的意思,反而以他整军为由,要撤去他大将军的职衔,仅仅因为震西王力争,才勉强保住这职位。
  大军收复流仙,他几次上奏陈诉田老将军等人的事情,把种种厉害关节讲得十分透彻,可父皇的一纸诏书,不但根本没有听从他的建议,反而采纳了几乎完全相反的主张,引起流仙城内大军一场内乱,险些把他连日经营的成果毁于一旦。
  凌轩不再是那个八、九岁的孩子了,不会再一相情愿地把挑剔当作期望,把冷漠当作磨练,把怀疑当作鼓励。他根本无需揣测,推想,就已明白他根本不受父皇宠爱,甚至连信任也不被。
  但这件事,他不能对人说,甚至不敢在心里想。他把他封存在内心最深的角落,以为可以逃避,但每到无人在旁,无事可做的时候,那疑问就会涌上心头:“这到底是为什么?是我做错了什么?”
  今日被吴嘉一激,直觉的话,终于冲口而出。
  吴嘉见大将军如此回答,反而呆住了。望着凌轩冷漠的面孔,弄不明白他的心到底是偏执还是坦诚。
  凌轩缓了缓道:“我只求早日打退永兴,到那时,我便弃甲归田,做个太平农夫,仅此而已。”
  吴嘉见凌轩说得老气横秋,觉得十分怪诞,十八岁的大将军就说什么弃甲归田,未免太可笑了。“大将军今日如果不能下敕令,释放庄户,恐怕永远没有打退永兴的一日。”
  凌轩道:“难道吴先生以为,我大军会败在一群农夫之手?”
  吴嘉道:“大将军在战场上的才能,在下十分佩服。可是大将军精研兵法,应该也明白民心所向,才是战场成败的根本。居上位者不义,居下位者不臣。大将军固然可以在战场上打败永兴兵马,但如果不在人心上打败永兴。那么南方五郡就算被大将军收回,迟早也会再次丢掉,大将军恐怕永远也无法真正收回失土。”吴嘉的口才,从未如此发挥出色。
  凌轩一开始疑惑,听到他说:“居上位者不义,居下位者不臣。”才恍然大悟。笑道:“吴先生,原来你竟也是彭才公的高足,失敬,失敬。”
  吴嘉一惊,忽而也笑道:“真想不到以大将军的年纪,也知道彭才公的名号,想必“民本论”一书,大将军也曾通读过吧。那好极了,我就知道没有看错大将军。“
  彭才公本是二十年前大渝著名学人,所著“民本论”宣扬民为本,江山社稷都在其次的思想,被朝廷列为禁书,凌轩从师学艺,那民本论却是他师傅最推崇的一本书,当然读得精熟,只是师傅走后,再不能对人谈起。
  “居上位者不义,居下位者不臣”便是民本论中的一句话。凌轩听得吴嘉引用,马上知道吴嘉大概就是这民本思想的信徒。不过他话一出口,就知不妥,民本论,既为禁书,他这个大将军怎么能熟记在心呢?
  凌轩苦笑,他一时失言,竟被吴嘉抓住了把柄。只听吴嘉说:“大将军,你可知道我为何一路追随你到此?”
  凌轩道:“因为吴先生在国家危难之时,组织义勇之师,奋起勤王,是真正的忠义之士。”
  吴嘉却摇头微笑道:“若论对皇室的忠诚,我哪里比得上方劲。若论对永兴人的仇恨,我也没有亲身体验。我更不会像邓梁对大将军那么崇拜。我所以从东京一路追随大将军到此,若说有所图谋,无非是希望能镶助大将军成就不世之功,为大渝创出一番真正的太平盛世。”
  凌轩打断他道:““吴先生,你说得已经够多了。吴先生对我的厚望,我感激不尽,夜已很深了,吴先生早些安息吧。”
  吴嘉却不肯罢休道:“可是大将军刚才的决定,可能不会让让陛下失望,却让我失望。”
  凌轩苦笑:“那真是抱歉得很。”
  吴嘉道:“大将军,你心地仁慈,对永兴蛮兵都不愿斩尽杀绝。为何不愿善待这些庄户呢?”
  凌轩依然摇头道:“这不是我能决定的。”
  “不,大将军可以决定,只要大将军下定决心,不止二十万军中将士都愿为大将军而战,就是这南方五郡的百姓也会拥戴大将军,到那时,万众归心,大将军又有何可惧?”吴嘉的话已经直白到了极点。
  凌轩感到吃惊,原来军中最沉静的年长者,心机却最为长远,看来自己以往真是太有眼无珠了。
  天下人说君王无道,便离弃他。像柳毅、陈子建他们那样。凌轩领兵出京日久,早已知道父皇并不是想象中的盛世明君,甚至连普通的明君也说不上。但是凌轩知道,自己是不可以背弃父皇的。他是臣子,更是儿子。君主无情,做臣子的或者可以反抗、逃走。但是父亲无情,难道自己就有理由做个逆子吗?像吴嘉刚才暗示的那样。
  且不说忠孝大义,就是顾及在京城的母亲、妹妹和月儿,他也不能这么做,甚至连这么想都是大错。他只想迅速结束征战,回京去,继续他的田园爱情梦,愿今生今世沉浸其中,永不醒来。
  “吴先生,你的话我已明白,你的期望,恕我做不到,夜深了,我要歇息了”凌轩终于冷冷地下了逐客令。见吴嘉不走,干脆自己起身走向帐外。
  “大将军,龙华的庄户叛逆该死,柳毅便不该死吗?”吴嘉忽然在凌轩身后道。
  凌轩刷地转身,目中利芒一闪,刺地吴嘉机灵灵打了个冷战。“吴先生,你在说什么?”
  吴嘉努力克制自己不被凌轩的气势所压,昂然答道:“我的意思是说,大将军,早已自作主张过一次了,为何不肯为这些龙华庄户,无辜弱小,再自作主张一次呢?”
  “战神精髓就在除强扶弱”凌轩明白吴嘉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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