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古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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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医古墓-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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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堂雷家的火器天下无双,这一点受到数百年来江湖上的各方势力共同钦敬,就像蜀中唐门的毒药、妙手班门的机关埋伏一样。有“灰飞烟灭弹”的出现,恰好也能解释方星有大雷、小雷助阵的问题,正是因为亲情和爱慕的存在,他们才肯甘心为了方星深入老龙巢穴,做那些最危险的事。

“我……鬼见愁、高桥鬼野,日本皇室最为器重的华裔人物是不能死的,绝不能死。天皇还等着我回去,恭迎四大神器,发掘神器上的无穷力量……碧血灵环、碧血灵环上的秘密是属于整个地球的,当我能解开藏在里面的秘密,将成为日本国的最大功臣,世界人民的拯救者。大姐,大姐,不要让我死……不要让我死,我功成名就之后,还要回到你的麾下,回到七大旋风社,我们……我们……”

爆炸声越来越密集,他的身体正被“灰飞烟灭弹”掏出越来越多的血洞,直到后脑上那个拳头大小的洞出现时,一颗大好头颅成了毕加索笔下的诡异抽象画,我能从他脑后直接看到方老太太那张痛苦到极点的脸。

“我……不能……死……”鬼见愁终于仰面倒下,这四个字成了他的最终遗言,但那种绵绵密密的爆炸还在进行着。方老太太发射的火器既然命名为“灰飞烟灭”,顾名思义,是要将敌人炸到粉身碎骨才会停止的。

我和方星刚要向前迈步,方老太太猛的举手,制止我们靠近,脸上挂着惨淡的笑容:“星星,我们的缘分尽了。当年,我为了旋风社的利益和自己的私心出卖灵魂,换取今时今日的地位,事实证明,我是大错特错了。不过,我并没后悔,抚养你长大的这段日子是我生命里最开心的一段时光。亲眼看着你从咿呀学语、蹒跚学步到花样年华、叱咤江湖,我满心的喜悦是无法用言辞来表达的,有好几次,我想告诉你实情,告诉你那个雨夜里发生的诡异事件,跟你一起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但话到嘴边,又迟疑着放下——”

方星发出一声悠长的浩叹:“那些事,不是你能解决的。我到这个世界来,就像一枚火种,最终使命,就是燃烧自己,驱散黑暗中的邪恶。”

她向侧面跨了一步,巧妙地避开我伸出的手,拒绝了我想给她一些支持的好意。

血腥气充斥着楼里楼外,以方老太太的伤势估计,火速送往医院救治,也许能挽留住她的性命。

我委婉地适时插言:“前辈,我希望能先把你跟关伯送到医院去。有什么话,雨过天晴之后再说,岂不更好?”

方老太太下意识地摇头,用仅存的左手俯身抱紧关伯,满脸血迹被突然涌出的泪水冲开了两条白线。

“这就是事情的终点,想必那人已经告诉你了。真相总是惨烈得令人无法接受,千百年来,每一次历史都是惊人的相似,所以,我不想让无关的人再介入这场战斗,不能重蹈你的覆辙,妈妈。”方星一下子哽咽起来,嗵的一声单膝跪地。

“他曾经那样爱我,很多人都知道他的心思了,却总是迟迟没有亲口表白。其实我一直在等,我的心一直为他可以留成空白,红尘俗世中那么多黑道大亨、白道大豪、政府大员围绕在我身边,于灯红酒绿中举杯逢迎我、追捧我,但那时候,我的心是最寂寞的,总会想起那个闪电交加、危机四伏的雨夜——”

方老太太的手在关伯脸上缓慢地划过,我已经不忍去想关伯的生死了,只是在时间的无边煎熬里硬撑着,不让自己哭出来或者倒下去。

“我知道,那时候,你把自己当作是被困垓下、四面楚歌中的虞姬,而他是你生命终点里的最后支柱。霸王最终不能横渡乌江而脱厄,所有人同样无法在这件事里全身而退,包括我。”方星的脸色也阴沉下来。

“但是,小关……他不知道,就算我们只能活到明天朝阳升起时,就算明了彼此心境后立刻去死,也是最快乐的一件事。他不知道,虞姬在垓下的最后一舞不是为了诀别前的痛,而是生命即将燃烧升华时的快活。他只说,要带我杀出去,要替我杀出一条逃生的血路,只要他不死,就不会任由别人的砍刀伤到我的一根发丝。星星,一个飘泊于江湖、辗转于生死之间的女人,真正想要的,岂非就是这一句承诺?霸王之所以为霸王,正是因为他能够傲视天下,知道自己没有做不到的事,没有完不成的理想。可惜,那道闪电毁灭了一切理想化的东西,虞姬和霸王都没有死,但他们却被命运的乌江生生隔开,直到现在。”

哗的一声,方老太太喷出一口鲜血,接着又是一大口,为地上已经干涸的血泊重新蒙上了一层鲜亮的颜色。

“星星,我要死了,请多保重吧,希望你能找到生命里的霸王。”方老太太最后一次吃力地抬起头,左手伸向方星,惨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含意复杂的微笑。

全力。”我想牵她的手,只是她若即若离的态度让我捉摸不定,无法说出更为亲近的话来。

这一幕,像电影画面里的定格一般,一直保持了十几分种,而港岛黑道上的一代女枭雄方老太太,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陨落在小楼里,膝盖上横着自己好兄弟的头颅,身侧躺着的则是七大旋风社叛徒的尸体。

从此以后,“七大旋风社大姐”这个称号就会从江湖上消失,历史将翻开新的一页。自始至终,方星没有落泪,只是脸色凝重,绝不再向我看一眼。

“如果有一件极其危险的大事,最终需要你去完成,你会告诉自己深爱的人吗?抑或是千山万水独行,一个人拼力去做,事成则功德圆满地载誉归来,事败则埋骨深山荒冢永远消失在远方?沈南,换了是你,如何选择?”在方老太太和关伯合葬悼念会之后,方星这样问我。

那时候,燕德公墓的草地上盛开着无名的野花,远处燕德湖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帆影点点。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她:“我会选择后者,独力承担一切,让她可以开开心心地活下去。”

方星一笑,摘去黑白绣花的遮阳帽,仿佛洞穿世情般地喟叹着:“妈妈生前最爱《霸王别姬》那一出戏,华语的十四大剧种里面,只要有这一出戏的,她都会欣然去看。这么多年来,我没想到她心里竟然藏着那么多事,现在好了,一把骨灰将所有遗恨消弥,希望她在九泉之下与关伯能够重聚。生不能同游,死亦可同椁,我们一起做完了这件事,就可以分手了。”

近几日,我请了两家私人侦探专门盯她的梢,生怕她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来。据侦探社方面报来的资料,方星闭门不出,只是一个人在房间里看书听戏,也没有值得关注的电话记录。这种异样的平静更加深了我的担心。

“老杜和任我笑呢?你有没有将他们交给警方?还有小雷,是生是死?或许只有将一切头绪清理完毕,你的心情才会真正放松下来。方星,有什么需要我做的,请尽管开口,我愿意倾尽

方星摇头:“小雷已死,就在老杜的秘密试验室里。至于老杜和任我笑,就不必惦记了,我从没想过要将这两个人交还给警方。现在,他们被送到瑞士的一个著名心理治疗师那里,我的用意是要任我笑说出老龙的全部秘密。沈先生,我有相当充足的证据表明,老龙、任我笑、老杜三个人各自都有数目庞大的海外存款,如果那治疗师的工作有了进展,这三笔巨款将会落在你我袋中。之所以送他们去瑞士,正是基于这一理由。我的人初步查明,他们三位的钱分别存于瑞士的五大私人银行里。呵呵,等我的好消息吧,大家可以坐等其成——”

即使是天文数字的金钱也无法给她带来快乐,因为我看到她半皱的眉就算在微笑时依旧无法舒展。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接下来的三周时间里,私家侦探们沮丧地回报:“方星小姐失踪了。”

复杂盯梢的线人是在维多利亚港的一个小码头附近失去目标的,所有人马连续搜索七十二小时后,才不得不向我如实报告,并且承诺所有的佣金费用全免,等于是白白地替我工作了半个月。

方星的失踪让我坐立不安,小楼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无锁囚笼,死死地禁锢着我。关伯的离世,给了我相当沉重的打击,每到黄昏,我都会在书桌上展开棋盘,一遍又一遍地捏着黑白棋子打谱,用绞尽脑汁的棋局死活思考消磨自己的精力。

小北来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替叶离汉约见我,但我无心应酬,除了打谱外,已经每时每刻都离不开酒杯。

关伯和方老太太的前半生,在江湖上东征西杀,为浮名和小利不惜搏命;后半生,劳燕分飞,各怀心事。在鬼见愁断然反水的那一夜,他们两个相互表白,撕掉一切面子和伪装,仿佛一支古琴曲由高山流水的温文尔雅陡然转入金戈铁马的铿锵激荡,但每一幕戏剧的高潮都不会持久。每个老戏骨都明白,高潮意味着落幕剧终的来临,来得越快,去得越快,从不会有例外。

“方星,你到底去了哪里呢?”透过威士忌酒的淡黄波光,我仿佛又看见她的慧黠微笑,在冰块与冰块的撞击之间跳跃着,幻化成我们联手作战时的每一幕。

我试着用整理房间的体力活来抵消对方星的思念,只是思想却根本不受控制,一次又一次地在脑海里固执地把她的影子呈现给我,抬头低头,都能感觉到她的存在。 有一次,从客厅经过门廊去院子,忽的想起她在达措蘸过手的水盆里看到“七手结印”的怪异情景。那时,我就应该意识到自己生命里掀开了非同寻常的一章,可惜,港岛的平静生活让我的精神产生了惰性,没有对此深究下去。

小院里,日本忍者留下的血迹清理了三次才算基本干净。关伯的花半数枯死,不过在专业花木公司的照料下,剩余的那些绿叶植物都重新焕发了生命,翠绿的叶片即使在暗夜里都能展现出自己妖娆的一面。

“方星——”每次醺醺欲醉的午夜,我都会忍不住自语着叫她的名字。万籁俱寂,只有不甘寂寞的夜风穿堂入户而来,又呼朋引伴而去,带走书房里悒悒郁郁的宿醉酒气,重新将港岛天空的清新空气传送进来。

4来自万年冰洞的奇怪电话

那个奇怪的长途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正是方星失踪了四周零三天的黄昏。我看到电话机液晶屏上显示的是一个卫星电话的号码,忍不住有些疑惑。如果放在从前,我会猜测是唐枪打来的,因为做为每个月都在天南海北间来来去去的盗墓专家,他的腰间往往同时挂着三部卫星电话,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放肆地连线拜访我。

“唐枪?已经死了。”我的喉咙里似乎有一条小虫爬过,极不舒服,自言自语地提醒自己。关伯罹难时,我痛痛快快地哭过一次,现在感觉自己的眼泪早就流干了。

我接起电话,一个粗狂直率的声音大叫起来:“沈南,猜猜我是谁?猜猜我在哪里?猜猜我发现了什么?猜猜跟你有没有关系——”

朋友之中,只有一个人喜欢把“猜猜”这两个字时时挂在嘴边,仿佛他是一切答案的拥有者,别人都是坐在小板凳上等着猜谜语的幼稚园小朋友。他从不想想,既没有语音提示,也没有图像可供参考,仅仅凭着一些无线电波信号,鬼才回答得出他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我猜不到,杨炼,你能不能换种交谈方式,别老是让人猜来猜去的?”我忍不住一笑,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换种方式?沈南,我是看得起你才第一个打电话过去。知道吗?这一次我跟曲那的发现将震惊全部雪山考古界,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人类物理科学无法解释的神奇瑰宝,而且、而且有你的一张名片——听到了吗?我是说,这个冰洞里有你的一张名片,上面的文字是‘港岛、沈南、妇科医生”这八个字,下面则是一串电话号码。除此之外,什么图案都没有,只是干干净净的一张卡片,这不就是你一贯的行事风格?”电话里传来对方的哈哈大笑声,高音分贝直逼汽车喇叭。

杨炼和曲那是亚洲登山协会名下最厉害的雪山探险高手,十年来,各国攀登喜马拉雅山脉各个雪峰的登山队,都以能跟他们两个合作为荣。

我和他们的交往,还是起源于五年前出手调解唐枪与这两人的江湖矛盾那件事。世界上的很多事都是讲“缘分”二字的,当时在港岛的避风塘老店里大家会面,三碗酒入喉,杨炼和曲那就折筷发誓,与唐枪的矛盾一笔勾销,唯一的条件就是交我这个朋友。

江湖儿女,爱的就是这种倾盖如故的豪爽,与利益和交易毫不相干。他们与唐枪、冷七的不同之处在于,登山、征服最高峰是两人的毕生爱好,不管有没有金钱上的回报,只要定下计划,就会义无反顾地按时出发,直达目标。

从媒体方面的资料得知,杨炼与曲那身体里都有蒙古族铁木真部落那一支派的血脉,毕生誓愿就是做高飞于天的雄鹰,将千山万壑统统踩在脚下。

书桌侧面的名片盒里,放着我三个月前印制的名片,因为来访的都是些相熟的朋友,所以名片仅仅送出寥寥几张,盒子几乎还是全满的。

“什么名片?别开玩笑了。”我无奈地摇摇头。杨炼在野外生存惯了,爱开玩笑的脾气比唐枪更甚。

杨炼大声报出了那串电话号码,郑重其事地回答:“沈南,我跟曲那的电话通讯簿刚刚清零过,脑子里也不会有这个号码。之所以能打给你,就是按照名片上印着的数字拨打的,没想到真能拨通,你说是不是很奇怪?之前,曲那曾猜想,到达人迹罕至的库库里峰之后第一个发现也许是登山者的骸骨,没想到竟然是你的名片,真是他妈的奇怪之极……奇怪之极……”

我意识到他不像是开玩笑,猛的推开酒杯,一字一句地问:“名片在什么地方找到的?是在某个人身上吗?那里有没有人?”

如此诡异的桥段只该出现在幻想小说里,但杨炼却不至于大老远打卫星电话来调侃我。听筒里传来朔风怒吼的呼啸声,伴随着冰镐、风钻工作时发出的单调噪音。

“喂,曲那,要不要跟沈南通话?说说那名片的事?”杨炼纵声大叫,震得我的耳朵嗡嗡轰响,立刻把听筒移开。

曲那拥有日本早稻田大学的探险专业、考古学专业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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