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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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叫-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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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头接过那张纸条,展开,看了看,他又抬眼看了看安蓉,说,这个方子已有年月了吧,怎么,你也用? 

      安蓉没有回答他。 

      老头嘟囔了一声,今天碰到一个哑巴了,这姑娘要真是个哑巴就太可惜了,如果她点的药是她自己用的话,那这姑娘就更可惜了。 

      安蓉的脸上毫无表情。 

      老头就自顾自地点起了中药,他一味一味地用小厘称称着,然后把称好的药放在报纸上,他的动作缓慢,时光在他点药的过程中变得悠长,没有一点声音。安蓉也挺有耐心,她一直无言地等着。 

      好不容易点完了药。 

      安蓉没有等老头拨弄算盘算好帐,就把钱放在柜台上,提着那几包中药出了药店的门,老头这下惊讶了,他算了一下安蓉放在柜台上的钱,一分不多,一分不少,一十八块八。 

      他抬起头,搜寻安蓉的背影,安蓉已经不见了。 

      他喃喃自语道,这姑娘怎么和三年前那个来抓药的姑娘那么相似呢。一样的白连衣裙,点一样的药,就连她头上的发夹也是一模一样的,这事邪门哪!我这辈子破到的邪门事还算少吗! 

      说完,他又拿起了《赤板晚报》,坐在靠椅上,有模有样地看起了报纸,他竟读出了声,本市汽车的购买率有大幅度提高,据业内中士透露,在秋天来临之前,还会掀起一个购车的新高潮……
派出所办公室的吊扇疯狂地转着,时不时发出一些咔嚓咔嚓的怪声。吊扇会不会突然掉下来?办公室里只有三个人,张洪、李文学和胡菲,张洪手捧一杯热茶慢吞吞的喝着。李文学坐在办公桌上,两条长腿不停地晃荡。他的脸色不太好,女警胡菲在看《赤板晚报》,一副严肃的的样子。 
      李文学叹了一口气,警察这口饭是越来越难吃了。 

      张洪看了李文学一眼,文学,张良现在怎么样了? 

      李文学说,能怎么样,听天由命,接受调查罗。 

      张洪说,张良真是够倒霉的。 

      胡菲插了一句嘴,我看张良平时就挺狂的,说不定那事真的和他有关,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死在拘留室吧。 

      李文学说,胡菲你别乱说,张良是我哥们,我太了解他了,我问过他,他说他就踹了那小子一脚,而且踹在屁股上的。你说一脚踹在屁股上能出什么事,那小子一定自己有病,等尸体解剖出来就真相大白了。 

      胡菲不说话了,还是继续看她的报纸,她看报纸极为认真,连中缝里的广告她也不放过。 

      张良是另外一个派出所的巡警,昨天晚上,他逮住了一个企图强奸过路少女的男子。那男子四十多岁的模样,络腮胡子,相当的结实。他在追逐一个少女时被张良逮住的。张良抓住他后,他比张良还凶,对着张良破口大骂,说张良乱抓人,他是和那个少女在谈恋爱。那个少女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张良就把他带回到派出所。在派出所录口供的时候,那男子还是对着张良破口大骂,说他滥用职权,抓错了人,还扬言要告张良,让他下岗。张良也是个爆脾气,过去踹了他一脚。这一脚踹在男子的屁股上,这可不得了了,男子更疯狂了,说警察怎么可以打人,无法无天了。口供是录不下去了,又不能放了他,张良就把他关在了派出所的拘留室里。张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今天早上一起来,他打开拘留室的门,发现那男子死在里面了。张良呆了,马上就报告了领导。这可是一件十分蹊跷的事情,他只踹了那男子一脚,怎么就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这事儿可就大了,自从广州的孙志刚事件后,更加的从严治警了。出了这样的问题,他张良该负什么样的责任呢?调查组很快就找到了他,他面对的将是什么,他一无所知。世事的无常让他觉得做人索然无味。 

      张洪笑笑,文学,我想张良不会有事的,说不定那小子就是有病,比如说心脏病什么的。 

      李文学说,就是查出那人有心脏病,张良也免不了受处理呀,你想想,他心脏病是由谁引发的?另外,媒体要是报道出去,那张良就惨了,他的确有很多说不清楚的地方。 

      张洪点了点头。 

      李文学说,我看这警察是没法干了,干脆改行算了。 

      张洪说,如果让你改行,你能干什么? 

      李文学十分茫然的样子,是呀,我能干什么? 

      张洪说,好了,文学,别为你哥们张良担心了,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这年头干什么也不容易。 

      李文学叹了一口气,唉,真是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张洪说,现在做事情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可以了。 

      李文学点了点头,接着,李文学说他昨夜巡逻时差点抓住了一个怪人。 

      张洪说,什么怪人,说来听听。 

      李文学说,我看见安护士住的那栋楼街外面有一个人从外墙攀着住户的窗户和阳台往上爬,我纳闷他怎么不从正门进去坐电梯上楼。我看见那怪人时,他刚好爬到一楼,我用手电照了他一下,怪人的身手敏捷,跳下来飞快地跑了。我真是个笨蛋,走了两条街还是让他给跑了。 

      张洪喝了口茶说,你真是个笨蛋。是小偷吧。 

      李文学说,也许,没抓到他真是便宜了他,当时已经是凌晨两点的光景了。 

      张洪站起来,拍了一下李文学结实的肩膀,喂,哥们,你怎么老是在人家安蓉的楼下巡逻呀。上次你说碰见她上夜班还送了她一程。今天又说在她楼下碰到了一个怪人。 

      胡菲说,李文学看上人家安护士了呗。现在的男人看上漂亮的人就不要命,好像天下的美女都是为他准备似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行。 

      李文学拉下了联,胡菲,我可没招惹你呀,你别没事找事,小心我和你急。 

      胡菲白了他一眼,嘿嘿,说到你痛处了吧,别说你和我急,你就是和我练我也不怕你,不信你试试。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呗,有什么好隐瞒的。 

      张洪,你评评理,我说的有没有道理。 

      张洪笑了,好了好了,别吵了,李文学如果真想追安蓉呀,我看没戏了,人家名花有主啦。 

      李文学说,我才不信那个邪呢。只要她一天没结婚,我就有追求她的权利。 

      胡菲也说,李文学,说出心里话了吧,这才像个男人。我佩服你在情场上屡败屡战的精神。 

      李文学气鼓鼓地从桌子上跳下来,好了好了,胡菲,你也别控告我了,我斗不过你,我求饶,行了吧。 

      胡菲这才放过了李文学。 

      胡菲看了会报纸,突然说,这真是邪了,现在的人还真是越来越有钱了,买车成风了。车越多呀就越麻烦,交警那边的通报说,这个月的交通事故又创新高,形势不妙呀。 

      张洪正要开口说什么,电话铃急促地响起来。 

      张洪一把抓起电话,喂,哪位,噢,是兰芳呀。什么,你又要出差,到山南县。好呀,你到山南,可以找东街派出所的古月胡,他是我的哥们,警校里同居一室的难兄难弟,说什么呀。什么同性恋,你去找他,没错,他不好好招待你,我在电话里啐他。什么,噢,他们县局的周副局长接待你呀,那敢情好。知道了,我去照顾好安蓉的,你放心,你就开那破车去呀,噢,是报社的新车,这就好,这就好。好的,我下班就去报社取你的车用。知道了,你放心吧,我能做什么事呀,什么阳奉阴违的,和你那么久了,你还不相信我。好的,注意安全呀,我等着你顺利归来,拜拜。 

      胡菲说,够腻的呀,恶心。 

      张洪笑着说,胡菲,你今天魔症了呀你,怎么谁都噎。 

      胡菲说,本小姐今天心情不错,逗你们玩玩,怎么,你们家的兰大记者又要出差采访呀。 

      张洪骄傲地说,可不,又是什么重头稿,等着瞧吧。 

      胡菲突然问李文学,文学,你这两天没有在晚上听到女人的哭声吧,还有没有看到那白色的连衣裙? 

      李文学看着她,怪怪地笑了笑,你希望我听到和看到吗? 

      胡菲低下了头,继续看她的报纸,好像根本就没有问过李文学什么问题。
安蓉提着几包中药回到了家里。她看到了兰芳留下来的字条,她看也没看就把它揉成了一团,扔在了废纸篓里。阳光从窗口射进来,安蓉眼神迷离。阳光在安蓉此时的眼中成了怪物,她来到窗边,伸手去触摸阳光,可她什么也没有摸着。安蓉使劲地拉上了窗帘,房间里黑暗起来。 
      墙上母亲的照片闪了闪,黑玫瑰的脸又浮现出来,那张脸上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那张美丽的脸在一瞬间憔悴下来,脸上突然布满了可怕的黑色斑点。安蓉瞥了她一眼,身体又触电般颤抖了一下。 

      安蓉提着几包中药进了卫生间。 

      她把门窗全关上了。 

      安蓉把中药一包一包地拆开,然后一包一包地倒进了大木浴桶里。然后她打开了水龙头,把水温调到最高,冒着白汽的热水就泊泊地注入了浴桶。她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看着热水在浴桶里慢慢地满起来,不一会,中药浓烈的气味就弥漫了卫生间,整个卫生间热气腾腾,像个桑拿房一样。 

      安蓉脱掉了衣服,一丝不挂地坐在马桶盖上,不一会,她光洁如玉的肤肌上就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大口地呼吸着,中药的气味进入了她的五腑六脏,她的眼中浮着一层绿荧荧的光。 

      七喜大口大口地喝着烈酒。 

      他边喝酒边把酒倒在女人的照片上。 

      照片被酒泡湿了,慢慢的裂开,就像一具慢慢溶化的尸体。 

      窗外的阳光灿烂。 

      谁能与七喜一同享受阳光和烈酒? 

      只有照片上的这个女人。 

      对这个女人,他的爱胜过了恨。 

      只要爱多过恨那么一点点,恨就不成为恨了,爱包容了它,在那里女人去和别人偷欢的夜里,七喜人抓住自己的头发,企图把自己从一个巨大的泥沼里拔出来。他用烈酒浇着自己的忧怨和愤怒。愤怒是隐藏在体内的巨大的魔鬼,几乎要撕裂他的肉体。 

      他喝得双眼血红,等待着女人的回归。 

      女人是只喂不饱的母狗,她不可能从七喜身上得到满足,但当她从别的男人身上得到片刻的满足之后,她就会回家。迎接她的是七喜的鞭子。狂怒的七喜剥光了她,把她绑在床上疯狂地抽打着她。 

      女人一点儿也不觉得疼痛,尽管她被抽打得伤痕累累,她口里发出快乐的呻吟,打呀,使劲地抽呀,真爽呀,爽呆了…女人的情欲又一次被七喜的鞭子激发起来,她还不停地扭动着蛇一样的身子。 

      看到这种情景,七喜泪流满面,他扔掉手中的鞭子,扑上去,松开了绑住女人的绳索。女人把泪流满面的七喜接倒在床上,疯狂地吮吸着七喜的腋下,鼻子像狗一样地嗅吸着。七喜轻声地说,不要,不要,不要喜欢我腋下的气味,连我自己也讨厌它,连我妈也讨厌它。 

      女人就抱住了七喜的头,把他的头压在她鼓鼓的胸脯上;动情地说;孩子,妈妈不嫌弃你,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人。七喜就呜咽起来,他抱住了女人,把女人的乳头咬在了嘴里,咬出了血。女人说,孩子,咬吧,这是你的,一辈子都是你的,你使劲咬吧。七喜疯狂地进入了女人的身体,他在波峰浪谷者的颠簸中到达了天堂。 

      女人在他完事后,去放好了水,和他一起泡着澡。 

      七喜恢复了正常;他对女人央求道,亲爱的,你答应我,你再也不要去他那里了,他可以给你的,我同样可以给你。 

      女人温顺地答应了他。 

      他帮女人洗着身子;那一刻他成了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幸福来得那么的快,那么的真实。洗完澡后,他躺在床上,女人帮他的腋下涂着她从法国带回来的香体露,这种香体露有神奇的功效,涂上后,他的狐臭就消失了,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他的幸福感达到了颠峰的状态。 

      女人的外遇就像月经一样,总会在一段时间后来临,又消失。 

      七喜曾有段时间对爱情失去了兴趣。 

      他在黑夜里,面对着各种各样的尸体,用自己出色的手艺倾诉着心底的爱。 

      那些尸体不会折磨他,尸体不再多变,尸体是他最诚实的爱人,他的付出踏实而有力。他把一些支离破碎的各色各样的尸体打扮好,送上天堂。天上的每一颗星星都是尸体变化而成,在黑夜里为他指引着道路。 

      七喜又猛地喝了一口烈酒。 

      女人消失了,就像说过的话,消失得无影无踪。 

      再没有人让他愤怒。 

      没有人让他鞭怠。 

      没有人让他抚摸做爱。 

      没有人喜欢他的狐臭,没有人给他涂上香体露,没有人抱着他的头,说声,孩子,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七喜疯狂地把酒瓶砸在了地上,发出了一声巨响。 

      不一会,他听到了门铃的声音。 

      他用毛巾摸了一把脸,开了门,他只开了一条缝。 

      一个男人对他说,兄弟,我是你楼下的邻居,麻烦你照顾点好不好,孩子刚满月,你这样老是弄出地震一样的声音,孩子会受惊吓的。就算我对不住你,为了下一代的健康成长,我求你高抬贵手,安静些好不好。要不,我跪下给你磕头。 

      七喜一副和善的笑容,对不住了,我以后注意,以后注意。 

      那男人说,如果这样,那就烧高香了,我感激你,我代表我的祖宗八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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