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起泽笑着跟李主任打招呼，李主任微笑颔首，转向计飞：“改天我跟你说说起泽小时候的事。”计飞杵在一边，没敢接话。王起泽轻轻搂住她，笑着对李主任道：“改天我去阿姨家里，好好感谢您！”
“你这孩子……有心就好。”李主任一笑，知道他在说介绍他跟计飞相亲的事。
和李主任道别后，两人驱车开往计飞的住处。王起泽嘱咐她：“稍微收拾一下就可以了，缺什么东西到时候再买就是。”计飞一想，反正在一个城市，东西可以慢慢搬，于是点头应了。
她的东西不多，很快就收拾好，趁王起泽下楼放东西的空当，吕央拉住她：“你真的想好了？”
计飞觉得好笑，东西都搬下去了，还谈想没想好的问题？她轻轻拥抱吕央，又抱了抱蔡卡儿：“如果哪天我被抛弃了，还是要回这里的，你们给我留个地方。”
蔡卡儿重重回搂她，摇头：“说不定哪天我们也搬了，你还是不要回来的好。”
计飞当然知道卡儿的意思。她久久抱着她们，突然间涌起一股强烈的不舍。蔡卡儿拍拍她后背：“平时又不是不能见面，走吧，他来接你了。”
车子往另一个区最繁华地带开去，计飞愕然，那里是这个城市的中心地带，白天上班族来来去去，夜里笙歌热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房子买在那里。王起泽看出她的疑惑，解释道：“我喜欢看夜景。”
原来这个男人有时也会寂寞。计飞看过去，看到他安静的侧脸，她一时恍惚，盘问自己，她是否真做好了跟他一起生活的准备？这个男人，她还不怎么了解——她对他的了解都是他展现给她看的，她没有主动询问过什么。
十五楼的商务房，豪华是豪华，就是色调太晃眼了点，计飞站在房门口犹豫不决。王起泽笑着拉她：“怎么还不进来？”
计飞摇头晃脑：“太有情调了！”
搬的东西不多，但也够两人折腾的，计飞以为他们放了东西就要去外面吃饭，不想王起泽嘱咐她好好休息后，就往厨房走去。计飞望着他背影，心里五味翻滚，想了想，她跟进厨房：“你会做饭？”
王起泽一边洗菜，一边笑着点头：“凌普他们常来这里蹭饭吃。”
计飞记起自己当时跟李主任说，她要找个帅的，有钱的，会做饭的……王起泽忙碌的身影映在计飞眼里，安静而美好。计飞倚在厨房门口，说不出话来。
王起泽将生菜下锅，笑着回头：“去客厅休息会，马上就好。”计飞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又说不出来。他笑着催促：“快去吧。”
一个小时后，几个家常菜端上桌，两人开了红酒，静静地用餐。计飞尝了几口菜，就忍不住赞叹，最后叹气：“我不会做饭。”
这句话当然是说给王起泽听的，王起泽好笑地看她一眼，斟酌着说：“平时我一般都在外面吃。不过现在我们住在一起了，每天下班应该先回家才对，至于谁做饭的问题……你如果想学，我可以教你。”他不说由他来做，也不评价她不会做饭这个问题，只说可以教她。
计飞当然听得出他其实还是希望她能学会做饭的，她点点头：“那就从家常菜学起吧。”
两个人静静用餐，在计飞看来，她才搬进他家里，起码的矜持应该要有。王起泽倒好像不在意这些，和她闲谈，给她夹菜，显得体贴有礼。他夹青菜到她碗里，记起第一次见面时，她也是这样给他夹菜。
“我没有给人夹菜的习惯，但你是不同的。”他眼里带着笑，凑近亲她一口。
那天其实是计飞故意失礼试探他的反应，不想他还记得，计飞有些窘迫，更因为他突然凑上来的举动而尴尬不已。
他再亲她一口，好笑地朝她眨眼。计飞咬着筷子，想这个男人还是不是她认识的那个性格沉稳的王起泽？
过了一会，计飞随口聊道：“今天在公司楼下，李主任看见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王起泽笑着点头，没有隐瞒的意思：“李主任是凌普的妈妈，我是她看着长大的。她从单位退下后，嫌闷得慌，就进你们公司当了财务主任。我跟你的事，估计凌普都跟她说过了。”
原来李主任跟李凌普是母子……计飞愣了一下，想起另外一个问题：“以你的条件，怎么会去相亲？”
王起泽当然不会告诉她他原本只是闹着好玩，他笑着反问：“你的条件也不错，怎么也要相亲？”听得出他是故意岔开话题，计飞不说话了。王起泽笑吟吟看她片刻，放下筷子，认真执起她的手：“如果没有那次相亲，我也遇不到你。我很感激李阿姨。”
他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很认真。计飞任他握着自己的手，心里明白他是在哄她，但她还是很高兴。类似的情话很多人都对她说过，但没有一次是在这样温暖的环境里说。她抿嘴笑了笑，抽出手来，拿起筷子给他夹菜。
吃完饭，计飞起身收拾碗筷，要去洗碗，被王起泽拦下。他握住她的手：“我去洗。你一定累了，先去洗澡休息吧。”她的手并不怎么好看，皮肤比其他女人的也要粗糙很多，但他一点也不介意，捏了捏，这才放开。
计飞很感慨，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还会不会这样好，做饭、洗碗……如果他包揽家务，她是很乐意的。
等两个人都收拾停当，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计飞窝在沙发里打哈欠：“我有些困了。”
王起泽哦一声，半天才反应过来。他咧开嘴笑：“你在紧张？”
当然紧张，同居第一天，他恐怕不会轻易放过她。她眼里澄明，认真承受他的笑意。王起泽笑完，起身揽住她，往卧房走去。计飞当初在答应跟他同居时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所以她虽然紧张，表面却很镇定。他送她到房门口，在她额头印一个吻，笑着说：“睡吧，明早还要上班。”
他道了晚安后，退回客厅。计飞愣了一下，然后镇定地锁上房门。
接到计飞电话时，吕央和蔡卡儿都准备睡觉了。吕央在电话里吼：“你这个时候应该在跟王起泽亲密，而不是打电话来骚扰我们！”
计飞咯吱咯吱地笑：“我睡卧房，他睡沙发，怎么亲密？”
吕央听了，一阵沉默。她把电话交给蔡卡儿，回自己房间去了。蔡卡儿皱眉，拿起电话不解地问：“计飞？”
计飞的声音很无辜：“他主动睡客厅，我不可能问他为什么不睡卧房吧？”
蔡卡儿无声地摇摇头，意识到电话那边的计飞也看不到，不由勾起唇笑笑：“好了，你打电话过来骚也骚扰过了，睡吧。”
计飞心满意足地睡下，不去猜测为什么王起泽没有提出要求。而吕央和蔡卡儿的态度依旧熟稔得像跟她是同一个人，她心底漾着快乐。
隔日李主任见到计飞，除了跟她一起八卦部门里的轶事外，居然丝毫不提王起泽的事。计飞倒不是一定要听，只是她很好奇李家跟王家的关系——她至今都不知道王起泽家里是做什么的。
李主任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由笑着打趣：“想起泽了吧？”
计飞没有否认，也没有脸红，只是笑着避开话题：“听说李凌普是您儿子，您和您儿子都那么乐观，我真是羡慕得不得了。”
李主任扑哧一声，觉得如果她不谈王起泽，只怕计飞就要跟她谈论人生了。她朝计飞挤了挤眉：“起泽跟凌普是一起长大的，我看着他们成人，现在他们都能娶妻生子了……想想时间真是飞快。”见计飞笑而不答，她也就收起玩心，感叹道，“起泽这孩子很不错，有担当，计飞你要好好珍惜啊！”
计飞抿嘴：“为什么不是他珍惜我？”
李主任沉默地看着她，过了一会才笑起来：“我的意思是，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信任起泽。起泽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孩子。”
计飞并没有像李主任期望的那般严肃点头答好，而是弯起嘴角，似乎还带了一丝嘲弄：“您说他是个好孩子，他已经二十六了。”待李主任再细看时，计飞嘴角的笑已经化开，可爱而娇俏。
李主任叹口气，拉住她的手：“实习马上就要结束了，有没有信心？”
计飞倒抽口气，后退两步，完全没想到李主任将话题转得如此快。她委屈地看着李主任，无不悲伤：“说起实习我就伤感，也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
李主任好笑地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你平时挺努力的，别担心。”
计飞当然担心，能不能留下来对她来说很重要——她有工作，至少就不需要依靠王起泽或者其他朋友或者亲人生活。这是她的骄傲。
她想起早上打开卧室门时，王起泽回头朝她轻柔地笑，他准备好了早餐等她起床。她望着餐桌上的牛奶鸡蛋，怔了几秒，走过去在他脸颊上亲吻。他笑着拍她还带着睡意的脸，催她快去洗漱。
同居第二天，他们宛如一对老夫老妻，没有尴尬，没有暧昧，只有平淡。
计飞其实很贪念这种温暖和平淡，正因为贪念着，所以更担心有一天终将失去——她还是不信任他。说起来，她或许更不相信自己——不过这不是什么新奇问题，她早已经剖析过自己，所以对未来路，她还是很期盼的，她的期盼大过于某些时刻涌起的担忧。
第 10 章
王起泽的朋友知道他们同居的事，都吵着要替他们庆祝。计飞对此表示鄙视，毫不客气地指出：“李凌普他们就是想借这个机会热闹热闹！”
不过，搬家后的第一个星期五晚上，两人还是请了这帮朋友来家里聚餐。按计飞的意思，这帮狐朋狗友不达目的不会罢休，她还是早点请完客早点解脱的好。吕央和蔡卡儿听她假意的牢骚，不由都笑起来。吕央笑眯眯地：“我看你是乐在其中！王起泽带你进他的朋友圈子，可见他有多疼你。”
计飞张望在厨房里忙碌的人影，撇撇嘴笑了。
吕央严肃地对她说：“你赚到了。”
计飞毫不客气地回一句：“我知道。”
一群人窝在客厅里，打牌的打牌，玩游戏的玩游戏，聊天的聊天，只有王起泽在厨房里忙碌，计飞要进去帮忙，被他推出来，他笑着说她只会帮倒忙，让她出去陪朋友聊天。李凌普一直围着吕央打转，看吕央神情，也并不是对李凌普没意思。计飞跟蔡卡儿对视一眼，识趣地躲到角落里谈笑去了。跟卡儿聊了会，计飞突然想去厨房看看进度，刚到厨房门口，就听见李名秀的惊叫声。原来李名秀切菜不小心切到手了。王起泽赶忙关掉火，捏紧李名秀出血的手指。
李名秀微微皱眉，看到门口的计飞，一愣，就要抽回手。王起泽顺着她目光，看计飞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可那血怎么也止不住，计飞走过去，看那伤口不是很深，于是建议：“用创口贴试试？”
王起泽头也不抬地：“客厅的茶几上有，你去拿一下。”
计飞哦一声，跑出去，不一会拿着一串创口贴进来。她把创口贴递给王起泽，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吆喝着开饭。计飞当时正跟蔡卡儿在阳台吹风，听到喊声，赶忙跑进客厅，看到餐桌上火锅、西餐、家常菜一大堆，不禁在蔡卡儿耳边小声感叹：“难怪要花四个小时！”
蔡卡儿一笑，拉着她坐下。吕央推了推计飞：“你坐我旁边。”吕央左手边是蔡卡儿，右手边是计飞，李凌普没处安放。计飞一看就明白了，不由抿嘴笑起来。吕央看她一眼，朝厨房努努嘴。厨房里那两人还在忙碌，计飞瞟一眼，没作声。饭局开动好一会两人才从厨房出来，恰好计飞旁边还有两个空位，李凌普指着座位笑道：“两位大厨辛苦了，请坐。”
大家忙着喝酒碰杯，兴致昂扬。吕央突然拿手肘碰计飞，计飞顺着她目光，一偏头，就看见王起泽正把李名秀碗里的芹菜夹了放进自己碗里。吕央笑着打趣：“王起泽你这是在做什么，桌子上一大盘芹菜你不动，偏要抢别人碗里的。”
王起泽笑笑：“名名她不吃芹菜。”
连蔡卡儿也放了筷子，神情专注地看他。吕央看一眼计飞，瞪着他冷笑：“谁给李名秀小姐夹的芹菜？”她啪地放下筷子，“谁夹的，站出来。”
大家都停了动作，张大嘴巴看她。计飞看到李名秀始终一言不发，眼里有隐忍的委屈，她叹口气，去扯吕央袖子：“算了，吕央。”
她和吕央都看到李名秀把芹菜夹进自己碗里，可那又怎样，谁规定李名秀不能耍心机？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耍心机和一个男人纵容一个女人耍心计的理由是一样的，都是因为在乎。计飞定定看着王起泽，却看不出他脸上什么情绪。
气氛开始变诡异，大家都知道王起泽跟李名秀的过往，又看计飞脸色不好，都缄默起来。
过了一会，李名秀起身去厨房端饭，出来时面色不大自然：“饭煮得太干了。”
李凌普头也不抬地：“那重煮。”
计飞伸手接过饭钵：“不用了吧，反正我从来不吃软饭，干饭刚好。”
李凌普愣了一下，一双眼睛喷火似地瞪向计飞：“我也不吃软饭！”
计飞目瞪口呆，过了两秒，也怒：“你瞪我做什么，我又没说你吃软饭！”
两个人眼里都有火，对望一阵，又忍不住笑起来。其他人早笑昏过去了。吕央坐在计飞旁边，听她跟李凌普对话，笑得直拍桌子。计飞偏头看她，不太确定地问：“李凌普应该不吃软饭吧？”
吕央咬着筷子：“我哪里知道？”
中途有人建议玩真心话大冒险，这一次居然是李凌普反对得最厉害。计飞高兴地想，李凌普终于和她有点共同思想了。游戏玩不起来，就只有划拳喝酒，这样闹到凌晨两三点，一个个喝得烂醉，才意犹未尽地回家去。
大家喝开心了，吃饱肚了，回家去了，留下计飞和王起泽两人收拾残局。两个人静静收拾碗筷，都不说话。计飞心里是气恼的，不管王起泽喜不喜欢李名秀，晚上他们暧昧亲密的行为都已经伤害到了她。她毕竟是他的正牌女友，他却跟另外一个女人亲亲密密，这让她气恼之外，更觉得无奈。她后悔自己没学吕央，往桌子上一拍